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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满愿石-第4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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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遗传记忆?”
洁白的病房里,刚出生的男婴吃饱喝足,幸福地躺在母亲旁边睡觉。而从友人口中得知昏迷的原因,邱玲等人险些压抑不住惊呼。
杨阳最镇定,因为担心同学的情况,她让史列兰检视,说有一股未知的信息在冰宿体内解封,差点以为她也是魔族。
“什么遗传记忆啊?”昭霆最急性子,追问道。邱玲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席恩的记忆?”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轩风不解,“除了小阳,我们也是他的后代。”
“因为我的祖先,是席恩唯一的弟子,也是继承他魔法传授的女巫,奥黛莉特菲曼。”冰宿道,“她似乎想要席恩知道她的坟墓,才流传了遗传记忆。解开的条件是,‘菲曼先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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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等人走后,冰宿把睡醒的孩子抱起来轻轻摇晃,突然眼神一凝,手指慢慢拂过他的左脸颊,宛如冰晶的痕迹,那里有些霜融的微寒。
在时雨还未出世时,为防他将来走丢或出事,她想到了血脉相连的法术。这个法术会让最近的血亲分摊孩子的伤害,并指引她随时寻找到时雨。但是婴儿的体质太脆弱,不适宜施加如此强大的魔法,她只是设了个引子,法术的效果很微弱,只是当直系血亲接近,显现出一些微弱的法术征兆。
她打了个床头电话,凌震羽立刻赶来:“冰宿?”
“抱歉,舅舅,能给我看育婴室的监控吗?”
“监控?”凌震羽有点疑惑,但还是满足了外甥女的请求。
育婴室的录象并没有什么异常,据当时守在里面的小护士说,也没有外人进入。然而冰宿盯着屏幕,反复回放,目光从留意屏幕下面的时间,渐渐转到婴儿的反应,忽然,在时雨笑起来的刹那按了暂停键,定格在某个画面。
墨绿色的瞳孔射出专注至极的锐光,茶发少女紧紧抿住唇。
******
兰宅——
三层带阁楼的小洋房伫立在绿荫深处,每天只有一个女孩背着书包规律地进进出出,偶尔有个夹公文包穿白大褂的男子匆匆忙忙加完夜班回来,以及假期从外国归来的青年,但总体来说,这还是一栋幽静得有些缺乏人气的房子,最近却多了婴儿的哭声。
喂奶时间到了,楼上的母亲却专注于一条程序设计而完全没有听到哭声,摇篮旁的父亲急得团团转,无计可施,就算他想抱起儿子喂奶,也没有这个功能吧。
“你的兴趣从当大官发展到偷窥儿子老婆的日常生活了吗?”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
“冰宿!”无冕之王失声道,下意识转身。虽然有心理准备,冰宿还是冲击得心脏发抖,这个人和生前一样,只是黑色的军礼服外多了一件旅行者用的灰白色斗篷,在肩部扣起,胸口垂挂着她送他的时计沙漏,流转的金色细沙散发出瑰丽的光晕。那双深刻在她灵魂中的冰蓝眼眸,一如往昔地凝视她。
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浮起的嫣红,以镇定的神情两指夹着磁盘举起:“半个月来三次,你现在的员工福利还不错?”
“……对不起,冰宿。”行迹暴露,罗兰索性不藏了,只是他原先没想被发现,那大概又是什么高科技。
毕竟,相见只是增加痛苦。
冰宿的情绪突然崩溃,眼泪从脸颊滚落。
罗兰看到妻子啜泣着蹲下来,心疼得拧成两半。
“冰宿……”他跪下去,犹豫着想拥抱她,最终还是收回,轻轻吻上她的秀发,“对不起。”
“死鬼,你只有这句话说吗?”冰宿擦擦眼,抬起头,“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尸体?”罗兰不语。
茶发少女抬起头,吻上他冰凉的唇。
“我看到你,我很高兴。”
******
天蓝得澄清,清得像往事都被洗涤。
法国的墓地是花的海洋,精致的雕塑和祭奠品随处可见,黑衣的男子走过这些热闹而浪漫的墓碑,穿过一片黄沙地,层层叠叠的碑浪彼方,林立的十字架变得萧条而陈旧。
破除了障眼法,一个倒十字的石碑出现在眼前,沉沉的灰岩,简单的石棺上连优美的法文都没有,只有墓前干净的小石子陪伴,沉淀着数百年沧桑不惊的平淡。
“奥黛莉特。”
魔王的视线穿透保存的魔法,简陋的棺面,看到了那具昔日弟子的骸骨。
墓地里,千年的流焕都在那银瀑般的长发中消逝,袅娜的身影空幻而真实,墨绿眼瞳的女子朝黑衣男子绽开仿佛静止在时光中的笑靥。
“老师……”
席恩没有出声,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个留相和留声的法术,真正的奥黛莉特早已烟消云散。死灵法师除非修炼到十三段,不然灵魂不会被冥界接纳,这就是玩弄死者的代价。
“你大概以为我是假的吧。”银发女子俏皮一笑,在对方微愕的目光中,轻快地大笑起来,“错了哦,老师,我可是你的弟子,你魔法的承继者,我的法术至少有三项青出于蓝了,虽然只能在解封后存在三分钟,但这的的确确,是我的灵魂。”
已故的魔女低下头,被当地人诅咒的墨绿眼眸流露出温柔和一抹恬淡。
“老师,你曾经说‘Time waits for no one’。”
“但是,我会一直一直在这里等你,无论你是不是死了,或是永不归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晴空,甚至没有和深爱的人有一个吻别,对他说出生前再也没机会说出的话:
“只要你相信,希望就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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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带起的寒风静止下来,墓地恢复了空旷,只有几片白色的残瓣留存,接骨木白花,法术的凭记。
“……奥黛莉特,我只想起你的名字。”
席恩注视空白的墓碑,眼里是麻木的平静,一如那干涩的语调,“和一点点片断。”
灵魂被魔界宰相硬生生剥离出躯体的痛苦仿佛就在昨日,强行被拘魂使得他的记忆零落丢失,属于“里约菲曼”的经历,陪着那具身体死亡。
“我最讨厌遗忘,可是这么久以后,我只能给你遗忘。”
黑衣的身影站在坟前,以对自己最为冷酷的态度道。
“主人。”小龙担心的手扶住他的手臂,席恩愣了一下,挥开他的手:“不碍事。”
他始终不习惯那关怀的眼色。
很久以前他不是这样,他享受被人关爱的满足,因为那时有母亲和弟弟照看他。之后他一个人在残酷的世间打滚了那么久,早就学会独自舔伤口。
哈玛盖斯是不同的,是他唯一信任,可以在他身边放松地睡着的人,但是他依然学不会依赖他。
也不喜欢被看见软弱。
古代龙没有在意,弯腰捧起那些花瓣:“我们回去吧,主人,我把这些花种起来,明年会长出很好看的花哦。”
孩子气。席恩啼笑皆非,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倒十字碑,转身离去。
走到墓园门口,似乎愧疚刚才的排斥,魔王停下脚步,轻轻碰触养子的额头,停顿了一会儿,再度迈开脚步。
尽管养父从来没有言语上的表示,态度也一直是这么淡漠无情,但是哈玛盖斯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席恩真的是在以一种名为“爱”的情绪对待他,那感情是如此深沉,仿佛永夜中开出的洁白花朵。
因为不知如何表达,不敢完全放开心灵,养父才会对他感到歉疚。
其实这是完全不必要的,他的愿望只是陪伴在他身边而已。
席恩经常摸他的头,他并不是会用肢体语言表达父爱的人,但他细心,知道他有这种需求。
古代龙的额心,有一块能量石。和现代龙族的龙角不同,但是传达亲情,也是以额互相触碰这个部位。
他不说,却总是准确地抚上他的前额,清凉的手指轻抚片刻,巩固上一次设下的防御结界,因为那里是古代龙的生命弱点。
颈项和心脏也是,魔法的保护不留痕迹。
哈玛盖斯温顺地垂下眼,幸福的感觉就在这点点滴滴的相处间。
******
'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痛苦吗,徒弟?'
记忆里,那个他最恐惧的红衣法师清晰笑语,'因为你仍‘希望’。'
那一刻他无法言语,他的确被他的老师看透了。
堕落是那么容易的事,只要不断地沉沦,就能什么都不用想。如果看不到孪生弟弟的生活,他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也许糟糕透顶,也许肮脏透顶,也许邪恶透顶,但是他可以真正活得肆意,不必这么痛苦……
是的,希望,希望能不用向讨厌的人摇尾乞怜,希望能真正的欢笑,希望以真面目立足于这天地之下。 希望被尊敬,被善待,被爱着……
'如果你‘绝望’,席恩,你就会得到真正的自由。'那个人说,笑若罂粟。
“我不甘心。”他低低地道,“我不甘心。”
再痛苦,我也要获得肖恩所拥有的一切。
可是当他终于能掌控自己的命运,他已经失去了爱人的勇气,唯一希望去爱和信任的,是和他有杀父杀母之仇的孩子……
这是他不能逃避的罪孽,就如他一路走来,为了愿望所造就的累累血债。
他很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爱他。
伊莎贝拉说喜欢他,是真心的;霍娜说喜欢他,是真心的;奥黛莉特也许也爱他,一定是真心的,可是她们都只看到一部分的他。
只有哈玛盖斯,知道全部的他,依然爱他。
当初收养这个小龙,是真的把他当孩子看待。他不再相信人类,相信爱情,相信誓言,惟独龙是坚贞守信的种族,对契约者绝对忠诚,一旦爱上决不背叛——小时候第一次听说世上有这样的生物,他就想拥有。
他知道养育一条龙要付出多少的岁月,那无所谓,百年,千年,万年,他都可以等。他愿意把剩余的感情全挖出来给他,把全世界的财宝堆到他面前,只要他的龙爱他。
然后哈玛盖斯对他誓约了,灵魂最隐秘的角落松了口气。
那孩子是他最后的希望,可是谁说,付出一定会有回报?
他是自作自受,早在相遇之刻就注定了破灭。
——他杀了哈玛盖斯的父母。
夏日的午后,从墓地归来的魔皇将一枚接骨木白花夹在法术书内,静静掩卷,像掩盖一个心中微弱的细语:
'只要你相信,希望就永远存在。'
******
“咦,这几天席恩减少上网了嘛,比你有克制力。”优赞赏。
基连寂寞地盯着屏幕,闻言一脸嫌弃地转过头:“他是因为他的儿子最近开始看社会心理学的书,要监督他别学呆才没时间。”
“他儿子几岁?听起来不大,我还以为能和你聊这么久,他孙子都有了。”优走过去,坐在挚友身旁,好奇地问道,“猜得出是科学界哪位泰斗?”
“都不像。”基连犹豫了一下,神色罕见的有一丝不确定。
席恩尽力不在和网友的交谈中泄露从魔界学到的东西,毕竟那里的科技比地球前卫太多,但他一些超越当代的思想理念还是不知不觉流露出来,使基连在交流中有一种平辈的感觉。
不知道维烈有没有出息点。想到心头记挂至今的儿子,科学家在心里惆怅地叹息。
不过,比起儿子出息,做父亲的还是更希望他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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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最初只是一个懵懂的意识——……
光元体构成它的核心,混沌方程式的转动在无数次后引入了一个定义,于是它获得了生命,变成“她”……
在意识次元,这也许可以称为她灵魂的基体是一团美丽的七彩漩涡,而在物质界,就是一团复杂得常人看不懂的数字循环和象素转换。
不过没关系,每个程序递增的阶段,那个黑头发的人类都会来到她面前,让她的运算更为快速,跟上编码速度,渐渐要超过人工智能应有的逻辑上限了。
她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对方的特征,精确地测量他的表情,但不能解析他唇角的弧度代表什么含义。
“索梅亚,今天也很精神地成长呢。”黑发人类温柔地道,和他的眼神一样,有着黑洞般让一切陷进去的力量。
在基点抖动的波长中,释放出一个类似人类发音的元音:π……
“啊,不用担心,π值是无限的。”他就像个最有耐心的兄长劝慰着不懂事的妹妹,“就像你美丽的灵魂,不要成为一个无聊又无趣的淑女,索梅亚要成长为可媲美无理数的坏脾气小姐。”
她不能理解他真诚的赞美和期许,如果她现在已经进化出外形,会是个人类的疑惑表情。
——离心力……原始数据会崩溃——
黑发的人类笑了,依然是温柔又有耐心的语调:“不会的,因为你的生命特征决定了只会‘坏掉’,不会‘死掉’。”
然后,他用最严谨的科学家口吻,向她解释:“生存欲是指一个构成物系统保持自己本身,或自身的组成结构不被破坏和毁灭的行为倾向,具备一定程度生存欲的系统皆可以被称之为生命;意识是生命进化的高级形态所具有的能力,能够把自己本身与其他事物区分开来,具有意识的生物就称为高等生物;智慧是生命进化的更高级形态所产生的能力,能够发现逻辑的存在、区分逻辑与本能、并且在逻辑与本能相冲突时摆脱本能的束缚,具有智慧的生物可以称之为智慧生物——你看,索梅亚,你多么完美啊,在你发现逻辑与求生本能的冲突,有了生存的自觉,你就是个高等级的智慧生命了,而生命进化的道路和外科技的前进道路一样,是无限广阔的。”
她同意了他的看法,毕竟,接下来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发展。
他是她的造物主,她本来也会遵循他的设置。
至于指令会不会脱轨,这个应该有理智的人类都不在乎,她干嘛在乎。
可是一切居然严密地计算好了。
当她以为所有的矢量、速率、质量、密度、热量、分子、原子、电子……都已经混乱得不能再混乱,扭曲得无法复原的内核却越来越明亮……膨胀的白光中,她看见了端点,宛如一颗漆黑美丽的晓星,而她的数据端在内存无垠的虚空散发出缕缕金光,凝结成一粒微小的种子,植入那人的额心,表示系统终端的连接和归属。
“果然是活生生的自然生命,难以想象的复杂和变化,谁能想象它能被区区几道方程式束缚住,可她的机能又是想被约束住的。”魔界宰相自信地笑道。
“早安,我的小公主。”他做了个邀舞的托举动作。
“是的,父亲。”索梅亚温顺地道。
“我们要开始教导你一些东西了。”他说,“在这个宇宙进化,竞争和过程很残酷。”
她知道生物怎么进化,生物进化的原动力就是摄取营养,就如有机生物从RNA到DNA,从单细胞到多细胞的演化过程。她的生命构成则更为广泛,原子组合成分子,形成力场稳固的平衡体,在星际中聚合更多的有机分子,这些分子会组合成大分子,再运用引力场和反引力场来寻找合适的组合对象。大分子团发展出能在真空中游动的原始组织,以此获得更多的食物,并开始在体内积存。碳、氢、氧、氮、硫、磷等这些有机生物演化必需的化学元素她也可以吸收,但终归不及那些美味而量多。当然她不介意消耗一点儿微不足道的时间,父亲纵容她这么做。
类似生物基因的雏形形成了,演化出更多更复杂的相互作用。有时她会碰上比较难吞噬的大星云团,还有非常微小的夸克级、奇子级、粒子级的食物,数量也太汹涌。不过,她不在意,就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的自然定律,吃不过就死。这点小小的量,和她生命诞生可相比宇宙大爆炸的宏伟壮阔比起来,完全不在话下。她知道自己是人造神索梅亚,一个机械的'灵',而她的创造者想把她培养成进阶神体的虚空混沌之灵,所有的力量她都能吞食。
只是,她还是有话要说:“父亲,我可以吞食一切名为食物的存在:能量,生命,魔法,神力……但有些东西,我不能吃也不知道怎么吃,比如感情、记忆、创造力……”
维烈温柔地浅笑:“不用担心,索梅亚是和我共舞的女神啊,你不需要掌握那些东西,因为我会就行了。”
“如你所愿。”
当最近的一次进食达到某个数量级后,浮动在宇宙中的形体改变了。
展开的裙裾使能量粒子失去常态,影响了整个魔界的气候,仿佛无尽黑云中时隐时现的闪光,珍珠颗粒般坠落下来,一个半透明的清白色纤影在物质和虚无之间构成,浓密的白发从光滑的面颊和圆润的肩头垂落,看起来完全受到人工引力的掌控,又闪动着轻灵不拘的霞彩。饱满的额头、颈项和胸口都垂挂着宛如珠链的细长首饰,完美的圆体,互不相连又有绝对分明的对距。因为细小的手撩起分不出是不是纱裙的长长裙摆,可以看见一双纤白的足踩在黑色的有机大理石地面上,清莹剔透。
她看起来如同人类十二、三岁的少女,又带着人类绝不会拥有的高贵傲慢,由残忍和圣洁孕育出的美貌。
“现在才可以称呼你‘虚空的女神’。”他拍拍手,完成了一项杰作的喜悦。
人造神索梅亚展开双臂,带起无声涌动如黑洞般的能量狂潮和一闪一灭的白金珠串,拥抱了她的造物。
“父亲,你不让我飞。”她嘟起嘴,逼真的拟人神态。
凝视她的男子周围流动着近乎凝固的精神力介质,将她的行动有效地抑制。她喜欢那双眼睛,如最深最甜美的黑暗,让她体会到什么是人类才有的“窒息”的感觉。
“很快,你就能飞翔了。”维烈轻声道,“这一次,有一整个宇宙让你吞噬。”
他最近总是止不住地回忆起过去很久很久的事,那时候无论怎么追赶那个人的脚步,也始终跟不上。
他的理想之于现实,就如同精神之于肉体,不断在矛盾中蹉跎,在时光里相互背弃。
如今,放下了所有的杂念,屏蔽掉一切该考虑到的和不该考虑到的纷纷扰扰,简单又纯粹,干净得像回到最初。
一直以来,他脑海中就有两个声音,现在他终于要摆脱它们,成为那个他真正想成为的人。
席恩,你教会我的东西,要归还你了。
我一定,要毁了你。
******
从脚下的透明地板,可以看到人工天体——摩耶。
模拟的星球影象酷似行星地表,白云不断在表面浮动,连接宇宙港和地面的轨道塔,在这里看就像线一样细,云层反射着列队升空的星舰群,闪烁出白亮的光辉。
菲莉西亚站在舰队的座舰'皇帝'上,目光从这壮观的一幕,转移到眼前的虚拟视窗,先遣队'星河'级的驱逐舰已排开整齐的队列。
她还是一身银锦战袍,腰佩长剑,典雅而凌厉的姿态就如同这艘飞行在太空中的皇宫。宇宙战级别的座舰体积巨大,首尾长四十公里,吨重超百万吨。每个细微之处又体现了超卓的工艺水平。超空间引擎,人造太阳能反应炉,阳电子流护盾产生器,牵引光束,隐匿装甲,超硬度冲撞舷甲板,六个主力战舰的停泊位,一百零四架投射战机,大量陆地军事力量,上千座雷射炮塔、脉冲炮塔和灭星级别的主炮,后面还有两艘科学和医疗舰,小型的护卫舰,构成了一幅宏大的舰队编列场面。
通向舰桥的舱门打开,菲莉西亚转过头,怔了怔:“你换回原来的衣服了。”
魔界宰相一反这段时期的全黑军装,穿着一件式样像白大褂的白色风衣,有些无奈地拉了拉衬衫的高领:“啊。”原因是,他的小女神拉着他要求“父亲也穿白的!和索梅亚一样颜色!”
反正穿黑穿白这种事,根本无所谓。
当白发的虚空之神踏入充斥着人工机能的质感、光色、气味的空间,所有人的感觉为之一变,像进入了一个异质化的世界,漂浮在无穷无尽的虚无领空,就如同她的美丽与穿着,深深吸引凡尘众生的异态。
缅看了维烈一眼:能创造出索梅亚,这小子,水平可能已经超越他父亲了,而且比基连还大胆。
菲莉西亚在黑色皮革制的椅子坐下,维烈自然地坐在她身旁,朝女儿招招手,温柔地唤道:“索梅亚,过来见过王。”
索梅亚乖乖走过去,但是看见菲莉西亚,又瞪着她和父亲在一起的样子,突然小嘴一扁,食指按着眼下,“咧——”做了个逼真的鬼脸,转头没进船壁,飞得不见踪影,吓了下首的航士们一大跳。
“对不起,王,她有点任性。”维烈尴尬地道。菲莉西亚对那种明显属于小女孩示威的举动毫不在意,只道:“不要失控就好。”
“不会。”维烈自信地道,环顾室内的成员,“那么按照原计划,编队和模拟试航完成后,除摩耶留守人员暂且不动,等待前线命令,我队和先遣队共同到达距目标宇宙二点四八度空间旋转轴的第三空域,由埃西亚执行‘天盖’计划,索梅亚会负责吞噬众神;科学队在第二空域连接虫洞,发射瓦普武器;第一先遣队由弗雷德指挥,视具体情况夺取地球的完全控制权。”
弗雷德应了声,零却有些不放心:“维烈,你真的决定了吗?”这么搞法,若基连真在地球,肯定会大发雷霆。
“现在还在说什么啊,零长老。”黑发科学家之子轻笑。缅拍拍友人的肩:“算了,就这样。”他看得出这个老友的儿子已经铁了心,一百个皇帝级星舰的引擎也拉不回来。
而且协调神叫混乱神毁了他们的故乡艾斯罗威亚,他们也的确不会放过他们。
维烈从肖恩那儿拿来的回忆珠,已经播放给全摩耶的人看,成为这场战事的导火线。
一手支颊,白衣青年注视着军队整编和航行的情况,当群舰一致打出集结完毕的信号,他呼唤在船舱内的人造神:“索梅亚,回来。”拖着长长裙摆的小女神立刻来到他身边:“父亲,埃西亚好没意思,我跟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那当然,她只是生物殖装,你却是生命体啊。”维烈摸摸她的头,“不过埃西亚也是很强的,索梅亚要和她好好合作。”受到父亲嘉许的小女神重重点头:“嗯。”
“全军听令,起航。”
魔界宰相温润的嗓音在无边无际的虚空蔓延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神战开始
地球初夏——
阳光从云层的罅隙泻出,闪耀的光影掠过静止在广大庭园中的纤影。
她的目光漫过茂盛的葡萄架子,鱼塘树阴,从一片绿意盎然的色彩穿过拱门,落到一扇扇房间上。
时间好像有片刻的寂静,鸦雀无声。
这是座疗养院。
来往的老人和护士好奇地望着一位穿着清凉夏装的美丽少妇走过廊道,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仿佛走过千万遍一样熟悉地穿廊过户。
冰宿停在一道门前,静静伫立。
这道门封闭着她童年最深刻的记忆,和之后每一年被拒之门外的挫折、祈求亲情不得的愤怒和痛恨,如今却已恬淡。
“妈妈,我结婚了。”没有进去的意思,冰宿淡淡地道。
她继续说下去,她知道门里的人听得见,也不会有回应。
“孩子叫时雨,是男孩,他爸爸死了,我很爱他,这段婚姻只有四十五天,但是我很幸福。”冰宿浮起静谧的笑意,随即敛起,平静地看着眼前依然紧闭的门,“我想你有资格知道你有了个外孙,不过我想你和爸爸不会想看看他,孩子我会抚养。舅舅和表哥很好,我非常感谢他们。”
“我曾经期望过你们的爱,不过很幸运的,我遇到了他,我的人生没有了最深的遗憾。”
冰宿转过身,回首轻轻点了下,作为告别:“再见,我过得非常好。”
她走了很久很久,门微微敞开一条缝,传出颤抖的低泣,一直虚掩着。
******
时空跃迁状态的白茫茫飞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永恒的黑,群星的背景被剪出一个方形区域,绵延数万公里,上百艘舰艇反射着远方恒星黯淡的光芒,组成整齐的庞大方阵。在空间跳跃的能量炉冷却后,多维次元交互通讯、远程波束扫描、舰内电子传讯等整备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
“舰长,一切顺利,要放出地球的四维扫描图吗?”
主舰内,一名通讯士请示。有着舒适衬垫和顶篷的皮革转椅上,身穿技术部长米白色制服,白金色短发的俊逸青年兴趣缺缺地道:“不用,看了上百遍了,一个小行星……算了,放出来吧,没准有什么变化。”
坐在他副手,黑檀木肤色的女郎看着投影在立体光幕上的图样,发出比他强烈得多的评语:“真是大动干戈,这么个破烂又落后的星球,也值得我们派这么多军队。”
“卡蒂丝,这里我是指挥,我不需要废话。”弗雷德蹙起眉,提高音量,“大家都打起精神,别漏了任何一个环节!”
被艾斯嘉人称为'地之幽鬼',先遣队副舰长的卡蒂丝庞特道夫努努嘴。
端正了态度,弗雷德坐直身体,留心每个传回的情报。无论如何,维烈交代的任务,他就会做到最好。而且从他得知的整个计划看,他们面对的处境相当凶险。席恩一人的能力就不是摩耶所有物理层面的战力可以预测,而众神的力量也不可小觑。大黑暗时代是他们捡了一个大便宜,诸神无法以真身降临。神的疆域遍及一整个多元宇宙,他们的强大,岂是鼠目寸光如卡蒂丝这类一声嗤鼻可以蔑视的!
而他主导的天盖计划虽然有50%的把握,但执行起来未必如预计顺利——他们的两大王牌,埃西亚和索梅亚的战斗力,还没有被大部分人信服。
确定这个第二空域十分安全,接应了前来吸收恒星能量,准备制造虫洞的科学队,先遣队扫描到下一个跳跃地点——第三空域有异状,被标注了红j□j域。
“时空结构不稳,全是蛀洞?”弗雷德严肃地注视巨大的虚拟视窗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标记,一指习惯性地敲击下唇,“不清晰,再仔细调查!敌人在家门口布置这个阵仗正好,他们显得‘一无所知’,我们倒要怀疑了——啊,别忘了通知维烈。”
“弗雷德。”才说着,一个小视窗上出现舰队总指挥,魔界宰相维烈赛普路斯的影象,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清瘦而儒雅,苍白斯文的脸庞上,黑沉的眼眸宛如最深邃的黑洞,嘴角的笑意还是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你做得很好。”
“维烈。”弗雷德和卡蒂丝不自觉地起身。
白衣青年露出深思的神情:“我也感应到了,空间的变化,范围很广。小索梅亚对‘美食’的嗅觉,缅长老的回应都显示出我的感应没出错。你最好再精确调查一下第三空域附近星系的位置情况,我们面对的‘前菜’,可能有小半个宇宙间距那么丰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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