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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满愿石-第3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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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鲁西克首肯,“还有肖恩师父,罗莎米亚殿下没通知他。”安迪讶道:“她怎么不通知一声?”
“这我就不清楚了,照理她没忘记我们,也不该漏了肖恩师父。”
“那我们要怎么告诉肖恩师父?”华尔特提高嗓门。一直没说话的索玛笑了笑:“用托梦好了。”众人惊喜地看着她,华尔特打了个响指:“对哦,你真聪明。”
索玛涨红脸,她和诺因、莉莉安娜是三胞胎,在娘肚子里抢不过兄姐,先天智力不高,从没被人夸过聪明,也不是真的头脑灵活,是听其他亡灵说起过这种方法。
“别忘了莉。”玛丽薇莎提醒。鲁西克点点头:“我就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我们当中,只剩下她能报仇了。”华尔特难以苟同,“肖恩师父只怕下不了手,难道就让帕尔白死?”
“帕尔用自己的命换席恩被封印,你快活吗?”安迪反问,疲倦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有事,何况维烈宰相为我们出过气了。”华尔特默然半晌,悻悻地道:“好吧,反正帕尔封了他。如果莉有个万一,杀他一百次也不够赔。”
“冥王已经倒戈,我担心他会用我们做人质。”鲁西克也感到一股沧然的倦意,“不过我们在这里伤透脑筋也没用,只有劝莉和肖恩师父别莽撞,先找回帕尔的灵魂,神的事由神解决。”
在他看来,以帕西斯和席恩的两败俱伤为终结,这场延续千年的血海深仇已基本落幕,收尾工作只有余孽的处理而已,然而局势的发展比他忧虑的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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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托梦,肖恩喜从天降。
第一时间告知宿命的另一半这个好消息,向情人报喜时却遭到一顿痛骂,警告他不可因私亡公,跑出去寻找徒弟的下落,一盆冷水浇得他遍体冰凉,想起对方最近的反常。
希莉丝野心勃勃他早就心里有数,也做好了帮助她的觉悟,但她在南城的所作所为还是超出了他的忍耐极限。竟然强制征收粮食,把当地的百姓逼进绝路。肖恩不懂,做出这种事的情人,怎么能口口声声想做一个优秀的城主?
亚法气恼的是希莉丝被权利欲冲昏头,不顾诺因的命令和大局,强攻南城首府拉鲁的无谋之举。可是眼下也拉不回了,只能尽快夺回西城南部的据点,并吞富饶的凡尔加平原,形成首尾呼应之势,避免友军陷入敌人的包围。分析给那个饭桶上司听后,肖恩表现出难得的积极意愿,大肆发威,带领苍穹军团势如破竹地攻克两座要塞。
同日,留守西琉斯王宫的依路珂感应到结界的异变。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人们惊恐地看着天上,无数闪电密密麻麻像暴雨般打下,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鼓膜,声威骇人。一道湛蓝的护壁凭空浮现,看似脆弱却挡住雷霆绵密的轰击,一波波涟漪仿佛大雨倾盆的海面,将守护的波涛扩散至整个夏尔玛大陆。
“咦!”伍菲惊噫了一声,停止破坏。她的异能被废,不好意思求助于缅和零,就用备份的组织图复制了一具新身体,转移大脑和魔核,卷土重来,却连敌方大头目的面也没见到,就在他门口吃了闭门羹。
“这是什么玩意儿?”询问的是个麦穗色长发的青年,其余还有六名男女,他们就是被人类称作'七魔将',位列魔界军军官的高阶魔族,这次主动请缨跟随上司,发泄憋了千年的郁闷。
很没面子的伍菲举起手准备再接再厉,两个身影拦在她面前,看上去都是不满十岁的男孩。
左首的男孩身穿式样古老的黑袍,鲜红蔷薇的图案像泼洒上去的鲜血般惊悚绝艳,手握黑色长柄战刀,宛如收割生命的死神,红得几乎滴血的刃部流转着妖异的冷光,他漂亮的小脸挂着坏小孩特有的顽劣神气和极具欺骗性的甜笑,一只长着翅膀的奇怪小象趴在他头顶。
右首的男孩一袭飘逸的水袖宽袍,微微泛着冷蓝色调,银色刺绣的朴素花纹像是摇曳的水波,带起无法形容的优雅,柔软如锦丝的黑发披散肩头,端正得难以言喻的脸蛋上,一双仿佛浸染了血雾的红眸令人屏息的艳丽,流动着清冷的倨傲和不屑,怀里抱着一头粉色的迷你猪。
伍菲等人看傻了眼,直到一个天籁般的嗓音幽幽传入他们耳中:
“这些就是魔族?我真是落伍了,这点本事就敢拿出来炫,还名声超过我们。”
“他们没有灵魂啊。”小小的冥王皱起眉头,“怪了,那个宰相和他女儿都有灵魂。”无面之王眨眨眼:“哦,那他们是傀儡吗?这可没劲。”
他用的是深渊语,依路珂说的是神语,彼此能勾通,伍菲等人却有听没懂,这两种语言都不在翻译器的记录范围内。
“我认得你,你是那兔子男的部下吧。”雷之幽鬼手指止息之君的鼻子,傲然道,“叫他滚出来对决,我要把他轰成渣子。”
依路珂冷笑:“玩偶还敢这么嚣张,欧塞,别理他们,就把他们关进父神的影世界,等他起来发落。”席恩身边只有丽芙和格兰妮在,有霍娜的前例在,他再也不敢贪玩,急着回去。
“我没意见。”欧斯佩尼奥也兴趣缺缺,打了个风情万种的呵欠。
“慢着!”看出他们想走,伍菲扔出十几颗电浆球,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无比灼热,海水沸腾起来,远处的结界壁一阵轻微的摇晃。欧斯佩尼奥拉出一道负能量御壁挡下这波攻击,微微一笑:“有点意思。依路珂,他们就交给我了,玩腻了我会留几个给吾主做实验品。”
“好。”冥王依依不舍地离去。因为欧斯佩尼奥刻意使用中文,伍菲勃然大怒:“你这小鬼,活得不耐烦了!”
平举的双手间燃起刺目的电花,不愧'雷之幽鬼'的威名,她直接以异能引发了核电磁脉冲,这也是她一次能够调用的最高能量值。
肉眼不可见的可怕风暴席卷了方圆百里的面积,高温使得海水蒸发,大量的水蒸气遮蔽了视界。七名军团长不甘寂寞,纷纷朝敌人原先所在的位置发动攻势,也不管还有没有必要。
第一军团长波利特,拥有干涉运动轨迹的能力。
第二军团长莫兰,拥有使血液凝固的能力。
第三军团长菲欧莉娜,拥有操纵水分子的能力。
第四军团长恩特来,拥有精神控制的能力。
第五军团长米莱,拥有加热金属的能力。
第六军团长夏尔夫,拥有改变部分分子式的能力。
第七军团长特兰得,拥有驱使物体移动或加速的能力。
这些能力足以轻易扫平百万大军,让联军的法师们饮恨,成就了'七魔将'的昭彰恶名,但是,对欧斯佩尼奥却是无用。
他是能量体,毁灭之神的影子,连电磁波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痒,一瞬就中和,更别说其他杂七杂八的攻击。至于精神控制,恩特来的精神力也不可能比得上他。其结果是众魔族逞能了一番,毫发无伤的欧斯佩尼奥在原地打瞌睡。
“就这样了吗?”食指一划,一个灰蒙蒙的球膜罩住伍菲等人,里面充满了正负粒子碰撞引起的灵光,这是亵渎区域,范围内的植物会枯萎凋零,人畜加速衰老,被吸干生命力。
这并非很强的魔法,尽管由深渊领主来施展威力倍增,但只要一个简单的“负能量防护”或“衰败吸取术”就可以不受影响。可惜,视魔法为低等动物的技术的高等魔族们根本没学过,也从未遭受过挫败,当然就无计可施。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花样,欧斯佩尼奥厌倦地将战利品丢进自己的本位空间,携着宠物扬长而去。
和席恩一样,他也对当年东方学舍为何不如法炮制,而采取人海战术的愚行感到不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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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女神翩然落下,没有踏足于一望无际的雪白花海,礼貌地悬浮,等待此地的主人接见。
不一会儿,淡淡的迷雾中走出一道墨色身影,在一片似雪的白中犹如惊鸿照影,幽丽绝尘,如雪如月的容颜,纤长的睫毛下,清澈的黑眸不沾丝毫的烟火气。
“兰修斯大人。”秦蒂丝诧异地行礼:怎么是他?
“你好。”史列兰停步,家教良好地还礼,“有什么事吗?”
“我找贺加斯大人。”
“贺加斯…在忙。”迟疑了一下,史列兰选了个抽象的名词。协调神正用心灵幻境百般折磨他们共同的敌人,试图让他的自我随着记忆消失,如今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实在不能打扰。
上次和塔灵布兰多一战,虽然事后哈玛盖斯搬走了心之间的门,杜绝了两位神祗以此直接粉碎席恩真身的企图,却使得他的心门户大开,给了贺加斯可趁之机。加上席恩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简直是任由他们玩弄。
忙?秦蒂丝不敢细问,说出来意:“兰修斯大人,那些个伪神和恶魔在神界肆意作乐,这是对我们全体的污辱,请您务必赶走他们!”她打定主意: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也要去。在神域,神明能百分之百地发挥力量。别说一头龙,深渊领主也不够看。她却没考虑到神界已经是席恩的领土,不然哈玛盖斯等人怎么会贸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哦。”史列兰没什么触动,他连神界在哪儿都不晓得,自然无从愤慨。不过秦蒂丝的话刺激了神共有的矜持,又想到兄长此刻抽不出身,自己理应代劳,便道,“那我们走吧。”
“是!”秦蒂丝喜出望外,对他的好感大增。
一刹那越过星海,突然前方出现一个炽亮的小白点,从中喷出五彩缤纷的光粒,像一条条流动的光带般四下散射,形成绮丽万千的彩虹之轮。这片美得令人怵目惊心的光景,是领域重合的前兆。
“那个大坏蛋占领了这里。”来自前代混乱神的知识自动跳出,史列兰皱眉。秦蒂丝和随后赶到的地神玛法、风神希露菲尔神情也变得凝重。
湛蓝如洗的晴空取代了杂乱的色彩,绿茸茸的草地无限地伸展开来,风拂动星星点点的野花,湿泥土与花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静谧的翠湖畔,大片晶莹剔透的水晶兰盛开着,如闪亮冰晶的花瓣翩翩起舞。
一只嫩黄的小蝴蝶从暗黑神眼前飞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而疏忽了一枚冷不防飞来的树果。砰!在他下意识张开的防壁上爆炸。
“来了,你们这些坏蛋。”卡雅从埋伏的树上跳下,手里还抓着两只橡果。她刚刚用的是一种叫'火之萌芽'的法术,能够把橡实或冬青浆果变成手榴弹投掷,是有暴力倾向的她最爱用的魔法之一。
“母神!”除了普路托,在敌方阵营里秦蒂丝最在意的就是她,“您是母神吗?”
“不是。”朝她做了个鬼脸,卡雅大声道,“大哥,大家,他们来了!”
用不着她报警,有所感应的古代龙化身已来到附近,看清来人,心猛地下沉。
照理应该反弹最大的协调神没有出现,这说明他的预感应验了——席恩的确处在危险中!
可是眼下他也进退不得,面对主掌毁灭的神祗,只有身为席恩影神的他能勉强一拼,领主们绝对是被秒杀的份。他也必须留下坐镇,否则神界就起不到牵制的作用了。
主人……压抑五内俱焚的焦虑,他用心灵通讯对妹妹道:(你回音乐堂,试试能不能干扰协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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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音符传来的瞬间,贺加斯手一抖,水镜化开一圈波纹。
黎姬的音容笑貌清晰浮现,伴随着熟悉的旋律占满身心,他摇摇头,竭力收敛心神,继续专注于手中漫长的工作,绿眸浮起深深的困惑。
这个男人,已经什么都不记得,到底是什么还在支撑着他?
琴声中的焦躁不知不觉影响了他,心念一动,向魔法神的内心深处挖掘。
同一刻,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全身一震,吐出一口鲜血,蜷成一团对抗压倒性的强大意志,却完全阻止不了一只探入灵魂的无形之手,只痛得满地打滚,冷汗涔涔而下,意识逐渐远离。
不能死!我不能死!这是他脑中唯一的念头,也是支持他到现在的唯一动力。自从在小屋中醒来,他遗忘了过去,遗忘了自己,遗忘了一切,不知为何而生,却就是不想死。
冥冥中好像有人注视着他,随意戏弄他,上一秒在沙漠,下一秒他就会莫名其妙地掉进大海中央,每次都拼死拼活才逃出生天。说来奇怪,只要他不放弃,再苦再累也能度过绝境,然而一次次磨难使他心力交瘁,再也无力抵抗。
不由自主地站起,蹒跚前行,四周的景象再度变化,变成一座果实累累的森林。认不出这是故乡的景色,席恩跌跌冲冲走过一片蓝光苔藓,走过围着简陋栅栏的农田,走过兄弟俩曾经一起住的小木屋,精疲力尽地倒下,视野慢慢变黑,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在坚持什么?
我在……坚持什么……
像你这种罪大恶极的人,早已不容于世,还不认错忏悔。你也什么都没有了,何必垂死挣扎?
“什么也没有……”莫名地被这句话触动,魔王勉力撑起上身,只觉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
什么也没有,他相信、深爱的世界都破碎了,弱小无依的他,那个时候……
他唯一的希望,唯一能够掌控的东西,是什么?
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座青翠的山谷,藤萝缠绕,泉水淙淙,几缕浅浅的阳光照下来,一个背对这边的身影惬意地坐在大石上,身边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抬起的右手停着一只小鸟,那只手白净修长,灵活优雅,和他一样,属于法师的手。
他的身姿挺拔,一头长发却是苍老的灰白,过肩处用绿藤挽起。仿佛感觉到视线,他转过头,看着这个遍体鳞伤,满身狼狈的年轻人。淡雅出尘的脸庞,非男也非女,平静深邃的红眸与同样冷静淡漠的银瞳目光交汇,直刺心底。
“奥菲恩!”
席恩睁大眼。
想起来了,他的魔法。
******
“呜!”
牢固的心之屏障将贺加斯远远弹开,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凌乱的金发下,尊贵典雅的俊容写满惊愕。
庞大的知识灌入空荡荡的脑海,席恩抱住头,孱弱不堪的精神几乎被压垮。他咬牙强忍,原本空无一物的腰间出现一把象牙法杖;耳下银芒一闪,两只精美绝伦的十字架坠饰蓦然成型,光洁饱满的前额浮现出一黑一白两个六芒星,与有着尖锐倒刺的荆棘花重叠;以这个印记为中心,鲜红的额环向两旁延伸,环绕住头部。
接着,一串圆润可爱的铃铛从腰带垂下,发出欢快的鸣动;然后是一只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小龙布偶;右边袖子的黑水晶扣勾勒出绚丽的金色花纹,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幸运草,传递了制作者的心愿。
拾回了魔法、自己和珍视事物的魔法神缓缓放下手,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午夜般漆黑的发丝紧贴着黑天鹅绒长袍,俊秀的脸庞毫无血色,却透出强韧的意志,冰冷的火焰无声无息地从瞳孔冒出,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燃烧殆尽。
“你还活着吗?”低醇柔和的语声,和平时一样漠然无情,却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白发青年微微一笑,虚幻也真实:“我是你心中的影像,你呼唤我,我便应你。”
法师顿了顿,似乎在消化这个回复,半晌,支着膝盖起身,郑重地道:“无论如何,谢谢你。”
纤长的手指一动,停驻在手上的燕子飞到席恩肩上,半透明的翅膀划出流丽的光辉,一如存在于最深最美的回忆中的童年,引得人迷眼、追逐,却终究是一场空幻。
他的家,在母亲把弟弟当作他按进小溪的那一刻,崩溃。
他的爱,在用尽全部的信任求助却没有回音的那一刻,扭曲。
“席恩,你还想挽回吗?”
“……我不知道。”迷惘了一瞬,黑发青年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力度,“不,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虽然不甘心,但我会试着走出肖恩的阴影。”话音刚落,他的肩膀一片水湿,那只小鸟竟然融化了。
“你行的,他已经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席恩怔怔望着他心目中的魔法之神消失,连同他背后的森林和木屋,不含水分的风卷起尘沙,永不停止地绕着圈,成千上万的石制书架插天而起,宛如巨人的丰碑。
比坟墓更死寂,比群山更连绵。
是了,这才是他的内心世界,荒凉得只剩下知识。
受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他走到一座书架前,从两本厚厚的魔法典籍中抽出一本泛黄的画卷,翻开,上面以稚嫩的笔调画着两个看不出是人是鬼的东西,下面歪歪扭扭写着“我和主人”;再翻过一页,是一只黄蜡蜡的大南瓜,不,据说是菠萝;下一页……
由心而发的笑意浮上魔王的嘴角,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一点一点的暖意填满心房,驱散了长久以来的孤寂与怨恨。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点点血迹飞溅到画页上,席恩踉跄了一步,一时反应不过来,难以置信地瞪视插出胸口的利爪。
这不是人的手,是……
一个熟悉的清亮嗓音在身后响起,像是吟唱咒语,透骨的寒意游走全身,灼热感却在脑中炸开,席恩无意识地摇头,嘶声大喊:《不——》
“迪安!?”
“父神!?”
“列文哥哥!?”
现实的惊呼穿透噩梦,唤醒沉睡的人。当回过神时,席恩发现自己坐在床上,汗如雨下,虚脱地喘气。冬末的阳光没有带来丝毫温暖,衬得他越发苍白,像一个无助的幽魂。
精灵、冥王、友人、部下和侍女喜悦的脸一一掠过眼前,却没有他最想见的人,白茫茫的浓雾遮盖了他在梦境最后所见的景象,只余下一抹逐渐淡化的惊悸伤痛。
“哈玛盖斯……”动了动唇,席恩挤出微弱的声音,身子一侧,坠入无知觉的黑暗世界。
******
功亏一篑,贺加斯极为懊恼。他对肖恩的遭遇没什么义愤,但是席恩把他和史列兰封印千年,天涯两隔,这笔帐是无论如何不能善了的。又打破艾斯嘉和地球的平衡,杀死普路托和几位元素神,剽窃奥古诺的脸制作机关女仆,种种邪恶渎神之举,真是万死莫赎。
随着魔法神的回归,始源之海的浪涛声响彻整个寰宇,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荡漾着、翻滚着,丰沛的自然力流入艾斯嘉。一夜间,百花盛开,荒原铺上绿意,金灿灿的果实结满了树梢,解冻的小溪欢唱,奔腾的江水涌向大海。所有法师自动升级,出错率也大大提高……因为元素精灵们太兴奋了,欢欣鼓舞着不服管束。
磅礴的神之羽翼展开,遮天蔽日。
极光般瑰丽辉煌的虹彩绵延万里,伸展到每个角落——气氛紧张的神界,幽暗诡谲的魔域,热闹繁华的现世,单调沉闷的冥界——到处充满了光之洪流。
协调神无言地站在纯白的花海上,眺望远方地平线如潮水涌出的光辉,明白已经没有机会。
良久的沉默后,他抬起头,朝弟弟所在的方向绝尘而去。
神界重新并入众神的版图,恶魔们退回人界。除了卡雅不满,其余都无关痛痒,有价值的宝物早被席恩搜刮一空。而且他们的主君,醒了。
战乱纷呈的艾斯嘉大陆,双方都认为这异象是上天赐予己方的祝福,冲突进入最后阶段。
j□j历1039年冰之月27日中城军满愿师营帐——
“史列兰!”
杨阳喷出嘴里的茶,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怎么下来了?难道说——”
“嗯,他醒了。”暗黑神神色肃然。昭霆抱头哀号:“才几天啊~~~”耶拉姆谨慎地布下隔音结界,丢下一句“我去叫诺因”,转身出帐。
“是你和协调神改变主意,打算主动出击吗?”杨阳还抱着一线希望。史列兰摇头:“是他自己醒的。”杨阳颓然长叹,撩起袖管,果然,腕上的纹路又变深了,呜呜呜……
“可恶!那个老不死变态禽兽怎么就不肯乖乖去死啊!祸害遗千年也要有个限度!”昭霆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状态。杨阳也哀怨非常:如果魔王陛下一直是睡美人,她会诚心诚意地到他坟前烧香献花,祝他睡得好睡得香,但是醒过来……她就只会诅咒他了。
对了,她还射了他一箭,完了完了。
“史列兰,你怎么下来了!?”闻讯赶来的诺因掀开帐帘,一脸怒气冲冲。杨阳连忙为乖宝宝分辩:“是席恩自己醒的,然后史列兰才下来。”
“该死!那个老僵尸!”
“其实是贺加斯想抹杀他的精神,被席恩挣脱了幻术。”史列兰主动招供。诺因怒极:“他多此一举什么!”耶拉姆不苟同:“做法并没有错,这本来就是个大好机会,总比傻等哈玛盖斯他们召唤好,只是失败了而已。”诺因不得不承认。
“现在怎么办?”杨阳问了个实际的问题。诺因沉吟片刻,转向半身:“他现在情况如何?”
“不知道,贺加斯估计他应该很虚弱。”
“那正好!你先把罗兰福斯连同他部下一块儿宰了,我们再设法对付席恩!”诺因计划得很美。
“不行。”意外的,反对的是一向乖巧听话的史列兰,“他是天命的王,世界之钥选择的契约者,如果我杀了他,就等于干涉历史的走向。贺加斯会处罚我,把我关起来,那一旦你们遇到危险……”
诺因闷掉,罗兰固然阴险狡猾却远远不及席恩强悍棘手,哪怕铲除他,失去史列兰这个最强战力,他们只有全体向席恩投降。
“那你越狱!”
“……我不敢,贺加斯会封印我的记忆,我不可能一直防着他。”
“妈的!你老哥是变态吗?”诺因快气疯了——他怎么尽碰上这种问题人物?他却不反省自己也是问题人物,这叫物以类聚。昭霆抢先充当和事老:“哎呀,我们自己干好了,都快打到王都。”
“有了,你杀光他的部下。”诺因仍不死心,打了个响指,“做得隐秘点,别让你老哥发现。”
“我不赞成。”杨阳站出来,将史列兰推到身后,坚定地与他对视,一向温润平和的嗓音可以听出鲜明的怒气,“诺因,史列兰不是你的剑!你不能把他视为工具!”
“嗯,我答应过杨阳,再也不杀人了。”史列兰也表明自己的意愿。诺因看着他们俩,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形同放弃地别过头:“抱歉。”
“做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吧,我也不放心史列兰去单挑席恩。”杨阳的神情缓和下来,温柔地执起他的手,这只是她的习惯,却使诺因有点心猿意马。
“唉,又变成一团糟。”昭霆一针见血地道出如今的局势。
******
西琉斯的王宫和神殿忙碌异常,侍者和见习生们里里外外忙进忙出。日前一场可怕的雷暴席卷了整个夏尔玛大陆,却没有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之后又是神迹般的奇异现象:积雪消融,麦谷接穗,枝头处处绿叶鲜花。每个国家的神子神女都宣称是他们神的恩宠,但西琉斯上下坚信是他们二皇子列文嘉兰诺德奥斯卡个人创造的奇迹。不止一人证实当时列文皇子的寝宫射出眩目的光芒,植物活性化也是从这里向外发散。不过关于奇妙的天象,普遍认为是来自艾斯嘉的魔族侵略。
无限透明的蓝在云层间渲染出千变万化的深浅,漏下的阳光是柔和的浅金色,散漫地洒入敞开的落地窗,空气里充满了令人醺然的温暖香气。
一边修剪刚采下来的冬蔷薇,哈玛盖斯一边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依路珂和卡雅窝在角落,难得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又在傻笑了。”
“真的很高兴吧。”
“咳。”做大哥的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正色道,“卡雅,依路珂,还不快打扫,主人醒了就要开联欢会。”
“已经打扫三遍了耶!”卡雅首先抗议。依路珂跟着罢工:“这样可以了啦,父神才不会像那种恶婆婆一样,在椅子脚抹一把,说‘有灰尘’。”
“那你们帮丽芙布置花园或者帮格兰妮做饭。”说着说着,哈玛盖斯又傻笑起来。卡雅和依路珂摇摇头,从他们变呆的兄长身边经过。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哈玛盖斯擦拭桌面,看到自己溢满欣喜的双眼。虽然席恩还昏迷不醒,但这是精力透支后的正常休息,和之前的昏睡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笃笃!突兀地传来敲门声,他跑过去开门,不见有人,低下头,一个矮小的身影跃入眼帘。
“约瑟芬娜?”小龙怔了怔,笑着让她进来,“下课了?快坐,我拿点心给你吃。”这是席恩出资照顾,保送给宫廷画师当弟子的孤儿小女孩。
约瑟芬娜紧张地环顾室内,确定总是欺负她的依路珂不在后,松了口气,抓住他的衣摆:“那个人不是列文殿下。”声音软嫩而生涩,像是刚刚牙牙学语的幼儿。
她是天生的哑巴,生日那天,席恩卖身得到一只金色独角兽的角做成的杯子,就顺道实验性质地叫她和一些病人喝了盛装的清水。效果极好,对失语、四肢萎缩、精神错乱、各种疾病和伤害都有显著的疗效。
哈玛盖斯一震,惊讶地打量她:“你怎么……”一言未毕,他像中了石化术般全身僵硬。
“哈玛盖斯?”
约瑟芬娜奇怪地目送他猛然掉转身,朝卧室奔去。
用密语开启房门,哈玛盖斯停在门口,定定注视床的方向,嘴唇颤抖起来。
那里坐着一个人,略带苍白的面容有一种清冷淡漠的美感,仿佛雨后的空气,柔顺的夜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流动着一层碎金,他像被冰冷的雨水打透的银眸没有一丝感情和温度,只有在凝视养子泛起湿意的浅蓝眸子时,才透出一点温情的火光。
小龙拼命压抑从喉咙漫上来的哽咽,他真的好想嚎啕大哭,可是养父最讨厌他流泪。
“哈玛盖斯。”怀念的低沉嗓音震动耳膜,这一刻,他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不安的胜利曲
往年的一月,西琉斯全国还是一片冰天雪地,学者们称为'帕尼诺现象'的异常影响过去后,各地春意融融,开满黄灿灿的迎春花。走在首都雷因斯鲁的大街上,安东感到熟悉又陌生。
“你几年没回家了?”
身旁容姿秀丽,个儿高挑的女伴略带责备意味地道。年轻的将领像犯了错的小孩般低下头。
答案是十一年,其中七年在边塞,不能返家。之前四年的军校生涯,他也一次没回去探望过老父和姐姐,只有书信往来。
不是不感恩,他和弟弟都是凯尔登家收养的孩子,但是十一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在他心底留下了阴影。
“我去看过缪恩了,他康复得很快。”实际年龄三十二,看起来却风华正茂的安布罗迪凯尔登瞟了一眼相差自己六岁,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目光中透出试探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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