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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满愿石-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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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恩依言解除法术,走过去教训他,“课堂上的巫术全部给我忘掉,我从头教你。”依路珂摆了个威猛的架势:“不,我要成为武道家,赤手空拳杀熊,挖熊胆给您补身。”
  “随便你,只要你出息点,真的认认真真学样东西。”
  “……是。”没长性的顽皮鬼低头反省,正好看见那头灰鼠去而复返,在父亲脚边放下一枚谷粒,来去三次,又拿来一朵蓝色的勿忘我和一颗榛果,当下目瞪口呆。
  “谢谢。”席恩弯腰拾起,谷粒给喜欢打鸟的次子,勿忘我留作法术材料,榛果直接吃了。依路珂看得差点吐血:“父、父神,这么脏的东西……你还跟它对话!?”
  “对啊。”捏碎果核还归大地,魔法神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榛果很好吃。”
  “……”我不是说这个!
  幼小的神祗感觉心底有一股澎湃的情绪在翻涌,却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席恩还没收起生物连接,顺带一瞄,发觉他身上有鬼,抱起他摇摇摇,摇下好几只剥皮的蝉,拔掉翅膀的蜻蜓,少了脚的蜘蛛,断尾的蚂蚱和分尸的蚯蚓,无言了一阵。
  这个有破坏欲的小鬼。
  “对…对不起。”依路珂无地自容。席恩放下他,顺手治愈,抓起一只蜘蛛:“你可以用它做更有趣的事。“原以为会受到批评的依路珂睁大眼:“咦?”
  “阿马尼奥。”念了一句咒语,淡淡的蓝光包裹住小昆虫,法师用随机传送术将它送走,一手按在次子额上,依路珂眼前顿时浮现出阴暗的阁楼和杂物,吃惊得张口结舌:“这、这是什么?”
  “天晓得是哪儿,就这样让它随便爬,对你而言就没有秘密了,光看蚂蚁做窝也够你消遣。”
  “我要学!”依路珂振奋地道。又教了几个小法术,席恩轻松打发了他。
  俯视慢慢爬走的蚯蚓,银眸浮起回忆的薄雾。
  一个黑袍不该有所谓的童心,但是很久以前,在他还是个孩子时,极偶尔,也会做这种无聊的事。这些小家伙对入侵他导师们的房间毫无帮助,但它们生机勃勃的活动,总是能给他少许慰藉。
  将神智从过去拔出,他踏着稳定的步子走向已经耽误了浇灌的药草。
  ******
  第三天,席恩走进地下室,看清养子的成果,俊秀的脸庞微微扭曲。
  “主人!”哈玛盖斯微有倦色,却掩不住满腔喜悦,“您看看我做的怎么样!”
  “……哈玛盖斯,我说过好几遍,施法时要毫无旁骛,尤其在会精神干扰的情况下,可是你怎么做的?是不是一边注一边想她如何如何善良?”席恩压抑的语调透出暴怒。哈玛盖斯胆战心惊地倒退:“呃……”
  “说。”
  “我…我是希望她成长得心地善良,活泼可爱。”小龙哭丧着脸承认。魔王牵起爽朗得悚人的笑:“我怀疑你把所有的美德都给她了。”哈玛盖斯抱头不敢吭声。又舍不得痛打他,更来不及补救,席恩只得郁闷地看向祭坛。淡金色的光球还是飘动着,散发出纯净美丽的光晕,中央荡漾着温柔的蓝色。而前些日子,还是一道黑气和一条血光交叉旋转。
  唯一的安慰是:黑色并没有消失,而是压缩成一个小黑点,里面的能量一分没少。
  对未出世的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法师摩挲无形的结界壁,从中感到生命的脉动,脸上闪过满意,转头白了养子一眼:“去补眠,不用忙了。”哈玛盖斯不放心地问道:“主人,您不会污染她吧?”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我很想,可是现在提升负面感情会使她刚成熟的神格混乱甚至崩溃。”席恩冷淡地回答。哈玛盖斯松了一口长气,正要走,想起一个遗漏的问题:“您为什么要创造卡塔瑞亚?”
  “当然是为了填补元素神的位子。”冰瞳燃起阴毒的火苗,“除了贺加斯和史列兰,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那,您会爱她吗?”哈玛盖斯并不意外,只关心妹妹的未来。席恩怔了一下,沉吟道:“不知道,这个我预计不出。”哈玛盖斯深感无力,心道:算了,日久生情,他对依路珂不也慢慢放松戒备了吗。
  吃饱睡好下来,只见席恩正在地上构绘极端复杂的图案——炼成阵。
  以圆为底,神圣的古芒星为基座,一层层银色的铭文标注出精密的组成,又连接成神秘莫测的几何图形,衬着漆黑如夜的地面,就像天上的星阵图。哈玛盖斯叹为观止地欣赏,敬佩和战栗同时缠绕住他。
  创造……生命……
  这样的事,是禁忌吧。
  “睡饱了?”席恩侧首,秘银耳坠晃出一缕微芒,为仿佛黑水晶溶液染成的长发带起流艳的光泽,“确定脑袋清醒?”哈玛盖斯赧然点头。
  画完最后两笔,再检查了三遍,席恩收起魔晶石粉笔,用刻印术固定法阵,在外围按上聚能水晶,又环顾了一圈,道:“好,现在照我教你的,称量触媒,这次可不许再胡思乱想。”
  “是!”哈玛盖斯赶紧跑向炼金术用的工作台,不小心绊到一块聚能水晶。席恩由衷担心让这个粗手粗脚的养子负责那么精细的活是否正确的决定,跟过去监督。
  小龙仔细地处理材料,幸而没出差错。等他安放好,魔王开口道:“哈玛盖斯,有件事要告诉你。”
  “!”心跳猛地失速,不祥的预感像铅块沉沉堵在胸口,哈玛盖斯连连深呼吸,才勉强挤出干涩的声音,“您…您又要拿什么去换?头?身?脚?”
  “手。”
  “不行!!!”狂怒的嘶吼震撼了整个地底,连祭坛上的卡雅也震了震。
  死死瞪视居然还一脸平静的养父,哈玛盖斯全身被肉眼可见的龙焰包围,晶莹透明的泪水不断从浅蓝的大眼滚落。
  “这种事你要做到什么时候?先是心脏,再是血,然后是手——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
  “听我说,哈玛盖斯……”
  “我不要听!不要听!”
  诧异养子如此激动,席恩在斥责声中加入神威:“冷静点,不要像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哈玛盖斯难以置信地瞪目,几乎想一口咬死他,省得动不动为他心痛——龙的心脏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气得说不出话,只能不停地掉泪。
  “哈玛盖斯,这是必需的代价,你也学过炼金术。”被他哭得心情烦乱,席恩一贯淡定平稳的语气带了一丝急切,“你忘了吗?213年前的第79课,《炼金术导论》首页,那本书是海尔曼写的,非常浅显易懂!”
  继续哭,哭声更悲切。
  “……不要哭。”
  听到僵硬笨拙的安慰,哈玛盖斯笑了,苦笑,再次肯定他的养父是个超级大笨蛋!
  “我记得。”似哭似笑的低语从苍白的唇逸出,带着认命的味道。席恩松了口气,思路立刻恢复了流畅:“创造生命是不被允许的,不过我们法师不理神那一套,什么禁忌我们都敢研究。但即使是再桀骜的叛逆法师,也清楚‘规则’的必要。如果他连规则也不遵守,那他根本不配称作法师,只是个被欲望俘虏的可怜虫。所谓的规则,就是法则——贺加斯和兰修斯确实伟大,他们制定了三条守恒定律,让这个大千世界正常运转,我必须尊重他们。虽然我可以打破法则,直接赋予卡雅生命,但那样宇宙会还原——代价更大不是吗?”
  我情愿宇宙还原,所有人都死光光,只要你的手好好的!哈玛盖斯无声呐喊。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吧。”误解了他眼光的含义,席恩释然笑道,“卡雅是神,不是一般的小喽罗。像元素生物、合成兽之类,在我的权限之内,我可以任意制造。越界的话,就得维持平衡了。本来我想直接剥夺那帮神的权能给卡雅,但她还太小,需要一段适应期,那她就和元素神重叠了,必须有一样接近等价的东西消失。”
  “卡雅会幸福吗?用你的手换她,这样的出生……她会幸福吗?”再也忍不住,哈玛盖斯哭着质问。
  “人要活下去,才知道幸不幸福。”席恩的语声变得冷硬,掏出手帕递给他,“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就算她哪天知道了,我相信我教出来的女儿也受得住。如果她接受不了,那她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沉默——令人心脏痉挛的沉默再度弥漫开来,不知过了多久,被哭泣似的颤音打破:
  “砍掉的手,还会长出来吗?”
  魔王迟疑了一下:“不会,我说了是交换——放心,我做好了假臂,和这个一样好使。而且我已经赖皮了,应该用原身的手。”小龙只想把他往死里扁,扁得他忘光该死的魔法!
  认为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席恩转向炼成阵,挥手示意养子退到外层结界之外——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道屏障,却可能是哈玛盖斯永远无法跨越的障碍。
  拔下袖扣塞进口袋,法师单膝跪下,一手按住圆周,魔力的光辉涌入字里行间,仿佛一股股清冷的水流循环流动,逐渐形成波浪状的光潮,魔法文字交错旋转,放出薄纱般的光芒,将神之核心连同祭坛一并包裹在内。
  哈玛盖斯看得分明,那纤细优雅的手指像风化一样消失,慢慢往上,分解的光粒也随之淡化,最终完全化为虚无。而核心的亮度越来越强烈,宛如永恒的黑夜升起一轮太阳,发出清亮悦耳的鸣动。
  涨到约一人高时,它停止了变化,从中传出如同心脏跳动的砰砰声,强而有力。席恩的左手自肩部以下全部不见,神色如常地观察球体内部。反而是哈玛盖斯惨白的脸更像一个断手的人。
  “很成功。”依然平静的语调,尔雅的俊容却流露出真实的愉悦和自豪,“接下来再一个礼拜左右……哈玛盖斯,你没事吧?”回头想和养子分享,才发现他一副快昏倒的模样。
  “算我求你。”小龙的音量极其微弱,和垂死之人没两样,“今后别再做这种事了好吗?”
  ……如果这是演技,未免太真实了。
  魔王停顿了一秒,走到他面前,用仅剩的手抚摸养子还残留着稚嫩的轮廓。
  古代龙的化身怔怔地仰视他,为这样前所未有,亲昵的抚触不知所措。从对方肩头滑下的黑色发丝掠过他,带来清凉的感受,如柔软的丝帛包围住他,心也有一种被无形的丝线一点点勒紧的感觉。
  那是'心之枷锁',在主仆契约缔结后,席恩对他所下的咒术。
  主人要杀我吗?困惑闪过脑海,哈玛盖斯本能地绷紧身体,却没有逃离那只索命的手,竭力克制曼延的恐惧。突然,接近死亡的痛楚蓦地爆开,体内响起什么东西绷断的声响。
  心之枷锁,解开了。
  “不要背叛我,哈玛盖斯。”瘫软的身子被一只手臂搂住,意识朦胧间,隐约听见那人冷冷的命令和低沉如耳语的笑声,银亮的眸子浮起令人心惊的疯狂,“不,照你的意思做吧,我给你自由,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我自由的时候。”
  “我不会背叛您,主人,以我的生命起誓。”挣脱浓浓的睡意,哈玛盖斯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啊……”似乎并不感动,魔王意义不明地微笑。
  '你不会离开对不对?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当然了!'
  …………
  '席恩,我把我的血给你,你把你的血给我,我们立下血誓,你就不用怕我会背叛你了。'
  …………
  孪生弟弟与挚爱恋人的面容接连浮现,席恩合上眼,淡淡一笑。
  “不,不要答应我,也不要发誓,约定和誓言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不过,我还是相信你,哈玛盖斯。”
  ******
  装上假肢,洗澡换过衣服,魔王陛下就投入紧张的工作。
  最近除了创造十三纹章和卡塔瑞亚,他还在研究从杨阳那儿抢来的异能控制环。这小东西的构造相当复杂,目前只确定材料是树脂,以及大致的运作原理,更细部的微粒构成还有待进一步的分析。
  由血龙王的渠道,他得知魔界是使用一种叫做'科学'的技术。相比魔法,两者有很多共同点,但不同于肯定并运用精神力的法师,科学的能源来自于物质本身。比如通过物体的运动、元素的裂变得到极为可观的能量,文明因而飞速发展。然而在魔法神看来,这种方法实在非常粗暴,与自然之道背道而驰。
  另外,虽然他可以拉长局部范围的时轴获取更多的时间,但只限于私下,公众场合还是得老老实实和常人一样计时。早朝、大量的公务、一堆无意义的社交活动忙得他不可开交。还要抽空探望被他踢到乡下体验百姓生活的小鬼国王,因为手头正好有资金,索性就组织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去那边郊游。结果一群小疯子上山下海玩得不亦乐乎,累得他每晚一个个逮回来。再回宫熬夜,重复繁忙的一天。
  日程表如此之紧,理所当然,对于不速之客他就很不欢迎,但是名义上的妹妹登门拜访,礼节上还是要郑重对待。
  一个多月不见。四公主卡米拉?罗姆雷尔?奥斯卡消瘦了一圈,曾经纯真明媚的气质被忧愁取代,哭红的双眼溢满哀愁,盈盈注视神情冷漠的兄长:“列文哥哥,求求你,让迪亚回来吧!”
  “卡米拉,你立过誓不把爱情药的事泄露出去。”席恩淡然的语气隐含轻嘲,熟练地以新的左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可是——”卡米拉想说先和珍妮约好的真相,又看出辩解只会使对方更不快,咬了咬下唇,豁出去似地道,“那么,交换行不行?”
  “交换?”
  “情报。”
  “你的情报有交换一条命的价值吗?”席恩有了点兴趣。卡米拉毫不畏惧地直视他:“是的,我了解情报的价值。”魔王无意识地以食指划过唇瓣,微微一顿:“好吧,你说。”他并不想过于为难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姑娘,将来又要彼此相处,不宜搞得太僵。
  他也不认为对方的所谓情报真有说动他的价值,卡米拉带着欣喜的清脆嗓音却令他的手一晃,洒出几滴琥珀色的液体。
  “珍妮…帕特里克家要对伊莎贝拉的家族不利!”
  ******
  黑发打成麻花辫垂在胸前,清雅秀气的面容微微低垂,身穿浅蓝裙装的少女坐在桌子前面书写。阳光从拱形的窗扇照进来,形成一块块金色的光斑。壁炉燃烧着熊熊火焰,驱散了外界的寒气。屋里的布置精巧而舒适:点缀着玫瑰图案的木制斜纹墙板,摆放着精美瓷器和小雕刻的玻璃橱柜,天鹅绒布幔和装饰着浮雕的包铜桃心木家具……一看就知道是贵族的豪宅。
  铺着格子桌布的小圆桌上堆满了厚厚的古籍、笔记草稿、羊皮纸和空白卷轴,左手边一只墨水瓶,右手边一杯热咖啡。对面是一张与整体布局格格不入的办公桌,资料文件同样堆积如山。桌后的青年清秀的娃娃脸罩着寒霜,凌厉的眉宇皱得死紧,全身笼罩着浓浓的低气压,与气质柔和恬静的少女呈现鲜明对比。
  柔软的长绒地毯上蜷躺着一个黑袍男子,纯黑透亮的长发披散在他身侧,盖过脚踝,像瀑布般反射着火光,与身下银色的绒毯互相交映,就像古书上的完美雕塑,但精灵或矮人的巧手也无法雕琢出他美丽得不可思议的五官和无比优美的身体线条。
  肥肥胖胖像只小猪的宠物猫用尾巴拍打暗黑神的脸,在主人无声的召唤下,又踩了一脚,从门缝溜进隔间。水袖宽袍的男孩抱起它,冷淡地瞥了眼活脱脱一家三口的画面,关上门。
  诺因咒骂着捏断一支笔,他本想用魔像工厂做诱饵吸引东城的军队上当,不料马尔亚姆性格鲁直打起仗来却不含糊,地形勘探极为到位,麾下部队也很擅长山地行军,反而偷鸡不着蚀把米,被剿灭了两个埋伏地点。不仅如此,制作上也遇到瓶颈,不得不停产。月在世时虽谨慎起见写下了详细图表和原理,却是古代语!还通篇专业术语,给翻译造成了极大不便,这种魔法工程又特别出不得差错。
  难民倒不要紧,大部分都跑到罗兰那儿去了,尽管有种财产流失的不快感。他对西境的百姓还是有几分感情,采取那样的计策也是不得已,所以尽力加强民生工作,安置剩下那些。然而今年的冬天着实冷,各地已有灾情出现。
  “哎呀!”杨阳小小叫了一声,懊恼地瞪着纸面上一摊墨迹。诺因百忙中抬首,不在意地道:“写坏了?那就再换一张。”
  “浪费了一张卷轴啊!”杨阳气急败坏,“我写得好辛苦的!”天晓得她有多羡慕魔王陛下抄写卷轴画魔法阵的功夫,唰唰唰一大叠出来,神官也望尘莫及,漂亮又工整。
  呜呜呜~~~她没有学魔法的天赋吗?
  杨阳没发觉自己的抱怨带了撒娇的口气,诺因却听出来了,眼神转柔:“那就休息一会儿吧,别急,越急越容易出错,写这东西就需要耐心。”杨阳好受了些:“唔。”
  这时,史列兰弹簧般坐起,神色紧张地摸索不远处的皮卡丘。见状,杨阳心跳加快,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预知梦:
  '……我看到皮卡丘被烧得黑黑的,躺在废墟里;好多人在街上跑,穿着奇怪的衣服;飞船浮在天上,杨阳抱着维烈哭;一个小男孩坐在很高很高的塔上,手里托着青色的光球;一棵大树下,肖恩跟一个银色眼睛的男人说话……'
  银色眼睛!魔域之王宛如寒冰锻造的银眸清晰浮现,杨阳周身发冷,用变调的声音喊道:“史列兰,你还做那个梦吗?”
  “什么梦?”史列兰还没回答,诺因插口。杨阳正心神不宁,颠三倒四地说了,得到的评语是:“无聊!”
  “哪里无聊啊!可能真的会发生!”杨阳快被这男人气死。诺因嗤之以鼻:“如果未来可以梦见,我就天天做梦好了。”杨阳想想不错,看向乖宝宝神祗。史列兰垂下长长的眼睫,抱紧怀里心爱的玩具:“我梦见皮卡丘不见了。”
  呼——杨阳松了口长气,没有怀疑,一来史列兰从不对她撒谎;二来就她观察,席恩并没有毁灭世界的打算,不然他早做到了。
  那天,他抱着三界映像仪,在深湛的夜空下大笑,平时冰冷无情的线条柔化,像个开心的孩子。
  她记得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点古语腔调的发音异常优雅,称呼她“宰相之女”时令人战栗的语调;不经意拨弄长发的修长手指,黑天鹅绒的布料柔云般褪下,露出有着古瓷质感的纤细手腕,和古朴却风致的银镯;他压抑地咳嗽,餐巾染上艳丽的血色,也为淡色的薄唇印上润泽;那唇柔软温存,带着珍视的味道;指尖高热而敏感,也像捧着某件打心底重视的珍宝;他身上散发出干玫瑰花瓣的芬芳、药草的清香与魔法材料腐败的气味,交织成奇妙而致命的魅力……
  脸上涌起热气,直红到耳根,杨阳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心惊。诺因敏锐地看出异样,心中警铃大响。
  “你在想那个老僵尸?”阴恻恻的质问。
  “没…没有。”欲盖弥彰的慌乱否定。
  “没有才怪!”诺因一拍桌子,跳起来大吼,“你分明被他吃了豆腐!要么就是爱上他了!”说到后一句,他心如刀割,真想冲到西琉斯剁碎情敌……虽然他没有这个能耐。
  “你误会了啦。”杨阳稍稍冷静下来,摆手,“那种冷酷死板顽固硬派不懂女人沉默寡言毫无幽默感对工作认真得要死的男人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诺因和史列兰一阵晕眩。
  “不过他确实很特别,很吸引人。”杨阳一指点唇,诚实地评价,没注意到某人酸气直冒。
  话说回来,法娜为什么不爱他呢?从席恩的态度,明显是真心的,世上竟有女人能拒绝那个男人的求爱?啊,他大概不会求爱吧,这就是他失恋的原因?不,不对。杨阳下意识地抚摸脖颈,仿佛又感到那火辣辣的痛。
  如果没有表白,或者只是被拒绝,他不会有那么深的怨恨,当时简直像要咬死我一样。
  诺因杀气腾腾地冷笑:“就是这里被老僵尸染指的吗?走,我帮你擦干净。”杨阳吓了一跳:“哈啊?不要。”
  “擦!”
  “不!”
  两人正在互瞪,史列兰开口道:“有人来了。”
  砰!几乎在同时,房门被打开,苍穹军团长满脸阳光地出现,依然绑着长辫,精力充沛活像热能发射器。杨阳一瞬间将他和席恩的形象重叠,起了一身疹子,难以想像魔王陛下头戴水手帽,怀抱史莱姆,像个跳蚤似的到处蹦的模样,那位沉静阴暗的气质真是相反的极端。
  “我来收礼物了!”明朗活泼的男声也如太阳奔放。
  “礼物?”两人一神愣愣重复。肖恩像告知全世界的人一样大声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诺因啧了一声:“我当什么大事,不过是区区生日。”杨阳反应快,睁大眼:“那…今天也是席恩的生日?”
  风之月30日,射手座。
  “……对哦。”肖恩反而忘了,自分离后,他都是被单独庆生,“那我要收双份。”杨阳白了他一眼:“你要怎么给席恩?我看他肯定忘了。就算记得,也不会告诉哈玛盖斯。”那只小龙真可怜,有这么闷又腹黑的养父。
  肖恩烦恼地皱眉。希莉丝从他身后探出头:“喏,礼物,我打的毛衣和手套,有小兔子的图案哦。”
  “哇——”一点也不觉得害臊,肖恩高兴地接过。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杨阳莫名的难受,打定主意要送份礼过去,不管用什么方法。
  ******
  打开窗通风,浓郁清新的药草香扑鼻而来,深吸一口气,古代龙的化身心情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匀称柔韧的身躯绷成弓形,黑巧克力色短发下的暖蓝眸子惬意地眯起,唇畔的笑意单纯而愉悦,为迎接新的一天满怀憧憬。
  拿起抹布熟练地擦拭家具,清扫拖地板,很快打理完毕;洗了洗手,他打开衣橱检查,发现一件黑袍的下摆和一条天青色的手织腰带有些破损,想了想,准备回头绣几株白梅或竹叶上去;再把椅子下面的几双靴子擦干净;最后为放在床头柜上的花浇水。这朵水晶兰其实不需要他照料,但他还是每天坚持。 
  突然,他感应到淡淡的魔力波动,来自白玉制的梳妆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按镶嵌在上面的红宝石,抽屉弹了出来,里面是一只雕工精美的木匣,一闪一闪发出微弱的青光。抑不住好奇心,小龙送出一道风,吹起盒盖。
  模糊的身影浮现,黑发乌眸,苍白的秀颜温润如珍珠,正是中城满愿师。
  “啊,哈玛盖斯,是你,太好了。”杨阳拍胸,深感侥幸。
  “杨阳小姐!”哈玛盖斯吃了一惊,看看盒子里,是一束束不同颜色分别绑起的头发,原来如此,“您找主人吗?”
  “不不,我不找他。”杨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惶恐至极,她对魔王已经有恐惧症了,“我是来告诉你,今天是你家老大的生日。”哈玛盖斯瞪大眼:“生…生日?”
  “对,你这儿可以接收吗?我有礼物给他。”
  “没问题,等我发讯号,你扔向镜子。”哈玛盖斯划了个符文,吟唱简短的龙语。梳妆台的镜面泛起水一般的波纹,三样包装得很别致的物品一一从中央掉落。分别是一只印着三叶草图样的小暖炉,一包治咳嗽发烧的草药,一条可以塞在领子里的真丝围巾。
  “谢谢您,杨阳小姐。”哈玛盖斯由衷感激,不仅为她送的礼,更为她通知自己。杨阳和善地笑道:“没什么啦,不过…我有点小小的私心,你能不能多劝劝你家老大啊?咱们都是善良的小老百姓,经不起他摧残,拜托通融!”说着还双手合十。哈玛盖斯温柔一笑:“好的。”看到这个笑容,杨阳再次为他跟错主人叹息——多好的苗子啊。
  “啊!”临时想起一件事,杨阳担心地确认,“你那儿是白天吗?糟了,可能过了,应该是30号。”
  “是30号。”
  “那就好,拜拜咯。”
  盖回盒盖,关上抽屉,又草草收拾了一遍,哈玛盖斯抱着礼物走向隔壁,寻思自己要送什么礼。
  当晚,他走进养父的办公室,意外那个往常总是腻在席恩怀里性骚扰的器灵不在。
  “主人,修蒂玛呢?”
  “我派他有事。”法师清冷而抑扬顿挫的男低音震动空气,像是敲打在岩石上的清泉。苍银的瞳安静地抬起,黑瀑般顺滑的长发流淌在黑色的法衣上,身形略微清瘦,笔挺的背脊和坚毅的眼神却显出不屈的意志。
  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搁下羊皮信纸,在写满字的纸面点了点。
  卡米拉的情报他早就心下有数。帕特里克家固然失势,但这种根底深厚的古老家族,反击的力量还是有的。他的支持者勃朗克家族挖墙脚也挖得太狠,很容易引来反扑。只是……他没想到珍妮会对伊莎贝拉图谋不轨。姑且不说她们是朋友,那个柔弱得就像蝴蝶兰的贵族千金,到底是怎么起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这件事得谨慎处理,他不想这场政治风波影响到伊莎贝拉,也希望珍妮能识相点,那他还会放过她。
  “主人,生日快乐~~~”小龙走到他身旁,双手递出礼盒。魔王错愕地愣住,反射性地看向墙上的挂历,银眸荡开一丝涟漪:“啊,没错,不过按大陆历火曜历算还有十七天——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杨阳小姐告诉我的,她也送了您礼物,一会儿我拿给您。”
  “你还和他们联络?”席恩不悦。哈玛盖斯摇摇头:“不,是她用头发做媒介投影,我再用镜象连接。”
  “哦,倒挺聪明。”席恩在养子期待紧张的目光中拆封,拎出一只附挂件的钥匙圈,填了棉花的龙形布偶软软绵绵,憨态可掬,总是抿起的唇不由得漾开笑潋,“呵呵,这是你吗?”
  “嗯,因为是赶工,做得不好。”哈玛盖斯红着脸道。他实在想不出养父还缺什么,只好把自己送给他,聊表心意。把玩了片刻,席恩将可爱的小龙布偶挂在纹章铃铛旁边,黑衣因这两件小东西增添了一份人性的温暖。
  “还有,杨阳小姐拜托您手下留情。”见气氛不错,哈玛盖斯开始游说,“她送的礼很好哦,有暖炉、围巾、药……”席恩的眼神重新变得漠然,冷冷打断:“哈玛盖斯,过来。”
  古代龙的化身打了个寒噤,顺从地走近,冷不防被养父拉进怀抱,刚刚退下的血色又泛了上来:“主…主人?”
  “疼吗?”纤长优美的手指在他的肩胛骨附近游移,勾勒出固定的形状。愣了愣,哈玛盖斯才会意:“您说——”
  “对。”
  “这个伤已经好了,主人。”
  “我说当时。”
  “……疼。”小龙坦承。魔王放手让他站稳,直视他纯真无垢的双眼,用淡漠却有力的口吻道:“那就记住这个疼,不要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诺因那小子拔下你一片翅膀,我也会撕下他的翅膀,让他尝到千百倍的痛苦。”
  “可是主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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