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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只阿飘在我家直播-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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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鬼魂观察了人类数十年,梁正年这一百多岁的老人家,怎会发现不了肆晓时的情绪。虽然他曾是个万人迷,但死后不过几年,便没什么人会想起他了。前几年开始做直播,也有些女鬼会来看自己,但女鬼都成鬼了,也不会脸红。几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脸红。
  梁正年犹豫下,随即飘到她身边坐下。
  她却起身,攥着手机和对方说:“我要回去睡觉了,今天太累了。”
  梁正年只能点头,和对方轻声道:“晚安。”
  肆晓时礼节性回了声“晚安”,转身跑进卧室。
  可躺在床上,肆晓时又犯起毛病,拿着手机刷刷刷,久久睡不下去。快到凌晨一点多时,接到苏晴的信息:好累啊,加班到现在。
  肆晓时想了想,回了个“可怜”的表情。
  苏晴抱怨完自己,又问肆晓时: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啊?家里那个东西,走了吗?
  肆晓时觉得一两句也和苏晴说不清楚,而且听起来挺扯的…不对!对正常人来说,实在是太扯了!明明白白告诉苏晴的话,指不定对方要当自己神经病,想了想,肆晓时只是回复:嗯,墨大师帮我解决了。
  苏晴回复:那就好了,看来不用搬家了。
  肆晓时应声:嗯,是啊。
  苏晴免不得又要对那个神棍墨大师一顿夸赞,肆晓时眼盯盯望着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刚想和苏晴结束对话睡觉时,却听地上传来一阵窸窣声响。
  肆晓时刚开始还以为梁正年进来了,将被子往身上捂了捂,一转眼,却见太爷爷蹲在自己的枕头旁,将一只老鼠爪子立在嘴边:“嘘!不要出声!”
  肆晓时又将被子往身上掖了掖,果然比起梁正年,她更害怕太爷爷。梁正年好歹是个人模样,太爷爷却是一只名叫“太爷爷”的老鼠,还会说人话,声音像时刻在咬着你的耳朵,吓死个人:“太爷爷,你干嘛?”
  太爷爷用很低的声音,和肆晓时悄悄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啊?”
  太爷爷捂着嘴巴,笑声有些渗人:“你知不知道,梁正年生前喜欢的表姐,长什么样子。”
  肆晓时反应一下,直接问:“关我什么事?”
  太爷爷的老鼠眼一翻:“你想不想知道么!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肆晓时根本不想知道,可见太爷爷一副很想告诉自己的样子,只好乖乖打配合:“哦,那我想知道,你告诉我吧。”
  太爷爷指了指肆晓时:“他的那个表姐啊,长得和你有点像。”
  “啊……”肆晓时脑子空空,又问:“然后呢?”
  太爷爷手舞足蹈地开始和肆晓时描绘:“你和那个表姐一样,这个样子的刘海儿,还有眼睛,嘴巴,都很像的。而且他那个表姐也不爱说话,整天像个闷油瓶似地,不过很善良,总之一看到你啊,我就想起他喜欢的那个表姐了。”
  “所以…呢?”
  太爷爷神色一沉,是觉得肆晓时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也没兴趣说下去了。
  肆晓时不想惹太爷爷不开心,便与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太爷爷才又说:“还有啊!他那个表姐,叫时满月。”
  “嗯…这个名字,还挺好听?”
  太爷爷一字一顿地和肆晓时提及:“时满月,肆晓时,你们的名字也有点像。”
  肆晓时,时满月,不过沾了一个字,而且一个是姓,一个是名,肆晓时还是Get不到太爷爷的点。
  太爷爷满心激动,又说:“我们做了鬼呢,就知道这世上有轮回的说法了,你知道吗?他表姐后来狠狠拒绝了他,怕他强取豪夺,最后还和一个穷小子私奔而去,不用多想,在那个动乱年代,他表姐肯定早死了,就算活着,一百三十多岁,不存在的!那轮回之后呢,时间也差不多,说不定变成你了,你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神不神奇?”
  “神奇。”肆晓时觉得,如果真是这样,确实很神奇。但事实是,没人能去证实这一点,而且就算证实了又怎样呢?证明自己上辈子是抛弃了梁正年的表姐,成为梁正年这炮灰男二绝食而死的罪魁祸首?肆晓时摇摇头:“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不是。”
  “为什么?”
  肆晓时将手垫在下巴上,瓮声道:“因为如果我是他表姐的话,不是什么好事啊!要真是他表姐,他还要恨我呢。要是没有他表姐的话,他原本的故事多好啊,妥妥的民国总裁文人设!”
  太爷爷点头,又说:“其实是不是倒无所谓,重点是你和他的表姐有点像啊!我猜梁正年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哦?那就算我像他表姐,又怎样啊?”
  “他会喜欢上你啊!”太爷爷可恨肆晓时不开窍,非要自己说得明明白白。
  肆晓时喃声重复:“喜欢?”片刻,她自我否定地摇摇头:“别吓唬我了。”
  “吓唬你?怎么,你怕他是鬼?你还帮他做直播呢!”
  “不是啊!”肆晓时忽然有点心慌。
  太爷爷的嘴巴像个机关炮,继续朝肆晓时扫射:“那是你不喜欢他这型?嫌他不够帅吗?不会吧!我看你平时看电视,一见和梁正年类型差不多的小鲜肉,就流口水呢!”
  “哎呀!”肆晓时被太爷爷说得不好意思,竟也学着梁正年,上手一拍,将太爷爷打入虚空。
  可太爷爷身子没了,声音还无孔不入:“不好意思了,呵呵呵……”
  肆晓时烦恼地将被子蒙到脸上,一闭眼,又想起某个恐怖片的著名桥段,有点害怕,又将脑袋从被子里拽出来。
  睁眼望着屋内漆黑,分明是与平时一般的暗度,如今却觉得十分压抑。
  一抬手,将手边床帘拉开。对面居民楼内,还闪耀着星点光亮,看上去是有人烟的感觉。
  肆晓时这才觉得舒心,闭上眼很快睡下。
  可本来梁正年在自己面前转圈圈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经太爷爷一说,她果真做了个更加奇怪的梦……
  视线中,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画青山秀水。
  梅雨时节刚过了半,远山上的殷红芍药重重叠叠,开出一片绚烂醉人的美。
  梁正年站在六角凉亭下,远远望见自己,与自己热切地招手:“采臣!”
  梦中的肆晓时愣了一下,低头,见自己穿着一身民国气韵浓厚的莲衣白裙,倒像个小倩,可这不对劲啊…肆晓时摇了摇头,撑伞走到梁正年面前,将伞往上举了举,帮他遮住半面风光:“正年,你胡说什么,我是你表姐啊。”
  梁正年也迷惑了,伸手挠了挠后脖颈:“采臣,你怎么了?生我气了么?”
  肆晓时指了指自己:“我是采臣,你是小倩?”
  梁正年点头,肆晓时忙和对方纠正:“不对不对,你是梁正年……”说着,肆晓时才注意到,梁正年穿的不是那件黄色格子西服,而是一件时髦的短绒黑色西服,修身帅气。
  从下往上又看了下梁正年,肆晓时略有所悟:“哦!你真的是小倩啊。”
  梁正年点头,笑着拉起肆晓时的手:“采臣,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么?原谅我。”
  肆晓时点头,也不知梁正年指的是什么气,只是柔声答道:“我原谅你,小倩,你和我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和你走?去哪里啊?”
  “去转世啊!我帮你赚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银钱,你可以重新做人了。”
  “可……”梁正年咬了咬唇:“我转世的话,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会忘了你,忘了我们的一切。”
  “但你是个鬼,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啊,你要做人,做鬼是不对的。”
  “谁说的?”
  这是一个略带情绪的反驳,本不需要肆晓时回答,可梦里的肆晓时也不知是什么脑回路,竟应了话:“蒲松龄和…徐克……”
  没记错的话,《倩女幽魂》里面的小倩,最后还是去投胎了。
  气氛一刻凝滞,望着面前呆住的梁正年,肆晓时才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而且这梦太奇怪了,她要快点醒过来,不能再沉浸下去了。
  于是,肆晓时猛地睁了睁眼睛,发现没用,索性又翻了翻身,这才有了真实的知觉。
  灵魂回到肉/体的一刻,肆晓时睁开双眼。
  阳光从窗口柔柔洒进来,半梦半醒间,她瞧见枕边熟睡的梁正年,温柔日光洒在那张清秀脸庞上,却惊起了肆晓时的无限恐慌。
  还沉浸在梦境中的肆晓时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拽起床帘,自己则拼命压在缝隙上,疯了似地和梁正年喊起来:“小倩!小倩你快跑!我帮你挡着阳光。”
  活生生被肆晓时吵醒的梁正年从床上起身,左右望了眼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肆晓时身上:“你…叫我什么?”


第11章 
  肆晓时愣了一两秒,彻底清醒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尴尬。
  梁正年等了不到一秒,顿时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
  第一次接触垃圾食品不适应,昨晚那个虾条害他上了个厕所,出来时迷迷糊糊,又倒在了肆晓时床上。
  本打算趁肆晓时没反应过来时他先溜掉,未想刚转过身,肆晓时就反应过来了:“你怎么又睡在我的床上?”
  梁正年僵在原地,沉默良久,与她回眸一笑:“对不起。”
  肆晓时坐回床上,后怕地检查下衣服纽扣,怕怕地抱住自己:“你不会…真的想睡我吧?”
  梁正年表情一顿,眸中浮过万般阑珊后,拨浪鼓似地摇头:“不是不是,是我昨晚上了厕所之后习惯性就进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睡你……”
  梁正年越说声音越小,似乎觉得这些话说起来羞得厉害,再想自己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真要睡了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可真是不知廉耻!
  肆晓时见他噤声,还以为他是心虚。
  转念想起刚刚做过的梦,还有之前太爷爷和她说过的事。
  这时也禁不住怀疑,梁正年会不会真的喜欢自己呢?
  梁正年自顾闷了会儿,没再多说,垂着脑袋,像个无头鬼般灰溜溜飘了出去。
  肆晓时瘫坐在床上,又多想了好一会儿。
  虽然产生了难以抑制的肖想,却又保守地自我否定。
  她觉得,虽然相遇之后,她和梁正年就在失控的道路上一路狂飙,但终究只是刚刚认识,就算真如太爷爷所说,自己长得有点像梁正年表姐,他这么大一只鬼,也该清楚自己是他表姐转世的可能性不大,更不应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自己。再者说,当初自己被梁正年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被他误以为尿裤子…梁正年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才会对这样的自己动心吧?
  综上所述,肆晓时坚信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他昨晚那转圈圈的样子,着实让肆晓时有点…不行!不能再想了!
  早起洗漱过后,梁正年拿起直播系统,冲地上一根头发照了好久…见肆晓时注意到,马上收起系统。
  肆晓时也不多问,经历昨晚的梦后,她觉得有些害羞,假装梁正年还是个自己看不见的鬼,故自走到厨房煮粥,开始了一如往常的单身宅女生活。
  可鬼已经在眼前显了形,想装成看不见,倒还真有些难呢。
  白粥刚刚煮好,肆晓时盛了一碗放到一旁,转眼就见太爷爷凑了过来,扒着碗边探出舌头,结果被梁正年无情拎起来,半空甩了一小圈,将其扔进虚空:“死老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说完走回中岛台,从一旁拿起白色汤匙,还用纸巾蹭了蹭勺子,舀起一口吃起来:“这个东西应该很好吃吧。”
  肆晓时盯了眼梁正年,真想用他的那句话回敬他……
  梁正年得不到回应,从粥气中抬眼,姿态温然:“怎么了?”
  肆晓时摇摇头,只能再给自己盛一碗粥。然而她只做了一人份,电饭煲中剩了点锅底,肆晓时委屈巴巴,也不敢和鬼抱怨,掏干净锅底后,假作贪婪地捧着瓷碗喝。
  梁正年连续吃了几口,又与肆晓时问:“你觉得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肆晓时愣了一下,又听梁正年补充:“有没有一个东西,是你觉得,七八十年后,还觉得很好吃的东西?”
  肆晓时脑子里涌现出很多东西:舒芙蕾,草莓,芒果干,水果汤圆,过桥米线,酸汤水饺,小吃街的桂花糕,学校门口的烤番薯,宗家府的泡菜……
  她无法从众多美味中选出一个,机灵反问:“你觉得呢?”
  梁正年可真是七八十年没尝到过食物的味道,仔细想过后,难免面露怅惘:“很想吃水饺。”
  “水饺?”肆晓时暗自啧嘴,深深觉得,比起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些美味,水饺这个级别稍逊了。不过倒也合理,梁正年这个民国老灵魂,一定没吃过味道更给力的酸汤水饺。
  梁正年还和肆晓时继续陶醉地安利:“我记得以前,在我家过去几条街的巷口,有一家水饺店,两块钱一大碗,永远都是水芹猪肉馅的,饺子汤里面放一小撮盐,加上辣椒,醋和切碎的榨菜,味道特别好,小时候妈总是会带我去吃,后来长大了,我还带表姐去吃过……”
  肆晓时被梁正年的鬼话潜移默化,喝着青白无味的粥,竟也馋起来:“你变成鬼之后,就再也尝不到食物的味道了是吗?”
  梁正年点头,从肩膀摸到肚子:“不止是食物的味道,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在身体被插的时候才会有感觉。”
  “……”肆晓时下意识想歪,在确认一本正经的梁正年不是在开车后,稍稍有所松懈。
  “记得这边几十年前经历过一场拆迁,附近都没有可以睡觉的地方,我就只能睡在废墟里面,结果晚上有人动工,把我整个人剁成了两半,我痛了好久才恢复原状,也只有在那种时候,感觉会比较深刻…但是那种感觉太难熬了,这就是给我们的惩罚吧,我们什么都感觉不到,除了疼痛。”
  肆晓时沉默了,果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从来她就不是什么健谈的人,在对方和自己掏心掏肺的时候,她除了默默倾听,似乎也别无他选。
  好在梁正年也只当肆晓时是个可以倾诉的树洞,竟破天荒地话唠起来:“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一边捅自己一刀,一边吃东西的话,会不会就能尝到味道了呢?但是这种事我不敢轻易尝试,毕竟那个感觉,真的很……”
  梁正年适当地止住言辞,抬眼望向肆晓时,见她站在一旁,似在愣神。
  梁正年唤了她一声:“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肆晓时忙点头:“有啊。”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
  肆晓时扁了扁嘴,诚恳又乖巧的小姑娘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你想说什么?”
  “……”肆晓时也不知仔细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说的话,似乎又不像那么回事:“你真可怜啊。”
  梁正年无奈地勾起嘴角:“所以我想努力投胎,投胎之后,我就可以尝到味道了。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人类吃东西的时候,我都在想,我投胎,就是为了能吃东西。”
  梁正年说着,又乐观起来,低头喝了一口粥的功夫,听肆晓时幽幽吐槽:“你虽然尝不到味道,但你还是吃了我的东西。人吃有味道的东西要花钱,你吃没味道的东西不用花钱,这么想想还挺公平。”
  “我也可以付你钱啊!”梁正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钱,面值一千元:“这是我自己的钱,给你!”
  说着,梁正年将一千元放到肆晓时面前。
  肆晓时望向那张纸钱,先伸出手指戳了两下,发现自己可以碰到,不禁又成了好奇宝宝。举起那张一千元票票,和梁正年傻傻说着:“咦!我可以碰到这个钱哎!对了!在你们阴间,通货膨胀严不严重啊?活人给你们烧的那些纸钱,一次就好几百万呢,够用的吗?”
  “你觉得呢?”梁正年反问一句,想先听听她的想法。
  “嗯…我觉得应该够花吧,毕竟你们不用吃东西,也不用买衣服,不用租房子,还不用交水电…哇!你们好幸福哦!”肆晓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羡慕起鬼了。
  太爷爷这时又从一旁溜过来,积极加入聊天:“我可以在你死之前先剧透一下,告诉你其实活人给烧的纸钱半点用都没有。毕竟人死了之后很快就去投胎了,那些钱大多是用来买提前去投胎的通行证,最后越来越富有的,永远是死神回收科那些人!我们这些不去投胎的呢,除非在八月十五的鬼市上,可以像梁正年这样买个系统玩,其他时间也用不上钱。所以你看国外,哪有人烧纸钱啊!他们是明白人!”
  肆晓时跟着想到些事,缓缓撂下粥碗,着重问起:“正常人死了之后,排队要多久啊?大约什么时候才可以去投胎?”
  “看那个地方死的人多不多喽!如果突然一个大楼塌了,那就有得忙了。还有那些医院,天天死人,其他的地方就好很多了,管我们这片区那个死神就不怎么忙,毕竟这附近没有医院,也不常发生意外。”
  “那如果是在医院去世的话,大约多久才能投胎啊?”
  梁正年从阴影中抬眼,注意到肆晓时情绪后,匆促收回目光。
  太爷爷老实回答肆晓时的问题:“其实顶多也就是两三天的事,那些花钱插队的,是为了下辈子投个好人家罢了。”
  肆晓时点了下头,也知道自己是多想了,都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外婆现在一定已经再世为人了……
  “你怎么了?”彼一时,梁正年的声音泠泠入耳。
  肆晓时机智地拿玩笑做掩饰:“哦!我在想,我要不要提前给自己烧点纸钱,万一哪天我出意外了呢!”
  “好啊!”太爷爷这话接得有些气人:“那你顺便给我也烧点吧!”


第12章 
  肆晓时扯起木偶般的笑,和太爷爷解释:“我刚刚…是在开玩笑。”
  太爷爷蔑声:“开玩笑?那你别和我开玩笑啊,晓时啊……”太爷爷忽然温情,一双老鼠眼瞪得溜儿圆,还水汪汪地:“你知道吗?我死了之后没有人给我烧纸钱,我就没有钱花,这些年过得可憋屈了,你给我烧点纸钱吧,今年中元节很快就到了,我想给自己买点好东西。”
  肆晓时自然要问:“你想买什么好东西啊?”
  “眼珠子!”太爷爷拨弄下自己的眼睛:“这眼珠子太小了,我想给这玩意换个大的。”
  太爷爷说着,直接将自己的小眼睛撑开,和弄着血丝和眼白的眼皮下,让人看了直泛恶心。
  肆晓时惹得反胃,一下捂住嘴巴,差点直接吐出来。
  梁正年抬手,将太爷爷和他的眼珠子一下打入虚空,回头与肆晓时问:“你没事吧?”
  肆晓时平复下心情,转身与梁正年摆手:“没事,就是口味有点重。”
  梁正年替太爷爷解释:“不是故意的。”
  肆晓时摇摇头,眸眼还蒙着一层水气,反衬出晶莹光亮:“嗯,我知道。”
  太爷爷刚被打走一次,说话间又突然出现,谨慎地猫在一旁玻璃碗后,也有了点觉悟:“对不起……”
  肆晓时摆摆手,还有点不敢看太爷爷。
  太爷爷却不知死活地继续问:“那你能给我烧点纸钱吗?”
  肆晓时想纸钱这东西也不算贵,便点点头:“好啊,我改天去网上买,直接烧给你就好了是吗?”
  太爷爷点头:“只要你烧的时候,说是烧给我的就好了。因为这东西是和人相关的,规则也没那么复杂。除了纸钱,你还可以烧其他东西呢!只要你烧什么,我就可以得到什么!”
  肆晓时才发现,太爷爷这套路还真是一套又一套,要了纸钱不算,这会儿似乎又想要其他了……
  摸摸钱包口袋,肆晓时觉得自己也是个穷鬼,就不遮遮掩掩了,惆怅地望向梁正年,坦白道:“可是我穷。”
  梁正年哽了下,片刻抬手,将太爷爷一掌拍入虚空:“他乱说的,你不用管他。”
  肆晓时安心地收回目光,将吃掉的粥碗放入水槽,转身走回茶几处,开始了每天的固定日程——画画。
  梁正年这时藏了半身,晃晃悠悠地飘到水槽旁。
  虽然是做鬼,但活了这么久,梁正年也有很高的思想觉悟。吃了人家的粥,自然要帮人家洗碗,于是拧开水龙头,帮肆晓时劳动。
  本来这么温暖人心的事,梁正年想默默做完拉倒,等过会儿肆晓时发现了,他再轻轻地与她说声“不客气”,让自己变得帅气温柔有格调。却不想他终究是只鬼,能拿死物,水却是有灵性的。不专心一点,水就会从他的手背上直接穿过去。
  他被那股穿透的感觉折磨,手指一抖,碗就被摔进了水槽。好在距离不是很大,可被水一冲,他整个人就虚了,刚拿起碗,手指就被水冲没,碗再次掉了下去……
  在无数次的挣扎与“噼里啪啦”声响中,肆晓时从画板中抬起头,忍不住与他问:“你在干嘛?”
  梁正年觉得更丢人了,好在就只有两个碗两个勺子,他看洗地差不多了,忙关掉水龙头,手上的水很快从皮肤里渐渐渗出去,关节才正常活动:“我……”可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响,梁正年很不好意思,也只能说:“没干什么。”
  肆晓时耸了下肩膀,虽然声音有点恼人,但没听到东西破碎的声音,也不再过问。
  梁正年放好洗干净的碗勺,又飘到肆晓时身边,一坨棉花般跌坐在地上,看着肆晓时在画板上很快勾出一个穿着白衣白裙的女子。
  女子还没有画脸,不过撑着伞,身后是烟雨朦胧的水乡静致,看起来岁月静好。
  梁正年看了一会儿,从一旁拽出一张纸,又拿起肆晓时放在一旁的铅笔,学着在纸上描画。
  肆晓时专心致志画了好久才发现梁正年,这家伙画画的时候姿势不太好,一只手拿着铅笔,另一只手就直接环住了整张纸。
  肆晓时看不到他画的内容,但毕竟纸是自己的,笔也是自己的,肆晓时觉得,问一下应该也不过分:“你在画什么?”
  梁正年撤开手,就见洁白纸张上,印着一只用铅笔勾画出来的老鼠轮廓。也好在肆晓时想象力和构图力都丰富,不然的话,一般人看到这形状,估计猜不出那是一只老鼠,毕竟肚子有点太大……
  梁正年眼存期待,与肆晓时问:“怎么样?”
  肆晓时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白纸上便钻出一股青烟,太爷爷用力踩了下纸上的勾线老鼠:“这画的是什么鬼啊?难看死了!”
  梁正年将太爷爷推开:“画的是你。”
  “是我?”太爷爷立马钻出星星眼:“梁正年你有毛病吧?画我干什么?暗恋我直说么!”
  梁正年翻了个白眼,且见肆晓时坐在一旁偷笑,又好奇地与梁正年问:“他是…公的吧?”
  梁正年也是一脸难言,反复在这个问话里找到了几十层不同的含义后,选择了正常的回答方式:“当然了,哪有母老鼠会给自己起名叫“太爷爷”,那也太…变态了。”
  肆晓时笑了笑,重新将视线归到眼前画板上,她不知该怎样描摹少女的脸,反复在眉毛上来回地画一笔又擦掉,画一笔又擦掉,隐约想起昨晚的梦,梁正年穿着暗绒黑色西服的样子…正沉醉时,梁正年开口,与她问:“你是个画家?”
  肆晓时和梁正年点了点头:“嗯,我应该只能算个插画师。”
  梁正年点了点头,肆晓时反与他问:“你知道插画师是什么吗?”
  “听说过。”
  “听谁说啊?”
  梁正年来回看了眼屋内:“之前南婆婆家里有一个电视,我看了好久。”
  肆晓时“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继续画画。
  梁正年就在一旁乖乖看着她画,隔行如隔山,再加上他是第一次看到手绘板这么高科技的东西,顿时觉得肆晓时的这个工作很厉害,工作难度可能不亚于在NASA航空局观察宇宙奥妙,而且她每天只要待在家里就有钱赚,看上去惬意又逍遥,别说人了,梁正年这个鬼都有点羡慕她。
  想到此处,梁正年又问:“你这样工作累吗?”
  “还好啊……”肆晓时放慢了手速:“有时候赶稿的时候忙一点,但是大多数负责的公众号模板都定下来了,接到任务的时候,大多数是拿以前的旧稿子改一改,毕竟那些毒鸡汤的公众号,套路都差不多。”
  “这样啊……”梁正年压根不知道公众号是什么,但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和自己聊天了,他只是想让肆晓时继续和自己说下去,即使听不懂,态度也格外热切。
  肆晓时是想梁正年是个鬼,绝对不会把自己说过的话暴露出去,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对啊!你知道么?我虽然帮那些毒鸡汤公众号画画,但实际上,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做的内容。你知道吗?他们公司旗下有十几个公众号,全部都是一个套路,取一个文艺的名字,假装帮你倾诉心声,美其名曰帮人治愈心灵,实际就是让那些喜欢喝鸡汤的人,继续灌鸡汤,一点意义都没有。”
  梁正年不免问她:“那你还要帮他们画画?”
  “因为这是对我来说最轻松的工作。”肆晓时仿佛听到了打脸的声音,继而自嘲一笑:“其实我也是个沉浸在现有状态下的人,止步不前好久了。”
  她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赚钱养育外婆,现在外婆不在了,她似乎也失去了奋斗的力量,身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一个人走走停停,活成死狗的模样也在情理之中。
  梁正年瞧出她的情绪,忍不住探出手,刚想安慰她,却听太爷爷在一旁问起:“但你自己也喜欢画画不是吗?那本《猫骑士》不就是你自己画的么?”
  肆晓时愣了一下,问起:“太爷爷,你怎么知道《猫骑士》?”
  那本《猫骑士》,确实不是为工作所做,是她毕业之前就开始构思的一个漫画故事,本来她打算毕业之后,找个杂志社,之后走向实体漫画加签约出版的传统路子,让自己的名字,像“几米”一样,被所有漫画界的人熟知……
  但外婆忽然离开,她对未来的憧憬,一下子全散了。
  太爷爷瞅了眼梁正年,愧疚地拍了拍嘴巴:“其实我们趁你看不见的时候,看过你的很多东西。”
  肆晓时心一沉,当见梁正年“啪”地将太爷爷拍入尘埃:“你不要听他胡说了,我们只是出于好奇,就只看了那个画册而已。”
  肆晓时又不傻,立即呼唤起太爷爷:“太爷爷,你们还看了什么?”
  太爷爷从肆晓时身后顿现:“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用你的东西,做了些直播而已,梁正年的直播系统里面,应该还有存档呢!”
  梁正年不免觉得,太爷爷完全是在报复自己将他一次次拍入尘埃,可见肆晓时脸色深重,也知道没法再掩饰了。
  方适时,肆晓时伸出手,和梁正年索要:“我要看你的直播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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