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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含修真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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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段时间里,苏含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走火入魔的境地,但却又不自知。她周身的火海随着她意识的溃散而逐渐暴走失控,被涤尘草磨砺出来的坚韧身躯上也出现了漆黑的烧痕。她浑浑噩噩的坐在原地反复质问着自己问题的答案,却又越来越迷茫。这样的糟糕情绪越累越多,到了最后终于完全将她吞噬。苏含不得不将法术终止,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当时的她瘫坐在洞府的地上,犹自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

  她被自己的法术反噬了。而这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去。无论自己试图从刚刚的过程中寻求什么,那都是错误的。她是火的掌控者,是控火之人!

  就在那一刻,苏含忽然就明悟了。

  控火……她的火道是控制之道。不同于旁人需要暴虐的火焰来焚尽一切,她的火需要分寸。无论是当初的凝火之术亦或是后面的炼器生涯,苏含就一直在学着怎么控制;控制前者的威力,也控制着后者的精度。她幻化的火海也许没有那么声势浩大,但却需要自己绝对的掌控!

  苏含猛地睁开眼,黑红的火苗映入她的眼中。

  渡血诀果然不凡。眼前的黑色火海原本是一种变异妖兽焚焰狼的神通,名唤火狱,笼罩在里的活物会被黑火灼烧成灰烬。焚焰狼一般都是成群活动,它们的领地因为这项神通的缘故寸草不生,遍地焦土。

  楚齐然能够一人撑起这么宽广的火狱,可见其灵力的积淀有多么磅礴;单从这一点上来讲,苏含不如他。但是幸好她提前修炼了这门法术,不然今日就难以翻盘。五行万法诀可是一部极品功法……要是论法术的品阶的话,渡血诀远不如它!高阶的法术对低阶的法术有天生的压制力,今日就让她来试试这个道理。

  苏含将神识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黑色的火海。

  前来观战的修士凝神注视着演武台上的动静,那团黑色的火焰仍然静静的燃烧着,一切似乎都和之前别无两样。忽然,六道红光一闪而过,沿着黑色火焰的顶部向下飞速涌去。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些细长的火束,它们共同围成了一座火笼,将黑色的烈焰困在其中。楚齐然皱起了眉,他双手掐诀,那些黑焰也探出灵巧的触手,细细的缠绕在红色的火束之上,死死的把它扼住。

  在那黑色的火球的内部,苏含也正抬眼看着这一切。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抓,从她身上延伸出去的所有红色火束猛然爆发!它们的身上吐出火焰,迅速连成一片,演舞台上红光灼目,纤细的牢笼俨然变成了宽大厚重的火罩,将那团暴虐的黑色火苗扣在其中。苏含的身上燃起熊熊烈火,它们向着火罩的边沿不断涌去,一路上不断的蚕食着那片绵延的黑色。黑火也剧烈的燃烧起来,同它抗争。两支迥然不同的火焰不断的碰撞吞噬,演武台上的光辉一会儿变成黑色,一会儿又转回凝红。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刻多钟,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猛然响起。楚齐然猛地张开双眼,铺天盖地的红光之中,站着一个人影。红焰乖巧的从她周身爬下,蹲伏在她的脚边,蠢蠢欲动。

  “有意思。”他忽然笑了起来,眼中有金色的流光不断闪动,“这可不像是真火;是幻术?只有火意,而无火形。”

  苏含没有回答他。她虚虚一握,在场中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猛然收拢,铺天盖地的朝着楚齐然涌来。他仍旧悠闲的站在原地,抬头静静的看着迎面击来的红光。苏含的心中忽然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注视着火焰将他淹没,捆绑住了他的四肢,而那个青年却仍旧朝她的地方看来,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火束攀爬上他的身体,勒紧他的皮肤,使得他不由咳嗽起来。楚齐然缓缓的闭上眼睛,又再度睁开。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属于人类的双手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披着银色长毛的敏捷兽爪。白皙的面颊爬上了银紫色的狭长兽斑,大量的灵力在身体上堆聚。金色的瞳孔中映出了苏含的身影,楚齐然猛地眯起双眼,朝着她扑来。

  只是转瞬之间,那股带着浓重威胁感的气息就已经近在眼前,苏含仓促的祭出飞廉草叶,挡在自己的身前。狼爪和草叶碰撞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的望着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兽瞳,忽然清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人和所有她之前遇到过的敌人都不一样。他不是在宽敞明亮的斗法台上成长起来的,他生活在重重的危机之中。这也是楚齐然自如的投身到了苏含的火焰之中的原因;他熟悉这样的模式,先感受到生命的威胁,再奋起撕咬向敌人!

  苏含周身的灵气剧烈的波动起来。面对这个敌人,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周凌云坐在桌边,用一方银白色的养器帕静静的擦拭着手中的法器。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身着一袭红衣的蓝泠走了进来。她看到这一幕,心中觉得有点好笑,便抿了抿嘴说道:“现在才想起来要保养你的鎏玉方形锁?”周凌云没有抬头,只是叹了口气,说道:“青榜的比试都完了,再不好好准备玄榜,可就要被小辈给赶上了。”

  蓝泠知道他说的是谁。虽然在最后一场输给了鹰头崖的那个小子,但这个成绩却也是相当不错的。青榜上位列第二,勾玉峰已经很久没有到过那么高的位置了。器师专修手艺,很多时候斗法就要比别人来的短上一截。她和周凌云倒是还好,他们都是擅长炼制力器的器师,斗法风格较为剽悍,再加上手中的法器多,很少有输的时候。但像是沈陶和宋旋就不行了,这两人一个每天就在院中画画桃花画画美人,另一个则对蝉情有独钟,手里炼制的小傀儡蝉已经能堆满一整个屋子了。上一次玄榜开战的时候,周凌云的刀还没擦完,沈陶就利落的被淘汰下去了。至于宋旋,他才刚筑基,周凌云和蓝泠压根就没敢把他送上台去比试。

  不过按着今年的情况……玄榜他们必须要上,还得尽量往高处爬。蓝泠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落玉峰这回真的不打算把叶昕和苏千叶两人派出来参加玄榜?”这样的话,他们可就少了两个劲敌。

  周凌云点了点头。“叶昕最近好像堪破了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心魔,周身也有晋升之兆,含光打算让他去后山闭关,为结丹做准备。至于苏千叶,还在思过崖里关着呢。”

  蓝泠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说:“这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他耸了耸肩,忽然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这还要谢谢师傅。他老人家在青玄里的不少大型法器上面,都刻了暗阵。”

  “暗阵?”蓝泠面露疑惑,不解的看着周凌云,“那是什么?”

  “相当于是一种特殊的阵法吧……”周凌云悠悠的说道,“师傅年轻的时候四处云游历险,一次在一个古仙人洞府里面找到了记载着暗阵的书卷。它虽然是阵法,但只能被用在‘器’上。修士可以通过在灵器法器的核心阵法上面烙上神识印记来操控它们,炼器师同样可以在暗阵上烙上自己的神识印记。”

  “这样一来,即使灵器有了新的主人,他也能操控或者是影响它。”

  

  

  

  

  

  

  

  


  

作者有话要说:
斗法的后半截在明天的章节里。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蓝泠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究竟是怎么一个影响法?”

  “比较简单而且常规的暗阵一般可以用来监看法器或者灵器的使用情况。”周凌云说,“就像是思过崖下的金玉灵锁,我可以透过暗阵知道谁在什么时候被关了进去。而那些比较强大的暗阵则可以夺去使用它的修士的性命。师傅以前给我和沈陶讲过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一次有一个金丹修士逼迫他给自己炼制一面鬼幡,并把他囚禁在了一座荒岛上。

  那面鬼幡如果是一般的法器也就算了,但它偏偏是面邪器,可以吞噬活人的血肉魂魄来滋养自身。师傅心里清楚一旦自己完成了他的要求,只怕就会被灭口,他就找了个借口拖延时间,并且把暗阵炼在了鬼幡的里面。它被刻在了主阵法的旁边,好方便吸收使用者的灵气来为己所用;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目的。那就是在金丹修士拿到鬼幡之后,引爆暗阵,造成器毁人亡的结果。”

  蓝泠听到这里,不由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腰间的长鞭,说道:“这可真让人不安。要是自己手中的法器被人动了这样的手脚,岂不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凌云倒是笑了笑,一脸的不以为然。“师傅当年还试着教过我和沈陶怎么炼暗阵,但是他嫌我手笨做不了那么精细的活,嫌沈陶学的时候老分神想他那些画。到了你和宋旋进来的时候,他索性教也不教了,就把那本书卷封了起来,等待有缘人来参悟。你倒不必担心那么多,先不说这暗阵只有师傅和我们知晓,再者,它也有着一个严重的弊端。”

  他抬头看着蓝泠,她说:“我确实有一点不明白。阵法这种东西,当真能刻得这么隐蔽,一点都不被发现?”

  周凌云摇了摇头,“暗阵可以掩饰,但是会留下痕迹。师傅教我可以用带有幻觉或者是隔绝神识的东西把它藏起来,但即使那样,用来刻录暗阵的灵液也能被发现。”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走到墙壁上的琉璃灯前,打开盖子把里面白色的粉末倒在上面。灯盏闪烁了两下,灯身上缓缓的浮现出了一圈紫色的阵圈。

  勾玉峰一向有一个传说,那就是紫谛真人对琉璃灯盏有着特殊的偏爱,炼器室里挂着的灯盏有很多都是出自他手。实际上,传言所说非虚,紫谛不仅留下了琉璃灯,还在上面刻录了暗阵。当他闲下来感到无聊时,便喜欢触动暗阵,让灯忽然熄灭或者是亮起,来戏弄一下刚进来的小弟子们。

  “但要是遇到普通的法器,这白色的粉末就会变成蓝色。”周凌云将先前放在手中擦拭的鎏金方形锁召唤到身前,对着它的器身倒了下去,“就像是这样……”

  他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愣怔的望着手中的法器。

  一个紫色的阵圈缓缓的浮现在了方形锁的身上,恰巧就在锁心的中心偏下一点的位置。而在它的旁边,浅银色的核心阵圈正向外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沉默笼罩了整个房间。蓝泠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颤抖的厉害,连带着嗓音也在颤抖:“之前我们已经查到了的……师傅他,是被内院的人害死的?”

  周凌云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应了一声。他松开手,玉瓶已经被他捏成了碎屑,洋洋洒洒的飘落了下来。一个共同的名字都浮现在了两人心间,但此刻谁也没有勇气先开口把它说出来。

  

  此时此刻,苏含已经在玄云山的洞府里面昏昏沉沉的睡了将近七天的时间,现在正缓缓醒转,活动着有些僵硬了的四肢。青榜大比着实累人,尤其是要和那些宗门之中的精英人物同台竞技。她能走到最后,未尝没有运气和功法的加成在里面。依仗着五行万法诀,她能做到越阶杀敌好活下来,能血洗苏家为自己报仇,但还是没能打倒楚齐然那个怪物。她掀开衣领,身上那些被利爪撕开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还是玉琼阁最好的伤药的功劳。

  在最后的关头,苏含被他凶横的攻击逼到了绝路,下手也不再克制,将自己破坏力最大的法术使了个遍。她的身体因为使用五行幻术的时间太长,而被火气侵染了不少,直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但想必楚齐然那厮此刻也不会好受到那里去,估计也正因为重度烧伤而躺在玉琼阁里。

  她又伸展了一会儿四肢,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来。拔掉瓶栓,一股浓郁的丹香便飘了出来,苏含不由得闭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静静的躺在瓶底的墨绿色丹丸咕噜噜的滚了一圈,苏含可以清晰的看到它头顶上那圈漂亮的丹纹。这就是筑基丹;天下所有的炼气弟子梦寐以求之物!

  现在它是自己的了。苏含把玉瓶贴身收好,掰着指头盘算起来:再调养半个月,把青榜比试上受的暗伤都化解掉,然后去宗门里换上一些要用的东西,自己就可以布置好洞府,开始准备筑基了。她的面颊因为期待和激动而微微泛红,这可是自己修炼生涯之中一个分外令人激动的大时刻。

  就在苏含畅想着接下来的生活之时,被她扔在了桌子上的玉牌忽然亮了起来。苏含拿过来一看,是周凌云。她有些惊讶,把玉牌贴在额头上读取着里面的留言。

  片刻之后,苏含把玉牌放了下来,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她脸上快乐的红晕已经消退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冷静和不悦。

  

  半个时辰后,苏含已经出现在了勾玉内殿的一处炼器室面前。这里是内殿的最深处,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五品的炼器师才有资格来在这边炼制法器。周凌云给了苏含的玉牌通行的权限,但是却丝毫没有提起理由。她揉了揉脑仁,周凌云是有这个权利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毕竟自己可是从禁地里出来的……虽然进去并不是她的决定。

  她推开了器室的门,黑色石壁上的琉璃灯盏都亮着,内里莫约有不到十个器师在炼炉前处理着各种炼材,气氛非常的紧张。在不远处,苏含看到了周凌云和蓝泠,她急忙走了过去,问道:“我要做些什么?”

  周凌云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去放着炼材的地方,那边已经按着品阶分好了类。你负责处理所有下品的炼材,一定要把杂质都给我剔除掉。记住,你只有三周的时间。”苏含点了点头,快速走到了最右侧的石室里。望着堆得犹如小山一般高的下品炼材,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即把一旁的炼炉控上火,动手忙碌起来。

  事情的状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她看的清楚,蓝泠和周凌云刚刚正围在桌子前,给六片方形镂空的玉片刻画纹路。那是周凌云手中最出名的法器鎏玉方形锁,可以拆卸成六部分,每一块玉片上都刻有一部分的核心阵法,修士可以自如的组合它们放置的顺序来更改阵法的用途,从而使法器展现出不同的攻击手段。可以说,它就是周凌云斗法时的制胜法宝。

  而刻画法器的纹路……它正意味着,他们打算把这件鎏玉方形锁,给剖开来重新祭炼了。

 

  
  揉捏出精致的眉目,描绘上羞怯的神色,再涂抹好一层不妖不素的妆容,它们就不再是有着苍白肌肤,空洞瞳孔的傀儡娃娃,而是摇身一变,成为了倾国倾城的如花美眷。宗门把她们送到元婴真君的寿宴上,令她们边旋边舞,擦着唇脂的樱桃小口中吐出黄莺鸟一般的歌声。金丹真人也从他手中要来这些温驯听话的女孩,令她们洗去粉脂,素白的手腕衬着彩绘的瓷器,为殿中的客人奉上茶水。所有见到她们的人,不无称赞其惊人的美丽。

  他们露出陶醉的神色,说:“多么逼真的美人!”

  只可惜,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们”,都只是些温驯听话的物件儿。做的再怎么精致漂亮,也只是个东西罢了。

  沈陶披着白衣,提着一盏小灯沿着台阶向下走着。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逼人的寒气从那地底的深处一路攀爬上来,缠上了他的脚腕,侵入他的肌骨。自从失去了师尊之后,他就一直忙于世俗的杂务无法脱身,而现在,终于又到了他们重逢的时候了。

  他伸出手,缓缓的推开了那扇覆盖着霜雪的石门。沁人的冷意扑面而来,结着薄冰的地面上倒映出了他的身影。沈陶走到那把放在石室正中的座椅前,静静的凝视着倚在上面的人。那是一个浑身素白的女孩,她张着双眼,脸上带着一个天真的笑。这笑容说不出的美丽,也说不出的渗人,因为如此带有生机和活力的神色,居然显现在了一个尚未着色的人偶身上。

  沈陶轻柔的理了理她的头发,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别着急……”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很快就能回来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早在很久以前,沈陶就已经知道了,他和勾玉院中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还记得当自己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紫谛握着他的手,温和的告诉他:“你有一双很灵巧的手……将来,是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出色的器师的。”

  他的话果然没有出错。沈陶很快就在炼器一途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分,那个时候的周凌云虽然早他三年进入师门,但却远远无法同他相比。他能娴熟的除去炼材中的杂质,将不同的原料近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紫谛非常喜爱这个弟子;每次他给两个弟子布置下带有一定难度的任务,沈陶都能出色的完成,甚至不需要他的指导。他几乎倾尽毕生所学来教导他,想要将自己的衣钵和道统全数交给沈陶来继承。而与此同时,周凌云却被紫谛放到了炼器室里,让他自己摸索和锤炼自己的技巧。

  真是讽刺。沈陶不由得想道。手把手带大的弟子走到了别的路上,而不受重视的那个反而同自己越来越像。也不知道紫谛真人后来,有没有后悔过当年的决定?

  刀、枪、剑、戟、斧……在他第一次踏入紫谛的炼器室,望着悬挂在墙上的法器时,少年时期的沈陶忽然觉得无比茫然。在之前一直被他压抑在心底的念想翻滚搅动,使得他第一次炼废了手中的灵器。倘若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走下去,他沈陶会不会也变成第二个紫谛真人,日复一日的打造着这些冰冷的力器?

  他知道这是他应当做的,他原本只是一个孤儿,经历了千辛万苦才进了青玄的宗门,低贱到任人使唤。是紫谛把他从阴暗的石室里拉起来的,他给了自己这一身的手艺和修为,让他受人尊敬。但是在内心的深处,沈陶却无法继续欺瞒自己——他和勾玉峰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喜爱着的不是这些兵器。但他还记得紫谛曾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他掩饰着这一点,只敢在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偷偷的翻阅和揣摩着紫谛最不屑的那些东西。那些画,那些傀儡,那些精致细巧的物件。

  它们是那么的有意思,那么的美丽鲜活。不知不觉的,他锻造灵器时候的手开始变得迟钝和敷衍起来,即使紫谛就在身边,他也会克制不住的去思考这些东西。终于有一天,这件事情被紫谛发现了。他很难堪,却又松了一口气。但是紫谛的怒火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旺盛,他把沈陶的小物件统统都烧了,并把他关在了后山要他好好反省自己。

  “器是什么?器就是用来用的东西!”紫谛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别人也就算了,但我不能看到这么好的一个苗子被这些玩物给活生生的耽误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给我出来!”

  沈陶躺在地上,忽然觉得很疲惫,很冷。他对着挂在他面前的勾玉历任长老们的画像看了很久,口中一遍又一遍的诵念着他们的生平和辉煌事迹,最后还是无法克制的抬手触碰着画布上勾勒的分外细腻的笔触。他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唇边也露出了笑意。

  没错,紫谛是成就了他,是恩人,是师尊。但是他不想也不能变成第二个紫谛。

  沈陶被从后山放出来了,但是事情远没有结束。紫谛真人似乎铁了心肠要把这个被耽搁的弟子带回正道上面,他被严格的看管起来,日复一日的锤炼着炼器要用的精铁。那段时间几乎是他生命之中最为难熬的时刻,紫谛收了新的弟子蓝泠,周凌云又回到了紫谛的器室里面修炼。现在只有他是那个异类了;他的嗜好为紫谛所不容,而蓝周两人虽然不会说些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他们的费解——为什么二师兄师弟会如此痴迷于这样的东西?

  他的面色还是那么沉静,只是人更加的瘦了。

  事情的转折是紫谛真人的本命法器出现了破损,需要搜集一些特殊的炼材进行填补。沈陶被派到了极远之地,来取走雪原深处孕生的冰魄。它是寒气的精华,通常都长在人迹罕至之处,沈陶走遍了几乎整个冰原,花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才感应到冰魄的气息。当他用桃花宝扇将守护着灵物的狼群赶走时,在灼灼的落花之后出现了一张美丽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面庞。一个□□着身体少女坐在冰上,正好奇的望着他,对他笑着。

  就在那一瞬间,沈陶忽然就失去了言语。这是一份如此奇异的美,既带着鲜活艳丽的天真之色,又有着远离人世的清淡和疏离。她不知道沈陶是来这里取走她的生命本源冰魄的,这里是极远之地的最深处,已经有数千万年的时光没有人踏足。她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沈陶把她轻轻的抱了起来,在那块纯净的冰魄里,镶嵌着一根素白的簪子。那是上一位试图取走它的修士留在这里的东西,这支古宝上沾染着的气息影响了冰魄之中孕育出来的意识,逐年累月,使得她也幻化成了迷人的人类少女。

  他把她带回了宗门。紫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异的存在,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他的眼中浮现出了满满的喜色:“真是太棒了……”他说道,将那块冰魄举在眼前反复打量,“这个灵体已经比较成熟和完整,但却偏偏如此蒙昧不知世事,很容易被掌控。把她炼进我的本命法器中替我主阵,定能使它威力大增!”

  沈陶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就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了一般。在他的眼里,她是美丽的化身,是无价之宝。但在他的师傅看来,这却只是一个很好控制、可以被利用的优良灵体。紫谛看待她就像是看着一味上品的炼材那样冷酷理智,而且他还试图把自己也变成他这样的人。他的喉咙干哑到几乎无法说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能开口苦苦的恳求师傅不要这样做,灵体是可以用特殊的手法从炼材上剥离下来的,况且她那么特殊,只要那枚簪子不碎,她就不会消亡,反而会变得愈加强大。

  你不是只要我取回冰魄来修补自己的法器吗;在心里,他这么嘶吼着。但是紫谛不肯同意他“荒诞”的请求,反而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让他明白什么才是一个器师应当做的。由于事关本命法器,紫谛不敢疏忽,便让他和周凌云一起处理炼材,自己好集中注意将灵体炼入。

  属于小女孩的、细细的哭声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他亲眼目睹了那个美丽的身影扭曲成一道白光,被困在法器中不断的游走想要脱逃,却还是被紫谛的阵法给紧紧攫住,牢牢的锁死在了他的法器上,终其一生接受他的号令,不能违背他的意识。而他却只能看着,听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又无能为力。从那之后,那声音久久不能消散,无论他去往何方,都始终缠绕在他的耳畔。他知道那是她的哭声;只要她还被困在法器的里面,它就不会停歇。

  他反反复复的回想着那日的事情,神思恍惚。紫谛对这样的他彻彻底底的失望了,任由他像个幽灵一样终日披着白衣,画着桃花画着美人。但现在,它们已经不能让他的心平静,反而使得沈陶越发的焦躁。有这样一道声音在他的心底不断地壮大,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只要紫谛死了,他的本命法器就会破碎,她也能得到解脱。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倘若无法将它解决,他将永远无法继续前行。

  当羽家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居然无比平静,拉开凳子邀请那个满脸野心的年轻人坐下。他抛出了诱饵;羽家有一本古卷分为上下两册,它名为“器典”,记录了天地之间最为原始的器道。如果他愿意和他们合作将紫谛拉下台来,并使得勾玉的势力站在他们这边,羽家就愿意借出器典的上半卷,告诉天下之人,沈陶的器道是正确的。它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间,而如今有人参悟了它的本质,并能将它继续传承。

  沈陶漫不经心的笑了笑,说了声好啊。

  在做出那个选择的时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沈陶从冗长的往事中清醒过来,他抬起眼睫,缓缓看向石室的中央。谢元青手持着那支蘸饱了他的鲜血的妙笔,在她的脸上缓缓画下最后一笔。沈陶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难受而恶心的感觉层层上涌,就像是生命正在从自己的身体之中流失,涌向另一具躯壳一般。素白的少女双颊涌上红晕,抬起头来好奇的看着沈陶。她的笑容是那么鲜活美丽,再也不是在地底的石室中苍白沉默的样子。他抬起手想要触摸她的双颊,而她也笑着回望着他,眼神清澈明亮。

  他们终于碰到了。

  然而在他的手指抵达的下一瞬,犹自微笑着的少女忽然裂开变成了数不清的细小碎片。一只伤痕累累的素白簪子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跌作了两块。他的法术失败了;妙笔没能留住他的少女,使得她重返人间!

  周围的石壁被强力的法术炸的粉碎。筑基修士重重的包围了他,他们手持着各色法器,向他缓缓逼近。沈陶茫然的抬起脸来,他的手还空空的举着,泪水不知何时已打湿了他的面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断更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苏含赤红着双目把最后一炉炼材送到周凌云的手边,随即告退离开。鎏金方形锁的六片玉片已经被浇裹上了特殊的灵液,等最后一位器师手中的炼材被处理完之后,就要开始重新祭炼。此时距离玄榜大比已经只有将近一周的时间,苏含不清楚周凌云是否能够按时达成他的目的,但是只怕有些悬。

  但是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情了。之前为筑基准备的材料已经齐全的七七八八,苏含顾不得休息,奔波走动将所有的东西购置完之后,便将洞府一层层封死。她在门口用灵力留下了一道信息,扬言青榜比试之后自己感悟良多,决定闭关。这个理由非常寻常,基本上所有修士在大比之后都要闭关来反复揣摩比试,寻求心得感悟。她可不想在筑基的时候被人打扰。

  她把流云露从匣中取出,静静的摩挲了两下。冷橘焰在丹田之中安静的燃烧着,苏含不再犹豫,用神识分割出一小块,张口将之吞下。

  

  这一次的筑基大比本应是她狠狠的摔倒的地方,也是那女人真正名声远扬的地方。但是现在,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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