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重生]祸乱修真-第3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来给我个痛快的!”他拍着生满黑毛的胸膛,对着卓英倥道。
  卓英倥眼神明亮了几分,微不可查的一点头,剑如电光,从山贼头领左胸穿过。
  “首恶已诛!”卓英倥大喝一声,身后传来一片欢呼。
  “他们也留不得的……”首领用最后的力气,一指自己那群结拜兄弟。
  一群连奔跑都没有胆气的人身子一抖,指着山贼首领想骂,发现他已然断气,只是转而对着卓英倥不停叩头,哀求不已。
  “英雄,小的日后愿为犬马,报您不杀之恩!”
  “我有十房美姬,愿献大人!”
  “如果英雄不喜女色,我养有俊男二名,肌肉结实,体力充沛……”
  卓英倥走到他们身前停下,对他们说的充耳不闻,没有什么表情的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长笑一声,收剑入鞘,转身向寨门转去。
  看着这个杀神走远的背影,几人不由得为逃得性命狂喜。
  “把这几个剁了喂狗。”卓英倥淡然对冲上来的几个农夫道,“没有骨头的东西,不要平白污了我的剑。”
  几人愕然,这群和他们有不同戴天之仇的农夫自然不会手软,得了恩公命令,痛快的送他们见了阎王。
  卓英倥走到冯双身旁,忽然很疲倦的道:“酒来!”
  冯双递过一坛不问乡,卓英倥饮尽,再伸手。
  如是连饮三坛,他才稍止,抹嘴言道:“我曾有一营精兵五千人,被两个没骨头的玩意卖了,他们两个做了胡族附马。”
  冯双这才释然,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讨厌那几个家伙。
  “后来我只身逃出来,亲上胡帐割了人头,在五千忠魂埋骨的大坟旁挑了个杆子,让他们被那五千人盯着,看他们下辈子投个什么胎。”
  卓英倥一步三遥的翻身上鹿,推开想扶他的冯双。
  “走吧。”冯双轻轻道,此间事了,山贼已散,想来那群农夫自会处理好后来的事情。
  至于还可以救出多少女人,那就听天由命吧。
  卓英倥不愿多留,加上冯双剩余的生命就如一座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
  他扫视全场一眼,推辞了农夫们的挽留,扬鞭而去。
  “你说,怎么会突然聚了如此多的山贼?”冯双问一了个她一直没想通的问题。
  上千人的山贼,天下承平已久,正要迈向盛世,怎么会出现如此多的山贼?
  卓英倥虚空拍出一掌,一个山贼的袖子片片粉碎,露出胳膊。
  “徭役。”
  冯双低头看那山贼的胳膊,上面有一行刺字,标注所在乡里等等信息,看来他是逃徭役逃出来的。
  难道今年的徭役特别重?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她曾经亲身参与的事情,不由对原因已经了然。
  长叹一声,追上了卓英倥。


☆、章十六大漠。五

  又行了五天,到了平原地区。卓英倥有心把这些鹿卖掉换马,却发现路过的市镇的马匹都被征调走了。不光是马,有时候整个村落都找不到了一个壮年的男子,只剩下孤儿寡母领着朝廷发下来的粮食,或是老母柱杖遥望远方,期盼家人的归来。
  “唉,幸好朝廷答应今明两年补偿粮食,否则地都荒着,明年可就不好过了。”一个老妇道。
  “可是人都被征走了……这粮食从哪里来啊!”旁边的人心中疑惑。
  “会有的,会有的,听说朝廷请了一群仙人,种出来的稻子一年三熟,能长一人多高呢!”那老妇小声和旁边的人悄悄低语,却被内功不弱的卓英倥听了个真。
  他终于按捺不住,走上前去问道:“阿婆,朝廷征调如此多的人,可是前线又打仗了吗?”
  “不是,不是!”那老妇人连连摇头,“蛮子让征夷大将军打退王廷千里,几年之内都不敢来呢。这次什么事,我当然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是要修什么阵……唉,皇上也是,眼看日子越过越好了,突然又把男丁都抽走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讲着,卓英倥见再问不出什么,闷闷的回来,对冯双道:“又不打仗,听说是修什么阵,要用好多人的……”
  “定风凝水锁龙阵。”冯双淡然道。
  “你知道?”卓英倥只是自言自语,没有想到冯双会突然搭话,还非常肯定的给出一个自己完全听不懂的名字。
  冯双笑道解释道:“这是我道德宗推动楚王要做的一件事。具说要立鼎一座,可以镇压天下气运,立不世不易之基,但是具体用来做什么,我入门时间还短。却不曾听闻。”
  “再大的鼎,也不需要如此多的人吧?”卓英倥讶异道。
  “当然不止铸鼎。修建此鼎,需要布下想要布下定风凝水锁龙阵,需要修建藏风三十六,聚水七十二共一百零八口灵穴,再于金陵城中建一锁龙台。那一百零八口灵穴,每一口征调三万人,需要耗时二年;而这锁龙台因为需要承载整个九洲的灵气汇聚之力,需要格外强固,再加上二十万民夫工匠。估计三年可以完工!总计要抽调近四百万人!”
  “四百万!同时!”卓英倥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现在天下不过几千万的人口。抽调四百万人去修一个阵法,还需要耗时两年!等两年之后,神州上处处荒地,人吃什么啊?
  冯双虽然亲历议鼎之事,但这件事却从来没有细思过。努力回忆道:“好像我宗答应改良粮种,供应天下人的消耗。”
  “那鼎叫什么?”
  “神州山河?”冯双迟疑道,忽然一拍手,“啊是了,万里山河鼎!”
  “什么名字?”卓英倥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扶着头。眼球突出。
  “万里山河鼎。”
  冯双重复了一遍,没有听到答复,却只听见咚咚声。奇怪地一转头。看到了卓英倥现在的状态,不由大惊。他一手撑在鹿身上,一手重重的击打着头,脸色苍白,冷汗不断的从额头上滴落。
  “你怎么了?”冯双飞到他的旁边。握住了他打自己 头的手。
  “头……痛。”卓英倥目眦如裂,这几下头皮已经肿了。眼白充血。
  冯双叩住他的脉门,号了一下,发现宽沉有力,但体内气机一片混乱,虽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内力,不由也调动自己仅剩不多的一点灵力,帮助他镇压乱蹿的内力。
  得到冯双的帮助,卓英倥的脸色好了些。冯双这几日恢复的灵力虽然很少,但是因为灵力的质量本身要高过内力很多,冯双又熟悉医理,很快就让卓英倥体内乱窜的内力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卓英倥的神色终于平静了下来。
  冯双松了一口气,缓缓把输入他体内的灵力收了回来。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两个人都像是经历一场大战一样,比杀山贼累多了。
  此刻二人身后一点力气也没有,为了不摔下去,只得互相软软的靠在一起。
  卓英倥身上很干净,只有经年不散的酒精味道,反正更是醉人。
  他努力控制着呼吸,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慢慢缓了下来,冯双还抓着他的手腕,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连忙放了开来。
  恢复点了力气,冯双找了头体力稍好些的鹿跳了上去。这些天群鹿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已经不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跑很远了,需要时常停下来休息,这也是卓英倥坚持要换马的缘故。
  毕竟,冯双的生命一直在倒计时,如果没有赶在那个时间之前,他们努力奔跑,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会突然头疼呢?”冯双看着他脸色稍好了些,大着胆子问道。
  卓英倥愣了下,好像在斟酌合适的词汇表达,许久才道:“好些有什么记忆,要钻出来。”
  冯双立刻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了:“和万里山河鼎有关?你都想象什么了?”
  “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头疼。”卓英倥挠着头皮,现在一定事情都没有了,听到那五个字也没有了反应,好像刚刚那种要撕裂灵魂的痛苦不曾存在过一样。
  冯双安慰他道:“那就不要想了。”
  卓英倥点点头,冯双看着他的背景,一时间竟然打不到什么话说。
  他们本来就是匆匆见过两面而已,没有多少熟悉就还了知己,好像自前世就已经熟悉信任。
  可是几日不分开的相处,已经讲尽前尘,却根本没有未来可以畅想,自然无话再谈。
  那样疏狂英武的男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身分呢?冯双回想起遇到卓英倥后经历的一切,觉得颇为神奇。武功高强,剑意超卓,军阵推演天下无双,嗜酒成性,偏偏又是……
  色艺双绝!
  想起拼酒时自己逼着他承认这句话就好笑。冯双坐在鹿身上,被轻云遮了一半的太阳无力的挂在天上,只有温暖没有刺眼,看着画一般的风景画一般的人,冯双几要睡着。
  忽然听到滚滚落落的宏大声音,从铺天盖地的远方传来。
  “这是什么?”冯双心中疑惑道,清醒了些。忍不住侧耳细听,渐听渐近,忽然反应过来,兴奋道:“是大河,前面有一条好大的河!”
  卓英倥回过头来:“快到长江了……”
  “我要去看!”冯双兴奋的一夹鹿身。这只鹿与她厮混了几天,已经可以通过动作了解她的心意,得到主人的命令,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慢点!”卓英倥面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隐有忧虑。不过冯双纵鹿跑得极快,他也没有办法,各是闻着水声追上。
  望山跑死马,听到水声就要找到这条中国的第一大河却也是有些困难。
  二人又换了一回鹿,才算到了地方。
  和下游安静流淌的宽阔不大一样,这一段河岸又窄又急,湍急的水浪拍在岸上,才发作远处就听见的声音庞大的声音。现在到了近处,更是可以感觉到那种声音情景的震憾。
  作为常年生活在城市中的乖乖女,冯双上辈子除了学校组织的春游就没有旅游过,不一样的风景近在眼前,她兴奋异常。
  卓英倥赶了下来,悠悠叹了一口气:“我在想怎么过河。”
  冯双一愣,才想起那些把天堑变通途的长江大桥还没有修建。
  而这样急的水,是没有什么希望可以游过去的。
  只有找船摆渡了。
  而以现在的徭役抽调比例,想找到一个合格的摆渡人,恐怕很不容易。
  仔细一想,冯双已经明白卓英倥愁从何来。
  “现在我们有两种选择。”卓英倥道,“一是向下游走,找到水势平和或者有船摆渡的地方,但这样去塞上,会绕路;二是向上走,有可能水势越来越急,但不会绕路。”
  “向上吧。”冯双淡然道。
  生命无多,已经经不起浪费。
  卓英倥道了句好,就扬鞭而起,驱动着鹿群沿河而上。
  行出几十里,都没有看到一艘船。这时天公不作梦,阴了几天的老天爷,终于把一场暴雨洒了下来。
  喀喇喇的闪电从远空划过,不一会就有隆隆的雷声滚滚而至。
  鹿鸣不安的叫唤不住,想要找几个地方避雨,不肯再走。
  卓英倥怒得连抽它们鞭子,可是他的威势自然比不过自然的威压,一会就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雨势实在太多, 必须要找一个地方避一避。
  “不要去树底下!”冯双衣衫心尽湿,阻止了卓英倥要去树下避雨的打算。
  好像要佐证她里的正确性,一道闪电劈在她旁边的一棵大叶杨树上,差起火来。
  卓英倥吓了一跳,大雨也不减丝毫玩世不恭的俊脸一扬,问道:“你会占卜?”
  “这是常识好不好!”冯双无力的看了他一身,那身健壮的肌肉,已经被湿透的衣衫完全勾勒了出来。
  其实她也被突然降下的雷火吓了一跳,总不能想那那就全都倒霉吗?
  “我们怎么办?”她大声问卓英倥。


☆、章十六大漠。六

  疾风骤雨中,豆大的雨点被吹得横竖激飞,打在身上生疼。
  一道惊雷落飞,亮起的天光中,卓英倥忽然看到了冯双,惊问道:“你的头发怎么了?”
  “嗯?”身上衣服湿透,本能靠近他的冯双把一缕发丝揽到眼前,发现如墨的青丝,正在一点点变浅,转瞬间已尽成雪。
  没有高堂明镜,亦不悲一头白发。
  她只是轻轻地叹道:“药力过了啊……”
  “什么药?!”卓英倥只有大声呼喊,才能压过满天的风雨雷声。
  冯双笑道:“你以为一个只剩二十六天寿命的人,不该是衰老的吗?景则真人最后喂了吃了保有生机的丹药,才如常人。现在十天已过,药效已尽。”
  说完,冯双似有无尽疲惫似的软软倒下。卓英倥一把扶住她,感觉到她身上的肌肉都已经衰老松驰,急道:“我们现在去找船,我马上带你去大漠!”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力气陪你折腾吗?”冯双无力的笑笑。
  上天很厚待她,身体虽衰,朱颜却没有改变,仍是盛时的样子。与满头白发相映,皎如明月的容颜更让人强烈的意识到她生命将尽。
  “你再坚持下,也没有多远了!”
  “好冷啊,不想再走了。其实很想看看你浴血而战的大漠,也很喜欢你烤的肉。”
  “啊!”卓英倥愤然的一击掌在空中,激荡而出的内力竟然让雨势为之一滞。
  可很快后续落下的雨丝就填满了刚刚产生的空白,一切如前,不因人力有任何改变。
  他好恨自己,一路上看什么风景,练什么民兵,杀什么山贼。如果全速赶路,早过了这河。
  “我背你,现在就过河。”他俯下身子,把冯双架到了自己的背上。
  “水势这么急,你怎么可能游过去 ?”
  “我从小怕水,不会游泳。”
  “那你怎么……”她忽然不想再问。
  随他去罢!
  冯双倦得动也不想动,两个人衣衫都已经湿透,身子贴上着他宽阔有力的后背,挺起的脊背硬得她生疼,又很有安全感。
  说不下去。干脆不说,随他去罢!
  卓英倥不答,只是背着她向水边走去。他内力高深。常年练武,背她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只是同时还要运功为她驱寒,非常耗费内力。
  到了水边,卓英倥环顾四周,忽然一剑击出。斩向半边峭壁上横支出水面的一根巨树。
  只一剑,几人合抱的巨树就从根折断,落向湍急的江水。卓英倥一剑横着削出,把那根圆木剖出一块可以站人的平台。
  他就势跃起,跳到圆木上,同时握住那片飞起的木料。刷刷刷几剑削成了浆的形状。
  暴雨狂风让江水剧烈的起伏着,不时卷起几个浪花想让淹没这截无根的横木削成的简易小舟。卓英倥运使千斤坠的功夫,小舟渐渐稳住。载浮载沉。
  冯双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着,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消耗极大,已经接近了卓英倥的极限了。
  他立于舟尾运功调息,很快回复了力气。就这会功夫。小舟已经被水冲向下游一大截距离,因为无舵无锚。根本不能控制方向。
  “你看,我们离对岸近了些。”卓英倥朗然笑道,小舟被江水无控制的冲离了江岸,可是和对岸还有很远。
  “嗯……”冯双懒懒的应了声,实在没有力气反驳他。
  是说他天真,还是乐观?还是赌上一切的勇往直前?
  不如在这个可靠的后背上,安心的呆一会。
  她伸出手,替全神心神在研究如何操舟的卓英倥,拂开额前的乱发。
  他天分极高,学什么都是一点极透,开始还只能在水中随波漂流的小舟只能在江心团团打转,稍等片刻就有覆没的危险。可不一会,就已经船头翘起,顺着水势,斜斜的向对岸驶去。
  他运足了力气,每一下击水都灌足了内力,发出闷雷一样的响声,带着像快艇一样翘起船头,每一次都会横窜出一大块。
  在行家眼里,卓英倥根本没有掌握摆渡的方法,只是仗着内力强横,霸道已极的击水硬冲!
  冯双忽然好想飞到空中,看这样什么的图景。
  大风大雨大江大浪,一扁舟,一绝世剑客,一倾国红颜,缠在一起的黑发白发,一点一点接近向往之地。
  总会被到歪了方向,总会被拍到水下,总会有内力衰竭的时候失去了速度,可也总会又从水下钻出,决然的向对行去。
  上上下下中,一颗已经苍老的心,与炽烈跳动的心贴近了距离。
  “嘭!”
  北岸的沙地已经在望,约有十丈距离,忽然一个横浪拍来,小舟不可逆止的撞在一块礁石上,片片粉碎!
  卓英倥应变极速,背着冯双如一只大鸟一样跃起,脚尖在礁石上轻轻一点,向北岸划去。
  可,他背上终究背有一人,凭借绝世轻功划过五丈,力气已竭,两个人眼看就要被汹涌翻滚的江水吞没!
  “走!”他一声大喝,用力的把冯双向前一掷!
  白发向前飘出,黑发加速坠去!
  “卓英倥!”冯双一双悲呼,看着卓英倥沉到了水里,自己却被他的内力拖着,轻轻的落到了岸边冰凉的地上。
  “卓英倥!大将军!”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爬了起来,顺着江岸,向下游奔跑,不停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可江水黑沉沉的,卷着上游冲下来的泥沙碎木,根本看不到水底。
  “卓英倥!”衰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冯双只觉自己都冻得麻木了,一声比一声弱,一步比一步虚弱,踉踉跄跄的向前走着。
  可是。你在哪里?那个要带着我看大漠的家伙,你在哪里?雨更密,风更急,闷雷滚滚已成世间唯一的声音,她看不清前路,听不到回应,茫然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样的急的水,如果被卷了去……她想着,跑着。脚下一空,头向前栽倒下去。
  一颗尖石,出现在脑袋下面。
  可已经没有力气躲了。
  就这样结束吧。
  想象中的巨痛没有传来。一只大手覆在了下面。
  “嗷”的一声痛呼,传来一声浓浓酒气的怒骂:“你干嘛去头砸我!”
  她惊喜的看过去,看到一张冻得发骨的英武脸庞,头发上还挂着一只挟紧救命稻草的小螃蟹。
  他的手垫的她的头下,被尖石刺得出了血。很快又被湍急的江水冲得没了影子。
  “快来我上去!”卓英倥气急败坏地道。在水中挣扎半天上了岸,内力用尽,一点力气也没了,这个女子竟然对自己发呆!
  冯双连忙把他拖上了岸。
  他躺在地上也不想起,微有得色的道:“你看,我们过来了。”
  “你个不要命的疯子!”冯双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巴掌掴向这个让自己担心的家伙。
  可手下无力,到他脸上时竟然只是轻轻抚过,似乎要帮他抹去脸上的水藻污泥。
  她忽尔剧烈的咳嗽起来。刚刚剧烈的奔跑对已经衰老的身体。实在是太大的负担。
  卓英倥眼睛一痛,一把扶住她的手坐起来,把她拥了怀中。
  细微但温暖的内力缓缓的渡了过来。
  “暖点就会好些。”他紧紧的拥着她,那么用力,他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那么温柔。
  终于咳了过去,才发现被他抱得紧紧。好像一松手就会失去。冯双涨红着脸连挣了几下,却哪里挣得过他?
  大雨中的险死还生,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悄悄改变,冯双不敢说破,只得任他抱着。
  “冯双,还有酒吗?”感觉她好了些,卓英倥道。
  冯双轻微颤抖一下,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喊自己名字。以前不是没有称呼,就是喊自己“妙人”。
  她点点头,取出一坛“不问仙”,看到他张大着嘴,竟然是让自己喂他。
  实在不忍看他接雨水,冯双拍破泥封,把酒灌进他的嘴里。
  咕咚咚的一坛尽饮,他突然扫开她手里的空坛,堵住了她的嘴。
  他一直含着的一口酒,倒灌回她的嘴里。
  无可拒绝的姿态,水淹七军之后,又有温软大军破齿掠地。
  死亡的阴影其实也一直扼住卓英倥的喉咙,巨大的压力,在唇齿的摩擦着慢慢释放。
  直到她喘不上气,卓英倥才松开了她。
  背起她寻了一个山上的山洞,又以内力驱干木柴上的潮气,点火取暖。
  “可惜干粮都丢了。”冯双实在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倚在石壁上看他忙来忙去。
  好像,快了点吧?她有点迟疑,实在没有体验过的滋味,卓英倥把自己掷出时的毫不迟疑,无时不在脑海中回旋。
  决然,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却换她的决然。
  “有酒就好了。”卓英倥说喝酒暖身,又从冯双这里敲诈走了最后几坛“不问仙”,一口一口饮着说着,倒很是自在。
  “你啊……”冯双叹息了一声,“你是怎么游上来的,还恰好出现在我旁边?”
  “巧合。”他断然道。
  “说真话。”冯双踢他一脚,很自然的,他们之前的小动作从来就很自然。
  好像……从那一吻之前就是了。冯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之间,一直都不太一样。
  卓英倥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手指无意识的在酒坛上轻轻敲着,盯着澄明酒水中的自己,很久很久才道,苦涩道:“水中很冷,潜流无数,我是个旱鸭子,内力也空了,以为自己会死的。”
  冯双心中一痛,忍不住抱住他,把脸靠在他的肩膀,柔声道:“将军要远征万里,不会勒马江边。”
  卓英倥忍不住笑了,手抚过她的白发,一直划过秀挺的眉,点在鼻梁上,轻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好心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心疼。然后,我就想起了我本应是谁,你本应是谁。”


☆、章十六大漠。七

  卓英倥坐在火堆旁,神色难得的正经。他盯着跳跃的火焰,也不管冯双好奇的眼神,怔怔出神。
  冯双看得脖子都酸了,卓英倥才淡淡的道:“雨后,我们飞去大漠。”
  “飞?”冯双秀眉一挺,捉住了这个不一样的词语,微叹道,“我回复一点的灵力也散掉了。”
  “当然是本将军带着你飞!”卓英倥站起,身上气势迅速提升!
  内视、炼体、大药,他眼中神光一凝,又冲破灵丹、还转、金汤、胎动、元婴,直达阳神!
  “你……”冯双惊讶无比的看了起来,看着卓英倥气势提到极处,体内剧烈运转的灵力给人以沛然之感。可是虽然功力提升,他那张英武的脸,反而少了往日几分夺目的神采。
  不过只一瞬间,这人间绝顶的功力就散了开去,渺然于天地,似乎从没有存在过。
  “元婴之后需渡苦海劫,方成阳神。我少时修道,一路精进,到元婴之后再无寸进,等了苦海劫很久,都没有到来。后世与家父争执,我破门从军,自封功力体验人间百态,本都已忘掉修真问仙之事,直道人间是一场长醉不醒的梦。在水中濒死之时,我忽有所感,于幻境中渡过了三年,破妄而出,才知今生我是谁,亦明前世。”
  卓英倥牵过冯双的手,以神识殊胜的神通,把自己一生的过往都告诉了她。
  同时以极深的道心,引动冯双的灵丹,在体内温养干涸衰老的身体。虽然不能延长寿命,但是冯双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灵力开始恢复。
  她亦分心二用,一边闭目旁观卓英倥丰富多彩的一生,一边打坐回复灵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睁眼的时候暴雨已停,卓英倥站在身前为她护法,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现在的他还是那个酒鬼,身上只能察觉到火热的内力,看着冯双的表情以那么点不正经,有那么点贪恋,可都挡不住那黑色眸子深处的关切。
  冯双经历一场破而后立的历练,道心又有进益,已半步领情了金汤的境界。所以再看卓英倥,发现他一举一动。疏狂也好玩笑也罢,都隐含着天地大道。
  那一秒钟的阳神境界,实在给她太深刻的印象。
  “我还是偷跑出来的。不到必要时,必须隐藏功力才可以。”
  看到冯双醒过来,卓英倥的目光又回复了平时的轻松。
  冯双轻轻一笑,白发红唇生出妖艳的美:“我明白。”
  顿了下又道:“很多事不必和我解释的。你想怎么做,就做吧。我这残生。陪你撒野。”
  闻言,卓英倥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就再也舍不得移开。
  冯双大起胆子,和他对视。
  任凭心跳越来越快。
  他忽然笑了起来,走近她。弯腰一把抄起她的手,走向洞外。
  “雨停了,走吧。”
  因为衰老。冯双的手冰凉,夜风吹动白色发丝拂过卓英倥的脸,痒痒的。
  心里却很疼。
  大雨洗后的天空澄明,繁星如聚绘出亘古的图形,搭卫着一弯钩月。
  往日健谈的卓英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拉着冯双走了很久,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你的前世是什么呢?”
  苦海劫实是修真路上非常凶险的一道关口,是想从元婴重天修到阳神重天必经的一道大劫,凶险程度不比飞仙时的雷劫低上多少。
  在苦海劫中,虽名苦海,却也是最幸福最美妙的一个梦。修真者将面对自己的前生今世,真幻随心,稍有不甚就会沉溺在补完一生遗憾的幻境中,再也不得出,一生苦修在美梦中化为泡影。
  他能在自己的苦海劫中见到冯双,说明他与冯双,在前世必定有极深的纠缠。
  “知道又有什么用?人生不如易者十之八九,我苦海还远,只认识现在的你就好了。以前的那些不开心事情,从不要去想它们呢。”冯双看着他刚硬的线条,柔声道。
  卓英倥牵着她的手不由僵一僵,知道她口中的苦海还远,其实是想说二十六天的生命,根本不可能再修到苦海劫了。
  “好,那就不说它。”卓英倥的哑着嗓子道,“我带你去大漠,如果某个家伙还在,一定会有法子让你活下去。”
  “我一定要让你活下去。”
  他的手用力握着她。
  那双斩将破军可以使出无双剑技的手,却在颤抖。
  “如果代价太大,就算了吧。”冯双反手也扣住他的手,坚定的,像是在表明心迹。
  他忽然放松下来,在冯双额头上印上一吻,空着的左手一招。
  嘴唇无声的动了两下,却有股浩然巨力冲击着灵魂,散到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冯双听出那两个字,是“枪来”。
  卓英倥随后抬手一挥,只听猛恶风声从天边响起,转瞬就到了跟前,带起大片云气,遮住了满天星斗。
  “呜嗷嗷嗷嗷!”两声炸雷似的龙吟在空中响起,声浪滚滚如潮甚至在地上卷起不弱的尘土,一黑一白两条龙从云中钻出,极是兴奋的翻腾着,冲了下来。
  两条龙在空中缠绕在一起,在下冲的过程中越来越细,最后化作一条长枪,落在了卓英倥的手中。
  “枪名之曰:乾坤!”
  一枪在手,卓英倥的整个人气质都不太一样了,陡然生出无尽的杀伐血腥,他神色举动,抖了几个枪花。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