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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妖孽_立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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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丛立抹着满头的大汗穿过此道,来到太傅府院门前,挤开堵着门的一名将军,踏进了院中。
      随他一起来的几名内侍监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被人挡在院外,面面相觑。
      “宋将军!宋将军!我是王丛立啊,皇上有诏到!”王丛立一面向前挤,一面喊。
      宋远向前迎了两步,抬手扶住王丛立。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王丛立扶正了头顶上的官帽,抚了抚衣袍,展开诏书,正色读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院中的将军们唰唰跪下,低头叩首。
      跪得最慢的宋远缓缓低下头,扶住王丛立的那只手闪电般的抚向他的后背,寒光一闪,一枚匕首便深深地扎进了王丛立的背心。
      宋远跪下,又突然抬起头指着停止宣读诏书的王丛立,只略略扫了一眼,他便腾地站了起来,伸手扶住正倒向地面的中书令大人,后背的匕首又一抽一插,再补了一刀。
      “王大人?王大人?你这…啊,竟然有人趁我等接诏之际暗中甩出匕首射杀了王大人!”
      王丛立睁大眼看着宋远,口中不停地冒着血沫子。
      宋远喟然一叹,满脸悲戚,“王大人,你放心,宋某一定会为你上折说明此事,并会为你请封,你便放心的去罢…你一片忠心,却被那等大逆不道之人射杀,宋某一定会将查出真相,为王大人报仇!”
      王丛立的身子突然剧烈的颤了一下,喉咙中发出霍霍的声音,眼睛瞪到极大,手无力地垂下,诏书飘然落地。
      又一个死不能瞑目人,他到死也没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远故意将王丛立的身体翻转过来,指着那把刻着彝文的匕首道:“这匕首好像在哪儿见过…”
      “末将见过这把匕首!怕是邓搈的,邓搈当年抱着牌位成亲的时候,这把匕首便摆在喜堂上的。”
      有人指证。
      邓搈连皇使也杀…
      当着他们宋家军的面杀人,而且成功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杀了邓搈!杀了他!”
      “杀了邓搈!杀了他!”
      “杀了邓搈!杀了他!”
      血仇,耻辱,这是军人身上最背不住的两把刀。
      宋远这一环扣一环的杀招,终于将宋家军的愤怒彻底引爆了。
      苏浅若泡了一壶茶,斟了一杯给苏太傅,“祖父看得可口干,喝喝茶润一润嗓。”
      苏太傅接过茶吹了吹,陶醉在茶香之中,“上好的信阳毛尖哦!”
      呷了一口茶,满舌生香,“唉,这宋远不去当戏子,真是可惜了的。”
      “嗯,是连仙楼的一大损失!何老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振腕叹息错失名角的。”

      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车遍插吴茱萸

      宋家军很快将太傅府的院落都砸了个透。
      没找到邓搈。
      只剩下荷塘中这座塔了。
      苏浅若看着窗外黑压压的人头,打了个嗝,“祖父,我有密集恐惧症,我先去睡了。您要是睡不着,想看猴儿们爬塔表演,你先把这个抱在怀里。”
      一件赤金色的兽形摆具被塞到苏太傅怀中。
      苏太傅放下茶盅,抱起这摆具凑到近前细看。咦,这不是浅若拿来出气打得叮叮哐哐的那个东西么?
      抱着这个干啥?
      怕他这个老头子害怕,所以丢一个东西来摸着求心理安慰么?
      己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只修好了翅膀,脸还根本没法看呢。可是既然苏浅若担心这老头儿,危急关头,他还是要好好表现的。
      苏浅若回到房中,也没真的歇息。端起绣箩,拿起针线,随手抄起箩中未完成的青色男裤子往腰部的位置绣起波涛图案来。
      自己没那么容易死掉,祖父有己挡着,塔看起来也算坚固,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吧?
      外面喊杀声震天,塔内灯火如豆,光晕在方寸之间,抬头可见帐上玉合色的流苏,紧紧闭合的八扇单株画屏,扇面朝内那一面上绘着一些奇怪的花朵,乔木丛生,碧叶繁盛,树叶中混着一串串赤金色的小花,像铃铛似的垂下来。
      这是祖父坚持要搬进来的画屏。
      扇面是双绘的,朝外的那一面上,只画着一片江雪,一片小舟,一蓬松蒿,一抹月色。半卷珠帘,一个少年手持着洞箫的背影,一片陡峭的山崖。崖上最高的一处有着一团红色污渍,似乎是不小心滴落一滴朱色。
      苏浅若绣完裤腰。便猫着腰半蹲着研究那画屏末尾的那个印章。
      杜修缘!
      不管太傅内是何境况,邓搈在见到被大军包围着的庭院时,便开启了血战模式。
      府中只有老师和浅若两人,宋远却派大兵压境,依着他的阴险,必是会擒住他们用来要胁自己妥协。刀剑无眼,苏家人从来都不是会低头的人,宋远想擒住老师和浅若。势必要费一番周折,而在这过程之中,只要不死人,流血或者重伤他都不会在意。
      流血的事情,有他邓搈便可以了。
      院内宋远已经替他罗织好罪名,杀妻,杀将,杀皇使。
      院外邓搈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邓搈杀得越厉害,他身上的罪名便坐实得越快。
      守在外围的是那些原本就心存着疑惑还不太服宋远管束的刺头军。死多少宋远也不会皱眉头。
      他们本来就是一步棋。死便死,还能证明邓搈罪犯滔天,也没白吃那几十年的老干饭。
      邓搈混身浴血。杀出一条血路,红着眼冲进太傅府。
      宋远叹了一口气,避开其锋芒,麾下的几员大将护着他闪向一边。
      邓搈一步一步走向雷锋塔,身旁无人敢靠近。
      塔门无声无息地开启,邓搈回身打落无数的弩箭,不慌不忙地踏了进去,关上了门。
      “老师…邓搈回来了。”
      苏太傅眯着眼看向他身上新添的大大小小的伤痕,半晌没有说话。
      邓搈垂着头。屏住呼吸不敢吭气儿。
      “师叔!此行可还顺利?”苏浅若拉开门,替邓搈解了围。
      邓搈偷瞄了苏太傅一眼。苏太傅手里端着一杯冷茶,冷冷地睨着他。
      苏浅若又回身去杂物间找了一套衣袍。出来的时候直接就将衣服搭到邓搈臂弯处,掩鼻皱眉道:“味儿太浓,还是去洗洗换身衣裳吧。一会出来后,你们师徒俩,是要继续含情脉脉还是比眼大我都不管了。这一次,我是真的困了,啊…”
      顺手又打了个呵欠,将苏太傅怀中脸深埋在爪子中,僵了大半天的己拎着角提了起来,抱着就走。
      回房用锤子使劲敲了几下才将己僵化掉的爪子从脸上打了下来。
      “你这脸就这么重要么?宁愿僵掉胳膊爪子也要遮上?”
      己点头如捣蒜。
      苏浅若滚向床榻,直接缩进了锦被中。
      己也滚了滚,偷偷摸摸的用爪子掀起一角被子,慢慢地钻了进去。
      苏浅若一伸脚,直接将它蹬飞。
      他又偷偷的爬回来,将绣箩推到床下,自己跳了进去,牵起苏浅若刚做的青色男袍看了看,然后将它盖到身上,闭上了眼睛。
      “将军,这塔好像水火不侵,我们尝试了好几次进攻,都被挡住了。”站在宋远身侧的是一个一脸羞愧之色的先锋佑将,名叫图言。
      太傅府早有防备,邓搈又回来得太快,根本没有来得及捉住苏家人。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宋远凝重地道:“通知火器营,将塔炸开!”
      “这…恐怕不妥吧。”图言有一瞬间的迟疑。刀剑无眼,伤了人只要不往致命的地方戳,这人便不会立马死,还可以对皇上有个交待。
      可一旦动用这从海外重金购回的元气霹雳弹,稍有不慎,塔中的人就得粉身碎骨…
      在长安城之中搞出这种大动静来,魏皇想掩也掩不下去啊。
      宋远深深地看着图言,一字一字地道:“那你教教我该怎么办?三天之内拿不下邓搈,宋家军会撤幡归入中军帐下!我们用了一天半,死了十八员大将和三百多精兵,邓搈不过云淡风轻地受了几道皮外伤!
      你告诉我,剩下一天半怎么能将邓搈生擒?”
      图言无言,转身去招呼火器营的人将元气霹雳弹运进院中。
      元气霹雳弹的来处是机密,威力却极是骇人听闻。图言曾亲眼见过宋远用一颗霹雳弹炸平了一座方圆十里的大山。
      然后那里十年来寸草未生,方圆百里内也无法耕种。
      魏国一共购了五十枚,宋远去接应运送的时候,私购了十枚,就藏在骠骑将军府的水阁的基层中空处。
      听说那处是董氏最喜欢呆的一处地方,夫妻俩经常在那里花前月下,谈天说地。
      图言只要想想一个人的屁股下坐着能把十座山炸飞的东西还能谈笑风生,图言对宋远便只剩下敬畏和忌惮。
      天下就只有一个邓搈,敢于跟宋远唱对台戏。
      元气霹雳弹远远看着像是一颗起莹光的玉石,清新的绿,晶莹剔透,约莫拇指般大小。
      火器营的人全身着了双层重甲,步履蹒跚地将一驾插着吴茱萸的马车小心翼翼地抬进了太傅府。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你看见黑锅我看见富贵

      宋远挥退了附近的将士,拿眼看着图言。
      图言无奈地拉开车厢打起帘,马车中躺着一个满头珠翠,面目姣好的中年贵妇。
      宋远爬上车,握着妇人的手温柔地叫了一声夫人,随即又抚了抚她的脸颊,“夫人,今天你很美!你不喜欢邓搈,为夫今天便让你亲自来处置他!你在天上看着,也会开心的罢?”
      图言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地汗。
      宋远抽开董氏固发的华胜,将华胜上镶着的九枚绿色宝石摘了下来,又将华胜别回董氏发顶。
      一手摊着这九格霹雳弹,宋远看着图言轻轻地笑了一下。
      图言退开了好几步。
      他早就绑在了宋远的战船上,宋远还是不太放心他,非要让他看见这一幕。
      宋氏用董氏的尸体运霹雳弹,大司马知道的话,宋家军处境将会更加艰难,宋家军没了,图言也会陪葬。
      恐怕,董氏的死,也并不是邓搈下的手…
      这么一想,寒意便自脚底蔓上了心尖。
      图言神色一整,弯腰深深地拜伏,谦卑道:“末将唯将军之命是从!”
      宋远眉头跳了跳,手中的绿色石头晃了两下,有两颗轻轻碰撞了一下,发出一丝轻轻的声音。
      图言咬牙,颤着手去接。
      两颗霹雳弹落在他的掌心。
      宋远赞许道:“图将军忠义可嘉,宋某领你这个情。”
      剩下的七枚,被一一分给七个面无表情的火器营小兵。
      宋远负手朝马车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动手,若此番不死,宋某必会为图将军请封,日后骠骑大将军该姓图了。”
      图言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站到了第八顺位。
      宋远一脸哀切地抱起董氏的尸身,缓缓走出太傅府。就这么一步一步,凝神着怀中的妇人。绕着长安大街走向皇城的方向。
      皇城外跪着请诏的董源见着女婿抱着女儿缓缓走来,周身萦绕着无尽的的哀意。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起身迎向他。
      宋远唇角动了动,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也一顿,脚步虚晃了一下,仰天喷出一蓬血雾,整个人直直地栽向宫阶。
      头磕在白玉台阶上,染出一片艳色,他双手托举着董氏。没有让她落地。
      董源心下一颤,疾步奔过去,接住女儿,侧目朝着不支倒地的宋远悲呼道:“宋远!”
      宋远强撑着睁眼,面色如纸,“岳父,宋远没有做到当年的承诺,没有保护好小苏,以后…宋家军就托负给您了。”
      董源颤着手一把捏住宋远的手,怒道:“糊涂!你们夫妻情深。小苏没了,你再没了,宪儿该怎么办?我年事已高。如何能照看得了两军?”
      宋远不甘地睁大眼,又喷了一口血,鼻孔也开始溢血,“岳父!是我造下的孽…我把命赔给小苏。”他似做了错事般,垂下眼帘虚弱地呓语道:“刚刚小婿还带兵去围了太傅府,留下了几个死士…”
      董源瞬间明白了宋远所做的一切,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
      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董源掏出怀中的另一半虎符掷到宋远身上,又将董氏轻轻放在他身侧。转身决绝而去。
      “破弩军交到你手上,老夫放心了。你好好养伤。照顾好宪儿,照看好董家。苏南瑾那老儿薄有清名。要是死于你之手,魏皇必会找个人来顶缸…老夫年届七十,也算是活得差不多了,该死了!”
      董源悲壮地去接替宋远主兵,攻打太傅府。
      宋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自袖间掏出一方雪白的帕子拭了拭脸上的血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虎符到手了,太傅府也要炸飞了,背黑锅的人也赶去善后了…嗯,董氏也死了…邓搈一死,中军里便少了顶梁柱,假以时日,也能收归己用。天下兵马尽在掌握的感觉,不要太好!
      眼下剩下的时间应该干点什么呢?
      回府准备替董氏风光大葬,还是去皇上面前哭个丧?
      算了,宫墙前打一圈,意思意思露个脸,魏皇自然会收到风的。
      白玉宫阶血染就,朱色宫墙留遗恨,这巍巍的皇城,在秋雨之中显得更加的赏心悦目了。
      宋远抱着董氏绕着护城河转了一圈。
      城楼上的羽林卫早将消息传递进了九道宫禁之后的龙殿之中。
      魏皇闻言,笑了笑,转眼对着殿中的青年道:“一遇风云便化龙啊!宋远抓住了孤给的机会…你呢?”
      张梳行躬身行礼,低头望着脚下的灯影敛了眼中情绪之后才缓缓抬眼道:“定魂针我已经交给苏太傅,只要今晚这一战两败俱伤,他一定会亲自给苏浅若插上,我只需要跟宋将军取取经,老老实实的抬着花轿上门迎娶便可!”
      魏皇点头,赞赏不已。
      “宋远喊打喊杀,机关算尽,却为你作了嫁衣裳!张梳行,孤没有错看于你。”
      “陛下圣明,慧眼如炬!”
      魏皇微微支起半截身体,探头随意道:“听说你对苏浅若有一份觊觎之心?”
      张梳行沉默了片刻,才不紧不慢地答道:“或者应该叫不甘。不甘被弃,不甘付出没有回应!老一辈定下来的婚约,又能有几分真心?张家不过是借个势而已,苏浅若当初若肯嫁,我自是肯收,她闹腾得我颜面尽失,成为业城的一个笑话,就算有点心思也被闹腾光了!”
      魏皇的龙榻上摆着业城详详细细的奏报,张梳行说这一番话倒是合情合理。
      张家借东风,现在借的是皇家的东风,那苏家必然是要弃的。
      “那苏浅若身子可还干净?”
      张梳行望着魏皇一笑便起了褶子的脸,面色一僵,旋即低头道:“这件事情,微臣的确不知。苏府之女,未有婚仪自然不该失了身才是。”
      魏皇靠后坐了坐,恢复了闲适的坐姿。
      随手摊开一副画像,用手指指腹抚了抚,魏皇挥了挥手。
      张梳行缓缓的踱步而出。
      魏皇抬头,殿中一时静寂,起身又多点了几只烛,殿中格外通明,藏在阴暗处的暗卫眨了眨眼,感觉到了一丝不习惯。
      殿外秋月皎皎,正在缓缓沉入云层之中,半阴半退的月光洒在打皇宫朱色斑驳的宫墙上,折射着殿中通明的灯火,显出一道类似血色的光影。
      魏皇闭上眼,血色的光影打在他苍老的脸上,有些迟暮的萧瑟。
      “我喜欢红色!长安城最近多了很多喜欢的东西呢。宁王呢?叫他沐浴更衣,到大长秋那边侍奉着,孤,一会儿就过去!”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震城地开墙檐皆崩

      暗影里响起一些轻微的衣衫摩擦着行走的声音。
      魏皇伸出细而长的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满意地笑起来。
      绿光骤起,半座长安城都颤了一下。
      声如雷霆,震城地开墙檐皆崩,烟气涨天。
      图言闷哼一声,飞出数丈,蕴着惊天爆炸力的元气霹雳弹脱手掷了出去。
      整条街的房屋全被炸得在空中抖了三下,又哗啦啦地落下来,无数湿润的血肉末在身前疾速飞行,血寸如瀑,****而来,泼洒的在他身上,犹如给他穿上了一件血红色的衣袍。
      绿光乍现,化作万千细芒,肆意切割着所遇上的任何物事。
      扑扑扑…
      向他打来的碎骨块像是死亡的启幕式,他被震出了长安大街,宋远留下来探听消息的两个斥候队离得稍远了一点,身上只出现了一些细细的血线,似一道道勒进肌肤的丝,已经被切割开来的身体飞向空中时,那惨叫声才骤然响起。
      以太傅府为中心的半座长安城,全部化为了平地。
      图言艰难地翻了一下眼皮,不无悲哀地想着,如果宋远知道这半座城开府的包括三公九卿在内的三品以上大员都被轰成飞灰时,是不是会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嗯,这下空出很多位置了…宋家军中有很多人能胜任那些位置呢。
      图言张大了眼睛,不对,其实还不能完全算是被夷为了平地。
      因为太傅府内那座塔还好端端的矗立着,就在那裂开了老大一条口子的地陷豁口边上。
      七颗元气霹雳弹,只是将它震得颤了颤,甚至都没有离开地面。
      它就像死死粘在地表的棉花,所有的攻击对它完全无效。
      图言被余浪震出半条街才投的另外两颗。而且边投边往后疾速的提气倒腾。图家人内外兼修,内气工夫和临变的反应好像救了他一命。
      饶是如此,他全身的经脉也被割裂了。一寸一寸的,只是没有完全切开自己的骨头。所以他还现在还全着。
      骠骑大将军就在前方等着他,他如何能甘心去死呢?
      一双满是泥泞的宫靴映入眼帘。
      图言此时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想要往上看看,眼皮也抬不动了。
      邓搈蹲下来,将一只红色的圆红纸筒塞到他的嘴里。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老师让我放鞭炮,我还没来得及点火呢,你们先放了炮。你们倒好。把自己人全炸死了,可老师交待给我的任务我一丁点都还没来得及完成。
      我仔细想了想,转了半个城,没找着一个喘气儿的。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回头便碰上了你,谢谢你让我有了这个放鞭炮的机会。
      得嘞,图言,再见了您哪。”
      图言惊恐地将脸瞪大,喉头发出嗬嗬之声。
      不…
      邓搈点了火,赶紧两手捂着耳朵跑开。
      “放鞭炮果然有点意思!可惜的是马上天就亮了。得回去给老师做早饭…”
      嘭…
      这一声轻响与先前那惊天动地的震响声相比,微不足道。
      却又是一条人命升了天。
      “老师说得不错,雷锋塔坚不可摧。是耐得住操练的!”邓搈边走边高兴地道。
      一边走一边就撕开衣袍,重甲软甲一片一片被扔出来,走到太傅府门…哦,应该是太傅府原来的门的遗址边上时,他已经脱得只剩下一身轻衫,顿时感觉到身上轻松了不少。
      赶回来后,他穿了好几层甲,像一座门神似的堵在老师和浅若身前挡着道儿,紧张了大半夜。特别是在看到那些绿光闪耀。破空而来的时候,心都揪成了一团咸菜团团。
      怕啊…
      怕失去。
      娘没了。玉儿没了,苏师兄也没了。他只剩下老师和浅若了。
      如果他们也没了,邓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应该做啥。
      苏浅若被爆炸震得从床上跌了下来,己刚蹿出床底便看到一道黑影压下来,他也只来得及伸开翅膀抬头托向她。
      呸…
      苏浅若捂着嘴爬起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直到邓搈用摆好饭桌,用汤勺敲着房门哐哐作响时,她才将手从唇上缓缓滑下来,转头恨恨地盯着己,凶神恶煞地挥舞着拳头。
      己用两只小爪子捧着脸,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苏浅若砰地一下关上门,坐到桌边,埋着头伸手拿了一个肉饼,放到嘴里恶狠狠的撕扯。
      邓搈眉毛跳了跳,端起一土碗的稀粥一口喝光,便拿了一块肉饼挡住半边脸,从肉饼的边缘偷偷打量着她。
      苏太傅用筷子戳着面前的一盘酸豆角,一下一下,垂着的眼帘下一道隐晦的视线也不时睃视着苏浅若。
      苏浅若用了两柱香时间才撕碎了一块肉馍,嚼完之后便阴着脸瞪向塔中这两个男人。
      极力维持着平时的声调道:“看吓么?”
      话一出口便知道糟了,明显漏风了。
      苏太傅垂着的眼皮一下子掀起来,圆睁着眼惊奇地看着苏浅若。
      邓搈手里的肉馍啪嗒一下掉到桌面上,还弹了一下。
      苏浅若抽了抽唇角,才慢慢地,慢慢地张了嘴,露出自己的牙,洁白如玉的牙,独独缺了把门儿的两颗大门牙。
      邓搈好奇地侧目,苏太傅定定地盯着她。
      苏浅中看他们那别扭样自己也别扭起来,鼻子轻轻翕动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道:“没见过掉牙的小孩么?”
      邓搈摇头。他不记得自己掉过牙。
      苏太傅唇轻轻地蠕动了两下,掉牙的小孩他是见过的,可十八岁才掉牙的小孩他没见过。
      “你是不是二次…呃…”苏太傅难于启齿。
      二次发育?再生长,反复生长?到底哪个合适一些?
      苏闵行好像二十岁的时候也掉过牙来着…当时自己说他是二次发育。可浅若是个女孩,这个词便不好用了。
      苏太傅有些词穷。
      邓搈是第一次见着苏太傅纠结而词穷的表情,一时觉得有些新鲜,不免多看了两眼。
      “师叔,你这肉剁得太老了一些,把我牙都硌掉了!”苏浅若眼珠子转了两转,将枪头对准邓搈。
      苏太傅也腾地放下筷子,“这酸豆角也很硬,为师怕掉牙,以后喝个粥都会往下流,不吃了,不吃了。”
      邓搈灰灰溜溜地收拾着碟子,默不作声地躲到厨房去了。这一老一小合起伙来欺负他呢!
      没娘没媳妇的人果然没骨气。
      这般想着,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正文 第五十章 人生路漫将尽时

      于是,塔里接下来的伙食便都是流质稀粥。
      美其名曰,软的才护牙。
      连盐也没有放一颗。
      邓搈摊着手一脸无辜的解释,“这盐一颗一颗的,看着便觉得硬,要是再一不小心硌掉老师和浅若的牙怎么办?喝吧,筷子也可以省了,捧起来像我这样…”
      他捧起一碗粥,一口便喝光了。
      晨光透过窗户的皎绢折进来,照在三个细瓷大陶碗上。
      清可鉴人的汤底,浮着一颗颗米粒。苏浅若数了数,好像也有快五十颗米粒。
      无可奈何地吹开粥面,苏浅若学着邓搈的样子吸着粥水。
      吸一口就闭一下唇,咽下了再吸另一口。没有大门牙真是可怜,不闭嘴就会往外流,还会被笑。
      破弩军凌晨的时候便来了,看了看现场,便驻扎了下来,行军帐蓬一座挨着一座,远远看去,像是一片白色的坟包。
      而那迎风招展着的帐门,则像是每一个人的墓碑。
      四处都是塌了方,裂了口的地面,血泥遍地,有直接炸成粉末的,有被倒塌的房子砸中了丧命的,有掉入塌方深坑之中被掩埋露出半只手的,有被卡在裂得不够开的口子中生生卡得断了气的……
      半个长安城成了修罗地狱。
      此时晨阳遥看如血,霞光层层叠叠地铺在天际。
      董源望着那矗立在太傅府中央的铁塔,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一片疮痍,所有的街道房屋都毁于一旦,虽是为了报血仇,可死的人太多了些,代价也太沉重了些。
      心中升起悲凉的感觉。就如同这被炸得完全没有路了的废墟,所有的路都走到了尽头。
      属于他董源的人生路,也尽了。
      本朝近四成的官员被炸死…
      剩下的全是在另半城开府的三品以下的文武百官。
      炸得有多狠。宋远对邓搈的恨就有多深,反之。则证明他对董苏的感情有多深,才会作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
      董源坐在一块残石上,眯起眼看向那完好无损,只是震落了一身铁锈的九层塔,斑驳的痕迹下,似乎露出一层玄白色的淡光。
      苏太傅彼时也正站在塔顶第九层,隔着朱色的栏杆,远远的望向董源。
      两人的目光似乎在空气中交接了一下。
      而事实上谁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离着足足五十里呢。
      就算是有了预料。但亲眼见到这惨烈的景象,那震憾也是无以言比的。魏朝自太子死之后,皇太孙也死了之后,根好像就已经在腐烂了。
      宋远第一次来太傅府想要回邓搈时,苏太傅便知道他是一个极有野心的人物。隐藏得很深。
      借他的手清除腐根,魏皇自然也是大手笔。
      苏太傅看着这个自己用尽一生去守护过,去供养过的帝国都城,眼角渐渐的湿了。
      他再不能为它做些什么了。
      只能看着它,走向魏皇希望的新纪元,或者…是被宋远架空!
      人命。又是什么?
      不过是一场权力博弈的炮灰。
      甚至苏太傅在猜到一切之后,也无能为力,只想着将苏浅若送出去。离开这个血腥的漩涡。
      年少时追随着魏皇一步一步的踏上高位,他曾是一个励精图治,敢作敢为敢想的帝王。
      是什么,令他变成了如今谈笑间灰飞烟灭,视旧日良臣益友为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呢?
      董源掏出青花小瓶儿,将瓶中的黑色药丸全部倒入口中,用力咽了一下,又朝着高塔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苏太傅怜悯地看着他,就让他这般死吧。让他自以为了无遗憾,自以为做了一个最伟大的父亲应该为儿女们做的事后。背着沉重的黑锅去死了吧。
      不知道,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能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董源死了。爆炸的事有人顶了缸。大战的硝烟也该散了,闵行搬回来的这座塔终究是保了苏家一条血脉。
      闵行…有时候为父曾非常羡慕你,就那么一撒手便一了百了,不用面对如今的绝望与末世。
      你放心,为父会亲眼看着浅若出嫁,离开长安城的。
      “邓搈,跟着为师,你可曾悔过?”
      “没有老师,我才会后悔。”
      苏太傅剧烈地咳嗽起来,血不断地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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