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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逍遥调-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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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狐一笑,道:“倘若你见了她,便知道水含烟真不算什么,……只是太过绝色,终究也不是好事。”

秀行正在胡思乱想,忽地听玄狐话中带了几分黯然之色,她心里一惊,问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玄狐道:“因为她生得太好,性情又极为可爱,自为许多仙人爱慕,但同她亲近的,除了明玦帝君之外,便只有九重神仙府的离元真君,人人皆以为真君同她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了。有一日……果真传出两人将要定亲的消息,谁知,就在天帝准备嫁女当日,当时的离元真君,忽然悔婚,迎亲的轿子,竟停在别的女仙府前。”

秀行听了前半段,一时有些痴,竟忘了玄狐话语里头的沉沉不祥,一直听到后面一句,才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顿时清醒过来,叫道:“什么?”

玄狐眸色暗沉,道:“离元真君这摆明了是悔婚了,天庭自然震惊,天帝大怒之下,便欲召离元真君问罪,谁知,派去擒拿离元的天兵天将还在路上,却听闻,帝女自毁元身,捣毁元婴……”

玄狐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大热的天,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秀行探手顺着腹部往上,无意识地在胸口揪了一把:“自毁……元身?捣毁元婴?”

玄狐君道:“正是,众人得知消息赶去,已是晚了,帝女最后一丝元神,言说是她对不住离元,此情此境,都是她一人该得的,求天帝不要降罪离元。”

说起旧事,玄狐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眸色变幻,正要叹一声,忽地望见秀行神色,便道:“丫头,你怎么了?”

秀行复抓了一把胸口,道:“我……心里甚是难受,他们怎么会这样?帝女……怎么会这样做?”

玄狐君道:“无人知晓。帝女元神尽毁之后,天帝不能惩戒离元真君……此后离元帝君封府不出,过了万年,据说离元真君离了仙宫,不知所踪。”

秀行竭力回神,问道:“这是……何意思?莫非你是说,离元真君就是……我师父?”

玄狐摇头道:“并非如此。我同你师父所找之人,的确是帝女,然而离元真君,不是我同你师父任何一人。”

秀行猛地叫道:“难道是我秋水师叔?”

玄狐似笑非笑,道:“多半就是。这件事我知,你知,怕是秋水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元神是谁。”

秀行道:“我……不懂。”

玄狐说道:“离元真君不在九重天,是我查探过的,他入了凡尘,一旦入了凡尘经了轮回,前世前事皆忘。”

秀行道:“他为何,要入凡尘?”

玄狐君道:“或者,他也有他放不下之物。”

秀行道:“莫不是,也为了帝女?那么……你同我师父,又是怎样认得她的?为何你未说?”

玄狐说道:“先前我是想同你说秋水跟明玦的瓜葛,我也是察觉秋水君的气度,跟通体所散发的那种……令人厌恶的气息……似曾相识,才有五六分确定他是离元真君的转世,我从那只猫那里听到明玦同秋水的话,便有七八分确定了,明玦定然也认出了离元……离元当初那么对待帝女,明玦自然不会放过他。”

秀行茫然地望着玄狐,玄狐又道:“至于我跟你师父是如何认得帝女的……我只能说我,至于你师父之事,你要问他,虽然他多半也是不知……”

秀行现在已经忘了言语,只是点头。

玄狐君道:“当初我是个神通了得的妖仙,而明玦帝君,是个喜好玩乐的性子,天上地下四处走动,有一日认得了我,不打不相识……自此便常在一块儿玩耍,明玦爱妹子爱逾性命,我们四处玩耍之时,他看到什么好玩的,就说要带回去给他妹子,总说他妹子如此如此好,这般这般妙……谁知后来,便时常地同我抱怨,说帝女不知从哪里得了个妖兽,爱护有加,都不理会他了,我也没当回事……直到有一日不期然同帝女相见……我……我……”

他说到此,便张着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乎看到什么痴缠难得的,神魂荡漾,飞离体外。

秀行等了会儿,玄狐还是那个出神的表情,秀行正要问,却听玄狐继续又用那种神游物外的语调说道:“我无法忘记,她的风采神姿……分毫也不能忘……在见她之前,我以为明玦同我,都算是三界之中难得的了,但见了她,却竟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来,彼时,她在九重天的仙台之中,逗着一只小兽玩耍,我是偷偷入天庭的,不敢露出真身,就只变作了一个小蝴蝶,在瑶草奇花中遨游,一看到她的瞬间,竟忘了飞,就从空中直直地跌了下来。”

秀行入神听着,也失了言语,玄狐轻轻笑着,笑得甚是愉悦,道:“那只小兽即刻发觉了,扑上来便将我按住……也不知是太快活还是太恐惧,生死关头,我居然连反抗都忘了,一直到她把我从那兽爪子下抢出来……”他的狭长眼睛眨动,光芒闪烁。

秀行兀自呆呆听着,玄狐也有几分痴,两人相对无言之时,却听门口有人道:“很好,你果然在此,……还有心情话说当年!”

56、知因果,烈火焚身

玄狐正沉浸在往事之中,悠然神伤,忽然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身形一闪便欲逃,怎奈仍旧晚了一步,身子仿佛被定在原处,丝毫也动弹不得。

外头清尊的声音道:“秀行,闪开!”

秀行听了玄狐所说,也正发呆,知道清尊回来了,闻言便抬头看,却觉得劈面一道劲风而来,竟将她的身子往后一送,而就在她离开桌子边儿上之时,只听得“轰”地一声,玄狐身上燃起一股朱红火焰,将他滚滚吞没在内。

秀行大惊失色,“啊”地叫了声,便欲上前,脚步刚动,却见门口一道人影迈步进来,冷冷然地,正是清尊。

“丫头……”被火焰围住,玄狐挣扎着叫道,“丫头救我……”那火仿佛有灵性般,火舌如蛇扭动,玄狐的衣裳烈烈烧着,长发上也燃着火光,露在外头的手指头极快地变形,有的地方便绽裂开来。

玄狐素来嬉笑不羁的神情此刻尽是痛苦之色,几乎连话也说不出,只是哀哀地望着秀行。

秀行几乎能听到火舌吞噬玄狐手指的声音,他秀美的脸也有些撑不住了似地,脸颊边上极快地露出一道暗色伤痕,秀行也算是见识过一些场面的,却不曾见过如斯可怖地,拼了力气结结巴巴地叫道:“师父……师父!不要这样!”

清尊踱步负手,望着玄狐,好似未曾听到她的话,秀行急忙上前,握住清尊手臂:“师父……快别这样!”

清尊将她的手甩开,怒道:“他那么对你,你还替他求情,萧秀行,你是不是要等下次清白不保了后才后悔?”

秀行顾不上其他,眼见玄狐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便重抱住清尊的手,叫道:“师父,求你先放了他,他快要给烧死了!”

清尊仍旧怒目相视:“这是他自找的,我早就警告过他。”

秀行见他仍旧不为所动,把心一横,叫道:“师父,徒儿求你啦!真的求你啦!”双膝跪地,仰头望着清尊,眼角的泪便顺着跌落下来。

清尊咬牙道:“混账东西,他对你做了什么,你竟神魂颠倒至此!”秀行道:“师父,我虽然恨他,但我也知道,玄狐不只是想对我做坏事,他是想找那个人,他以为我是……师父,你不是也在找么,玄狐用错了法子,但你念在他也在想念那个人的份上,不要如此狠手对他,师父,他受得惩戒……已经够了,师父,徒儿求你了!”秀行说着,回头又看一眼玄狐,却见他整个人裹在烈火之中,红色的袍子被火舌吞噬,神情狰狞,脸颊上的黑焦之痕越发多了,只有两只眼睛还亮亮地。

秀行心头大惧,这一刻,不知为何心头格外酸楚,俯身磕了个头,哭道:“师父,师父我求你啦!你别让他死!”一边叫一边大声地哭起来。

清尊听着她大哭着相求,蹙着的眉头动了动,目光转动看向玄狐面上,两人微微凝视片刻,清尊挥手一拂,缠绕玄狐身上的金红火焰才骤然而退。

玄狐全身衣衫焦黑,冒着烟气,屋内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秀行不知他死了未曾,跪在地上向前一步,想碰又不敢,清尊俯身将她肩头握住,生生将她拽起来,把她望自己身边一扯,道:“狐狸,你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为你相求,就算你是天性作祟,见她如此赤诚之心,也该收了兽性。这一次就罢了,下回,我不会当着她的面动手。”

玄狐的身影晃了晃,嘴一张,吐出一口烟气,双手的十指已经被烧焦了,如枯干树枝一般,玄狐低头看看,苦笑道:“我总算知道你的无情,也知道你的厉害了……其实,想当年,你把我压住之时,就想杀了我的罢。”

清尊不做声,玄狐道:“真是古怪,不是么,你恨我,我也恨你,但是我们反而都没有死,你爱她,我也爱她,明玦爱她,她却魂飞魄散,你说这是什么样的因果?我不懂,你若烧死了我,能换她重生,我倒是也乐意的,这些痛算什么,又怎抵得过自毁元婴的痛苦。”

清尊道:“够了。”

玄狐道:“我说你胆怯,说你毫无法子,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你是绝了望,我则是失了心,失了心便发了疯,你看谁都不是她,我看谁却都是她,你宁肯放过不想犯错,我却是宁肯犯错也不想错过,说起来……我实在没法子鄙视你的,老友……”他脸上被烤的干干的,甚至焦裂开来,两只眼睛也红红地,甚是怕人,整个完全是个半兽的形状,但偏是从这两只眼睛之中,跌出两滴泪来。

秀行呆呆站在玄狐身旁,看着他的举动,听着他每一个字,只觉得魂魄飘飘荡荡地,几乎要飞离身体,见玄狐说完后迈步欲走,她便上前叫道:“狐狸……”

玄狐停住脚,回头看秀行,秀行几乎无法直视他面目全非的脸:“你……你的伤……”

玄狐望着秀行,似是想笑,样子却更为可怕,半晌只是说道:“丫头,你真好心……我知道我对你做了混账事,今日这番,是我应得的,我谁也不怪,你也不要怪他,他只是太疼你了,故而要替你出头……其实,丫头,我心里头真想你就是我们要找的……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如你师父所说,最好你不是……最好。”

秀行道:“为什么?”

玄狐深吸了口气,看看清尊,见他站着不动,他才说道:“你若不是她,或可安稳一世,生生世世,你若是她……”他赤红的眼睛之中全是泪,定定地看了秀行片刻,转过身往外而去,被烈火烧的零零碎碎的衣袍在门口一晃,留下一道很是凄惨的痕迹。

秀行向前跑出几步:“狐狸!”门口空空荡荡,却再无玄狐的踪迹。

玄狐之事发生后三天,清尊一直未曾开口同秀行说话,但虽如此,他却从未离开过九渺。秀行便也如寻常,做饭,洗衣,练剑,打坐,间或遍后山地走,还真给她发现几个野蜂蜂窝,秀行偷偷地摘了一个蜂巢,将金黄的蜂蜜倒了出来,在罐子里储存好了,她尝了尝,清香扑鼻,甜意沁人,于是每日给清尊送水喝的时候,就在杯子里加一点。

秀行私下同灵崆相见,问起那日玄狐之事,灵崆便悻悻地,大骂玄狐无耻,捉住了他,且以卑鄙手段引得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秀行见他愤愤地骂玄狐,且万般诅咒,她便不留神说道:“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

灵崆目瞪口呆:“丫头,你疯了么?他有何可怜的?”

秀行迟疑片刻,道:“你不知道,那天,他差点儿被师父烧死。”

灵崆闭了嘴,瞪着秀行看了会儿,道:“清尊烧他了?为了你……那件事?”

秀行点点头:“多半是。”

灵崆道:“那也是他活该的,以他的本事,也烧不死,只是吃点儿大苦头罢了。”

秀行叹了口气,手托着腮,道:“灵崆,为什么……玄狐说,我最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灵崆望着她,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

秀行心想玄狐跟自己所说的隐秘,好似不便告知他人,就问道:“灵崆,你知道天帝曾有一女,是西方佛主托付的么?”

灵崆“啊”地叫了声,秀行道:“怎么了?”

灵崆说道:“听说过是听说过的……不过并非什么好事。”

秀行道:“你……说来听听?”

灵崆看看左右无人,才说道:“我还记得,天帝女的名字叫做……清……清什么灋,对了,是水灋,唉,……可惜可惜。”

秀行用力将他一摇:“可惜什么?”

灵崆道:“你知道何为‘灋’?灋,刑也,平之如水,是说法度公平如水之意,天帝女清水灋,本身就是正直清白的代称。”

秀行恍然大悟,又有些肃然起敬,道:“原来如此!”

灵崆看她一眼,眼睛里带着几分嘲弄,又有几分无奈,道:“你很崇敬是么?”

秀行点头:“自然了。”

灵崆道:“丫头,你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时候太过清白纯直,并非好事。”

秀行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灵崆道:“其实不管是人,神,仙,鬼,妖,但凡有灵,说空未必就真的空了,总有形形色色之欲,当众人都如此的时候,有一个不如此的,便是异端,清水灋的存在,正是异端。”

秀行道:“你到底……想说的是?”

灵崆道:“当西方佛主将她托付到天庭之时,就注定了清水灋被毁灭。”他的声音之中,嘲弄之意更甚,“因为这世间,天上……本就并无绝对的正直清白,只有毁灭或者被玷污,才是她唯一的结局。”

“胡说八道!”秀行霍然起身,脸涨得通红,怒道,“灵崆,你说什么?不许这么说!天地有正气,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做错事的必须要罚,因果报应,天地轮回……”

“丫头,”灵崆静静唤了声,“你知道玄狐为何说你最好不该是清水灋么?”

秀行憋了口气,道:“为何?!”

灵崆道:“因为这万年以来,清水灋仍在轮回之中,但是他们却找不到她……不仅找不到,而且每一次的轮回,清水灋的命运,总不会有好的因果,说的清楚一些,就是……不管哪一次的投胎转世,迎接清水灋的,总是最为悲惨的命运,被践踏也好,被毁灭也罢……所有你想象不到的奇诡恐惧之事,都会在她身上发生。”

秀行几乎跳起来,叫道:“不!我不信!我绝不信!你胡说!”

灵崆道:“不信的话,你便去问清尊同玄狐便是。”

秀行攥紧了拳头,道:“倘若真是如此,师父……师父同狐狸为何不帮她?”

“你能从沧海之中,找出一粒微尘来么?何况……所有玄机造化,早就超出预料之外,”灵崆冷笑,眯起眼睛望着秀行,“天帝女的悲哀在于,她的痛苦总会后知后觉地被人知晓,但最爱她的人却无能为力,他们两个曾强行介入其中,可是后果如何?他们反而化身成了造化的棋子,成了谋害清水灋的刀,对么?”

秀行想到玄狐同清尊所说过的话,她模模糊糊曾听到“谁知竟是那么惨烈的结局”,她又想到玄狐说清尊“经过那一次后便不再入世”,心中寒意一阵阵袭来,又是痛苦,又是愤懑,冰火交撞,却无处宣泄。

“丫头,是不是想问为什么?”

秀行定定地望向灵崆,灵崆却垂下头,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天道,命运,造化,因果。或许,这‘果’之前有无可推卸的‘因’,但你觉得……究竟是怎样的‘因’,得让天帝女承受如此难堪的‘果’?”

秀行站在原地,那种神魂离体的感觉越发鲜明了,耳旁,只有灵崆尖刻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心底。

——“天道,本就不公!”

秀行失魂落魄地回到后山,茫茫然地过了清净殿,老桃树摇晃着枝叶同她招呼,秀行看也不看一眼,便往自己房中而行,刚拐过回廊,却听长虹桥对面有声音道:“你去哪了?怎地才回来?”

秀行停了步子,转头去看,泪光浮动里,却望见长桥那边,静静地站着一道熟悉的影子,秀行不动,他也不动,片刻,那熟悉的声音又道:“你……发生何事了?”

秀行脚步挪动,望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只是一步之后,便再无犹豫,拔腿往他身旁跑去。

清尊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秀行越来越快,正拼命地往这边跑,跑的太急,每一步都像是要抢倒在地一般,她却全然不顾,两只眼睛通红地,还流着泪。

清尊又惊又急,不知发生何事。

转瞬间她却跑到跟前,还隔着几步,她二话不说地,竟是飞身扑了过来,双手迫不及待似地向他抱来。

清尊本能地迎上一步,一俯身,探手亦将秀行抱住,心跳不已,双眉也皱起来,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

秀行的手揽住他的颈间,将脸埋在他的肩头靠近后颈的地方,仓促慌乱:“师父!”

他紧紧抱着怀中小小的身子:“不怕,师父在。”

“师父你,你一定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了停,深吸一口气,眼前一片朦胧,又复清晰,再张口,坚定地如同叮嘱,“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好么?”

热泪滚滚而下,纷纷打在清尊的后颈肌肤上,滚烫的泪水,宛若烙印,刺的他的一颗心隐隐而痛,烫的他双眼灼热而酸。

作者有话要说:

普及一下:清水灋(fa),灋的意思,就是灵崆所说了,又有说,灋是一种正直的神兽,倘若有人犯罪,无法辨识,就让灋出来,灋用角顶的,就是犯罪的人。

57、终相好,言传身教

秀行拎着一团被海草扎着的紫菜,从净水潭底下轻松跃上。

新鲜的紫菜,散发着微微腥咸的气息,是龟仙人特意送来的,陪同他来的小妖仙们仍旧不敢靠近后山,这数月来,便时常把些新鲜东西放在龟仙人的背上,托他送来。

从秀行回到九渺,不知不觉地便过了三个月,天气从炎热转入凉爽,转眼便是金秋。

在此期间,秀行同清尊相处的格外融洽,偶尔小小地斗嘴,却从未有大的争竞,也不知是谁让着谁,还是最初的不适磨合终于过了。

在此期间,秀行修行也大有长进,道法增进了许多不说,难成的西河剑,终于练到了最后三招,不过也就停在此就再也难向前一步。

清尊只叫她不必着急,他也不似先前那样冷傲,也会指点秀行,按照他的说法,最后三招的练成,需要三样东西融合在剑招之内,秀行问他是什么,他却只摸摸她的头,让她自己领悟,说什么“若是有缘,自会水到渠成”,秀行对这说法是半信半疑的。

倘若在先前,这句话她自然是深信,但是现在……在从灵崆那里听说了帝天女清水灋之事后,秀行对自己先前所深信不疑的所有,都隐隐地起了疑惑。

中午时候,秀行做了紫菜蛋花汤,又把从前殿要来的豆腐切块,并两个小小馒头,给清尊送去。清尊尝了尝,滋味自是极鲜美的,就问了几声,秀行道:“是龟仙人跟那些小妖仙们从海里头采来的,乃是最好的了。师父你看,还有这瓶调料,让我以后做菜的时候放一些,味道鲜美异常。”

清尊不置可否,却道:“你自仔仔细细地好生做,比什么调料都好。”

秀行“哦”了声,清尊看看她微黑的脸色,皱眉道:“你练剑的时候,找个荫凉所在,这脸色更黑了几分。”

秀行摸摸脸:“是么?那也没什么要紧啦。”

清尊笑着摇头:“人家说女大十八变,你倒好,是越变越……”

秀行便瞪清尊,清尊咳嗽了声,又道:“罢了,反正,我的徒儿又不是靠脸行走江湖,对么?”

秀行这才喜笑颜开道:“这才对啦!”

清尊噗地一笑,却又正色问道:“你的剑法还剩三招?”

秀行点头,清尊想了会儿,道:“闲着无事,不如你暂且放下那三招,我教你一套我的剑法。”

秀行一时惊喜,起身叫道:“师父,当真?”

清尊道:“好歹也是你的师父,——把那半碗汤喝了。”

秀行赶紧把自己面前的汤一口气喝光,又飞快地将碗筷收拾了,见清尊已经站在桥头等候,她急忙跟上,两人到了殿外道门口空旷处。

清尊道:“你资质尚可,又颇有几分慧根,这套西河剑法,是不能由他人教的,若是教,就失去了剑法的原意,这套剑法,是会根据学剑招之人的心意跟悟性自行发挥其威力,因此你自己摸索起来,才是最好的学剑之境界。”

秀行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清尊道:“其实剑法一途,依样画葫芦容易,但却也最容易学个空架子而已,世人往往追求最精妙最繁复的剑法,却不知道,最厉害的剑招,不过是个‘无’。”

秀行懵懂道:“师父,这个有些难解。”

清尊抬手,手中竟多了一柄通体雪亮的长剑,他将剑一挥,剑尖斜指头顶,道:“你看上头,写得什么?”

秀行抬头,轻声念道:“道法自然?”

清尊道:“正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万物从无中有,最终又归于无……”

秀行猛地想到月华之夜后,他们栖身在荒郊大屋之中的事,清晨回望,见那巍峨连绵屋宇化为乌有,当时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本从无中来……”

秀行忐忑道:“师父,请恕我愚笨,徒儿如今正是个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境界,怕是还达不到你那么高深的……”

“哈,难得你也有自谦之时,”清尊笑了笑,道:“我来问你,先前也学过几家的剑法,如今又学了西河剑,你觉得对敌的时候,用哪一派哪一招好?”

秀行道:“这个可难说了,自然要根据对敌时候具体情形而言,不过……到此为止我所学的,西河剑怕是最厉害的了。”

清尊道:“前一句还有些道理,后一句又落了下乘。”

秀行咳嗽连连,清尊道:“其实不管什么剑招,最要紧的还是一个‘悟’字。”

秀行见他认认真真地同自己说了这么许久,知道他是真个有心要教导东西的,便竖起耳朵十万分仔细地听着,听到这里就肃然道:“请师父指点。”

清尊说道:“就说你所学的那些剑招,倘若你只是跟着学那些招数,一板一眼,那么那些剑招,是你的,也是别人的。但倘若你能根据你自己悟性,自己领会,自己对敌之时具体情形,将其发挥到他原本达不到的境界,这些招式,才真正属于你了。通透些说,就是要靠你自己的悟性,把所有杂乱繁复,归于自然。”

他望了一眼秀行,抬手起剑,道:“只有糅合悟性灵性在内,化繁为简,直到归于自然,才是真正的无招胜有招。”

秀行见他双腿微微分开一字,脚踏原地不动,轩腰笔挺,左手单张,右手持剑,当空一划。

动作极慢,从原点开始,走了一个圈儿,圈儿之中光华流动,正是两条阴阳鱼之气。

秀行看呆,清尊却忽然脚下一动,身法陡然轻灵起来,疾如风,徐如林,随着他极快的动作,原本白色的袍子竟染上烈烈火色,剑光所指之处,旁边的竹林之中,纷纷地竹叶落了一地。

而他也极快落地,便不动如山,全身上下,只有握剑的手腕在动,长剑将方才演练过的种种招式收归于一,而后又是一动,一归于无。

清尊仍旧静静站在原地,然而身上那种排山倒海的迫人之气,却仍旧凝练未散。

秀行心怦怦乱跳,身不由己,向前走了两步:“师父,好厉害,要教我么?”

清尊回头看她一眼,道:“不然为何给你看?只不过,先前你虽练过剑,但此回我教你的,需要你更辛苦些,你可受得住?”

秀行急忙乱点头,清尊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定然一口答应。”又是无奈又是宠地看她一眼,才收回一步,收了起剑之势。

清尊开了尊口,秀行自然不能放过,怎奈先头见他说的容易,还以为真个“无招”,让秀行好一番忐忑,不知“无”该怎么练。

谁知练起来才知道,招数多的让她头晕,秀行便道:“师父,你不是说无招胜有招的?怎么尽管教我这么许多?”

清尊悠悠然道:“那不过是在练过这些之后才能达到的境界,你这小呆子。”

秀行叫了声苦,但却丝毫也不松懈,练得很是起劲,有不解之处,就缠着清尊演练,清尊熬不过,就一遍一遍给她演练,耐性颇为见长。

不知不觉,已入了冬,十一月下了一场雪,秀行跟着清尊所学的剑招,据他所说,已经有了一半儿的成就,秀行觉得这话中水分极多,多半是安抚她的。

然而雪天地滑,清尊便不放她出去,两人就在清净殿内,看外头雪花乱飘。

庭院中那棵老桃树,枝桠上慢慢地兜了雪,秀行抛了书,爬到清尊身旁,靠在他肩头,道:“师父,你猜明年会不会真有桃儿吃?”

清尊道:“你若是要,现在也是有的。”刚说完,就见外头那树上抖落一簇雪来。

秀行噗地一笑,道:“你又吓唬人了。”

清尊道:“我从不吓唬人,但凡说了,便会实现。”

秀行摇摇他的胳膊:“好啦,我知道啦,对了,最近听说秋水师叔一直在外头奔波,不知发生何事。”

清尊道:“又是年关将近了,有些妖孽作祟,他是九渺的掌督教,自要四处巡视不停。”

秀行怔怔道:“可怜,这样的大雪天,不知师叔会怎样……”她想着,不免就想的多了,又道,“也不知道狐狸的伤好了未曾。”

清尊哼道:“死不了。”

秀行觑着他脸色,忽然温声道:“对了师父,我还有一事,想求师父答应。”

清尊警惕道:“何事?”

秀行陪着笑,说道:“师父,你设了黄巾力士在外头,灵崆进不来,你好不好让黄巾力士不要拦着灵崆?”

清尊皱眉道:“你那么喜欢那只猫?”

秀行说道:“灵崆对我极好的,师父,你就答应罢?还记得上回么……灵崆跟我们一块儿回来的。”

清尊便也想起这两人在桃林之中你追我逐之态,心中一动,道:“让我想想。”他不喜欢之事,从来都是一口回绝,只要说“想想”,那事情便成了大半了。

秀行心头欢喜,道:“多谢师父!”

此夜雪势更大,秀行本已经早早地上床,裹了被子看书,不知不觉地睡着,到了半夜,夜深人寂,睡着的秀行却发一声喊,猛地睁开眼睛。

屋内冷得异常,秀行起身才发现,不知何时,窗户竟被吹开了,雪落了半桌子,地上也是半水半雪,怪道如此之冷。

秀行哆哆嗦嗦下地,脚沾着地面,那股阴冷直刺心上,秀行一怔瞬间,脑中便闪过种种场景,一时浑身冰凉。

北风呼啸,声音极大,秀行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的更狠,如擂鼓声声。

秀行并未去管那扇窗户,径直开了门,踩着没过脚踝的雪,一步一步往清尊的房间跑,人还未到他房门处,那边门扇已经洞开,清尊披衣站在门口,正皱眉望过来。

秀行加快步子跑过去,清尊低头看看站在雪里的她,披散着头发,衣衫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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