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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黑化之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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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伊芙小害羞的同时,艾伦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三副手套,一层层套上,最里层的是用坚韧的银蚕丝织成,中间那层是一种奇怪的不了,最外面那层则是厚重的银丝手套。比实验室里最高级的防护还严实,艾伦把牢牢裹着的手伸向伊芙,“拉着。”
“……”
伊芙抓着冰凉的银丝手套,再看向艾伦的眼底,油然而生淡淡的失望和挫败。
“集中注意。”艾伦反过来握紧她,走到铁索桥边上。他嘴里默默念动咒语,脚底下随之出现一个银色的魔法阵,而悬崖那边的地上,逐渐勾画出一个相同的传输法阵,当魔法阵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后,伊芙的身体就陷入空间的不断撕扯中,尽力忽视耳边“呼啦啦”的疾风,往下望去,深不可见的悬崖底端像恐怖的魔狱。
伊芙紧紧抓着艾伦的手,明明几秒钟的移形,却像漫无止境的煎熬。直到双脚重新落在平稳的地面,才心有余悸地抚着胸。
艾伦想松开她,但在恐高中没回过神的伊芙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像小雏鸟一样依附它的母亲。
隔着三层手套,艾伦努力忽视被人握着的不适感。他牵着反应慢半拍的伊芙穿过烧焦的黑森林,又越过三座铁索桥,终于来到了城堡外围的护城河。
河面上漂浮着两艘小船,执着船桨的僵尸站在船头四处张望。
伊芙的左手忽然被紧紧箍住,她疼得想抽出来,却发现艾伦的表情愈发不对劲,他右手抓着伊芙,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蹲下。
“艾伦,你……你怎么了?”伊芙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瞧见汗水一颗颗滑落,渗入泥土中。
铁锁桥上,一个裹着深绿色袍子的魔法师身边站着玛丽和汤姆,她远远瞧着艾伦和伊芙,龇牙咧嘴却恭敬道,“您既然这么憎恨那个男法师,为何不让他摔下深渊,直接变成肉饼?只是让他受些皮肉伤,实在太便宜他了。”
“不……虽然我们俩有仇,但只要能时不时给他添些堵,让他过得不顺畅就够了。”墨绿色的衣服的魔法师笑道,“哪怕是趁着他受伤的功夫,我都杀不了他。要是做得过分了,等他的伤好了,非得带着亡灵大军进攻我的古堡。噢……时候不早了,我实验室里的药剂已经加热完成,必须拿出来风干。汤姆先生,玛丽小姐,下次再见。”
玛丽还想试图劝他,但那位法师已经移形到了别处,连影子都没了。
☆、第7章 围困
“艾伦……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你的身体状况很糟糕。”伊芙暂时忽略左手的疼痛,从怀里掏出帕子,替艾伦把沁满汗水的额头擦干。
艾伦想推开伊芙的手,但左手刚抬起,又迅速地捂住胸口,英眉紧锁。
伊芙半跪在艾伦面前,远处的僵尸察觉到人的气息,将手里的木桨丢到一边。
它们腐烂而呆滞的脸上伤痕累累,长长的舌头从嘴巴中吐出,蹦跳着欢快上前,像是很久没有闻嗅过活人的气息。艾伦唇角微微溢出的血丝,更是让它们的舌头上口水摇摇欲坠,无神的眼里浮现出亮光,迫不及待想要填满饥饿多年的肠胃。
伊芙不禁抓紧艾伦的衣襟,小声唤他的名字。
人被僵尸吸了血后,先被暴尸在山林间,再慢慢地腐烂,从一堆腐肉里演化出新生僵尸的躯壳,最终成为它们的同类。
那就真是……真比死亡还可怕。
余光看到越来越多的僵尸拿着木桨蹦跳上前,伊芙只能依靠着艾伦,右手绕在他的脖子后方,除了祈求神明的眷顾和保佑,无计可施。
“艾伦,艾伦。”艾伦忽然抬起头,伊芙欣喜地叫着他,他们身下迅速勾勒出和悬崖边类似的魔法阵,一眨眼就从僵尸簇拥之处跨过护城河,到了一片宽阔之地。
伊芙悬着的心刚落下,在看见一列列穿着盔甲,手持长剑正四处巡逻的僵尸后立刻高高悬起。僵尸闻到活人的气息,如同嗅到猎物的獒犬。他们曾是战场上最勇猛的士兵,身上的徽章昭示着他们生前的勇猛行为、光辉战纪。讽刺的是,那场大火之后,英烈的士兵在身死尸腐后变成自己过去所仇视的僵尸,嗜肉吞血。
它们嘴里发出难听的叫声,边跑边扬剑向远处的僵尸高喊,示意它们集结,共同捍卫这座象征权力与光荣的古堡。
远处的僵尸骑着似马非马的死灵生物疾驰而来,伊芙扶着艾伦,想也不想,迅速躲入最近的一座圆形石质塔楼内,趁着僵尸没进入,几乎是使出全身力气将扬起厚厚灰尘的石门关上。
这座塔楼是纳迪斯之前时代留下的防御堡垒,大约能容纳十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塔楼里没有窗户,只有几个方形孔,外大里小,方便防守的士兵透过箭孔射击,又不会被外面的敌人所伤。
因为年代久远,桌椅上积着厚厚一层灰,随着他们迈步而入,纷纷扬起。
洁癖党艾伦即便身受魔力反噬,依旧念动咒语,将周围的灰尘清扫一空。才由着伊芙扶他坐在地上,将嘴角渗出的血丝抹去。
“是他动的手脚。”艾伦很恨地咬牙,“这次一定铲平他的古堡,把他的瓶瓶罐罐全部扔进黑林沼泽。”
以后……不知道有没有以后,又说什么以后,伊芙垂头沮丧问,“现在……现在怎么办?”
艾伦难得没拒绝伊芙,由她替自己拭去冷汗。伊芙擦完汗,担心地回头看着石门,“外面有很多僵尸,都佩带着武器,也许要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把石门撞开。”
“纳迪斯战之前,光明教廷为了巩固统治,前后花了两百年时间,投入巨大钱财建成了香德尔堡。香德尔堡以易守难攻出名,防守塔楼十分牢固,一时半会撞不开。”艾伦松开伊芙,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个试验台,上面摆着巨大的坩埚,烧杯,搅拌棒,量筒,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材料,从会跳舞、发光的花叶到珍稀动物的器官,其中包括火龙劳伦的鳞片、胡须和掌心皮,都是艾伦在龙窟中取出的。
“您……帮忙吗?”伊芙好奇地打量这些器具,以为他要做些对付僵尸的药剂,于是自告奋勇
艾伦咳了咳,面色苍白地昂起头,“尽管不愿意,但既然你恳求了,再拒绝就不是一个绅士的做法。”
“……”
临时充当魔药制作小学徒的伊芙握着小刀,照艾伦的吩咐打下手。
“去除蜻蜓草的根须,将茎叶切碎,淡紫色的花苞拔掉,蓝的留下,捣成细末。”
“独角兽的脾脏和胃,全部切成细丝,细丝要呈长方体状。长五毫米,宽八毫米,高三厘米。”
伊芙切着血淋淋的脾脏,一会儿就用手背捂住鼻子,皱眉看向面前小小的坩埚。里面新加了黑乎乎的东西,滚烫的液体面上冒出一个个沸腾的气泡,飘出阵阵诡异味道,颜色随着材料的添加不断变化,忽而鹅黄,忽而嫩绿,甚至会跟血一样鲜红,伊芙不禁想起巫师故事里,那些喝下去变成癞□□的汤药。
“不要东张西望。”艾伦搅拌着液体,敲敲坩埚壁,严肃道,“魔药制作需要严谨和专注。”
“是的,对不起。”伊芙低头,塔楼内,一时就只剩捣鼓声。
时间如蜿蜒的河水,静静流淌。渐渐适应艾伦的速度后,二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伊芙将芝雀花黄色的花瓣摘下,剔除花柱后放到白瓷碟里,递给艾伦。
艾伦磨着龙鳞,头也不抬随手去接,却不当心和伊芙的指尖轻轻触碰,像有几万伏特的电流猛地蹿进指尖,艾伦僵硬着躲开。
“怎么了?”伊芙单手捣鼓着芝根花,头也不抬。
“没事,你继续。”艾伦垂下睫毛,重新从伊芙手里接过小碟子,把粉状龙鳞和花瓣混在一起,一点点儿撒入坩埚。和厨师撒盐一样。
“龙须和掌心皮。”艾伦深呼吸,终于敛住情绪,不见任何情感波动。而坩埚里的浅绿已变成墨绿。
他屏着呼吸,留心着不能和伊芙有接触,小心从伊芙手里接过东西扔进坩埚,用搅拌棒反复搅了三圈,最后盖上盖子掏出怀表。
“一小时三分零四秒。”艾伦看着怀表,面色稍微愉快些,“先休息一会。”
他们并排坐着,相对无言,直到石门处传来“砰”的一声。
伊芙一下就慌了,她僵硬着脖子,小声问,“是……是不是僵尸在撞门?”
“是的。”像是为了应和艾伦一样,石门处传来僵尸的嘶吼和“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撞击,每撞一下,伊芙的心就像被人拿着小针刺一下。
伊芙反射性看向一点儿不知道着急,悠闲掐着秒表的艾伦,“不……不管它吗?万一它们把门撞开了,外面的僵尸……会全涌进来。”
想到那些腐烂的身体,把塔楼堵得水泄不通,它们疯狂撕咬咬着自己雪白的肌肤,从里面吸取鲜嫩的血液,伊芙胃里就一阵阵冒酸水。
艾伦从地上捡起古老的箭镞,他走到墙边打开专门射箭的机关,对门口的僵尸就是两箭。
负责用铁柱撞击石门的僵尸应声倒下,脑门上出现箭镞穿透的孔洞。身后的僵尸嘶嚎一声,继续上前用铁柱撞击石门,艾伦从伊芙手中接过几支古箭,刚想再射两支,忽然捂住胸口,瞳孔急剧收缩,像骤然倾塌的围墙一样轰然倒下。
“您的伤复发了?”就像大军来犯前,主将却忽然病倒,伊芙的快一个头两个大了。
汗水滴落在地板上,形成几个圆形的印记。艾伦看着十分痛苦,他的五指深深抓着胸膛,像要将皮肉撕裂,将作怪之物取出才能得到舒缓。
僵尸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伊芙忧心惴惴地听着外头的嘈杂声音。
它们撞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了。伊芙的脚却已经软了,无力支撑她的身体,直接跪坐在地上。可下一秒,她连跪着的力气都没了,那些僵尸拿出了柱形的铁器,正用它撞着墙!
伊芙瘫软在艾伦身边,不停叫着艾伦的名字,希望能出现方才的奇迹。可艾伦甚至比之前更为痛苦,地上除了汗水,还有小滩的血迹,像红色的小湖泊,刺得眼睛发疼。
门外的声音愈发轰隆,石质大门被撞开一个裂缝,缝隙间露出一个僵尸的眼睛时,眼珠凸出,带着一条条辐射状的血丝。
僵尸用头狠狠撞向缝隙,将一个狭小的缝隙撞出一个更大的窟窿,塔楼里的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不动了。
空间像被切割分裂开,伊芙捂着太阳穴,浑身血液一齐向上倒流,仿佛有两个人拿绳子圈住她的脑袋,一左一右地扯着。
她痛苦地看着那只僵尸腐烂的脸庞和狰狞的表情,抓着艾伦的手指指节泛青。迷糊中,伊芙对上艾伦血红色的瞳孔,他嘴角还流着鲜血,像野兽一样死死攫住她。
强大的精神压迫同样撕扯着石门外的僵尸,它们倒在地上,嘴里发出的哀嚎,类似杀猪时的凄厉叫声。
“艾伦……”胸腔沉闷发堵,伊芙抓着艾伦的前襟,嘴角涌出一大股鲜血,染在他黑色的衣袍上,更添一分死亡气息。
蓝色的眼眸里印着赤红的倒影,就像初升的朝阳将倒影投入蔚蓝的湖泊,伊芙眼里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出现幻影,最后愈发看不清楚。
她抓着艾伦领子的手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第8章 把她扔到地上
伊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夏莉和她一起呆在宫殿里,跟着老师学习礼仪。
那会儿日子悠长绵延,而时间仿佛漏不完的沙漏。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披着柔软、金黄的卷发,踩着高高的鞋子往前走,边走,嘴角边扬起一个弧度。
“公主殿下,太僵硬了。”女老师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伊芙的动作,伊芙甜美的笑立刻小时,转而化为沮丧。女老师向来严格,再次强调,“温和、柔软,记住这两点。伊芙殿下,请再来一遍。”
“是的。”伊芙轻轻抿着僵硬的嘴唇,重新扯开一个微笑。
“不行,还是太糟糕。要自然一些,再来。”
“太刻意,还不如刚才几次。”
夏莉站在一旁看伊芙一遍遍地笑,手里还抱着茶杯犬,在不知第几遍后说,“老师,殿下笑得已经很美了,若非我是女的,肯定会把持不住。”
“夏莉,美人在骨不在皮。”女老师严肃地纠正,“一个公主的微笑,是从内心发出的温和与友善。”
伊芙闭上眼,女老师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想象一片迷人的花海,初春时节,芳香吐艳,柔柔的春风醉人心脾……”
伊芙深呼吸,重新睁开眼,刚想笑,却对上艾伦的脸和赤红的眼眸,里面闪烁着意味不明的亮光。
她正躺在艾伦的大腿上,而艾伦紧紧盯着她,就像瞧见美味的猛兽。
伊芙扬起的唇角顿时垂下,从脚趾泛起阵阵阴凉和森冷,她试探着叫艾伦的名字,可艾伦没搭理她,继续用那样露骨的目光瞧着自己,毛皮发寒。
“艾伦,你还好吗?”伊芙挣扎着坐起身,手脚还处在瘫软的状态,只能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脑海里浮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艾伦不会被僵尸施了魔法?这么一想,伊芙甚至觉得,艾伦看自己的眼神,和方才的僵尸更像了。
“艾伦……?”伊芙伸手去推艾伦,却被他猛地避开,眼里的赤红色消退去大半。
“没事。”艾伦突然疏离地站起身,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还剩三分四十九秒。”
伊芙像被赦免的死刑犯,她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于是缓缓走到石门边上,静静聆听,外头一片死寂,只剩余淡淡的风声。
伊芙推开墙壁上用来射击的孔槽,由里看向外,地上全是面目狰狞,仰面朝天的僵尸,一动不动,跟人的死尸极像。
说不出是侥幸还是更加害怕,伊芙走到艾伦身边,他正掐着秒数打开坩埚,将里头浅绿色的液体倒入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子。
“这药……是用来对付僵尸吗?”伊芙问。
艾伦白她一眼,“你刚刚不是看过外面,僵尸全死了。”
艾伦在玻璃瓶上施了魔法,装入储物戒指。他侧首看向垂着头的伊芙,金色的秀发掩着脖颈,如团团白雪堆积。
“发什么呆?”艾伦挪开视线,“还有两条护城河,外城墙和塔楼。”
“噢……是,对不起。”伊芙收回思绪。
艾伦哼了一声,径直拉开石门,和拉开凳子一样轻松。
“走吧。”
“嗯。”伊芙和艾伦到门外,横着的僵尸尸体让伊芙无从下脚。
艾伦走了几步,转头看向站在那儿不动的伊芙,有些不耐地搓手,“又怎么了?”
“没事。”伊芙踮着脚,从尸体缝隙间的空隙走过去。她走了两步,双脚虚软无力,到了某个临界点,忽然眼前一黑,好像之前被艾伦的精神压制的感觉像喷涌的泉水一样涌上来。
艾伦就看到伊芙像被扯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倒下去。
他瞬间移到伊芙身边,握住她的手腕一拉,于是伊芙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斜靠在艾伦身上。
艾伦精神压制的残余实在太可怕,那样撕扯的疼痛,如同灵魂被人用小刀子一刀一刀撕裂一般,伊芙的脸和纸一样苍白,无力地低声□□。
艾伦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下一秒,伊芙羽毛般轻薄的身体被拦腰抱起,迷糊中,她睁开困倦的双眼,对上骷髅德西的森白大嘴,德西注意到伊芙醒了,立刻友善一笑,比不笑还恐怖。
“……”伊芙揉揉自己的眼睛,“德西?”
“是的,伊芙小姐。”德西关切道,“您的身体十分虚弱,还是由德西抱着您走比较好。”
“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您可以搂住我的颈椎。但请记住,寰椎和枢椎是我的敏、感、点,尤其是枢椎上部的齿突。”德西再次提醒道,“您千万不能碰。”
“好的,谢谢。”伊芙将手软软搭在德西扎手的颈椎上。
“睡一会。”艾伦突然说,伊芙扭过头,费力地看他。
“德西会抱着你走。”艾伦对上苍白的精致小脸,不带愧疚道,“你醒着也帮不上忙,睡吧。”
伊芙靠着德西坚硬的胸膛,闭上眼,再度陷入昏睡。
第二天护城河里,站着比方才更多的僵尸,它们披着更为厚重的铠甲,佩戴锋利的剑和牢固的盾牌,不过艾伦只觉得,看着并没太大区别。
就在他黑色的瞳仁逐渐泛红时,德西开口了,“主人,您的身体还没痊愈。”
艾伦眼里的红光微微减弱,德西继续说,“主人,请您休息,让德西替您清楚障碍。”
艾伦静默片刻,对面的僵尸已经开始渡河,他看着伊芙惨败的脸和皱起的眉,眼底的猩红变回浓黑。
“那伊芙小姐?”德西示意艾伦接过。
艾伦的手指微动,还是转过身,“放到地上。”
“让一位淑女躺在地上,不是绅士该有的做法。”德西并不太认同,抱着伊芙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扔下去。”艾伦望着远方的僵尸,就和山崖上的顽石一样固执,德西嘴里念叨归念叨,但还是将伊芙放在枯黑的草地上,自己朝前走。
德西是火系骷髅,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火光般的刺目,僵尸身上挨个燃起烈火焚烧,刺鼻的焦味和尸臭味往上直直窜起,不停有僵尸痛苦哀嚎着跳进黑漆漆的护城河里,但地狱里的冥火哪是普通液体能浇灭的?
河流就在短短片刻枯竭,堆着僵尸黑漆漆的尸体,不少都烧成一堆黑灰,风衣吹就扬起四散飘飞。
艾伦低下头,伊芙躺在地上,漆黑的枯草愈发衬得肤如膏脂,
他忽地感觉到胸口抽痛,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山一样压在胸口上。德西清理完僵尸回来跟艾伦汇报,“主人,可以过去了……您,您的旧伤又复发了?”德西不会皱眉,只能跺着它长长的趾骨,苦恼道,“之前明明不是这样频繁。”
“他在我的法阵里动了手脚,也许是这个原因。但那并不是难以解开的法阵,而且他不知道我有伤。”艾伦捂着胸口,细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只要忍过新一波的波动就行了。
“您不是配了药?”德西虽然在储物戒指里,但就和试验台呆在一起,少了什么,自然能有所感觉。
“还差了点东西,现在喝了,也只能缓解症状,不如等东西凑齐了还有根治的可能。”艾伦咬着牙,从牙缝里憋出这些话。他胸腔里厮打的两股力量刚经历了激烈的鏖战,现在开始逐步减弱,一股明显占了上风,将另一股力量狠狠压制下去。
“您不如将伊芙小姐放入储物戒指。”德西建议道,“不仅安全,德西还能空出双手,在作战中辅助您,尽早到达香德尔堡。”
“不行。”艾伦一口否决,“克里克和它的伙伴,还有迦瑞……她进去后一定会吓坏那些可爱的小家伙,还弄乱我的地方,实在是不能忍受。我宁愿对不起弗恩,把她扔进护城河里,也不能让她到我的储物戒指里。”
“……”德西挠挠头,知道艾伦一旦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只能默默弯下身,将地上安然入睡的伊芙重新抱起。
远处的远处,玛丽和汤姆就站在树后。玛丽的指甲狠狠嵌进干枯的树皮,咒骂道,“那对不得好死的狗男女,汤姆,我们该做点什么。”
“乔治他们都放弃了,从刚才的情况看,他们和一般进到山林里捕捉暗兽,寻觅宝藏的黑魔法师不同,他们不是好招惹的对象。”汤姆不赞同地摇头,“要是贸然和他们对上,我们会比那地上躺着的僵尸还惨。”
“噢,我的天。”玛丽像看到什么世界奇观,讶异地瞧着汤姆,难以置信道,“是不是那场火灾之后,你被吓得连胆子都没了?做起事来缩手缩脚,就像缩在阴沟里的老鼠。天哪,当年村里最英勇的勇士去了哪儿。如今只剩一个胆小的懦夫。”
“玛丽,你必须认清现状。”汤姆无奈道。
“什么现状?”玛丽一把推开上前的汤姆,“我可怜的孩子,他甚至不会开口说话,上帝刚刚把他交到我手里,又急急地夺了回去。那些可恨的黑魔法师,还有抛弃我们的教会,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要报仇,向他们报仇。“
“但是玛丽,你必须明白,我们只是飘荡在香德尔山上的死灵,蚍蜉难以撼树。”
“是啊……我们变成了死灵。”玛丽像是忽然想起来,她失神地抬头,仰望着黑漆漆的树枝和黯淡的天空,“我信仰光明,想要烧死所有和黑暗挂钩的人物。却忽然有一天,我要用黑暗的方式活下去。可我只能在心底里相信,只要心不在黑暗,我还是和光明在一起,得到光明神的庇佑。而教皇是被黑暗蒙蔽了双眼,不配做光明神的信徒,他最后的死亡就很好地说明了一切。但光明神究竟是否存在?如果真的存在,又为何抛弃信仰它的子民,由着姜黄将他们活活烧死。如果不存在,那漫长岁月里的虔诚又算是什么?”
汤姆哑然看着玛丽,默默跟她一起抬头,望着熟悉的森林与黑夜。
☆、第9章 香德尔堡
城堡凝聚着战争与割据的岁月,印刻了鲜血与蒙昧的过去。
女巫,宗教,异端审判。
纳迪斯之战前,它们饱经战火,星罗密布又宏伟庄严,盘踞在崇山峻岭、平原沃野之上。如今或是被拆除,或是被废弃。
伊芙还在沉睡,梦中她显然不大舒服,还会发出轻轻的哼声。德西和艾伦穿过三条护城河,到达城堡的外围。
艾伦站在城堡门口,大门紧紧闭合。外城墙上,还能看见骑马奔腾巡逻的僵尸,它们在察觉到人的踪迹后,抬起漆黑的弓,拉上弦,黑乎乎的箭镞对准了艾伦、德西和伊芙。
德西念起咒语,一串用利齿编成的骨链狠狠砸向僵尸,将身体扯得四分五裂,从高高的城墙直直坠落,连人带马摔在地上。
艾伦忽地有些厌倦,一层一层地处理这些形同虚设的僵尸,十分的枯燥无味。
“德西,我们移形进去。”
“可是,城堡外围设了防护的咒语。而且,您的身体不好,移行会消耗大量的……”德西还没说完,艾伦就扶住德西的肩膀,地上勾勒出银色的法阵,一眨的功夫,他们就消失在城堡外围。
接近城堡的防护罩时,艾伦吩咐道,“用火烧开。”
“是。”德西的骨性口腔中喷出巨大的幽冥狱火,把透明的,玻璃似的屏障烧出一个大窟窿,他们从窟窿间隙闪过,直接停在主堡跟前银色魔法阵上。
主堡是整座城堡中最高的一处,艾伦胸口不安分的力量隐隐作祟,但很快被压制下去。他望着主堡,没有像古时战士长期围困、攻城的雅兴,径自吩咐德西,“将底下烧了,我们等她自己出来。”
“好的,主人。”德西将伊芙放在草地上,城堡里的草坪比城堡外的柔软,嫩绿。德西变成一圈白影,绕着城堡快速移动,森白的大掌一挥,大团火焰从掌心中溢出,将主堡四面环绕包围。
艾伦静静望着主堡外熊熊燃烧的大火,难得有一丝小歉疚地对德西说:“麻烦你了,德西。”
“能为主人服务,是德西最大的……”
“艾伦!”德西的话还没说完,主堡上空就传来凄厉的嘶叫,一只巨大的乌鸦冲上天际,又直直下滑,巨大的爪子朝艾伦猛地踩去。
一块骷髅指骨拼成的盾牌浮在半空,将乌鸦的爪子重新弹回去,指骨上燃起的星星火焰,更是火辣辣地灼伤它爪上的表皮细胞。
“艾伦,你闲着没事,烧我的古堡做什么?”乌鸦停在地上,身体渐渐变小,飞到它主人的肩上。乔娜抚摸着宠物受伤的脚爪,默默念动咒语,细胞迅速复制生长,让枯死的皮重新复原。
她有一头漆黑的长发,皮肤亮白,身上穿着贵妇硕大华丽的裙子。也不嫌累得慌,艾伦心想。
“这话该是我问你,你闲着没事,把弗恩抓来香德尔堡做什么?”艾伦不满地指责,并没把她当作一位女士对待。
“抓?”乔娜横眉瞪他,“我是邀请弗恩来我的城堡做客,怎么算是抓?倒是你,二话不说就放火跟强盗差不多。可别忘了,弗恩还在里面呆着,赶紧让你的小骷髅把火灭了,当心烧到他。”
艾伦瞪着乔娜,对她话里的关切有些不满,可顾及到里面的弗恩,还是开口,“德西。”
“是。”德西心领神会地走到城堡边上,将烧黑墙壁的大火息止,一直呆在主堡里不敢贸然外出的弗恩终于放松下来,降下厚重的大门从里面出来。
“既然弗恩来了,就不同你再计较。”艾伦宽宏大量地看着乔娜,就像宽恕无知子民的教皇,“德西,把人扛上,我们回奥托。”
乔娜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的伊芙,乍一看,以为是他从迦瑞抢回奥托的压寨夫人,显然吃了一惊,“艾伦?你终于做了一件正常雄性才会做的事……这位姑娘可真漂亮,金色的头发,皮肤比花园里的白玫瑰还娇嫩,不知道她睁开眼会是什么样?我一直梦想着能拥有一个这么漂亮的人偶……天哪,伟大的黑暗神,你竟然让一具骷髅抱着她?”
弗恩从城门口走到艾伦和乔娜身边,他犹疑着看了眼乔娜,又去瞧艾伦,困扰地停在原地。
“弗恩?”艾伦转过头,“该回奥托了。”
“这个,主人……”弗恩偷偷瞄乔娜,做贼心虚般,十分犹豫。
“怎么了?”艾伦没好气道,显然和乔娜的会面让他十分不愉快。
乔娜先沉不住气,“你不能回奥托。”
弗恩惊讶地瞪大眼,显然被乔娜直白的话震住,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而艾伦慢悠悠转过身,英挺的眉毛慢慢挑起,“噢?你说说,为什么?”就更让弗恩无措。
乔娜和他同样学习黑魔法,尽管打不过艾伦,但毕竟是奥托的伯爵公主,别看乔娜的年纪比艾伦小,若论起亲缘,艾伦还得管乔娜叫一声……
“你不知道吗?”乔娜望向香德尔山下黑压压的森林,一本正经,“我也是前天去集市时听说的。不久前,迦瑞的国王在罗安大陆上招募勇士,不问出身,不论门第,只要能帮国王完成心愿,就能得到极大的嘉奖。后来,有一位来自奥托的黑魔法师前去应征,明着说要帮助国王,暗地里,却在迦瑞王宫里四处“偷人”去做实验,其中还包括一位男爵夫人。事发后,那位黑魔法师悄悄从迦瑞皇都逃走,前去他屋子检查的士兵发现了许多做成标本的器官,带血的手术刀和剖开肚子的尸体,尸体身上的衣服正是失踪的侍从所穿的。”
“库拉罗黑森林在边界处,从这儿出去,就是奥托的边境了。”艾伦不以为意地看着乔娜,意思是只要到了奥托边境,不会发生什么。
“亲爱的殿下,因为这件事,迦瑞的国王陛下十分生气,下令一定要找出那位黑魔法师。他认为黑魔法师很有可能会从库拉罗黑森林偷渡到奥托,于是和你父皇通了气,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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