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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魔主假成亲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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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一脸了然,解释道:“江湖上传闻大多不可信,劳烦你回去说说,莫要耽误了。”
绣娘道:“您放心。”这江湖人哪个不希望沈少主早点嫁?
两人走后,沈不瑜松了口气,赶忙给自己倒了水清清嗓。林子舟淡定多了,回到此先位置上拿起通史继续看。沈不瑜这几天因为婚事的事情到处走,也没怎么搭理林子舟,心下尚有愧疚,讨好道:“你这通史快要看完了吗,我遣人再送几卷书过来?”
林子舟闻言轻声道:“那劳烦你。”
“不麻烦,沈家的藏书阁不远,你若是想出去走走,我跟那边打声招呼便是。”沈不瑜恍然道:“此先与你说过的一些旧典籍,藏书阁阁楼便有,只是比较难找,我还是择日陪你去一趟。”
缥缈仙门。
清虚门位于缥缈之巅,常年飘雪。九千天梯自山脚迎天而上,寓漫无际的登天之途。山门常有一扫雪小童,站在飘飘雪里,持着一扫帚耀武扬威地比着招式。远处飞鸢落下,鸢上信使拿着几封书信冒雪跑了过来。
扫雪小童扳着脸,佯装着那神秘莫测的仙人,扯着嗓子问:“来者何人?”
信使不是头一回见这架势了,他将信件塞进小童的怀中,配合道:“吾乃凡间一求仙的俗人,仰慕贵门许久,这是我的投门信。”
扫雪小童问:“投哪位仙人门下?”
信使眯着眼睛看了眼小童怀里的信,照着念道:“无名真人,云扬真人,还有……哦徐清光真人。”
扫雪小童嘀咕道:“哪来徐清光真人?说都说不好,人家道号也念不对。”他又扬声道:“行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信使谢了一声。
扫雪小童拖着扫帚往山门走,一路走到了那没说对的徐清光真人所在的居所。这徐清光不过是清光真人俗名,这求仙问道得了名号,还有谁会称呼着凡世的名字。
他拖着扫帚走进了徐清光的院子,有模有样地敲了门,得了回应才放下扫帚进去。
屋里的白衣仙人正在拭剑,剑身透亮流畅,剑纹隐约流光。扫雪小童从怀中信件里抽出一封,语气变得乖顺:“清光真人,这有您一封信,是西蜀花州寄来的。”
徐清光闻言,清冷面容微动,疑惑道:“花州?拿过来吧。”
扫雪小童赶忙把信件递上,余光瞥到那森寒剑光,不觉打了个哆嗦。
徐清光接过信,拆开一看。
信是花州陈三思寄来的,信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如此写道:五月初十,沈不瑜大婚。
徐清光眼光微动,拿着信件的手不觉紧了几分,“五月初十,不瑜大婚?”
恰是蜻蜓点水,静水有澜漪。
第 25 章
五月初十,鸾凤于飞。
开阳城沈家门前至城门红彩长行,街边张彩,红花红灯随风飘扬。门前喜炮点燃,日光下映着点点彩光。沈家喜事,来得可都是修道界诸位大能。门前喜方开炮,重金聘来的长乐舞女长袖翩然,舞动倾城。沈家的花轿自后院主母的院里抬出,走了红妆路,再抬进这沈家的大门。
沈不瑜穿上那一袭红嫁衣,云白里衣绣着人间鸳鸯,艳丽红袍鸾凤和鸣。她难得盛装,肤白红唇,细眉勾画,将那往日的凛冽掩下,精致面容返璞归真,貌美又不失大气。秋水为她戴上凤冠,眸光静水,眼睫如羽,繁重凤冠戴上,平添了几分霸气。
秋水递上胭脂点唇,“您就算是红妆盛衣,遮去凛冽眉眼,骨子里还是那份天然的大气。我瞧这不像是新娘子成亲,倒像是红妆出征,这凤冠当应给您换成武盔才是。”
铜镜映着人面,沈不瑜瞧见了,轻笑道:“不像是我。”
秋水为她披上红盖头,“您应当多穿红衣。”
陈三思守在院门口,与几位夫人同站着,见着秋水牵着沈不瑜出来时,目光微动,“新娘子出来了。”
这称呼着实稀奇,沈家众人喊了那么久的少主,徒今天换成了新娘子,博个喜气。沈不瑜的生母去世,这祝福应当由沈家的女主人来说,庄夫人强撑着笑容说着贺词,有模有样地当回慈母。过了简礼,主母院门外守着一群人,林子舟红衣白马,看着沈不瑜从院子里走出来。
她今日红盖头掩面,仅见着那白皙的手被陈三思牵着,红白相间,过分惹眼。
沈不瑜微微低头,看见身上红衣,脚下青石路。突然间,她的手被宽厚温暖包围,林子舟牵着她,将她护在怀中往前走。沈不瑜顿时紧张急了,纵然昨日心里把这成亲的事情过了一遍,还多次跟林子舟对好了词,可临上花轿前,陡然脑空。
她听着周围的起哄声,不知怎的,茫然无从,只好抓紧了林子舟的手。
丢人丢大发了,不就成个亲吗?
林子舟的气息就在身周,沈不瑜只觉得那气息猝然来到耳际,“上花轿了。”
沈不瑜顿时心头扑通,心中千丝万缕,俗话说断袖最能撩人,沈不瑜你可要稳重一些,成个亲别把自己栽进去了。不过就是假成亲,大家都是临场做戏,你紧张作甚?可这美色当头啊,谁能不心动,林子舟这副身躯可是她看对眼的,虽说是个断袖,可本来就是假成亲,多看几眼总归是对的。
吃不到口,看总是可以的吧?
待那花轿的门帘放下,皆数声音隔绝在花轿外,沈不瑜将盖头掀开,给自己施了个清心诀,背靠着车壁发愣。她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走,花轿走了一圈到正门时,下轿进屋成礼。沈家不比平凡人家,她还要戴着凤冠跟林子舟一同迎宾,等宴席散了才回屋。这说难也不难,以平日姿态面人就是,可这凤冠着实重了些……
车轿并不颠簸,停下来时沈不瑜还没反应过来。她垂着头细想着成亲的过程,劝诫自己三思后行稳重一些,莫要出错露出马脚。林子舟掀开车帘时,沈不瑜猝然抬头一惊,两人四目相对,沈不瑜脱口而出:“到了?”
红盖头掀了一半,小姑娘脸颊薄红,眼角微光,竟然有些无措。林子舟失笑,悄声提醒道:“盖头。”
沈不瑜猛地将盖头放下,眼前骤然狭隘,她见着林子舟的手伸了过来,掌心向上。
她看得见那掌心细纹,想着先前温暖触感,不由自主地搭了上去。
骤然被一股力带起,沈不瑜被林子舟带出轿外,清风袭来,隔着盖头吹散了她脸上窘迫。
她眼眸微动,心想着这风真凉快。
耳边嚷闹的起哄声,她被提醒着走完了繁礼,真正跨过了沈家的正门。
厅堂正院里,诸多宾客起身相迎,中间留出花路。戴花的小童走在前头,将花篮里的红花散开。沈不瑜昂头挺胸往前走,手上牵着红绣球,步履坚定而自然。厅堂里正坐着沈家家主沈独行,背后壁画刻着沈家傀儡道的繁复图腾。沈不瑜依稀听见耳边多人的细声讨论,却无暇顾及,心中想着拜堂礼。
“今日吾家长女大喜之日,多谢各位远道而来。”
人说着寒暄话,沈独行难得感慨,发自肺腑说了一席话。沈不瑜没想到平日正经的父亲也会如此字字带情地说着祝词,她这心有愧疚,又不好跟父亲坦白说他们这是假成亲,让父亲把话收一收,着实有些矫情。
她心如凌迟,恨不得这拜堂礼早点结束。
好在司仪守着吉时,“鸾凤和鸣,喜结良缘。”
“天地为证,一拜天地。”
沈不瑜心重重卸下,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
沈独行看着红衣人躬身那刻,心中莫名酸涩,养女如养儿,他看着沈不瑜从蹒跚学步的孩童长大如今,从不要求她学做女儿家,她穿着红衣同别人拜堂,此生终有他人相伴,白头偕老。
“夫妻对拜。”
沈不瑜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困在心头数月的苦恼终于尘埃落地,她拿着红缎的手早已薄汗,心中跃动随着这声夫妻对拜悄然歇下。
她现今应是了却父亲愿想了吧?
“礼成,掀盖头吧。”
眼前渐渐开阔,沈不瑜抬眸,红盖头被林子舟挑开。林子舟一身红衣,目光温和,微微笑着看她。沈不瑜镇定自若,凤冠映着彩光,眉眼如画。
拜堂礼已成。
沈不瑜终于卸下心事,端着酒与林子舟一起与宾客交谈。
陈三思带着徐清光从一旁过来,端着酒敬道:“祝贺姐姐与姐夫大婚,徐哥哥刚刚赶来,所幸没有错过。”
沈不瑜目光循去,白衣剑修负剑持酒,眉眼如旧,她微微惊讶:“我昨日未见你,还以为你赶不回来了。”
徐清光道:“三思给我写了信,刚好赶上,小霸王沈不瑜如今也嫁人了。”
沈不瑜笑道:“不过数年未见,你如今也像个有模有样的剑修。我成亲也不算晚,你何时讨个媳妇回来?”
徐清光笑着摇头,那边沈不瑜又拉着林子舟的手,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清虚门剑修徐清光,我之前与你说过的,徐家的大少爷。”
林子舟看向徐清光,打量一二,作揖道:“隔世岛林子舟。”
“浮安城徐清光”徐清光颔首致意,看向沈不瑜道:“我在路上时,听闻与你成亲是位妖修,如今一见,也是吃惊。江湖传闻甚是好笑,却也为料想是真,人妖殊途,多多珍重。”
“修道本一家,莫要在意。”沈不瑜道。
林子舟抿了口酒,眼角余光打量着徐清光,仪表堂堂,道气内敛,确实是个剑修的好胚子。不过看似稳重少年郎,林子舟看着徐清光眼中微光,心中感慨,确实青梅竹马。
厅堂里宾客四处,西北头桌坐着无双城来的世家。期间有着两个身穿玄袍的男子,清冷若霜,与这喜庆的厅堂甚是不合。旁余的客人端着酒来敬,其中一位站起来挡酒回绝,久而久之,其他客人也不上来凑冷脸。这两位是无双城顾家来的客人,正坐着的那位传闻是顾家现今的大少爷顾慎,年纪轻轻,手段狠厉,是个元婴期的修士。
顾慎身旁的男子是他的侍卫,请帖送到顾家时,刚好被顾慎看见,换作从前,这种宴席他从不出席。只不过这次,请柬上两个名字,他都熟悉。
其一是沈不瑜,云岭州藏宝阁时与他抢玄天狐的妖丹,其二是林子舟,一个自诩是是玄天狐的男人。
顾慎目光微沉,“玄天狐?这身气息还真是熟悉。”
侍卫微微低头,问道:“主上,是否请那两位过来?”
顾慎起身,淡然道:“既然正值成亲之礼,哪有让新人过来的道理,故友相逢,理应我先去拜访。”
陈三思跟沈不瑜说着陈家的几件趣事,又说到旅途之中听到的江湖趣闻,“这江湖上传姐姐要与姐夫成亲,才是从了正道,说这傀儡算是委屈了你,嫁夫随夫,妖魔之道才是你当从的正道。”
凤冠之下眉目微蹙,沈不瑜沉着脸反驳道:“林子舟算是我沈家的上门女婿,这也应当是娶妻随妻。”
忽然周遭安静下来,沈不瑜几人一顿,回头时看见两个人站在身后。
为首的男子一身庄重玄袍,清冷肃然,眉目间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
顾慎作揖道:“恭贺沈少主大婚,这是顾某一点敬意。”
顾慎身旁的男子将一锦盒呈上,盒盖一抬,盒中金绒布上放着好几枚妖气渗人的妖丹。
沈不瑜看向这锦盒里的妖丹,妖气大盛,显然品阶不低。她余光瞥见周围的反应,西北角来的客人,无双城的人,又姓顾。
是父亲特意交代的,顾家顾慎。
她微微一笑,“顾少爷客气,这份礼也太重了。”
顾慎面色未改,眼中平静:“顾某曾在云岭州与少主有一面之缘,那日少主拍下玄天狐妖丹。”
“是你?”怪不得送了妖丹,她欣然道:“当日妖丹一事,多谢顾少爷割爱。”
顾慎摇头,看向一旁的林子舟,深邃眼中澜光微动,问道:“这位便是少主心上人林公子吧。”
林子舟面上带笑,心中一沉,他道:“正是。”
顾慎垂眸失笑,抬眼时换上另一神色,他似笑非笑:“顾某冒昧问一句,林公子可认得玄渊?”
乖乖,玄天狐玄渊……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沈不瑜闻言望去,脸色收敛,目光认真,
可真是,双喜临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的流程有改动,考虑到修道背景,沈家女独大等诸多原因……
本文架空,所以=w=不要太纠结。
成亲啦,婚结了,爱情还远吗,谢谢阅读。
第 26 章
林子舟道:“不认识。”
顾慎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早有预料,“是我认错人了。”
林子舟颔首致意,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沈不瑜对这顾慎算是彻底留意了,玄渊她听林子舟提过,就是那枚玄天狐妖丹妖身之名。这顾慎开口便问玄渊,显然是跟这玄天狐一族有干系,指不定知道隔世岛的事情。特意上前来打听询问,定然是知道这妖丹的气息,是敌是友说不定。
她伸手招来了侍酒仆人,拈起酒壶,倒上两杯酒,举酒道:“这玄渊又是何许人,是顾少爷的朋友?”
顾家侍从伸手拦住了送酒上前的仆人。
顾慎目光转向那杯酒,低笑一声,越过侍从阻拦的手,从盘上拿下酒,“不算朋友,是位熟人罢了。”说完饮尽了酒,颔首致意,转身离开。
沈不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听见陈三思道:“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也许是子舟长得像谁。”沈不瑜淡然道。
沈独行时刻注意着沈不瑜这边,看到顾慎上前时蹙眉疑惑,等到他离开后,确定无事后才转身与其他宾客寒暄。
管事此时匆匆赶来,走至沈独行身旁,沈独行问:“事情可安排好了?”
管事应道:“安排好了。”
宴席渐渐走向尾声。沈不瑜不知林子舟的名声是怎么大的,起先她以为这江湖还有另外的同名同姓之人,遣人将贺礼送回,结果隔日那贺礼又重新送过来,还另外多添了一些,特意交代就是成亲的这位。这婚前的礼还没送完,沈不瑜顶着厚重的凤冠,与林子舟站一起时,总有偷窥的目光循来,有几个胆大的端着酒上前来祝贺,临走前还面带沉重地与林子舟悄悄说话。
第三个来的,算是开阳城有点名声的世家公子,沈不瑜曾在父亲的口中听过他的名号。这公子敬酒时离着沈不瑜至少五步远,笑得比哭还难看,敬了酒才挪步到林子舟身边,低声说完话,如释重负撒腿就走。沈不瑜本不屑听这事,可一而再,再而三时,她也就放开耳目,将这人的话听清。
刚好不好,就一句话。
万分感谢,望君珍重。
沈不瑜偷听完,也没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感谢?又认错人了?
陈三思见这边热闹,也走过来瞧瞧,见着这一幕,又看见表姐茫然的脸色,附耳道:“妹妹来开阳城的路上,听说开阳城的公子爷都联名给姐夫送了礼,感激姐夫普度众生,救人性命。”
沈不瑜正疑惑这事,陈三思显然是个知情人,沈不瑜问道:“就是这事,这几日收的礼甚多,子舟未曾救过人,我寻思着是送错了。”
陈三思捂着嘴笑道:“这,也没送错,都说姐夫伴妻如伴虎,送这礼,是多谢姐夫舍身取义与你成亲,助他们脱离苦海。”
一派胡言!沈不瑜脸色一沉,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子舟,后者目光带笑地看着她,道:“前几位与我说的,也是如此。”
往日江湖上那些莫须有的传闻也就算了,清者自清,去搭理那么多事还不如出外游历散散心。可今日是她大婚,虽然假成亲,但是一个个摆着委屈的脸上来就是语重心长一句话,她难道会吃了林子舟不成?
沈不瑜面色不悦。
方才还打算走上前来敬酒的宾客,看到这脸色,步伐一顿转身走去沈独行那边,怕了怕了,这祖宗变脸比喝酒还快。
宴席散后,就是他们两个洞房花烛夜。
沈少主的洞房可没人敢闹,席散一场空,沈不瑜离了那烦心的地方心情才慢慢转好。两人都喝了不少酒,酒中夹杂了仙酿,这会一吹晚风,才忽觉清爽。秋水长天居亮着红烛,远远望去水上庭院若静水红月,天地此间,良辰美景。
屋内红缎结彩,贴上双喜,花烛红影。
桌上摆着合卺酒,沈不瑜将凤冠取下,卸下发髻,才招呼林子舟过来。
“一人一杯酒,当应承彼此承诺。”沈不瑜将酒倒好,递到他面前。
林子舟看着满杯的酒,道:“这洞房交杯酒,倒成了缔盟酒。”
沈不瑜美目一转,轻笑道:“正好,人家歃血为盟,我们这是结发为盟。”
结发为盟?林子舟接过酒与她碰杯,“好。”
沈不瑜一饮而尽,了却心事,道:“今夜你可还要修炼?”
林子舟疑惑地看过来,沈不瑜失笑,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像你平日那样,吐息纳灵。”
修道人五心朝天,吐息纳灵。林子舟与她同居一院后,白日练武看书,夜间吐息纳灵闭目养神,这秋水长天居特意换的大床,仅有沈不瑜一人躺着欢。可今日总归有些疲乏,即便是修士,歇息还是躺着舒服,沈不瑜想着今夜林子舟不修炼话,她将床让出一夜,免得又传出她沈不瑜欺压林子舟的荒谬话。
门外忽过几个黑影。
两人目光一凛,瞬间警惕。沈不瑜走过去窗边看了一眼,目光微沉走回里屋,转身低声与林子舟道:“这边!”
林子舟侧耳听了下外面的动静,快步走过去。
沈不瑜将红袍脱下,仅剩云白里衣,她见林子舟才走过来,赶忙拽着他的手,将他推至床边。
红床喜被,林子舟仰面躺在床上,小姑娘双手钳住他的手腕,压在他身上,青丝交缠,耳边是彼此短促的气息。沈不瑜的目光撞进林子舟眼底深潭,潭水如镜,石子掉进,泛起圈圈涟漪。沈不瑜不知怎的,屏住了呼吸。
这时外头的门被大力撞开,一群人蜂拥而至,嚷闹声打破了此间寂静。
声响一起,惊动了两人,林子舟挣脱她的手,反手与她十指相扣,天旋地转间,沈不瑜后背撞进柔软的红被中,她冰冷的手上覆着林子舟温热的手,后者居高临下,青丝垂在她的耳际,撩得她脸颊薄红。
闯进来的人很快涌至里屋,敲锣打鼓,兴致勃勃地闯入这洞房之中。
声响戛然而止。
进来的人多是沈独行特意吩咐的家中傀儡师,女儿大喜之日怎么可以没有闹洞房呢?俗话说这闹洞房是早生贵子的喜兆,闹得越欢,这夫妻两个成亲后更加顺遂。沈家主想着照自家女儿的性子,定然不会安排这种闹事,于是他悄悄吩咐了管事,早在这秋水长天居埋伏了。
众傀儡师掐着时辰进来,宴席才散不久,他们守着红烛影看到两人喝了酒,本以为到了时辰。可一闯进这屋,红床之上躺着两人,一上一下,他们平日那淡然冷面的少主此刻被姑爷压在身下,众人一惊,事先背好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目瞪骇然。
这动作也太快了些,原来姑爷也是饥渴难耐之人。
沈不瑜头一回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男子压在身下,惊愕是其次,羞怒上心,她侧着从林子舟手臂探出头,目光凶狠地瞪着林子舟身后那群傀儡师,怒道:“给我出去!”
这一声气势十足,平日沈不瑜积威不少,最多的也就阴晴不定,哪曾这么怒吼过人?
众人一惊,手上的东西咣当落在地上,落荒而逃。
闹一次沈少主的洞房得折了多少阳寿!
最后一个跑出去的修士跑出几步远,后知后觉地回头帮他们带上门,心中骇然,我也是闹过沈不瑜洞房的人了,惊险是惊险,也够吹几年,不亏!
沈不瑜这一喊,不知出了多少力气,她胸口微动,声息急促。她方才气势大是大了,霎时失控。沈不瑜冰凉的指死死抓着林子舟许久,这会手一放松,抬眸与林子舟相对时,才发现这男人眼中带笑,目光里仿佛有水,让她彷徨间溺于其中。
沈不瑜猝不及防想到,之前怎么没发现,林子舟笑起来,别有一番风华。
她觉得脸颊烫极了,十指相扣之处好似烈火灼烧,从指间烧至经脉各处,着实罕见,彷徨间失措,恍然时如水沸然。
沈不瑜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地正视他,问道:“可以放手了吗?”
林子舟微眯着眼,手上松开,起身离开。
沈不瑜感觉那股强大的气息从身上撤离,她才放松了肩膀,微微合目躺在床上,脑中混杂不清。
她听到林子舟走出去了。
沈不瑜暗狠狠地想着,这林子舟尽占小姑娘便宜,招魂出来的时候就抓小姑娘的手,上街的时候还装不会挽手,本来好好躺着就躺着了,本末倒置来了个十指相扣!喝什么缔盟酒,是散伙酒才是。沈不瑜又气又笑,是个老狐狸,断袖,还装正经耍流氓。果然,这傀儡不能惯着,给了好脾气就上房揭瓦,不给点教训来日非得上天不成?!
沈不瑜猛地从床上坐起,指尖浮出几根紫色傀儡线,她手指稍微变化,房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林子舟脚下失控,直直绊倒磕在桌上,他“嘶”了一声,里屋的沈不瑜听得龙心大悦。
刚才的动静大了些,秋水怕出事过来查看情况,走至门前时听到屋里姑爷这声,脚步微顿,转头就走。
这……明日晚点过来吧。
第 27 章
新婚燕尔,小两口晚起了,沈独行也不催促,遣人来交代一句。
沈不瑜阴沉着脸开门时,就瞧见管事笑眯眯将沈独行的话转述一遍,今日起早敬茶是免了,让他们小两口好好温存一下。这话从管事口中说出来就带了别样的意味,沈不瑜看着他那高兴样子,真不明白昨日究竟是谁大婚
管事走后,消失了一个早上的秋水才迟迟出现。她一进庭院,就发现自家少主没跟姑爷好好处着,一个人坐在庭院的石椅上给鱼三梳头。秋水快步走过去,将特意去拿的藏书阁令牌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您前几日嘱咐的藏书阁的门令,与那边的管事交代了,除了沈家密阁,其他地方都会给姑爷开放。”
沈不瑜给鱼三打上小辫,余光瞥了眼那玩意,兴致缺缺:“放着吧。”
秋水心中疑惑,莫非是昨夜姑爷用力过猛?怎么少主今日对何事都是这般脸色。秋水问:“您今日可有什么打算?”
沈不瑜道:“一会遣人去把我上次的采买的材料搬过来,今日留在屋里,不出去了。”
秋水微微讶异:“这才新婚隔日,您就打算一天都留在屋里做傀儡啊?”
沈不瑜手一顿,不解地抬头看她,问:“不做傀儡我作甚?”沈不瑜心觉奇怪,平日在家的时候,她经常做的事儿就是研究傀儡,秋水跟她这么久了,理应最清楚才是。她又问道:“你今日有些奇怪。”
秋水看了眼里屋,才俯身附耳道:“这不藏宝阁的门令下来了吗,您要不带着姑爷去藏宝阁走走?”
沈不瑜还因昨晚的事气着,此时此刻并不大想搭理林子舟, “不用了。”
秋水微微讶异,沈不瑜的语气如常,可不知怎的,有些奇怪。
秋水长天居内冷清,可沈家其他院子可没那么平静。
沈家傀儡道是当今星寰傀儡世家诸多流派中排上前五的流派,此流派虽后起之秀,但在星寰偏门术法中并不闻名。沈家毕竟是世家,比不上星寰的名门正派,沈家的傀儡师多为沈家各系支脉的弟子,少部分是慕名而来求学的散修。修为踏上正轨之后,便会留在开阳城沈家纵星阁修行。纵星阁不远,就坐落在沈家主家之后,与主家偏门相通。
昨日闹洞房的傀儡师,多少都是纵星阁中的修士。今日早课刚开,一群人就围在一起讨论起昨夜的所见所闻。
“我们本来都背好了词,这敲锣打鼓走到里面了,见到少主被那位林子舟压在身下,别提多吃惊了。这种场面,以前哪里见着?”
“虽然少主让我们滚了,但是这一趟真的值了。”
“不是我们吹,是林子舟真的厉害。”
……
侍女惊蛰将这些流言带到庄夫人面前时,青白瓷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瓷片碎开,惊得满屋的人屏息不言。惊蛰微垂着眼乖顺地站在庄夫人身边,轻声把剩下的话说完:“纵星阁的傀儡师们都说少主成亲后定然会改面为人……说是嫁夫随夫,会好说话一些。”
庄夫人冷笑一声:“这些人的眼是长哪了啊?不过一个洞房,日后猜测都能说上,她沈不瑜就是个阴晴不定,冷面凶残的主儿,以前是,今后也是。”
惊蛰道:“夫人息怒,阁中修士不过是猜测,并不是真。”
“真真假假,呵,沈不瑜本来什么样,我们难道不清楚?我们能用谣言把她名声毁至如今地步,不就是捕风捉影的假话?”庄夫人冷眼看着惊蛰,道:“真假能成真,也会是假。若是日后她因这个林子舟变得‘善解人意’,修途漫长,说不定以前我们做的事就白费了功夫。”
惊蛰应道:“夫人说得是。”
“不过是成亲洞房,她沈不瑜就能改了性不成?这洞房风流事,凡间也不少,这女人啊,能重情,也能轻浮。”庄夫人看着惊蛰,问:“明白吗?”
惊蛰低头道:“明白。”
庄夫人撒完了气,重新让人端来热茶,才继续道:“先前我让你准备的药可备好了?”
惊蛰抬头道:“备好了,可大管事说,老爷午时出去了,得明天才回来,您这药是何时要用?”
“这药现在可不是用在老爷身上。”庄夫人嗤笑一声,“这论起女子风流,沈不瑜也当排上名号。老爷出去也正是时候,之前找的那个小子可还在,画像的时候被林子舟搅和了,现在后手接上也为时不晚。”
“林子舟不是说这沈家后院里传都是荒谬谣言吗?”庄夫人端起茶抿了一口,“变成真的,也不难。”
惊蛰躬身道:“是。”
秋水跟落霞两人将库房那几箱材料搬到秋水长天居内,推开里屋门时,林子舟坐在太师椅上看书。林子舟看着两人忙前忙后地把东西搬好,沈不瑜身后跟着鱼三优哉游哉地走进来。
她走到林子舟旁边的位置坐下,将方才秋水拿来的藏书阁门令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门令上气势磅礴一个沈字,玄底鎏金。林子舟问:“这是?”
“藏书阁的门令,先前一直说要给你的。藏书阁里典籍多些,游历之前,你若是闲着无事,可以去那走走。”沈不瑜将鱼三揽在怀中,玩着她的小辫子,又道:“不远,出门右走几个院就到了。”
林子舟将门令收下,道:“多谢。”
秋水走过来,道:“少主,东西都搬过来了,若是还缺什么,您再喊我。”
那几箱东西令人好奇,秋水合门出去后,林子舟才问:“这是什么?”
沈不瑜头也不抬,“一些傀儡材料。”
林子舟拿着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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