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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尽头[出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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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语调和缓,态度诚恳,我却想起了死人类见到莫里时戏言的珍惜动物要好好保护的话,同样的戏谑,同样的属于人类这个庞大族群一员的优越感。
    果然,瑞和莫里听完已是眼泛怒色,众精怪何等傲气,自然是个个忿然,却又碍于刚受人救命大恩在前,不好发作,只得忍耐的再三深呼吸。
    「小心,呼吸的不要这么急促,伤口会裂开。」风家女子温柔的拍拍旁边显然还很年幼涵养没修炼到家的鹰族战士。
    那小鹰气得翅膀直抖,却慑于老鹰王一再摇头示意,只得发泄的低头用鹰喙啄着水泥地。
    瑞和莫里这时大约想起了鹰王的傲然不肯求助,现在受到这群人类医者的无心奚落,却是哑巴吃黄连,正是应了一物克一物。
    莫里碍着风无痕,瑞大概也不想和风家人正面冲突,于是他们都只是克制的闭了闭眼,放任风家族人自在离去。
    我看着那群捣药治疗忙活半天离去时却依旧纤尘不染施施然的身影,终于了解了风无痕大小姐的可怕个性缘来有自,恐怖的家族遗传啊!
    动物园里一片寂静,众精怪似乎对于风家人的个性都有所不快。
    莫里估计也一直耿耿于怀老婆去医治敌人,但风家人这种个性让他回想起自家老婆的古怪习性。
    于是他只好自我安慰:「无痕去拿那些呆头呆脑的魔法师们做试验品也好的,总比留下来荼毒这些伤员好。」
    真难得莫里会对他宝贝老婆用贬义词,看来这次他的自尊心受到的创伤真的不小。
    众精怪只有苦笑,然后不知谁带头,开始此起彼落的指责猎魔人的不守信用。
    这些精怪虽然镇日里号称大隐隐于市,其实却相当的与世隔绝,自成一个世界,在夜里聚众狂欢,很有魏晋的名士风骨,非常的天真固执。
    我有点理解老鹰王的为难了,即使他把猎魔人可能偷袭的料想告诉他们,也不过得到一个先以小人之心度他人之腹的指责。
    天色已微微破晓,瑞和莫里合力施法维持动物园表面正常。
    在朝阳露出一缕晨曦时,瑞走到动物园值班室内,对被魔法师施了魔法睡着的动物园管理员动了点小小的手脚,估计这几日动物园应该会挂出暂时休馆的牌子。
    我们不能见光,因此在阳光还不充裕前,就得瞬移回去,回头打量了一遍受伤的精怪们,我对虎精挥手道别。
    众精怪们已各自回到居处,几乎都是筋疲力尽的颓然,唯有远处的孔雀族守卫仍然精神奕奕的守在笼前保护着他们的王的安危。
    我仔细思考了下,似乎在刚才的众多伤患里并无孔雀族人的影子,正想弄明个明白,瑞已拉了我瞬移回去。

    第八章

    刚回到家,瑞就收到了信息,伦敦的族里有不少族人居处也在昨晚受到不同程度的袭击,族人不像那些精怪一样需要沉睡来休养元神,所以仅仅是略有伤亡而已。
    不过英国没有风家人,红十字会也只服务于人类,所以瑞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回伦敦去一趟。
    我向来有晕机的毛病,也就不能跟他同去,所以瑞犹豫了一下,念出一串咒语后,我们家厨房挂抹布的地方就凭空多出了一只漆黑的倒挂蝙蝠。
    然后我只觉得眼前一晃,蝙蝠消失,我们面前站了个留八字胡的中年人,下巴上依旧留着乱七八糟的胡渣,看起来非常的邋遢。
    「科克长老,」瑞略带恭谨的行礼,「族里遭遇袭击,我预备回伦敦去一趟,这段时间穹就拜托您照顾了,还请您费心指导一下他的魔法进度。」
    八字胡面无表情的点头。
    我在一旁呆住。
    虽然我和瑞很久没回族里,但好歹曾经在伦敦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科克长老也不是没有印象。
    记得那是一个头发花白,面部无须,皱纹纵横交错的老头吧,怎么现在越活越回去的看上去就一幅四十来岁的模样。
    「长老真是驻颜有术。」我小声自语。
    八字胡耳尖的听到,鼻孔朝天,不屑的哼了一声。
    瑞无奈的敲敲我的头:「你看看我,还是你在伦敦时候看到的样子么?」
    他此刻看起来黑发黑眼,完全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人类没有多大区别。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长老大人使得也是障眼术,只是魔法底蕴深厚,因此几乎以假乱真罢了。
    只是这老头的品味也忒那个了一点,虽说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但来到异国他乡,尤其与猎魔人开战在即,好歹也该注意一下我们血族在广大人类群众心目中的形象问题嘛。
    如今在人类编制的电影漫画里,我族人可是个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
    现在您老人家以这么普通平凡的样貌一现世,想想未来的吸血鬼电影里的狠角色不是小布小汤那样的惊世大帅哥,而是像您这样的欧吉桑,这电影还有收视率么?
    想归想,但瑞都对科克长老恭恭敬敬,我当然不敢出言批评族中大长老的品味。
    瑞得到老头的应允,放心的打电话订机票去了。
    没想到电话刚搁下,大楼外就传来直升机隆隆的螺旋桨声,随即莫里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到科克长老也在,莫里很夸张的行了个大礼。
    老头对莫里比对我客气,低头回了一礼。
    原来莫里几乎是同时收到狼人族里的消息,猎魔人不但只青睐血族,偷袭不忘照顾到居住在我族不远的狼人窝。
    莫里的老爹在防御中受了重伤,所以他不得不回去探视老父。
    他在人类中混的比我和瑞都要显赫的多,一说有急事要回家,手下立刻开来直升飞机伺候。
    据他说便利的事应该和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一同分享,所以让驾驶员先在我们居住的大楼顶上等一会。
    但我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小子对科克长老的态度有点古怪,以他向来目中无人的样子,如今突然礼下于人(?),必定……
    果然,门外的敲门声印证了我的想法,瑞打开门,白衣蓝裤背着大背包的风大美女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我不禁抚额长叹。
    莫里认真的看着八字胡:「在下也要回族里一趟,还请长老代为照顾一下内人。」
    科克长老几乎是从小看着莫里和瑞兄弟长大的,向来对他们疼爱有加,因此爱屋及乌,对风无痕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再度点点头。
    瑞似乎颇为踌躇风无痕的到来,然后估计抱着风大小姐最多就是搞搞怪,不至于害死我的念头,同情的看了我一眼,就跟莫里消失在我眼前。
    轰隆隆的螺旋桨声响起,直升机呼啸着离开我们的视线。
    风大小姐把背包甩到沙发上,对长老打个招呼,看我苦着脸,立刻不悦的发话:「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欢迎我来住是吗?」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我立刻摇头澄清,「你大小姐来住,绝对是蓬荜生辉,欢迎之至。」
    拜托啊,她都已经大模大样的带着换洗衣物登堂入室了,我此刻的回答导致的结果不过是横着欢迎还是竖着欢迎的区别罢了,反正风美女是住定了的。
    「呵呵,」风美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开始整理她的大背包。
    我看着她从那个小叮当百宝袋似的背包里源源不绝的取出N个瓶瓶罐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看科克长老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本厚重的魔法巨着,正抬头以诲人不倦的目光望着我,看起来老头要在此地继续干他传道授业解惑的老本行。
    「那个,」我干笑了两声,看了看钟,迅速抓过瑞的狗皮膏药,「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去上班了,两位自便。」
    言毕,没等他们回应,立刻逃也似的出门。
    街上风和日丽,小鸟欢唱,清扫的人类拿着大扫帚刷刷的扫着路边的落叶,老头老太太吊着低矮的树枝锻炼,马路上一派祥和气息。
    劳动果然是光荣的事情啊,我拍拍胸口,暗自庆幸暂时逃脱了风美女的魔掌和八字胡伪中年的魔法讲习。
    「叭叭」两声,有车子在我背后鸣喇叭,「怎么走路的?」司机愤怒的对我大声叫嚷,我这才发现一时忘形的走到了马路中间。
    周围风一般穿梭而过的车辆和散步的行人纷纷对我投以瞩目。
    尴尬的走到路旁,我正预备穿过马路到对面的公交车站,一辆车停在我旁边,死人类摇下车窗对我招手:「过来。」
    人类有句话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早上连续经历碰到魔法讲习狂老头的不友善和风大美女的平白出现后,我此刻看到死人类还是觉得挺亲切的。
    在公司心不在焉的混过了一天,想起昨天觉得孔雀一族奇怪的安然无恙,真好,名正言顺又有了暂时不回家的理由,我决定再去动物园看看,顺便探访重伤的虎精。
    收拾好文件,死人类从办公室出来,手上拿着公文包,看起来预备回家的样子。
    我走向阴暗的楼梯口,正打算瞬移去动物园,后领传来一阵拉扯感,某人果然积习不改,我反应迅速的拖掉外套,一身轻便的消失。
    难得成功挫败了一次死人类的突袭,我呼吸着动物园残存的草药味道,心情实在不错。
    跟鹰王和众精怪打了个招呼,我走向虎精那里,路过孔雀一族的居处时,特意友好的慰问了一下,他们照例爱理不理的样子,但确确实实,无一伤亡。
    虎精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身上的血迹也清洗的差不多了。
    风族人有几个过来帮忙换药,和瑞对话的白衣年轻人也在,见我不时的打量孔雀一族,他也跟着看向那儿,轻声的背了一段刻在波士顿的犹太人纪念碑上一段话:
    最初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然后他们抓共产党人,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新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新教徒;最后他们向我走过来,已经没人为我说话了。
    背完,孔雀一族听到的脸色都很不好看,那年轻人径自走开,我听得莫名其妙,风家果然专出怪人。
    磨蹭半天,总不能露宿街头,我到底还是乖乖回去面对「苛刻」老头和风无痕。
    刚在沙发上坐下,长老大人就开始训话:「身为未来族长的同伴,大战在即,一点魔法概念都没有是不行的,今天开始,一定要给我好好学,不要到时候打起来还拖累凯瑞。」
    听了他的教训,我不由的吃了一惊,心道他怎会知道我对魔法一窍不通的,难道老头有读心术?那不是连我早上腹诽他品味的话他都听到了么,一滴冷汗滑下我的额头。
    「不错,我会读心术,」老头笑容可掬的对我点头,「想不到你还挺知道顾及我们血族形象的,所以我接收了你的意见。」
    我这才发现他脸上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胡渣了。
    老头顿了一顿,收起笑容,「你在伦敦仗着族长疼爱,跷掉我所有的课,我奈何不了你,之后你跟着瑞出了伦敦天高皇帝远,我更是管不到你。现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把所有落下的课全给我补上。」
    他摩拳擦掌,颇有你小子终于落到我手上了,我一定要好好泄心头恨的架势。
    我缩了缩,想起来这老头在上课时有拿魔法书敲不开窍学生脑袋的习惯。
    他那书的封面可是厚厚的铁皮做的啊,老头拿得动敲得动,不代表被敲的人头会不痛的说。
    我就是在上第一堂课时被他敲了不下于二十下才痛定思痛决心跷掉他所有的课程的。
    开玩笑,我的头又不是铁打的,万一被敲笨怎么办?
    「你以为你很聪明么?」糟糕,忘了老头会读心术了,「一条咒语人家教两遍就会了,你要教二十遍才背得出。」
    『而且隔天就忘记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在心里补充。
    老头狠狠的瞪我一眼:「忘了就继续背,背到不会忘记为止。」
    呜,梅尔斯夫人派过来的为什么是这个教书狂的老头?分明跟我过不去嘛!
    风无痕见我愁眉苦脸,娇柔的伸手挽住科克长老的手臂,「长老,慢慢来嘛,耐心一点,给穹一点时间。」不忘同情的瞥我一眼。
    我感动的几乎痛哭流涕,风美女还是很善良的,知道把我从水深火热的魔法学习课中解救出来,看来平日里是我误会她了。
    事实证明这果然是我的误会,她接着温柔的注视着我,「我这里有一瓶药,吃了能增加记忆力的。」满怀笑意的递过来一个长瓶子,「放心,没有副作用的。」
    我立刻退避三舍,开玩笑,血可以乱吸,药可是不能乱吃的,这女人巧言令色,结果目标还是拿我做试验品。
    眼见诱哄不行,风美女立刻扳起面孔,娇俏的美人脸绷得如同晚娘,「我是为你好,像你这样过目即忘,明显是老年痴呆的症状,要及时治疗。」
    还小儿麻痹呢,「多谢,多谢,我能克服的。」还是不敢得罪她,我只好转移话题,把动物园里她族人背得奇怪的话转述给风无痕听,问她什么意思。
    风无痕笑:「我这个表哥,就是喜欢故弄玄虚,其实很简单,孔雀王找到我们,说是接到猎魔人战帖,他们一族愿意保持中立,请我们告知猎魔人的下落,好去与对方商讨议和,看他们现在毫发无伤,看来孔雀王是不辱使命了。只是,这猎魔人除尽了所有非人种族,难道就会单单放过孔雀一族不成?这孔雀族也太天真了点。」
    我也笑,人类的信条,不是人类是很难理解的。
    然后我记起瑞一直迫切想知道的,不知道能不能套出话来,「风家一直知道猎魔人的居处?莫里从来没有问你吗?」
    风无痕得意的说:「这天下,没有风家不知道的事情,只要战争和疾病存在,医生就能予取予求。」
    她眨眨眼,「其实决定人生死的是神明,大半医生不过负责收钱罢了。至于莫里,他敢问我么?」扬了扬手中的药瓶。
    我顿时一阵恶寒,赶紧转向明显偷笑的老头,「长老,我们开始学吧。」不入虎穴就进狼窝,我还能怎样。
    苦背了几个小时,被无良老头敲了无数次头后,我终于如他所愿背出了十几条咒语,很有成就感的倒头就睡。
    早上起来,长老大人很敬业的逮住抹完狗皮膏药决定在风大美女起床前就溜出门的我,非要我把昨天背下来的咒语温故而知新一下。
    想当然了,我自然如同那日早晨一般忘得干干净净,气得老头吹胡子瞪眼,八字胡都倒竖了起来,看起来更假了。
    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我有什么办法?
    趁他还没来得及拦住我上班硬要我补习,我先走为上,打个招呼,身影一闪,我已经在公司的楼梯口了。
    走到公司门口,才发现我没有大门钥匙,以往来时,同事基本上已经有几个在了,今天没办法,只好等在门口。
    不料,最早来的却是死人类,他看我靠在门上,戏谑道:「所谓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明明可以穿门而过,却碍于正常规则,不得不与目的地一墙之隔。」
    我白了他一眼,早知道最早来的人是他,哪里需要傻乎乎守在门口。
    「喏,」他把我的外套递给我,「昨天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还逃得飞快,莫不是赶着与小情人去约会怕我打扰?」
    我见他似乎语带试探,正色道:「怎么可能?我已经有瑞了。」
    如果死人类表现出一副黯然样,我一定会以为他在作戏,但他只是耸耸肩,「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毕竟你我之间,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我脸红,和瑞住那么久,他一直表现的相当规矩,有时候我会觉得也许是我误会了同伴的意思,所谓的同伴,也许就是一同作个伴吧。看看死人类,他要的,似乎就不只这些。
    突然间,我觉得有点迷惑,似乎我对自己本身是血族成员的概念并不是很明确,只是机械的一天天过去,羡慕人类可以自由自在的在阳光下行走,在阳光下相爱,而身为一名血族,却永远必须回避阳光。
    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瑞是我的同类,相处了几百年,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超过人间任何一对相爱的夫妻,其它的,都是小事。
    于是我看着死人类,坚定的对他摇摇头。
    他微微笑,伸出手来,「那么,做个朋友也好。」
    我握住他的手,属于人类的暖意传过来,微微颤了颤,还是觉得我的决定没有错。
    虽然很老套,但确实人鬼殊途,没有谁能一直容忍伴侣长年冰冷没有体温,也没有多少人类能习惯长久迁徙躲避熟人,所以,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我都只能给他这个答案。

    第九章

    上午把该做的通通都已经做完,没事可做的我再度被死人类以拜访客户的名义拉出去闲逛。
    刚走到街边,就见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我拉拉死人类衣服,示意他看那个女子。
    他很快就认出来,并且确认那女子就是绑架了凤族小公主的魔法师和道士的家人。
    死人类一直对她的苹果馅饼抱以浓厚的好感,所以在听我说了这看似温柔贤淑的女子其实绑匪的同伙之时,大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合上。
    和死人类交换了下眼神,我指指我们刚才瞬移到达的角落,示意他先去跟踪那个年轻女人,我躲在一旁帮他打掩护。
    死人类点点头,正要跟上去,不想那女子走路却相当的快,在我们说话的当口已经穿过了马路。
    马路对面人潮汹涌,这神秘的女子眨眼间就要消失在人群中,秦裴冬心一急,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拉了一下。
    就见那女子趔趔趄趄的后退了几步,几乎没后背着地的摔在地上,后面立刻有绅士怜香惜玉的扶住。
    我好笑的看到那衣冠楚楚的绅士扶住女子的同时,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艳的目光。
    就是这一刹那的闪神,西服内袋里的钱包,就落入了那神秘女子的纤手中,手法之干脆利落,让我大开眼界。
    细细的回想了几遍这偷盗的过程,到我终于想通了这顺手牵羊成功的诀窍抬头的时候,不禁对眼前的景象有点无语。
    只见那神秘的女子怯怯的缩在某个小巷的尽头,脸上珠泪横流,我见犹怜的正盯着死人类簌簌发抖。
    还好周围没有人,不然一手扶着墙一脸恶霸样的死人类估计会被当成色狼乱棒打死。
    那女子发了一会儿抖,见我的凭空出现在死人类的身边,终于勾起了她的记忆,她疑惑的打起手势:「又是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我和死人类对看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我们又不是警察局的,难道要说路见不平抓小偷?
    因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和死人类只好相对沉默。
    那女子却因为我们的沉默害怕起来,伸进口袋里的手摸索了一下,摸出来一个蝶状胸针,神经质的搓揉着。
    片刻后,朗朗晴空,青天白日里诡异的出现了一团粉色的浓雾,雾团落地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娃娃脸的少年道士。
    「你们要对我姐姐做什么?」少年走到年轻女子身旁以护卫的姿态怒视我们。
    真是天晓得,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不过在我刚刚发呆的时候,死人类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看那女子哭得这么可怜,我不禁狐疑的看了死人类一眼。
    「我走到她旁边她已经在哭了。」死人类彷佛挺冤枉的样子。
    小道士耐心的跟姐姐打了半天手语,死人类在一旁看了半天告诉我,那女子是因为偷来钱包里压根儿就没钱,才哭得这么伤心的。
    这个……原本就是不义之财,有什么好哭的?
    再看看那少年,他的身上分明依旧残留着淡淡的,似乎是凤族特有的古老檀香味,看来确实是绑匪无疑。
    瑞说已经跟绑架凤族的绑匪达成了协议,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小道士,我真是对协议的详细内容充满了好奇。
    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显未成年的少年的雾团,看起来似乎有打开异空间的能力。
    不知道瑞需要他帮什么忙?才会好声好气的用「协议」的方式来说服他放了风族公主,而没有对这个胆大包天,敢于绑架凤族未来继承人的绑匪痛下杀手。
    我斟酌了半天字句,到底还是抵不过好奇直白的开口:「凤族公主怎么样了?你为什么要绑架她?」
    少年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会知道?」
    「瑞告诉我的。」我见他问得率直,毫无隐瞒自己绑匪身份的意思,所以也跟他实话实说。
    提到瑞,那少年的态度明显就好了许多,「我们需要凤族公主见面,请她帮忙,那帮讨厌的雉鸡精又把她看得很紧,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点了点头,见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就没有多问他到底要凤族公主帮什么忙。
    闲聊了会儿,从少年口中得知凤族小公主化成人形时是个矮矮的带婴儿肥小姑娘,死人类有点忍俊不住,「飞得起来吗?」
    少年也有点困惑:「奇怪她变成原形时,明明线条修长,光芒四射的,怎么化身成人就是不起眼的圆圆的球一个?」
    这两个人勾肩搭背,难兄难弟般,就此感慨了会儿聊斋美女现实版的神话破灭。
    我看他俩专注的一个反复确认对方有无看错,一个一口咬定他的审美观不会出错,实在忍不住想拖着他们去动物园看看文弱青年版的虎精和钟楼怪人版的孔雀王。
    但那里浩劫刚过,实在不适宜再舔新乱,只好含恨打消念头。
    死人类和少年聊得熟了,话题自然而然引到少年的姐姐从事的工作上,死人类语中颇有「本是良家子,怎会入贼窝」的疑问。
    我暗叹,死人类比我说话还直,就不怕得罪人家爱姐心切的好弟弟,凭空招来一团雾把他裹住丢去西伯利亚冻死他。
    少年还没说话,一直所在旁侧的她姐姐却出人意料的安抚的按了按弟弟的手,微笑的飞快的打了几个手势。
    我只觉得她的笑容和手势说不出的优雅,可惜我看不懂,只好看向某人。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死人类低声翻译给我听,我不禁想起捷克有句同样含义的名言,「大贼绞死小贼」。
    死人类苦笑着摇头,显然他并不认同,但一时三刻也无从辩驳起。
    少年对于死人类的沉默显然有辩论胜利的成就感,因此略带得意的抬高了下巴。
    为维护面子,死人类只得扯开话题,问起他们一家在我们住的同一栋大楼住了没多久就搬离的原因。
    我已知是风无痕的缘故,她的大名在黑道绝对有坚壁清野的功效。
    少年可能是觉得刚才他姐姐的职业被美化的太过,不好意思再说明业界有此克星,因此只是简单的说风水不好。
    我只能在心中暗笑,看看时间不早,跟姐弟俩道了别,拉着的死人类瞬移回到了我们住的公寓大楼。
    到了家,沙发还没坐热,风大美女就殷勤的递了一包血给我,声明那包血是她独家制作,绝对是适合居家旅游拍戏就医的优良产品。
    我很怀疑的钻研了会儿她递过来的血袋,的确闻得出血液的香味,且色泽暗红,触感温热,看起来比较新鲜的样子。
    但有些东西看起来是血,闻起来是血,却未必真的是血。
    所以我掂着这包仿冒品额头出汗了片刻后,终于想起了死人以前跟莫里打起来时用过的嫁祸计。
    我回了满脸期待的风美女一个笑容,然后殷勤的把那假冒伪劣产品递给科克大长老:「大长老,您先请。」
    老头握握拳头,用目光凌迟了我几分钟后,很有气势的揪起我的领子骂道,「你这个浑小子,早上溜得快,现在先给我把咒语背出来,背不出来就不许进食。」
    他看也不看那包血,扯着我就去拿他的宝贝魔法书。
    我顿时如蒙大赦,抱歉的对风美女投了个我也很无奈的眼神,乖乖的跟着老头背咒语去了。
    连续几天,老头在教我背防御魔法失败了无数次后,决定不在一棵树上吊死,改弦易辙教我攻击魔法,再度失败;跟着调整方向再改教比较用不上的医治魔法,仍然失败。
    如此这般,到最后几乎连点石成金的魔法都搬出来教失败后,老头对着满屋子金灿灿的摆设晃了晃,看起来彷佛老了几百岁。
    我觉得非常对不起含辛茹苦的大长老,他费心换了N棵树,还是没能逃过「吊死」的命运,完全是因为我本身实在是棵举世罕见的特大号朽木。
    老头摇摇晃晃的把满屋子的金子恢复原状,几乎是面目扭曲的盯着我,「重头再来一遍,还是从防御魔法开始学。」
    加上瑞教得那回,那些基础的防御魔法我已经学第三遍了。
    老头大概是听到了我的想法,脸青了一半,阴森森的小眼睛眯成一条针,「明天早上再给我忘记,我就把你变成蝙蝠丢到阳光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看老头气到抓狂的样子,下意识的就相信他的承诺绝对会兑现,只得抱着瑞摘抄的那本笔记整夜重复不停的看。
    到晨曦微露时分,我忍不住打了个瞌睡,低头再看那该是白纸黑字的笔记时,瞌睡虫却集体被吓跑。
    只见那满满的鬼画符再度张牙舞爪一明一暗的开始跳跃,我的脑海由万咒翻腾到一片真空,前后也不过是一个呵欠的时间。
    看看时钟,再过半小时,老头就会由蝙蝠变成人了,到时候就吾命休矣!
    我吓的一骨溜从床上爬起来。
    本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瞬移去伦敦找瑞,但一来我很久没回去,实在不知道夫人他们搬到了哪里,二来瑞要是知道我把他辛苦教了一晚上的咒语忘光光,估计我的下场不会比面对老头好多少。
    想来想去,思及虎精的伤也还没好,我不可能晚上抱着他那身柔软舒服的毛皮一同睡。
    风大美女和莫里的窝虽然空着,但天知道这女人会在她住过的地方留下多少未知数给后来者。
    所以我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去投奔死人类。
    大概是一天一夜没睡,又辛苦背了一晚上无聊咒语受到打击,我郁闷的只想一睡不醒,所以潜意识的就往床和被子的方向瞬移。
    死人类正在刷牙,我穿着睡衣迷迷糊糊的掉到他叠的被子上时,也就轻轻的响了一声。
    他满口牙膏泡沫的跑出来时,我已经打开了他叠得像豆腐块一样的被子盖了半身。
    看见是我,死人类惊讶的扬扬眉,就回去继续刷牙洗脸刮胡子了。
    当他带着清爽的刮胡水味道出来时,我已经快睡着了,这家伙很不厚道的把我从被子里拉出来,递给我从我家隔空摸来的衣服牙刷,「快起来,上班要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我要睡觉!」快要睡着的时候被吵醒,困意绝对比一直撑着不睡要浓厚得多,我挣扎了几下,在死人类以为我清醒的知道换衣服了,放心的转身离去后,我抱着换下来的睡衣,又倒回了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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