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浮生望月-第4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解玉鸿不紧不慢,握了杯盏浅饮一口方才道:“不是说了么,我已经不是天华的人了。”他轻轻一叹,苍白的气息满满:“当年我家人遭妖邪所害,我一心入天华为徒,只为惩恶扬善,为我家人报仇。可至如今,善恶之念在我心中早已同当初所想不同了。”

他望着南蓉柔声道:“我与你在五重门中相遇,虽只一面,却是再难忘记。我曾问自己,可是因对你有情方才有此念头,若当真如此,便是我心念不坚,有辱师门。可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却从未在你眼中见过恶和杀念。”

南蓉心中一紧,躲开他目光道:“死在我手里的人还少吗?我是有杀念的。”

“眼睛是不会说谎的。”解玉鸿道:“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初心,这才是我离开天华的真正原因。”他似乎并不在意秦望楼正在一旁,眼中毫不掩饰关切情意:“若是留在天华,我怕是永远也瞧不清这善恶真意,故而我才决定来你身边,即便放弃这多年修为。”

南蓉听他这话,下意识向一旁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秦望楼看去。却见他淡然非常,对解玉鸿一腔心念毫不介怀。

“修习不易,天华门过去也有半途而废受不住常年枯燥度日的人。”秦望楼道:“若无心再留,只于往生阵前交还剑灵,散去修为便罢。只此一生,再不可回天华。”

“天华门的往生阵可成就我修仙之体,更可赐仙剑仙身于垂青之人,可它却也是剑灵的剑冢。”解玉鸿说着,释怀一笑道:“没了修为,我也就是普通人一个罢了。这又念起了当年光着脚在雪地里跑的时候,血肉之躯,本就该受这四季的恩惠啊!”

南蓉忍不住失笑,道:“这偌大的青潭镇,便是空着的房屋多。你若要住下,去到后山同过去的主人上柱香请愿,记得常去祭拜。”

“我就知道,我没有白来!”解玉鸿心中激动,原本被冻白了的脸上微微泛红。他本还欲再说什么,像是忽然想起事来,忙从怀中掏出封书信:“险些忘了这重要的事!方才遇到师……不对,如今不好叫师兄了。”他一拍嘴:“总之,这书信是荧惑阁的姚卿宁师姐托我务必转交给你。”

这一连的惊喜着实太多,南蓉都几乎有些反应不及。她伸手接过书信颤巍巍打开,但见上头娟秀的几行字,正是出自姚卿宁之手:

月儿,自天华与南崇一战至今数月有余,我心甚念,不知你可安好?我盼你安好。

原也想下山探望,却总也耽搁,托解师弟带去书信,方才知他为你永离天华。我总也勇气少些,觉之责任大些,如今想来,也是可笑。同你一道天涯远走的师兄,如何却不比我更该留在天华呢。

你我姐妹情谊,于你而言怕是更重的。

此生若得上天爱戴,只愿再不与你相见才好,思忆怀念,总也好过为仇为敌,不是吗?

“你我前去汉修之前,卿宁同应连一道于往生阵中得成仙身。于天华而言,自是难得的祥瑞之兆。”秦望楼见南蓉放下书信,轻言向她道:“得仙灵垂青庇佑,是谁人都期望的。”

南蓉又瞧一眼手中书信,问他道:“你瞧过这信了?”

秦望楼却是摇头:“卿宁所想,无非如此。”

南蓉默不吭声,只轻手将书信折好收起,起身向解玉鸿道:“我如今有伤,不比过去耐寒,眼下也是乏了。一会儿先让伴月随你去寻间空屋住下吧。”

* * *

戌时初刻,正是皓月当空时。

南蓉乏得厉害,一歇足有两个时辰,便是连用饭的时辰都错过了。醒时,瞧见秦望楼正坐在一旁就着烛灯看书,他看得格外认真,便是翻动书页都不曾弄出一丝动静。

“扶曦盛产香料宝石,曜鹤多出好的木料,岳逸国有什么,你可知道?”南蓉正瞧得认真,秦望楼猛这么一说话,动静虽不大,可多少也让南蓉一惊。她眼瞧着他转头看过来,含糊道:“你看书如何还走神了,怎么知道我醒的?”

“就在身边,如何能不知道。”秦望楼放下书,转而坐到床沿将她棉被掖好:“我问你话呢。”

南蓉眨了眨眼睛,一笑道:“我当初都不及前去岳逸,便是为通明草也查的都是些医书,哪里会知道那里的风土人情。你这是为难我呢。”

“往年都是腊月才下雪,今年寒霜降得早,太冷了。我是想着,若你愿意,我领你去岳逸住些时候,待中土入春再回来可好?”秦望楼道:“岳逸国史久远,风土多变,瓷器古玩最是有名。女子总也偏爱些摆设首饰,你怕也喜欢,可想去看一看?”

如钱财首饰这般身外之物,南蓉本就不太看重,虽为女子也偏爱首饰,可多年来的心思也总不在这上头,秦望楼所赠的红玉银簪,自离开天华更是不曾拿来佩戴。

“倒是当真想去看看,也不知能否有幸见到你所说的王鸟帝央?说得我心痒,若不然明日就上路,这儿真是太冷了。”南蓉心里有话,可嘴上却是说得不一样,她一笑道:“起吧,不然晚些又该睡不着了。”

“好。”秦望楼拉过她手扶她起身,披了外衣又添了大氅,并未再多言其他。

二人一道用了饭,隙间也未开口说话,这样的日子足也有好些天了,面上总也这样平静祥和。南蓉在秦望楼眼中从瞧不出什么心事来,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这本就是她最期盼过的日子,宁静安逸,原就该是这样容易的。

“此一去也不好带着伴月,想来她又该说我偏心了。”镇外的小路被月光照得通亮,一片白茫茫的雪,如在夜里点了灯般。南蓉与秦望楼并肩慢走,说的自也只有彼此听得见的知心话。

“你若想带她,自然也好带着。”

“不,此番我倒也当真偏心私心了。”南蓉摇头,这有些赌气的模样让秦望楼瞧在眼中,这样熟悉暖心:“过去在天华门,我总也念着旁人多想不好同你多处,如今将你从天华拐到身边着实不易,好容易有了机会同你一道去往岳逸,身边不好跟人的。”

想着总也说他的月儿还是月儿,这话一点没错的。秦望楼轻笑道:“好,你说不跟,就不跟。”

他这样顺她宠她,如何还能不得她心。南蓉不由自主微微一笑,忽是念起白天前来的解玉鸿,顺势将秦望楼手臂一揽,阻了他脚步道:“等等,我还有话问你。”

秦望楼瞧了眼她的手,又见她眼中一丝不悦,道:“解师弟的心思,我不好控的。”

“也不见你酸呢。”南蓉松开他道:“偶尔也想着能见你吃味是个什么模样,总也……”

她话未说完,脸上忽是一暖,却是秦望楼的手正落在她颊边。那一汪清泉般的双眸近在咫尺,倒映着她的模样深刻清晰,他每一眼都是这样将她装满眼中,丝毫容不得半点缝隙占有。

弦月倒挂,月光映雪。斜影相守相偎,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携手白头。

唇边的气息温热轻柔,南蓉眼帘一颤,几乎模糊了秦望楼眼中的倒影。她从不曾同他这样亲近,便是携手相依,也始终未有亲昵之举。然如今,他这样近的气息,几乎在一瞬冲淡了她所有心绪。她覆上他手,微起抬头,只再近些,这便是他二人初次的亲近。

然期愿虽美,现实却真,一阵巨响轰鸣震在不远处,南蓉一惊慌忙望去,却见正是一团烈火怒燃不远处。她心中猛跳,暗道不好,哪里还顾得上伤势沉重,飞快跑向那燃起大火的地方。

“月儿!”秦望楼忙得伸手却是未能将她拦下,紧拧眉头看去,那窜起火焰的地方正是昔日的陆家。





第102章 入俗世难逃大义,断相思终永别离
一到入冬,谈朝雪就乏得早些,用过了饭在南烈身边陪了一会儿后早早就睡下了。伴月照顾了她躺下,灭了屋内的烛火方才出屋带上了门,忽觉周身一冷自知不好,忙疾步去到前院,果是见有两人推门进来。

前一人身材高大挺拔,后头跟着个白面小生,他二人身后皆带着环状兵刃,一前一后入到院中一见伴月,不由分说就亮出兵器来。

“英罗门……”伴月虽自小都在朔阳山一带修习,可却见过不少旁门别派上到寒灵寺议事切磋,加之这英罗门兵器独特,自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她下意识退了几步,依旧镇定自若道:“如今这名门的弟子都是这样没些廉耻规矩?擅闯寻常百姓居所,又是在这个时候,传出去却不让人议论?”

伴月因有南蓉相助,故而身上妖气很轻,只是这李玉同郑云二人离得近,自是觉出来了。郑云将伴月一番打量,自不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这样胆大出言不逊,是仗着有百鬼妖王在背后撑腰,不怕我们收了你?”

要说怕,伴月自也有的。可她却不慌张,冷笑一声道:“若是为宗主而来,就凭你们两个也太可笑了吧?便是天华门如今都拦不下了,英罗门究竟是何来的自信,只两个人也想成事吗?”

“今日南蓉是逃不掉的。”李玉上前道:“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别待我二人出手,被打回原形不算,这一生一世都妄想再成仙道了。”

“我好心奉劝,你们可别不识抬举。”伴月一甩袖摆,惊起一阵白霜:“我说了这里是普通百姓的居所,不是荒郊野外任由你们放肆!伤了无辜的性命,便不是功德是罪过了!”

“不过一个得了妖王相助的无用畜生,仗着她的名头还敢叫嚣恶人先告状?”郑云根本不同她客气,手中环钺绕着他前臂呼啸飞旋,细嗡之声越渐磨人。

伴月经不住这阵阵刺她耳膜的声响,蹙眉一退,却恰好让郑云得成先机。他手中环钺一闪,直向伴月飞驰而去,那磨人刺响,晃眼寒光,激得伴月倒退数步,下意识拂袖挡开,却让那环钺割断衣袖伤了手臂。刹那间血沫飞溅染透霜雪,伴月吃痛惊呼一声,只觉伤口火烧般的剧痛,气焰上顿时消下几分。

郑云见之得势,自然越攻越勇,召来那环钺足下一点飞身而起,迎着伴月劈头斩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然伴月到底也算有些本事,不至被这一击丢了命去,她踉跄躲开却是惨失数丝墨发,银白的雪地上又落下一道刺眼血痕,一瞬化开,夺目鲜红。

环钺斩断了她发饰,长发纷乱散落肩头,一道血痕于额头缓缓流下,伴月经不住一阵阵刺痛,咬牙紧捂着臂上伤口。寒意与痛楚双双来袭,她又想起先前在扶曦被那素尘道人追杀时,也是这样无措无用,直到南蓉救了她……

她承南蓉护卫之职,却从未成护卫之责。南蓉将母亲与亲兄托付她来照顾,然如今大祸当头,她却节节败退重伤如此。这样凄惨之像,究竟有何颜面再为妖王护卫?又如何对得起她当初相赠修为的无私恩情?

伴月念到此处,心中忽是百感交集。痛苦急切呼啸而至,不舍感恩翻滚上涌,一时间,她想哭想笑浑身颤抖,眼见那环钺又一瞬逼至眼前,也不知哪里来的能耐,竟是一掌制住将之抓握手心。

那火灼的剧痛刺透掌中,大颗的鲜血滴落,锋利的环钺刀口几乎将她手掌斩断。再看那原本心有余悸的目光,如今却是满满坚定,再不容分毫退却。

“就算你们杀了我,也杀不了宗主。这世间的纷争本就是可笑的正邪之念而起的,能冠冕堂皇的,总也是你们这些自诩正派的人。”伴月紧紧抓着那重伤了她的环钺,额上流下的鲜血已是染红了她的眼睛,这样的夜里,格外骇人:“我既承她护卫之职,今日便是死也要护她周全。只望你们莫要杀红了眼连累无辜,谈夫人与少宗主是不好为你们所伤的。”

“若非谈朝雪与南崇造孽,哪里能得来南蓉承袭其位。”郑云失了兵器,一时没了主意。李玉见状上前,蹙眉沉声道:“南蓉弑父夺力叛离师门,大逆不道没有善果,连自己的亲哥哥她都不管不顾,我们却要替她做好人,为这世间邪力再留一个祸患?”

“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信口雌黄胡言乱语?”伴月怒道:“宗主不过求个太平想要安稳度日,就不能成她之愿吗?”

“成她之愿?”李玉嘲讽一笑道:“我们成了她的心愿,谁又来成天下人的心愿?妖王之力毁天灭地,南蓉活一天,世人就要多一天担惊受怕!眼下是唯一除她的最好时机。妖既邪,妖王既是万恶之首,妖王不死,天下难安!”

“荒唐!”

“荒唐的是你!”郑云趁着伴月松懈,一抬手召回环钺随即挥臂上前。那环钺锋利无比又速度奇快,围着伴月疾绕数周将之困入其中,只一顿下,竟是伤得她身上数十道圆弧血痕,如雨般飞溅纷洒而落。

伴月一瞬恍惚,几乎来不及哀嚎一声便昏死在早已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的雪地上。郑云见状,正是得意上前,不想双腿没由来的一僵,他跟着低头看去,却见足靴上竟是不知何时结起了一层薄冰。

他抬起腿来就欲将那冰砸碎,却还不等动手,那薄冰竟是一瞬变厚,直窜上双臂去了。

“师弟!”李玉哪里会错过这极为不寻常的一幕,他本也想上前查看,不想双腿一沉,竟也被厚厚一层冰拉住了脚步,顿时动弹不得。

“奉劝你别动,若不然腿就保不住了。”说话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来,正是白隐。她目光冷漠面上没些情绪,像极了南蓉初见她时,那没有半丝情感的模样。她低头看了眼伴月,又将目光落回到这二人脸上,低着声道:“当真未曾想过宗主知道了后,你们会有什么下场?”

“今天我与师弟本就是抱着同归于尽之心来的。”李玉不敢妄动,咬牙道:“当初,南崇一死南蓉承力,新王生群魔舞,我英罗门一众死伤无数,昔日名门如今衰败,命大不死的也无心再留。更何况这普天之下为此丧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不计其数!这样的仇,如何不报?这样的恨,又如何不记?”

“自己无能却要怪罪旁人。”白隐说着,手中一动竟是赫然亮起一条长鞭,眼中已然有了杀意:“莫说是杀,便是见,也是白日做梦。”

她话音刚落,长鞭猛地飞窜而起,直向那郑云被冰困住的双臂而去。那长鞭快如闪电只以眼睛根本看不清招式,只待回神之际,郑云的左臂已然飞离他手。

“师弟——!”李玉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顿时脸色煞白,怒道:“你——!”他怒言未出,却见白隐又是一鞭,郑云的双臂就这样被生生卸下,因是被冻到失了知觉,无痛无血,却比杀了他更是折磨。

他失声怒喊,几乎失了理智,眼中满布血丝,那目光恨不能将白隐生吞活剥了一般。

“伴月如何也算得宗主的贴心人,这双手臂,算是为她赔罪了。”白隐说完,蹲下身来将伴月扶起靠到身上,望着她顿了顿才道:“你我交情虽浅,然为宗主,我也该帮你的。”

伴月思绪游离,又望她不清,只含糊喃喃,气息减弱。

李玉因郑云重伤,怒火中烧,再顾不得人情对错,掌中一震竟是凭空激出两团赤红火焰。不等白隐有所动作,只以蛮力冲开那束缚的双腿,口中默念法诀哑声怒道:“同南蓉有亲的,今日一个也逃不了!”

赤火焚起,滚烫的热浪一瞬将冰雪冲破,炸裂的火焰几乎要将穹顶击穿,轰鸣之声震耳巨响,身后的房屋转瞬掀翻。

“夫人——!”白隐大惊失色,如何也未料李玉有如此能耐,顿时瞠目结舌不解喊道:“本是你我私斗,如何要累及无辜?!”

“你若乖乖不动,哪里会伤及无辜?”李玉执起环钺,居高望着白隐道:“这本就是为南蓉所累,让你死个明白,下到地狱成了烈鬼,寻南蓉索命吧!”

手起刀落,眼看就要夺了命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一道青芒呼啸而至,猛地将那环钺击落在地。李玉吃痛退开一步,却见一柄碧色仙剑直指他面门,而那方才燃起的熊熊烈火,竟是一瞬散去。

“当年在青潭镇我让你们离开,无名镇时更是不曾为难于你,如今你却逼我至此更是伤我家人。”平静却冷漠的声音响在身后,李玉只觉那声音寒进了骨子里,让他阵阵颤栗。

“南蓉……”

“惹了纷争却将大义挂在嘴边,错的恶的就该是妖,就该是我?”南蓉慢慢走到他身前,一双眼里满满杀意:“这样咄咄相逼,除了死更多无辜的人,于你们而言还能有什么结果?”她不屑道:“凭你也想杀我,做梦……”

“蓉儿!”南蓉正欲抬手,却是让谈朝雪一声拦下。她转身见是谈朝雪正由燕灵扶着,而南烈已是被秦望楼所救,心中多少放心,忙迎上前道:“母亲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谈朝雪连连摇头,竟也是镇定非常:“蓉儿,冤冤相报何时了,让他们去了吧。”

“这本就不是我惹来的纷争。”南蓉说着,转过身来:“妖王在世人心中本就是邪,我即便是成善事,也不会有人说我半句好话,这世上,没有圣人。”她自嘲道:“母亲,你该懂的,这样的心思……似曾相识的吧。”

“要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嘴皮子活络废话太多,不知道一些事经不起拖就该速战速决吗?”就在这一众人对立剑拔弩张之时,一旁忽是响起了调侃之声。

南蓉下意识看去,当下震惊万分:“你——!”

“瞧这样子,是还记得老子吧?”说话的正是当初吃了南蓉大亏的方全,他手中此刻正握着南蓉原本安放在木盒中的相思仙剑,饶有兴致的打量抚摸:“啧啧,这就是仙剑啊?也不怎么样嘛。”

“松开你的脏手。”

南蓉说话间就要起诀御剑,不想那方全举剑毫不害怕,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道:“二十八年前,天华门的叶慈就是因断了仙剑死在南崇手里。其实要杀你特别容易,只要断了你的剑,就能送你上西天!”

他说着,又转看向秦望楼道:“还有你,与其想着怎么救她,不如先把你自己的剑收好才是上策。你们以为我们会什么都不查就贸然寻上门来报仇?”

相思仙剑的裂痕已深,自是经不起一再出鞘御空,许是轻轻一击,当真能将其撞断两截。待到那时,南蓉的下场只会是死。

秦望楼不敢妄动,抬了剑诀收起孤鸿,放了李玉自由。

“那你呢?”方全又向白隐道:“不是想你主子没命吧?”

白隐自是恨的,奈何为保全南蓉,只得委曲求全,化了那冰放了郑云。

伤口没了寒冰,一瞬鲜血喷溅,郑云去了半条命,瘫坐在雪地上动弹不得,眼神涣散唇脸苍白。
方全见此哈哈大笑,一把将相思仙剑从剑鞘内抽了出来,指间关节用力向裂痕处猛地一砸:“臭娘们儿!你也有今天!”

相思仙剑同南蓉同心同体,一击重创激得她胸口剧痛猛就呕出口鲜血几乎就要跪倒,硬是踉跄站住了:“你……”

“跪啊!怎么不跪?跪下求老子让你活命啊!当初让老子难堪的仇,今日要你用命来偿!”他兴奋得几乎失了控制,手起欲落,眼看就要再击剑上。众人欲阻却是再来不及,却见是青芒乍现相思剑飞脱他手,方全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手不见了。

“仙剑伤人?!”李玉见此大惊失色,不由望向那仙剑再度出鞘的秦望楼道:“善恶不分!助纣为虐!简直荒唐!”

“望楼……”南蓉从未想过,秦望楼竟也会有以仙剑伤人的一天。善恶之念只为人心,心中所愿,自是能控仙剑之能。不是仙剑伤人,而是控剑的人,有无此心。

秦望楼控着剑诀,又一时无法将南烈安置,转而向一旁白隐使了眼色。白隐自知他意,放下伴月就要上前,不想那飞脱出手的相思剑竟是恰好落在那丧失理智的郑云身边,被他踩到脚下。

他双目空洞,眼中的血丝崩裂,血如泪水从眼眶滴落,痴痴笑着,渐渐狰狞。

“不要——!”

碎在月光里的晶莹,如雪纷飞。那一声清脆断响,几乎撕裂了秦望楼的心。

相思剑断,佳人命绝。

他终究没有救下。

南蓉的眼中,几乎是一瞬失了光彩。那一刻,似乎一切都安静了。她好像看见了白隐飞身冲上前去的身影,看见了一片血污将倒挂的新月染红,谈朝雪撕心裂肺的呼唤渐渐远去,墨色的苍穹再无一点星辰。

身子不自觉地倒下,再多的不甘也无力支撑,她重重倒进一个人的怀里,再觉不出一丝暖意:“……望……”

她今生的挚爱,哪里会舍得割舍,不及说过的话太多太多,却终是再没机会了。

“我怎么……这么傻,居然……妄想同你……游历四国……”她眼帘颤动,痛到窒息,止不住的鲜血溢满口中:“这样好的你……我……”

我终究无福消受。

“月……”

再听不到你唤我月儿了。





第103章 浮生一梦重回境,望月一世两厢情
腊月的雪每年都落得很勤。

天还未大亮,陆曦月起了个大早,迷迷糊糊从榻上翻身起来,躲在依旧暖和的被窝里向屋子另一头瞧了眼。

陆清桐果然是起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但是拉了门帘,更是贴心的为她掩实了门窗。

瞧天色大约也不过卯时初刻,陆曦月心中虽是百般的不愿意,可念着总也不好偷懒让陆清桐一人辛苦,一狠心一咬牙,掀了棉被下床,麻利地穿好衣裳。

待梳洗干净,一路小跑去到厨房,见陆清桐正将笼屉盖好,就知自己又起晚了。

“这天还没亮,怎的也不多睡一会儿?”陆清桐见她前来,迎上前用早已暖了的手握住她冰冷的手道:“冻坏了吧?”

陆清桐个子不高,眼瞧着同陆曦月年纪相当,加之相貌又近,确实像是双生的兄妹。陆曦月贪恋他掌中温暖,撒娇道:“这天越发冷了,再要这样,怕是到辰时我都不定能起呢。”

“倘若当真爱睡,就睡吧。”陆清桐捧起她手呼了呼,道:“你瞧,我这都忙好了,也不用你帮什么忙,再待天气冷些,你就多睡会儿,赶在爹娘前头起就行了。”

陆曦月眨了眨眼睛看他,噗嗤笑道:“大哥,你总也说我任性手笨,如今看来,可不都是让你宠坏了?日后若嫁不出去,就该是你的责任。”

哪知陆清桐只是笑笑,道:“你是我最宝贝的妹妹,哪里能嫁给不爱惜你的男子整日让你做苦力呢。他就该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比我更疼你,我和爹娘才能放心让你嫁了呢。”

“能把我捧手心的,这世上怕也只有你了。”陆曦月不信道:“我就是羡慕将来的大嫂,能让你这样疼她。”

陆清桐松开她手,蹲下身瞧了眼火,道:“这天下之大自有惜情惜人的男子,是这青潭镇将你给困住了,没些眼界。”

“谁说我没眼界?我都有想呢。”陆曦月暖了身子,坐到一边看着米粥的火候道:“我只愿求一人真心疼我,将我视作唯一。只我之心,他全知晓,只我只愿,他皆成全。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生一世平安度日,哪怕日日清粥小菜,只他陪伴在侧,携手白头。”

“嗯,这话说得不混,曦月也长大了。”陆清桐欣慰笑笑,取了干净的碗筷浅勺,道:“一会儿把米粥盛了给爹娘送去吧。”

陆曦月连连答应,揭了锅盖盛上两碗香喷喷的米粥,端了腌菜,等了陆清桐将包子蒸好,一道出了厨房。

陆父陆母所住的主屋就在院子的前头,陆曦月脚程很快,才到门前,却发现屋门竟是虚掩着的。她心中奇怪,小心用胳膊碰了门板推开门来,竟是空空荡荡。

“爹?娘?”往日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的屋子不知为何竟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陆曦月小心跨进屋内将食盘轻轻放到桌上,衣摆擦过门槛桌腿,细小的尘土飞扬,让她下意识抬手护住了口鼻:“大哥,这怎么……”转身欲同身后的陆清桐说话,却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陆曦月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恐惧,踉跄退出屋外慌忙跑向自己与陆清桐同住的屋子,竟发现那里也如主屋一样,不但蒙了灰,甚至墙角桌凳都起了蛛网。

扶着门边的手早已被灰尘染得灰黑,陆曦月怔怔望着,突然猛地跑向后头的厨房,木门因她推开的力道嘭一声被撞得裂了道口来,来回的吱呀碰撞,留下一道道残影,映在她眼中的都是逝去已久的凄凉。

她踏滑了石梯,跌坐进冰冷的雪中,耳边渐渐响起凄厉又撕心的呼喊。那一声声喊着救命,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她不由自主回头看去,竟是一片乌黑的天空,飞满了嗡嗡振翅的莹绿蛊虫。无数的百姓被困在这蛊虫群中,他们声嘶力竭面露痛苦,满眼的惧怕都化作血泪在陆曦月眼中一下下放大。

无数只手向她伸去,无数张她所熟悉的面孔流着血泪向她哭诉。蛇妖巨大的身影笼罩着一切,猖狂的笑声几乎都盖不住这声声悲鸣。

“我们辛苦育你成人,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你是南崇的女儿!是你害了青潭镇!”

“我还没活够……没活够啊!把命还给我!把命还给我!”

“你是妖王的女儿!你就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偿还这天下千千万万的人命!”

“妖既是邪,妖王就是天下公敌!”

“连亲生的大哥你都不管不顾,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无数的指责,无数的谩骂,如惊天巨浪劈头而下,砸得陆曦月双耳嗡嗡作响。她孤独无助,惊恐万分,苦苦挣扎却是无处可逃。

“你以为,你躲在天华门就能一世太平了?你是天华的劫难!是天下的劫难!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师父,是你让天华险遭灭门!”

“你弑父夺力大逆不道,火烧寒灵一众,多少冤魂死在你的手里!”

“妖王之力毁天灭地,你就该死!你就该死!”

“不……不——!”声声谩骂,句句苛责,陆曦月近乎奔溃,失声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愿做南崇的女儿啊!我不要——!”

“拥其力,行其事。一个人的命是天注定的,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我的亲生女儿,却是生为天命与我天生为敌。亲手将你扔下亡灵崖,我也是痛的。”

“你以为,我不想如你所言,儿女双全,为人父之喜吗?”

“这天下人恨的是这妖王之力而不是我,我放过天下,天下人却不会放过我。”

“我不曾养育你半时半刻,又如何舍不得杀你呢。”

心灰意冷,生无可恋,不过如此。

眼前的一切渐渐远去,漆黑一片,如暮霭垂落。喧闹的四周慢慢安静,悠远悠长,没有一丝声响。血浆的猩甜化在口中,越尝越淡,苦涩到失味。

百花的芬芳不再,隆冬的寒冷逝去,唯留独有的意识,回荡于无尽黑暗。

不尝到滋味,不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不经历生死离别,哪里会明了绝望无助。

她活着,却比死了更痛苦。

这便是五识皆去的绝望,便如当年的叶慈还有陆清桐,他们都曾徘徊于这样无休止的黑暗中。叶慈耗去了柳梦生与夏安瑜的仙身,而陆清桐则等着她的命来相救。

如今相思剑断,她命归西去,这是她的报应,她早就该死的。

只是,舍不下的却是那么那么多。

“月儿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