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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仙师(漪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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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跌落的人影转了转昏晕的头颅,又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离青驱着草泥马稍稍走近了些,终是听到那人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些什么。
“浣娘……浣娘……”
男子的面色有些苍白,身形很是瘦弱,走路也有些飘忽不定。只是当离青看清那张脸,还是吃惊了一下,这不就是先前在大街上见到的那个男子吗。犹记得他应该在前去投胎队伍里,如今
怎会出现在这处。
眼见着那人又要朝墙头撞去,离青见着他额上隆起的小笼包,心底有些不忍,忙道:“若不想你的脑门开花,你就莫要往前走了。”
现今想来,离青觉着她当时冷黑着一张脸,高坐草泥马的样子应是相当的威武的,若不然那人缓过劲时,见着自己怎会吓得当场跪倒在了地头。连连磕着头,道:“仙姑……求仙姑开恩,
小民只想了却此生一个心愿,只要仙姑应了,等小民回来定会心甘情愿接受冥法的处置……”
但凡是鬼,对仙都有一种莫名的崇敬和畏惧感。而他那“仙姑”二字,喊得离青很是受用,于是真真拿捏出了身为一位仙家的姿态。
“咳咳咳,本仙子若没记错,你本应该在今日的投胎队列中,怎会莫名的出现在这处啊?”
那跪趴在地上的人影愈发抖瑟的厉害。
“你若不说,那本仙子就……”
“仙子!”那人急急抬起了头,只是那苍白的脸上已拆下两行清泪。离青见着,不禁反思,她这架子是否摆得太过了,怎把鬼都吓哭了。本琢磨着要不要换个稍稍平易近鬼的模样,地上的
人影悠悠开了口。
“仙姑……小民现下不想去投胎……”
离青听了有些错愕,“不想投胎?为何?”
“小民在等一个人……虽已是阴阳两隔,但小民却不想弃了她先走……”
……
他叫李越,出生书香世家,早年靠得祖上的庇佑,家境也算得上优越。家里也为他定了一房亲事,却是李越父亲同窗好友的女儿。
说起他这父亲的好友,却也不得不让人唏嘘一番。据说在当地也算是出了名的才子,奈何天妒英才,他这父亲的好友只活到了英年便撒手人寰了,独独留下一个幼女,便是这李越未过门的
妻子——浣娘。
这李越的一家也算得上忠厚良善,到也没有因为这浣娘一家家道中落而赖了这门亲事,还将她接到李家抚养了起来。十多年过去后,这浣娘出落的愈发美丽,而李越与她打小就青梅竹马,
日子久了,也就看对了眼。家里的人也乐见其成,只待着李越高中了回来便可张罗婚事了。
浔阳江畔,伊人惜别,泪已浸湿罗衣。催花雨下,他紧握住她的手,只道了一声:“你等我回来……”
“好!我便在这浔阳江头日日等你回来!”
只是这一等,却再无归期。
李越的船行至江流中,第二日便遇上了风暴,而他短暂的一生也被葬送在那滚滚逝水中。
……
“仙姑……我在这鬼界六十年了……已经六十年了……却一直也没有等到她……若要去投胎,便要喝下孟婆汤,忘却前世的种种。如今,我只想见她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话至此,
李越已经泣不成声。那张尚算英俊的脸被泪水的一洗刷,愈发的薄透了。
身为竹精的时候,离青一直认为自己是一根很有理性的竹子,不知是不是成了仙的缘故,却愈发的朝感性的方向发展了。听了李越在尘世这般悲情的遭遇,眼角也有些瑟瑟的。用指尖那么
一挑,竟是一颗晶莹的泪珠。
“仙姑……小民听说神仙都是神通广大的,您帮帮我好不好,我只要见她一面,一面就好!”
离青有些犯难,她虽说是成了仙,却是个半吊子的仙,如今还带着一身伤。撇开这些不说,天界有天法,鬼界亦有鬼界的规矩,她怎能逾越了这些规矩,夹带一个小鬼跑到人间去。只为了
看他那未婚妻一眼……
“她不带你去!本君带你去!”突来的声音让离青一吓。直眼看去,拐道口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红艳艳的身影。
南宫月紧咬着一条碎花红绢子,两行清泪汩汩从眼眶里冒出,嘴里呜咽着:“太感动了……真是太感动了……现实版的人鬼情未了……本仙君活了上万年了,上万年了!终究是遇到一桩惊
世绝恋了……你!是条汉子!这个忙本仙君帮了!”
南宫月说罢,袖口子抹去眼角的莹泪,红绢子往鼻尖一揩,擤了一下鼻涕就迫不及待地拉起地上的人影。
离青忙喝住他:“仙君……你打算就这般带着他去人界吗?”
南宫月止住步伐,一拍脑门,恍然道:“哎呀呀……这样不行,本仙君出这鬼界到也没什么问题,你是鬼界办了户口的良民,不能随意进出鬼界的。”
离青对南宫月“那么一丝嫌弃”变成了“很是嫌弃”……
最终,南宫月把李越收到了自个儿的乾坤袖中。这司命星君的乾坤袖能包罗世间万象,如今到也派上了用场。
两人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三途河边,离青还是有些顾虑,“仙君,咱不会被发现吧?”
南宫月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本仙君刚刚去了轮回司的五浊殿,那里面也是一长串的队伍,轮到李越投胎还有一些时间。摩琰那厮现下也忙得连鬼君的宴席都不能参加,只要我们在李
越投胎前,悄悄将他送回倒也不迟……”
三途河岸依旧是漫天的鬼雾,妖冶的彼岸花还是怒火绽放着。莹莹的幽光冲破层层迷雾,逐渐朝岸边驶来,那是三途河的渡船人……
“仙君……可是酒宴散了……”依旧是那平板的显得有些无力的声音。
“不是不是,船工,本仙君差点犯了错,天君交代我赠与鬼君的一件礼物我将它忘在了司战殿,劳烦船工将我渡回去……”
“那是自然,后面的这位黑面仙子先前在出使队伍中不曾见过啊……”离青一吓,神经立马绷得紧紧的。
“人多眼杂,人多眼杂,她长得这般黑,而你们这鬼界也都是黑沉沉的,你没注意她也在常理,她乃是本仙君的随侍,如今随同本君一同搬礼物去……”
离青:我本不是这般黑……
那渡船人一愣,嘴里慢慢品味着“随侍”二字,且越品越有味,越品越能发掘它深沉的涵义。
这司命星君原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第十二章 ?老子蛋疼?
用黄石子铺就的狭道隐没在层层迷雾中,一眼望不到尽头。那些原本隐没在彼岸花丛的幽火,似乎闻到了生气的味道,纷纷从中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地向离青他们围去。
南宫月见状,周身燃起的红焰似涅槃之凤,很是壮观。他双手一叉腰,提起嗓子那么一吼,“哦吼……好大胆的鬼崽子们!本上仙在此,你们也敢撒野!”
他这华丽的一亮相,到真有几分用处。那些熙熙攘攘挤上来的幽光,立马呈鸟兽状,散了开来。
南宫月似对自己造成的这个效果很是满意,转过身子,拍了拍胸脯,道:“小黑!你放心!本仙君保护你!”
离青抽了抽嘴角,若自己没记错,那只时常喜欢在自己身上做记号的田园犬,貌似叫——小白。
出了鬼门关,南宫月便架起了一朵祥云。
耳畔疾风阵阵,那些隐没在云团中的仙山也瞬间从身旁一闪即逝。
离青依旧岿然不动地坐在草泥马上,心情自是相当的惬意。随后,望了望身旁的南宫月,道:“仙君,可否容小仙问您一件事?”
南宫月摆摆手,道:“那你说嘛,这么客气作甚。”
离青沉吟道:“小仙若没记错,仙君您乃是司命神君,这世间的万物的命格和运势可都是你编纂的,那……这个李越的命格可不就是你……”说到此,离青倒也没往下说下去,她这意蕴无
非是起提醒之用。
南宫月悠悠回过身,望向离青的眼神有那么一丝幽怨,“你这话倒是不错,这世间万物的命格运势虽都是本仙君编撰的,但是,你不知道我的那顶头上司是谁吗?便是那南极长生大帝,又
名玉清真王。平日里,他老人家到没什么嗜好,就是喜欢换个面皮一个人跑到下界去听听小曲儿,看看戏文儿,骨子里也就养成了一股浪漫的情操,时常将我送上去给他批阅的司命簿改得花里
胡哨的……”
说到此处,南宫月还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过了半晌,他眼里的光芒乍现,离青隐见着他眼眸里迸溅而出的火光。
“不过!说实话,他老人家把李越的命格那么一修饰,确实比本仙君写的那寥寥几笔‘李越,生于崇历十一年,卒于崇历三十年,落江而亡……’有文采多了。”
离青揉了揉略疼的额角,耐着性子,问道:“可还能改那李越的命格?”
“改?怎么改?人都已经死了……”
离青:“……”
话至此,那祥云刚巧飘过一座山头。只见两山夹道处,一道巨大的水帘幕从天边泻了下来,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东逝去。耳边响彻的,俱是那延绵不绝的浊浪咆哮声。
这场面很是壮观,也很是振奋人心。
南宫月双手背在身后,突然摇头晃脑吟了一句:“滚滚长河东逝水……”光这一句,他这情感很是到家,语气高亢又饱满,很有壮志满畴的感觉。听得离青也不由的诗性大发,便顺着他那
句,往下吟了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南宫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云头上载了下去。
“小黑,你这诗文的修养也太差了吧,这‘滚滚长河东逝水’的下句,怎会是‘一枝红杏出墙来’呢,你回去啊定要好好修习了……唉,若不然以后怎的办哟……”第一次,南宫月觉着自
己很有成就感,也很有优越感,也愈发觉得面前的小黑很顺眼,也很亲切。
“仙君说得是,仙君说得是?这诗、书、礼、乐四德当真要好好修习的。”离青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断南宫月的喋喋不休。
南宫月听了,点了点头,“这诗、书、礼你肯定都占不上边,那你唱首歌给本仙君听听,看看你在乐理方面的造诣如何……”
离青当即三条黑线从额上滑了下来,怎扯到唱歌上头来了!
回想着先前在凡尘,倒是有一首歌她时常都会听到有人唱,所谓耳濡目染,她虽没刻意去学,到也会了。如今想来也应景,于是便哼唱了起来,“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
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完毕,便看到南宫月啧啧叹了两声,道:“你这歌到是带劲,不知叫什么歌名。”
“它叫神曲……”
南宫月:“……”
……
但凡这九重天的神仙,都奉行一个惯性的宗旨,那就是——低调。这神仙下凡,纵然是仙姿飘飘,瑞气腾腾。只是在这尘世生活的凡人,大多都禁不起吓。遇上几个福厚命薄的,能有幸见
到几位驾着彩云的仙家从面前拂过,也能被吓得厥了过去,更甚的是直接一缕幽魂跑向冥界向鬼君报道去了,无端在众仙家的身上添了一笔罪孽。以至于,纵然有些仙家一心想要高调,也高调
不出了
离青与南宫月也深深懂得这个道理,便就寻了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降下了云头。他们这处地方也寻得也很有水平,只需穿过一个小村镇就能看到李越的老宅。
既然要低调,便就要低调到底。南宫月一并将离青坐着的草泥马也收了回来去。南宫月的意思,此番进城镇,就伪装成一对夫妇。无非就是作为妻子的离青不小心伤了脚,而作为丈夫的南
宫月携带着妻子进城找大夫治伤。
一路上,南宫月扶着离青,嘴里一直低喃着:“唉……怎觉得小黑你占了本仙君的便宜……”
离青当下有苦难言,诚然这司命星君不知,这世间年轻男女之间的关系,除了情侣夫妻,还有一种叫兄妹……
浔阳镇依着浔江而建,规模虽小,但五脏俱全。离青和南宫月进了城后,到还是招惹了一些雪亮的目光。离青悠悠转头,凑着南宫月耳边,道:“仙君若真想低调,理应将你这张面皮也换
一换,您瞧着这一路,盯着你看的那些眼神比我师父卧房的琉璃盏还亮……”
“你师父,你有师父?”
“啊?师父,什么师父……呵呵,仙君可是听错了……”离青自知失言,连忙打起了哈哈。
也就在那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夹杂着阵阵嘶鸣。遥远,一辆四轮马车急急飞奔了过来,尽管如此,那赶车的车夫还是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驱赶着前面的马匹。
本是狭窄的街道,瞬间变得骚乱了起来,烟尘滚滚,惊叫迭起,用来摆摊的货物也洒了一地。
南宫月眼疾手快,一手搂起身旁的离青,一个漂亮的旋身堪堪是擦着马车的边躲了开去。
南宫月眉头一皱,手间一道红光射出,那受惊的黑马当即嘶鸣一声,停了下来,却将墙边竖着的一捆竹竿撞得倒了一地。
离青见此,竟将南宫月一推,一瘸一拐的走到那堆竹竿子前,摸摸这根,又摸了摸那根,伤怀道:“怎这般可怜,真是太可怜了,摔疼了你们没有……”
周围已乱成了一团,面对周遭的指责声,那名车夫的神情很是倨傲,“咱家主子说了,这浔阳镇的地头本就是他老子做主,也就是咱主子做主,咱主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由不得你们说三
道四!”
这一席话下来,众人都噤了声,都默默地回去收拾自己散落在地头的货物了。因刚才的变故,街道上变得很清静,也就衬得离青念叨的声音分外的响亮。
“嘤嘤嘤……这竹子的命也同人一样啊,各有各的命啊,我的命确是比你们好啊……真是太可怜了,怎会被烧成这般的模样啊……”
南宫月默默地立在一旁,到也没去打扰那地正独自伤怀的人影。
停靠在一旁的马车内,突然伸出一双骨节修长的手。墨绿的垂帘随即被主人撩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细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正喋喋不休的人影。
“姑娘竟会为这一堆死物伤怀流泪,当真是有同情心,本少爷很是欣赏。”
离青听到声音,抬头微微看了那男子一眼。一张面皮到还不错,只是有点说不出的邪气,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那男子的眼光突然亮堂了起来,直直朝离青走去,嘴角扬起的一丝浅笑,怎的看怎的猥琐。
离青心头一紧,想来是要碰到凡间戏文里经常出现的桥段了,村里恶少调戏良家小女子。离青这厢已经做好被调戏的准备,怎的说……心里有那么一些紧张和激动,长这般大,到也被人调
戏了一回,到时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好呢,是娇美羞涩型,还是流泪苦逼型,她这厢已经想了很多。
男子走到离青跟前,哪知却绕了一个弯,生生走到了身旁的南宫月前。
“这位公子长得真真是一表人才,不知本少爷可否有幸和你结识。”
南宫月被一夸,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呵呵呵……是嘛,你……你还蛮有眼光的。”
男子灼灼地望着面前的南宫月,却不知离青已经是一腔怒火,想不到她这一位窈窕少竟比不得一个男子。先前月老还一直抱怨,如今这凡尘男多女少,婚配极其不均匀,这解决的办法还真
让他想出来了,断袖应运而生!只不过,她还是很愤怒。
看着那男子的一双手逐渐向南宫月的小脸伸去,离青当下大力地想举起脚边的一根竹竿,那只举到一半,惨叫声起,南宫月铁青着一张脸在原地蹦跳了起来。
离青不顾,将手中的竿子一扔,手里输进一点灵力,当即扯起那男子的衣袖,“啾”地朝天边扔了开去……
一手搭着眉骨,看着人影在天边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离青甚是满意地拍了拍手,吹了一记口哨。
偏头看向南宫月,却见他呲着牙,铁青着脸,双手捂着裤裆,有那么一丝愤怒地看着她。
离青讪讪道:“仙君,您这是怎么了!”
接着,南宫月的怒吼声响彻整条街道:“你丫的拿竹竿打人不会看一看吗!非要拿老子裤裆下的那根!老子蛋疼啊!!!”
☆、第十三章 浔江浣娘
离青闻言,将南宫月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愣是没发现他身上哪里有个蛋,但见他脸色痛苦的样子,不似装的,便安抚道:“仙君,刚才见您被人调戏了,小仙情急之下才伤到了仙君,真真是
对不住了……”
南宫月咬着牙,正派地摆出一副上仙的样子道:“算了算了……以后瞧着仔细点,不要再碰上本仙君这里了。”话出口,南宫月觉着有一丝不妥,至于哪里不妥了,他想不出来。
看着哆哆嗦嗦蜷缩在一角的马车夫,南宫月继续问道:“你将人给扔哪去了?”
离青两手一摊,肩膀一耸道:“我也不知,随兴所至吧。”
南宫月:“……”
原先南宫月还会顾忌着离青的脚伤,走的些许的慢,有顺手时还会扶她走上一段,如今只顾着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着,嘴里还碎碎念着:“啧啧啧,如今这世风日下最不安全的倒变成男子了
。”
离青一瘸一拐地跟在他的后头,悠悠说了一句:“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被调戏的很欢快的嘛。”
她这无心说的一句话倒是被南宫月听到了,他转身,神情有些飘飘然:“唉……到底是第一回被男子调戏,新鲜得紧呢!那种感觉,啧啧啧,你不懂,等哪日你被女子调戏了便会懂的。”
离青听了心下由衷地赞叹:啊……还真是个变态……
……
两人离了大路走了一条颇偏的小道。这小道的尽头便是那浔阳江畔。现下卯日星君的日撵车不知何时被厚实的云层挡了个通透,湖畔边弱柳扶风,倒也秀色可餐。
走了半晌,南宫月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也是难得的正经。离青腾腾地跟上了前头:“怎么了?仙君这是在瞅些什么呢?”
南宫月一手朝前指去:“看那处……”
离青顺着他的指尖望去,但见着一棵歪脖子柳树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那里,遥望着汤汤河水。两人使了个诀隐去了身形慢慢走向那树影中的老人。
那老人约摸已过了古稀之年,满头斑白的头发,脸上也布满了岁月雕刻的纹理。虽撑着一根拐杖,身子还是在不停地哆嗦。
南宫月与离青躲在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却听到那老者突然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李越,你叫我在这处等你,我等了你整整六十年……只是,接下来我怕是连六天都等不了了……”
离青听了,心下陡然一震:难道她便是李越那鬼心心念念的浣娘!?这凡间的岁月当真是不饶人。
转头,见到南宫月的袖子里袅袅飘出一缕白烟,落地后逐渐化成了一个淡薄的人形。那李越见到前方站着的人影,单薄的鬼影当即飘了飘,毫无血色的嘴唇抖颤得不行:“浣……浣娘……
”
南宫月很没眼力见儿,也很没大脑,仿若没看出李越那伤怀的情绪,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小子!看不出还蛮有魅力的嘛,到现在人家还心心念念地想着你了!不错不错……甚
是不错,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李越痴痴地望着跟前的老人,喃喃道:“这辈子我对不住她,在泉下的时候,她若能找个良人好好渡过她的下半辈子我心里也会好受点,只是……我知道她性子倔,却不知竟会倔成这般,
非要与我结什么阴亲甚至以死相逼。头七那会儿,我返家,见到的却是她抱着我的牌位子说什么要随我而去,却因为我的家人对她有恩,她放不下,只得替我好好照料着他们……这辈子,我当
真是欠她太多了……”
李越说着说着,语气有些哽咽,一旁的南宫月,不用说,已经掏出随身带着的碎花小绢子胡乱地抹着泪珠子。
眼前的浣娘已非昔日的浣娘,青春不再,容颜亦不再。她望着淘淘的江水,眼里的伤怀更甚:“李越啊……你可知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愿相信你已经死了,我一直想着有一天你还是会驾着小
船回到这浔江镇,真真切切地与我说一句‘我回来了’,只是现下,我真的信了。这辈子你先我而去,害我等了你这般久,所以黄泉路上换你等我了,这是你欠我的,要还!”
老人大力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夺眶而出的泪水沿着脸上深深的沟壑滚落到地上。
李越的脸上痛色更甚,双手竟不自主地抚上那张布满纹理的脸,道:“我等着呢……一直在等着……”
浣娘的神情明显一震,双手伸出想要触碰到些什么却生生穿透了李越透明的身子。
“李越……是不是你?”她双手胡乱的抓挠着,碰到的却是虚无的空气。
卯日星君的日撵车渐渐透出了云层,柳树下的影子正渐渐缩小往东边斜去。见着李越一截飘飞的衣袖暴露在日光中,当即便化成了一缕白烟消失无踪,南宫月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水,忙将
李越拉了过来,喝道:“你不要命啦!你是鬼不是人!被卯日星君那么一照会灰飞烟灭的,到时在鬼界也见不到你的心上人了!”
被南宫月那么一吼,李越瑟缩了一下,显得有些后怕了,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江畔的人影。
离青见了,皮下的女人心难得女人了一下,拉扯了一把南宫月道:“人家正难过着呢,你语气稍稍温柔点,瞧着把鬼给吓到了……”
不远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顶着日头走了过来:“太太……今日这日头太盛了,您还是先回屋歇歇吧。”
老妇点了点头,道:“这日头怕以后也没得晒了,小玉啊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他来了,就在我的身边……”
李越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我等着你……浣娘……”
……
回到喧闹的市集,却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许的不一样,路上的人大多都三五成群地结成一团,神色都难得的凝重状似在讨论着什么。
人群中渐渐走出一位老人正不停地摇头感叹着:“唉……这世道都是怎么了,以往都是拐些妙龄女子,现今连壮丁都有人拐了。”
南宫月忙拦下了那个老者,作了个揖问道:“这位老人家向你打听一下,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老者又是重重地一叹,回道:“年轻人你以后还是莫要出门了,现下我们这浔阳镇似乎有
点不太太平了,刚听到消息这李二娘家的当家的又平白无故的失踪了,这都几天了,失踪的竟都是正直壮年的男子,奇怪啊……奇怪……”老人一路长叹着远去了。
南宫月听罢,一跺脚狠狠道:“卧槽!这世道还真是男子愈发的不安全了,走走走,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离青斜眼看了他一眼道:“仙君乃是得到上仙,没想过要帮他们解决一下吗?”
南宫月道:“天理常规不可乱,这世间的事事事都要神仙来管,我们哪能忙得过来!”
离青:“……”
两人回到僻静的树林,眼见着几道飘忽的身形一闪而逝,南宫月神色一凛几个纵身也跟了上去,徒留离青一脸愕然的站在原地。
隔间会儿,南宫月倒是回来了,神色有那么一点严肃,嘴里连连念叨着:“奇怪了……奇怪了……这魔界中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九阴这家伙有要闹出什么乱子来了…
……
将李越送回幽冥鬼界那是刚刚好,他那一列的投胎队伍刚巧要进轮回司。但见南宫月在鬼差那里迂回了一下,硬是将李越给塞了进去,到也没人发现。
轮回司正殿五浊大殿内,转轮王琰摩肃然静坐,气场和存在感那是相当的强烈的。
“浔江人氏李越何在?”转轮王板木那么一敲,嗓门那么一吼,离青的心肝也随着颤了两颤。
南宫月凑近她耳旁道:“他现在在加班,所以有点火气……”
离青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
李越慢慢走进大堂,旁边执笔的判官朗声道:“浔江人氏李越卒于崇历三十年,落江而亡。生时非大奸大恶之徒,曾于崇历十三年碾死一只蚂蚁,崇历十六年爬树以至于摔破三个鸟蛋……
除此之外并无大过品行尚佳。”
在离青眼里顿觉那判官手中的生死薄比南宫月的司命簿牛逼得多,这般鸡毛蒜皮的事上面竟一字不落的全记在了上头。
“嗯,既无大错那便送他去玉石桥吧……”
离青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如今自己脚下踩的地皮,下面还有十八层的地狱,相较于那些被判入地狱的恶鬼,李越的归宿当真是不错的了。
转轮王话落,两边立着的鬼差就架起了跪着的李越。自从进了这轮回司殿,李越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安静得紧。
南宫月拽了拽离青的衣袖子道:“到底是相识一场,咱去轮回道送送他去……”
穿过五浊殿,一路上都能听到鬼魂失声的痛哭声。李越依旧是面无表情,让人窥探不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
望乡台上再望乡,回首故乡泪茫茫……
不远处,一座四方高台遥遥伫立着。即将投入轮回道的鬼魂们就在这里最后一眼眺望阳间家里的情况。
望乡台……这里承载着所有阴魂即将告别尘世的悲凉。
李越埋着头,在身旁鬼差严催怒斥下悠悠登上了望乡台。只一眼,李越便抱头痛哭了起来,离青不知他看到了什么,但是大致也猜得出来了。
黄昏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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