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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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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握了宋墨的手,柔声地安慰他:“我们既然已经早到了人,知道结果是迟早的事,你先别着急。”

宋墨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窦昭就说起她进宫的事来:“……太子妃很热情,当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面,邀请我元宵节的时候带着孩子进宫观灯,太后娘娘呵呵地笑,很高兴的样子,皇后娘娘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一直和长兴侯夫人说着话,”她苦笑道,“只怕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之前把宫变这件事看得太简单。

一直觉得太子很天真软弱,这才会被辽王算计的。

可这几次和太子妃接触,她才知道事情也许不像她想像的那样。

她之所以能很笃定自己和宋墨齐心协力就能闯过这一关,与她认为自己偷窥了天机有很大的关系,此刻不收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除非辽王准备从城外打进来,否定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金吾卫和五城兵马司的,”她继续道,“殿下说不定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想你拽在手心里,我们要未雨绸缪才是。”

窦昭这才认识到了锦衣子镇抚司的重要性。

她最后感概道:“如何姑爷还在镇抚司就好了?”

“有心算计无心,陈赞之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行。”宋墨不以为然。道,“还不如就这样让出来,既向辽王示了弱,也保全了陈赞之的性命。”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耐烦地道,“陈赞之待阿琰还好吗?怎么不见阿琰过来串门?”

窦昭哈哈地笑,道:“阿琰出嫁还不到一人月,又近年关了,她是新娘子。哪里有空回娘家?等过了元宵,我们再接她回来好好住几日就是了。”又笑道,“你有什么话要问她的,现在就告诉我,免得到时候又七想八想的。”

宋墨讪讪然笑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要那陈赞之待阿琰好,我不会亏待他的。”

“知道了,”窦昭调侃他,“知道你待人向来大方——初二的时候你陪我去给老安人拜个年吧!”

“这是自然。”宋墨笑道,“我听说老安人喜欢花草,早让人准备了几盆水仙花,让他们想办法养着。待到了初二的时候再开花。”

窦昭很是高兴,和宋墨说新年的打赏,元哥儿的红包等,气氛渐渐恢复欢快。等到两人下了马车里,宋墨已是满脸笑容,晚上更和窦昭在床上好好地腻歪了两回,以到于第二天的大早朝两人差点就迟了。

因是过年。严朝卿和廖碧峰都出了府,陈曲水孤家寡人的。在段公义那蹭饭吃。白天的时候他和来给段公义母子拜年的人吃喝谈笑,晚上回到家一个人,他就拿出这些日子收集的关于定国公死因的线索在灯下琢磨。

而宋宜春则窜上跳下的,想为宋翰谋个差事。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长安街摆满了花灯。

窦昭怕元哥儿被城门上肆无忌惮地寒风吹了,抱着儿子看了一会儿灯就借口不舒服下了城门。

元哥儿却正看着起劲,在窦昭怀里咦咦呀呀地扭着,怎么哄也哄不好。倒是三皇孙,打着哈欠在乳娘的怀里早就睡着了。

太子妃就让皇长孙将手中的八角琉璃旋转灯给元哥儿玩。

皇长孙是个看上去很是温和乖顺的男孩子,据说他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识文,书读得非常好,皇上非常的高兴,赏了皇长孙好几块砚台。

他闻言微微地笑,很爽快地灯递了窦昭身边服侍的。

如果不出意外,皇长孙是未来的诸君。

窦昭哪里敢接?连声地推辞。

皇长孙笑道:“没事。去年皇祖父也赏了我一盏这样的宫灯,不过是八仙过海图,这个,就给翮哥儿拿去玩吧!”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让人听了顿生好感。

做为母亲,窦昭不由地感到一阵心痛。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最终却被饿死在了钟粹宫。

她恭谨地道谢,让金桂接过了宫灯。

元哥儿立刻被骨碌碌转动的宫灯吸引住了,扭着小身子要去戳那宫灯。

皇长孙看着有趣,把让金桂把宫灯提到元哥儿的面前去。

“不可!”太子妃忙道,“小心灯光刺了翮哥儿的眼睛。”

皇长孙顿时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看了窦昭一眼。

窦昭给皇长孙找台阶下,笑道:“还是娘娘细心,我就没有想到这一茬。”

她的话音落下,就听到皇长孙轻轻地吁了口气。

窦昭不禁嘴角微翘,一行人去城门不远处的暖阁。

一路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宫灯,璀璨如星,元哥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早就忘了皇长孙给的那盏八琉璃旋转灯,等进了暖阁,更是哈欠连连,没等上茶的宫女退下,他已耷拉着眼皮睡着了。

太子妃笑着摸了摸元哥儿的小脑袋,笑道:“这孩子,倒和我们家老三是心性,能吃能睡能闹。也不知道长大以后是个怎样的性子!”

窦昭笑笑没有作声。

太子妃吩咐元哥儿的乳娘:“让翮哥儿睡到三皇孙旁边,你们这样抱着他,他睡得不舒服!”

皇上虽然大宽地让带着孩子的窦昭和太子妃提早下了城门,元哥儿在宫中却是没有歇息的地方的。

窦昭知道这是太子妃对自己示好,自己若是言辞坚定地推脱,谁知道殿下和太子妃会怎么想?

她笑盈盈地道谢。让乳娘把孩子带下去歇了。

两人就坐在宴息室里说起了年节里各嫔妃的衣饰首饰。

有宫女神色略带慌张地走了进来,在太子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妃神色一紧,嘴角紧紧地抿子抿,把目光落在了窦昭的身上,苦涩地道:“有御史弹劾世子,说世子飞扬跋扈,公为私用,指使五城兵马司的人捉拿和罪世子表妹的富绅护卫。”

窦昭愕然,道:“这个时候?在皇上面前?”

太子妃点了点头。

窦昭想让那宫女去探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因身份地位不能指使那宫女,她不禁眉头紧锁,心浮气躁。

是辽王指使?还是真有人看不惯宋墨的作派趁机发难呢?

或者是有人看见他们这些日子和太子走得太近,想给他们一个警告?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个时候弹劾宋墨。可见都是抱了置之死地在则后生的决心,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这件事?

她暗自担心,太子妃已焦灼地喝斥那宫女:“还不快去听着。若有什么异样,立刻来禀了我们。”

宫女惶恐地应“是”,匆匆地退了下去。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安慰窦昭:“不会有事的。今天是元宵节,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罚惩臣子的。”

窦昭颔首。眉宇间露出几分焦虑。

但愿太子妃说的是对的。

她情不自禁又手合十,朝着西方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两人安静地在暖阁里等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宫女欢喜地走了进来。

“娘娘,夫人。”她曲膝行礼,眼中全是钦佩之色,“世子爷说,举贤不避亲。五城兵马司原来就维护着京都的治安。总不能因为被掳的人是世子的表姐世子而所有不为。皇上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笑着罚了那御史三杯酒。准备将这件事就此揭过。谁知道那御史还揪着不放,在那里叽叽歪歪的,皇上一恐之下让人把那个御史给叉了出去。还发脾气说,难道自己是纣君不成,一个两个的都要沽名钓誉地争着做诤臣?吓得满殿的臣工都不敢说话了,还是皇后娘娘让嬷嬷把十五皇子抱到了大殿,皇上这才息怒。”

十五皇子今年才三岁,是目前年纪最小的皇子,皇上完全将他当孙子在看待,十分的宠爱。

窦昭和太子妃不约而是松了口气。

这件事看似就这样过去了,却引起了宋墨和窦昭的警觉。

宋墨派人监视着那个御史的一举一动。

窦昭则派人去接蒋琰回娘家住对月。

陈嘉送了蒋琰回来。

窦昭请了蒋骊珠作陪。

蒋骊珠见蒋琰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打趣她:“你现在还担心陈赞之会嫌弃你吗?”

蒋琰闹了个大红脸,抱着窦昭的胳膊依偎着她坐下,悄悄地问窦昭:“嫂嫂刚嫁进来的时候也不管家的吗?”

窦昭听她话里有话,笑道:“怎么,你没有管家吗?”

蒋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窦昭不解。

蒋骊珠也支了耳朵听。

蒋琰这才赧然地道:“赞之倒是把内宅的事都交给了我,可他又嘱咐那个陶二家的帮我主持家中的中馈,家里一共就我和赞之两个人和十几个仆人,那陶二家的又是个能干,我每天除了听她报账,什么事也没有了……吃了睡,睡了吃的……”

她很是不安。

窦昭和蒋骊珠面面相觑,又忍俊不禁。

蒋骊珠更是道:“你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当那管家是好管的?一会儿油一会儿米的,不知道有多累人。既然陈赞之找了人帮你,你就放手歇着好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推论

蒋琰不安地问窦昭:“我,我能这样吗?”

“有什么不能的?”窦昭笑着顺了顺她的头发,道,“每家都有自己的小日子,只要你觉得过得舒心就行了,至于是怎么过的,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不必去比较。”

蒋琰认真地点头。

气氛就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蒋骊珠掩了嘴笑,问起蒋琰准备回娘家住几天。

蒋琰红着脸小声地道:“赞之说过两天来接我。”

窦昭愕然。

蒋骊珠“扑哧”地一声笑,道:“他也太霸道了些!竟然只让你在娘家住两天。”

蒋琰喃喃地不能知道说什么好。

窦昭就想起自己回娘家住对月的时候,宋墨第二天就追到了静安寺胡同……她不由笑道:“那就过两天回去。反正你离英国公府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能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拘这一时。”

蒋琰松了口气。

宋墨和自己的这位妹夫实在没话说,他索性问起陈嘉的公事来:“我听说柳愚这段时候风头很健,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

他如今是宋墨的表妹夫了,等闲人可不敢为难他。

他恭敬地道:“史大人和柳愚对我都很客气。”

宋墨就道:“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当差?”

这是什么意思?

陈嘉有些拿不准。

宋墨道:“锦衣卫虽好,可到底凶名在外,得罪的人多,想做锦衣卫都指挥使,必须是皇上的心腹,你520小说太低。就算有我帮你,你想坐那个位置还有点难。我的意思,不如调到神机营或是五军营,那边的机会多一点。”

锦衣卫是世袭,四品以上就有机会在皇上面前当差,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在皇上心目中留下印象。陈嘉是借袭,汲汲营营才做到了小旗,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皇上。更不要说让皇上记住他的名字了,就算他努力地让皇上记住人的名字,想取得皇上的信任还得看机缘运气。

陈嘉自己心里也明白。

他从前最大的愿望是能成为锦衣卫同知或是佥事,再想办法捞个世袭的百户之类的,惠及子孙。就已心满意足了。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达到了目标。

如果说他不想再进一步,那是假的。可让他离开锦衣卫重新开始,他心里又有点觉得麻烦。

陈嘉思忖半晌,道:“我暂时还是先待在锦衣卫吧!锦衣卫的事我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办什么都方便,这个时候去神机营或是五军营,不免要花很多精力在人事上……”

也就是说。他希望这个时候更关注自己的小家。

宋墨非常满意他的回答,道:“反正去神机营也好,去五军营也好,都很方便。你既然现在不想离开锦衣卫,那就以后再说。不过,史川现在和我有些不对劲,你在锦衣卫多个心眼。最后什么事也别掺和。”

陈嘉恭声应“是”,欲言又止。

宋墨皱眉。道:“你有什么事直管说就是了,像什么样子!”

陈嘉低头应喏,斟酌道:“您昨天在大殿上被人弹劾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只怕这件事不简单,世子爷未雨绸缪才好。”

宋墨听了颇有些意外,但想到自己和陈嘉的初次见面,他的表情不由缓和下来。

有小厮进来禀道:“杜唯求见!”

应该是查到什么消息了。

放下心中的成见,宋墨也不得不承认陈嘉是个有能力的人。他想了想,吩咐陈嘉:“你跟我来!”

陈嘉没想到宋墨虽然不喜欢他,却也没有把他看外。

他步履稳健地跟了过去。

不一会,杜唯走了进来。

看见陈嘉,他微微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恭敬地道:“弹劾您的那位御史春节期间一直都没有出门,今天早上却突然去了城西的一个卖羊蝎子的食铺,和一个穿着长衫文士模样的人一起喝羊蝎子汤。我派了人打探那人的底细,发现他曾在沐阁老府上做过幕僚……”

沐川,是皇后娘娘的人。

陈嘉傻了眼。

宋墨却呐呐地道:“这就对了……如果是梁继芬,他肯定会谋定而后动,决不会这么鲁莽……只有皇后娘娘才会面面俱到。如果能成,趁机把我给换下来;如果不成,就算是给我个警告……”

陈嘉听着,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的脸色顿时苍白如雪,张大了嘴巴,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宋墨笑调侃道:“你若是后悔做了我的妹夫,我劝你最后好现在就想个脱身之计。”

陈嘉想到蒋琰温温柔柔坐在灯下给他补衣裳的样了,胸口一紧,道:“世子多虑了,我并没有后悔娶阿琰的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

宋墨微微地笑,喝了口茶。

武夷跑了进来:“世子爷,玉桥胡同的窦五爷过来了。”

窦启俊?

宋墨有些惊讶,请他到书房时说话。

窦启俊知道陈嘉是宋墨的表妹夫,进了书房,这才露出几分焦虑来,道;“我有急事单位跟您说。”

宋墨和他去了隔壁的暖阁。

窦启俊低声道:“是五伯父让我来见您的说。他老人家说,弹劾的事只怕与沐川脱不了干系,让你仔细和沭川的人,小心别人让钻了空子。若是实在不行,避其锋芒,韬光养晦,才是正经。”

宋墨万万没有想到窦世枢会向自己示警,他吃惊地望着窦启俊。

窦永俊见自己这个向来镇定从容的姑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不由于呵呵一笑,道:“五叔祖也是怕家里的人出事,所以特意我来跟姑父说一声。”

宋墨点头,心里不由感慨,难怪窦世枢能成为窦家的首脑。

他真诚地道:“你代我向五伯父道谢。说我会小心的。”

窦永俊“嗯”了一声,道:“四姑父听说御史是沐川的人,并没有十分的震惊,莫非四姑父已经知道这人与沐川有关系?”

宋墨含蓄地道:“我刚刚知道。”

窦世横能查出这层关系,多关是靠着窦世横现在的位置和这么多年来打下的人脉,而宋墨也能很快就知道……这就有点耐人思味了。

窦启俊满是敬佩地看了宋墨一眼,笑着站起身告辞。

宋墨留他喝腊八粥。

窦启俊笑道:“我还要给五叔祖回话。等那天得了闲再专程登门拜访。”又道,“有什么事要我帮着跑腿的,您吩咐我一声。”

宋墨笑着送窦启俊到了大门口才折了回来。

陈曲水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书房。正和陈嘉说着闲话。

见宋墨进来,他笑着给宋墨行礼。

如今很多人知道宋墨被弹劾的事,宋墨以为他也是为了此事而来,笑着请了陈曲水坐下。

陈曲水见宋墨没有让陈嘉回避的意思,也就直言道:“我这个春节都在琢磨定国公府的事。我记得有次槐树胡同的六爷喝了酒。和窦家的几位爷说起科举的事,其中就提到了梁阁老,说他出身寒微,因而特别瞧不上那些高门大户的子弟,用人喜欢用寒门士子,评时文喜欢慷慨激昂,如果梁阁老被任命为春闱的主考官。大家可得小心点,别被梁老阁点了会元,到殿试的时候却不知道深浅地冒犯了天颜才好。

“世子爷,我记得那时候梁阁老刚刚主持内阁。皇上又旧疾复发,您说,他这么做会不会只是看不惯定国公府的煊赫呢?”

宋墨闻言神色凝重,道:“你的意思是?”

陈曲水道:“我的意思是。皇上可能怕突然殡天,想让定国公扶佐太子。又怕定国公桀骜不驯,所以寻个错要问定国公的罪。丁谓与定国公有隙,趁着这个机会指使钟桥折磨定国公。而梁继芬新任首辅,正想在皇上面前表现一二,觉得公国爷拥兵自重,不敬朝廷,因而对国公爷的遭遇视而不见。那钟桥毕竟只是小小的指挥使,他见锦衣卫对定国公用刑而随行的御史视而不见,有可能觉得这是丁谓早就打通好了上面的关节,这才肆无忌惮,按照丁谓所说的谋害定国公……”

陈嘉是当事人。

他仔细回想当初的情景,还就真有这种可能。

锦衣卫和都察院隶属两个不同的圈子,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能同时让锦衣卫和都察院保持沉默的,除了皇上,没有第二个人。

他不由得嘴干舌躁,哑着嗓子道:“世子爷,我们当初的确都以为这是皇上的意思。”

宋墨嘴里像含了枚苦胆似的。

若是真如陈曲水推断的那样,大舅死得可真是太冤枉了。

他心里更多的,却是悲愤。

梁继芬,当朝的阁老,怎么能以出身论英雄!

他的读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墨想到梁继芬因嘴角有两道深深褶皱而显得苛刻而不好相处的面孔,手紧紧时攥成了拳。

他高声喊着武夷,道:“你快去把窦五爷追回来。”

武夷飞快地跑了出去,府学门口追上坐着轿子的窦启俊。

窦启俊狐疑地折了回来。

宋墨问起梁继芬的事。

窦启俊回忆道:“我也听六叔父说起这件事。”

宋墨拉了窦启俊:“走,我们一起去趟槐树胡同。”

窦启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宋墨面色很难看,连声应喏,和宋墨一起去了槐树胡同。

窦世枢今天也休沐,他正在和翰林院的几个年轻学子说话,听说宋墨和窦启俊一起过来了,他想了想,让长子帮着待客,他去了小书房。

第四百七十五章 豁然

在宋墨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谁比既是梁继芬同僚又是他竞争对手的窦世枢更了解梁继芬的了,而且从格局上来讲,也没有谁比窦世枢看得更深过,知道的更多。所以在宋墨见到窦世枢的时候,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他把曾经发生在定国公身上的事都告诉了窦世枢。

窦世枢没想到宋墨一直没有放弃给定国公翻案。

大丈夫立世,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他看宋墨的目光,多了一份欣赏。

但为了宋墨的私怨和梁继芬对抗……

莫欺少年郎!

窦世枢望着英气勃发的宋墨,端着茶盅沉默良久,这才下决心道:“据我所知,梁继芬这个人胆小慎微,他那个时候刚刚接手内阁,前有曾贻芬的余威,后有叶世培的强势,旁边还有姚时中,戴健盯着,他当务之急是要站稳脚根。而他想站稳脚根,揣摩圣意是第一要务,他就算心胸狭窄地想仇视定国公,又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违背皇上的意愿?”

宋墨眼睛一亮,道:“您的意思是,这其中还有人做了手脚?”

窦世枢点头,正色道:“皇上既然后悔定国公之死,还因此而如此的恩宠于你,按道理,定国公因意外亡故,皇上就应该善待蒋家人才是。可最终定国公的亡故也没能换来皇上的释怀,可见当时皇上是极为气愤的,一点宽恕蒋家的意思都没有,你的几位舅舅一进京就被投到了诏狱里。

“倒是你们那招声东击西用得好——抵毁定国公,让皇上觉得定国公不得人心,皇上在处置蒋家的时候才会网开一面,五岁以上的男子流放,五岁以下的男子和妇孺贬为庶民,还留下了蒋家遮风避雨祖宅,之后又让汪渊去收拾当时曾经参与谋害定国公的人,这个时候皇上肯定是发现自己错了否。想弥补一下定国公。

“是谁挑起了皇上的怒火?又是什么事让皇上幡然醒悟?

“根据你的推断,皇上是想在自己殡天之后让定国公辅佐太子,就算如此,皇上也不可能把太子交给一位臣工,对于身后事,皇上十之八九还有其他的安排,为何独独在定国公身上出了差错呢?

“再就是丁谓。他是个无根之人,一身荣辱全系在皇上身上。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别的本事我不知道,可这察颜观色,定然是一等一等的。他又怎敢谋害皇上的托孤大臣?”

宋墨闻言,突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他道:“辽王之事,是我让伯彦跟您说的。”

这个时候,不可再藏着掖着了。如果因此而让窦世枢判断错误,说不定会让他们都面临着万劫不付的局面。

窦世枢讶然,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之前就怀疑,以窦启俊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发现辽王的意图。

不过他行事慎重,想着不管窦启俊是从何知道的这个消息。既有这样的传言出来,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还是其事有的好。

他立刻吩咐窦家的人不要惹是生非。

然后他顺着这条线好好地摸了摸辽王的底。

真是不留心不知道。

辽王在京都可谓是用心良苦,不仅有幕僚和管事长驻在他京都的豪宅里与京中一些功勋和权贵结交,还经营着一份收益不菲产业。

他这全然相信了窦启俊的话。

让他意外的是,这个消息竟然是宋墨告诉窦启俊的。

这就对了。

宋墨一手掌握着金吾卫,一手掌握着五城兵司。除非辽王领兵造反攻打进来,否则就没办法绕过宋墨。

元宵节的殿宴上有人弹骇宋墨,他立刻意识到是有人要动宋墨。

宋墨既然是勋贵。与窦家不在一个圈子。可宋墨个人能力强,和皇家的关系十分密切,皇家有什么动静,他们是第一个知道。他现在贵为阁老,在别人看来风光无限,可风险也是极大的,随时知道皇上的情绪,对他和窦家的安危有很大的帮助。

他必须支援宋墨。

所以他派了窦启俊去给宋墨示警。

窦世枢不禁呵呵笑了两声。

现在看来,宋墨比自己想像中的更精明能干。

有个这样的盟友,窦家的未来会变得辉煌。

窦世枢呵呵地笑。

大家也不用兜圈子了。

他肃然地压低声音,道:“你是否拒绝了皇后娘娘的好意?”

事关重大,宋墨的声音也低了几分,道:“我不是拒绝了皇后娘娘,而是拒绝了辽王。”

这和窦世枢猜测的一样。

他道:“有没有可能定国公和你一样,也拒绝了辽王?”

宋墨抿着嘴,半晌没有说话。

福建,是走私的窝子。

在定国公去之前,那里豪门大户没有一家手脚是干净的。

定国公去后,开始抽成。

既约束了那些乡绅,又贴补了卫所的开销。

自然也就挡了一些人的路。

何况造反又是件极耗银子的事。

窦世枢轻声道:“只有这样,这件事才解释的通。丁谓窥破上意,决定顺势而为。梁继芬顺水推舟,谋定而动;皇后娘娘……”

适当的添油加醋,就足以让定国公死无葬身之处!

宋墨眼睛微湿。

死在这些人的手里,大舅,太不值得了!

他闭上了眼睛。

不想让窦世枢看见他眼中的眼水。

窦世枢长叹了口气。

入仕,越往上走,越是如临薄冰,再警醒也有被算计的时候。

所以盟友太关键了!

他道:“虽然说你地位超然,但你现在的职位关键。是东还是西,你要快做决断。”又劝他,“该断不断,反受其害!”

“我知道。”宋墨点头,想到了远在辽东的蒋柏荪。

如果五舅知道大舅的死有可能与皇后娘娘和辽王有关,他还会寄期望让辽王给蒋家陈冤昭雪吗?

他呷了口茶。

窦世枢什么也没有说。

宋墨还没有及冠,让他在面前着生死关头立刻就做出判断和选择,莫免有些强人所难。

念头闪过。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的两个儿子比宋墨年长,如今却为先生布置的时文犯愁。相比宋墨,差得太远了。

以后两个孩子的科举和仕途自有窦家的人照顾,可遇到困境的时候,恐怕还得请宋墨帮着多多照应。

想到这些,他看宋墨又顺眼了几分。

“这件事你好好想想。”窦世枢的声音不自觉得就变得比刚才更温和,“实在为难,佯装惶惶不可终日地借口生病辞职也未尝不可。反正怕皇后娘娘的人也不止你一个。”最后一句话,他语气有些促狭。

这,是不是待他太亲近了些?

宋墨还有些不自在,他笑着起身告辞。

窦世枢亲自送他到了大门口才回书房。

一直关注着书房动静五太太端着热茶走了进来。

“老爷,”她有担心地道,“可是英国公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事关重大,窦世枢在妻子面前也保持了沉默,“他被人弹劾,来找我出出主意。”

五太太松了口气。

窦世枢突然提起了郭氏:“我记得她常带了静姐儿去英国公府串门的,这些日子还去吗?”

丈夫从不无的放矢。

五太太肃然地道:“这些日子过年。大家都有些忙,郭氏有两个月没去英国公府了。”

窦世枢就道:“让她没事的时候多去看看寿姑。这亲戚也是越走才会越亲。”

这分明是要让郭氏交好窦昭。

五太太愕然,但还是相信丈夫,什么也没有问,笑着应“好”。

而宋墨回到家中时,窦昭和元哥儿都已梳洗完毕,窦昭正和逗着只穿了件夹袄的元哥儿在炕上翻身。

儿子的憨态和无邪的笑容驱散了宋墨心的寒冷。

他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把犹带着寒霜衣服换下。洗去了风尘,挨着窦昭坐下,学着窦昭的样子逗着东元儿翻身。

陈曲水把事情的经过都已禀过了窦昭。窦昭知道他去了槐树胡同,因而笑着问他:“此行可还顺利?”

“很顺利!”窦世枢不愧是阁老,看事情的眼界比起他身边的幕僚高了好几个台阶,宋墨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了窦昭。

“皇后娘娘吗?”窦昭喃喃地道,心里却有点乱。

人在外面走,摆得就是一张脸。

因为史川所干的事,宋墨已经不可能制靠辽王。而现又得罪了皇后娘娘……想中立,已经是不可能了。

难道他们就因此而投靠太子不成?

可辽王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啊!

窦昭绞着手指头,想着太子打小就尊贵,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投在他的门下。此是就算宋墨投靠过去,只怕也没办法成为太子的心腹。

这样一来,可就更危险了!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好呢?

夫妻两个都想保持中立,些时的心情就有些糟糕,宋墨搂着窦昭,良久都没合眼。

因为有了果,再去寻因,事情就变得比较容易。

宋墨吩咐杜唯照着窦世枢推断的去寻找线索。

陈嘉则有来接蒋琰回家。

蒋琰红着脸,带着窦昭给她准备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玉桥胡同。

她见陈嘉表情有些严峻,担忧地道:“是不是哥哥给你脸色看了?”

蒋琰能感觉得宋墨不喜欢陈嘉。

“没有。”陈嘉笑着摸了摸蒋琰的头,温声道,“是衙门里有事,我正想着怎么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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