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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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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在玉桥胡同的宅子虽然不大,但贵在精致。

门前是棵百年的香樟树,进门石青色的福字影壁,墙角的一丛竹子比屋檐还高,清一水的黑漆家具,因岁月的流留显得润泽光洁,中堂上挂得更是一幅价值千金的前朝水墨大师赵炎风雪夜归人。

就连讲究吃穿用度的六伯母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舅母则有些不安,道:“没想到这宅子这么齐整,给我们办酒宴,就怕把这宅子糟蹋了。”

赵璋如将在这里举行婚礼。

窦昭笑道:“宅子再好,若是没人欣赏,如同锦衣夜行。你就放心的用好了,正好让它敞敞气。”

众人听了又一阵笑。

宅子的管家嬷嬷忙带了丫鬟、婆子上前拜见。

舅母见宋墨连宅子巡夜的粗使婆子都配齐了,不由得十分感激。

而那管事的嬷嬷先前就得了嘱咐,说在这里暂时的是夫人的舅舅舅母,让她好生服侍,此时又见窦昭亲自送了赵家太太过来,知道是至亲,并不是那上门打秋风的亲戚,越发小心谨慎,不敢马虎。亲自下厨做了两个拿手的好菜招待窦昭等人。而窦昭等把舅母送到玉桥胡同,已到了快晌午的时候,既然管事的嬷嬷准备了饭菜,也不客气,就留在宅子里用了午膳。

不过是寻常的几道家常菜,却做得十分可口。

纪氏和五太太都不住地夸宋墨细心。

窦昭抿了嘴笑,决定回去后好好地奖赏奖赏宋墨。

因舅母还在收拾箱笼,她们略坐了一会就准备起身告辞,却有小厮跑了进来,道:“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大人听说夫人在这里。想进来给夫人请个安。”

窦昭这才想起来,陈嘉就住在这里。

还有纪咏,也住玉桥胡同。

这熟人都扎了堆了。

不知道纪咏现在怎样了?

有没有规规矩矩地在翰林院当差?

他可不是那种随着年长就变得稳沉的人!

窦昭笑着对那小厮道:“我这就回府了。你去跟陈大人说一声。我还陪着几位长辈,不方便见他。我舅母住在这里,他若有心,还请帮着照拂一二。”

小厮应声而去。

蔡氏啧啧道:“四姑爷可真是厉害,连锦衣卫镇抚司的人听说四姑奶奶在这里。都要进来问个安!”

五太太皱眉,不喜蔡氏这样直白的势利。

郭氏忙出来打圆场,笑道:“这下四姑奶奶该放心了吧?连舅太太的护卫都找好了。”

五太太呵呵地笑。

郭氏就道:“表小姐马上就要成亲了,明天我过来帮舅太太跑跑腿吧?”

五太太和蔡氏俱是一愣。

郭氏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怎么突然间变得喜欢应酬起来。

舅母自然乐得身边有个对京都熟悉的人帮忙,迭声应“好”。

窦昭则若有所思地看了郭氏一眼。随着众人一起由舅母送至了垂花门,回了英国公府胡同。

宋墨正和严先生在书房里说话。

窦昭奇道:“今天世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甘露摇头。

正巧素心过府来看她。

她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欢欢喜喜地迎了素心进来。

“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变化?”窦昭拉着素心手仔细地打量着她。

乌黑的青丝绾成了妇人的圆髻,戴了朵鹅黄丁香花和紫色的紫荆花绢花,穿了件靓蓝色的素面妆花褙子,耳朵上坠了个掐丝灯笼的金环,清丽中透着几分端庄。

窦昭不住地点头。道:“像个管家娘子的样子了!”

素心红了脸。

素绢带了若朱进来,看见素心。少不得又是一番惊喜,之后才请窦昭示下:“绸缎铺子的掌柜把今年夏裳的料子带了过来,是依了往年的规矩每人一套靓蓝色焦布的褙子,还是换成其他的颜色?”

府里有二三百仆妇,都是春天做夏裳,夏天做冬裳。

窦昭笑道:“依往年的惯例好了。”

素绢笑着曲膝要退下去。

素心却对窦昭道:“夫人,我记得您嫁过来的时候,有十几匹上好的素绫。这衣料不比其他,时间放长了,会坏的,我看您不如拿几匹出来赏人,也免得这些素绫都坏在了库房里。”

她话音一落,就深深地后悔起来。

自己如今已不是夫人贴身的大丫鬟了,这些事也轮不到自己插手,自己却积习难改,又当起夫人的家来。

窦昭一直把素心当成自己的人,倒没有想那么多,感慨道:“还是你细心,我都不记得我库里有些什么了!”

那我依旧回来服侍您吧!

话到了嘴边,素心又忙咽了下去。

各府有各府的规矩,嫁出去的婢女有自己的小家要顾,不可能全天服侍东家,断然没有再回来当差的道理。

她想了想,道:“夫人,您贴身的婢女找好了没有?要不让素兰过些日子再出嫁好了。您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人,我想就算是素兰嫁了人,也会不安生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底气

要想托个合心意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素心和素兰已经服侍自己四、五年了,自己不能再耽搁她们了。

窦昭笑道:“这不正好遇到了过年吗?婢女的事,等过了二月龙抬头,天气暖和了些再说也不迟,哪能让素兰为这个就推迟婚期。”

年前窦昭就和宋墨商量过,二月初四给素兰和陈核办喜事。

素心知道窦昭这边还没有找到会拳脚的丫鬟,想到窦昭正和宋宜春打擂台,而宋宜春这个人就为了查清楚窦昭名下到底有多少产业,就能动用死士绑架她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心里就大为着急。

她和妹妹虽不如段公义等男子的好身手,可若是有人进犯,出奇不意,却能阻拦那些不怀好意者,给窦昭争取一个逃生的机会。如果她和妹妹都走了,窦昭的安危怎么办?段公义等人毕竟男子,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着吧?

素心犹豫良久,道:“要不,我回来陪陪您吧?反正赵良璧这些日子要到各个铺子里去看看,也不在家……”

“不用这么麻烦。”窦昭笑道,“我又不出英国公府,不会有什么事的。”

素心肃然道:“这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世子爷说去……”

她的话还没有落音,屋里突然传来宋墨的声音:“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两人循声望去,就看见宋墨笑着走了进来。

“世子爷!”素心忙上前曲膝行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还请世子爷准我像从前那样在夫人屋里当差。”

“这怎么好?”窦昭没等宋墨说话已道,“你若是无聊,进来陪陪我,那自然是好。可在我屋里当差,你怎么说也是管事娘子了,哪有还服侍人的道理。”

“她是你屋里出去的,服侍你也是应该的。”宋墨略一沉思,笑着对窦昭道。“这件事你就不要争辩了,就让素心进府服侍你好了。月例照从前的涨一倍,从我那边开销。”他见窦昭还要说什么,又道,“如果赵良璧回来了,素心就家去。若是有了身子。就在家里养胎好了,不用再来了。”

素心毕竟是新娘子,宋墨最后一段话让她不由脸红,低下头,高声应着“是”。

窦昭不是那拘泥的人,想着到时候自己注意些。别让素心像自己前世似失,怀了身孕都不知道。酿出大错来就行了。

“那你就进府来陪我吧!”她笑着点头,吩咐甘露等人给素心准备住的地方。

素心知道宋墨进来就会和窦昭腻在一起,从前总觉得宋墨有些英雄气短,现在自己成了亲,才知道这其中的甜蜜,曲了曲膝,抿着嘴笑着把甘露拉了出去。

宋墨笑道:“还是用这些媳妇子更好。”

“好你个头!”窦昭横他一眼。眼波如春水媚丽。

宋墨笑着俯身亲了亲窦昭的面颊,这才去更衣。

窦昭把丫鬟奉的茶递给宋墨。正色道:“是不是匡家的事不顺利?”

宋墨一愣,道:“何出此言?”

“我看你这么早就下了衙,又和严先生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回来就打趣我,”窦昭道,“我想来想去,这些日子除了匡家的事,就没有其他的事让你操心的了……”

宋墨笑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窦昭神色却是一紧,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墨素来觉得窦明聪慧过人,与其瞒着她让她乱猜,还不如把实情告诉她,以她的聪明,危急关头,她至少能想办法自保。因而他坦言道:“我让严先生去找汪格,汪格拒绝让匡家置身事外!”

窦昭非常的意外。

她不由挑眉:“他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拒绝你?就算是汪渊,也不会为了每年两、三万两银子的进项得罪你,他难道自认为比汪渊更有面子不成?”

窦昭说着,感觉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汪格凭什么拒绝宋墨?

前世他可是被清算了的人。

难道说,前世他不是被当成不相干的人清算,而是因为做得太多,知道的太多,被杀人灭口了?

她心神俱震,问宋墨:“可查出蒋捷怎么把匡家的事捅一汪格那里的吗?”

“查出来了。”宋墨也觉得这事让人有点啼笑皆非,哭笑不得地道,“蒋捷不满匡家的倨傲,想给匡家一个颜色瞧瞧,偏偏匡家在番禺等地是百年的望族,根深地固,等闲之事动他不得。中秋节,他的师爷奉命来给戴建送礼,正巧遇到了汪格从戴阁老家里出来,回去之后,那师爷说起戴建之事时,把汪格曾亲自来上门给戴建贺节之事告诉了蒋捷,蒋捷听了,就起了心,冬至节送年节礼的时候,他的师爷借了戴建之名去拜访汪格,在汪格面前诉了半天的苦,求汪格看在戴建的份上,帮蒋捷教训教训匡家……”

窦昭沉吟道:“那也不对啊!那蒋捷不过是个七品县令,就算是蒋捷的姻亲,汪格也不可能为了他和两、三万两银子得罪你。”她说着,端容道,“砚堂,这件事你只怕要放在心上,好好地查个清楚才是。我倒不是为了给匡家出这个头,而是觉得这件事太不合理了。汪格平时看上去对你挺恭敬的,他突然翻脸,我怕问题出在你的身上。你看你要不要去见见汪渊,皇上那边的事,可马虎不得。至于匡家,由我出面跟匡卓然说好了,既然汪格下了决心给蒋捷出头,就不要再抱着侥幸之心找这个打点,找那个说项了,趁早拿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做。”

宋墨和窦昭想到一块去了。

他笑道:“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如果皇上待我有罅隙。过年的时候就不会准了你在家时养胎,还御赐下东西来。不管汪格是怎么一回事,汪渊那边都得去坐坐了。至于说匡家,既然问题出在了曾阁老的身上,那就让曾阁老帮那个蒋捷去收拾乱摊子好了。我就不相信,他会喜欢人背着他拉了他的大旗狐假虎威!”话说到最后,他扯着嘴角,冷冷地笑了笑。

一看宋墨这表情,窦昭就知道。戴建要头痛了。

不过,戴建头不头痛,与她无关,她现肯定这件事与辽王有关了。

只有靠上了辽王这座大山,他才会有如此的底气。

自己是重生的,所以知道辽王最终会登了大宝。所以才会忌惮于他。可现在太子并没有犯错,皇上也无意换储君,而且在自己前世的记忆里,太子一直到射杀,也没有犯什么错,皇上也没有重立太子之意。太子登基是天下共识,汪格是内侍。就算是辽王像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成为辽东之王,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他如果犯了事,更不会为他出头,他凭什么敢把宝全押在辽王的身上呢?

她想到了辽王的生母,皇后娘娘万氏。

难怪他凭借的是皇后娘娘?

也不对啊!

像汪格这样的太监。在内宫里一抓一大把,如果他不是汪渊的干儿子。恐怕宋墨都不会正眼地瞧他,何况是皇后娘娘?

他的底气到底从哪里来呢?

窦昭有些烦燥地喝了口茶,陡然心中一动。

“砚堂,我想起一件事来。”她急急地对宋墨道,“我好像听谁说过,汪格和崔俊义是冤家,你说,这件事会不会与太监之间的纷争有关系?”

宋墨听着眼睛一亮,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从这方面下手查证。”他说着,朝窦昭倾了倾身子,道,“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啊!”窦昭讪然地转了转手上镶红宝石的戒指,歉意地望着宋墨,道,“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个主意,就是这么一想,也不知道对不对。”

她前世是个不起眼的侯夫人,每次进宫都跟在那些门豪显赫的贵夫人身后。有一次,她落后了几步,无意间听到两个内侍在小声地抱怨,具体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见,只听见一句“崔俊义死都拉了汪格垫背,我死了,也要拉他垫背”之类的话。她那时候不知道汪格,但对崔俊义有印象,因都是些内宫的旧事,她听听也就忘了,现在突然想起来,就说给了宋墨听。但话说出了口,才知道自己这话有多荒唐。

不要说崔俊义是太子的人,汪格贪图匡家的产业,也只可能和辽王有关系,怎么就扯到了太监之类的纷争上去了呢?

窦昭有些不在自。

宋墨是多敏感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窦昭的窘然。

他搂了搂窦昭,笑道:“没事!那话本上不都说,无巧不成书吗?我们有时候遇到想不通的事,就得这样天马行空,说不定就找出条路来。你说的事,我让人去好好查一查,说不定还真就有所发现呢?”

窦昭悻悻地笑。

匡家的事好像越来越复杂,而可用的线索又那么的少……

她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起来。

算了,丢给宋墨去想好!

她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舒舒服服地喝着燕窝粥。

宋墨则去忙这件事去了。

窦昭一碗粥喝完,抬头看见对面被宋墨靠得还带着凹痕的大迎枕,她顿时有些发呆。

自从她嫁给宋墨之后,就习惯了有什么事丢给宋墨,已经很少像从前那样动脑筋了。

宋墨可是对未来一无所知!

而她却是熟知历史走向的人。

她怎么能放任宋墨如盲人摸象,自己却坐享其成?

难道说,女人一旦依赖了谁,就再也懒得去动脑子?

窦昭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了。

她得帮宋墨把当年的真相找出来,她得让宋墨避免前世的悲惨,她应该和宋墨一起奋斗才是,怎么能就这样窝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可是她两世为人,对她最好的人!

窦昭不由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胸膛,高声喊着甘露:“帮我拿文房四宝来!”

甘露应声而去,很快拿了笔墨纸砚来。

看书的诸位姐妹,明天放假,加更估计在下午三点左右,更新会在晚上十一点左右。

第三百六十七章 姊妹

辽王。

皇后。

汪渊。

汪格。

皇上。

太子。

崔俊义。

匡卓然。

蒋捷。

戴建。

窦昭把这几个名字都写了在宣纸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可几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想明白这几个人之间的关联,到是宋墨那边有了消息过来。

汪格和崔俊义是同时进宫的,两人都能说会道,很会讨顶头太监的喜欢,但汪格比崔俊义更灵活些,常会弄些银子孝敬顶头的太临,所以给太子选内侍的时候,他们顶头的太监推荐的是汪格,但因为汪格当时只会认些简单的字,太子不满意,被退了回去。崔俊义知道汪格使了银子才得到的这次机会,后悔的跳脚,知道汪格被了回来,他借了些银子,去了顶头太临那里。没多久,崔俊义被推荐去了东宫。没多久,崔俊义就因能断文识字被太子赏识,很快在太子的书房伺候笔墨,渐渐地,崔俊义成了太子的心腹,正四品的内侍。而汪格还有七品的衔上奋斗,如果他不是抓住机会成了汪渊的干儿子,恐怕此时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洗马桶呢?

两人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了下来。

素心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就为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斗了快二十年?”

“这还不严重?”窦昭笑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内侍之间的等级更森严,一个不小心,甚至可以要了性命。不说别的,那崔俊义如今可是能跟汪渊说得上话的人,而汪格见了汪渊却得口称‘爹爹’下跪磕头,就凭这,汪格想起来肯定就日日夜夜地睡不着!”

“不过。这与匡家的事有什么关系呢?”素心困惑道。

窦昭不禁喃喃地道:“如果我知道,还苦恼什么啊?”

素心迟疑道:“要不,您去和陈先生商量商量?”

窦昭闻言精神一振,可转念她又黯然。

事关重大,陈曲水已是快知天命的人了,她还准备在宫变之前若形势还不明朗,她就把陈曲水和段公义等人都托付给窦启俊,她不想把陈曲水拖进来担惊受怕。

“我先自己想想。”窦昭敷衍素心。

甘露走了进来,禀道:“夫人,那个锦衣卫镇抚司的陈大人又来了。说是要见夫人!”

这些小丫头们都很有怨念。

陈嘉来一次,说了几句话,就得了世子爷一幢宅子。这次上门,不知道又会骗些什么去!

窦昭到觉得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多半是为了之前提到的两个婢女之事。

若他真能解决此事,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窦昭有些佩服起陈嘉来。

她吩咐甘露把陈嘉请到小花厅里喝茶,换了件衣裳。带着素心去了小花厅。

陈嘉依旧是那样恭敬地站在小花厅的中央,听动动静,飞快地睃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睑,给窦昭行了礼。

窦昭温声请他坐下。

陈嘉也没有客气,离着窦昭远远地坐在了靠近门边的太师椅上。

待丫鬟上了茶站。他道:“上次跟夫人提起的那对姐妹,如今已经进了京,若是夫人想看看。我这就把人叫过来。”

只怕早就在门外候着了吧!

正好素心在这里,让她帮着掌掌眼。

窦昭笑道:“有劳陈大人费心了,把人带给素心瞧瞧。”

陈嘉闻言起身。

素心跟着他去了外院。

半炷香后,她来给窦昭回话:“两个小姑娘姓李,武夷人。姐姐叫金桂,刚刚及笄。妹妹叫银桂,今年十三。长得只能算是端正,但身手却很好,比我们两姐妹强多了,人看着也很老实,若是仔细地调教,在夫人身边服侍个茶水什么的,倒也合适……”她说到这里,神色间露出几分犹豫,道,“锦衣卫专窥百官,犯到他们手上的,都不是什么小事。我就怕陈嘉为了给您找两个合适的婢女,或是把人家的父母给牵扯进去了,或是打着世子爷的名头把人给要了来。我就单独问了问两个小姑娘的来历。

“据两个小姑娘说,她们家祖上是南少林的俗家弟子,靠耕种为生,家里也有三百多亩良田。但家里的人都习武,叔伯兄弟成年后,都要在外历练一番,却从不在乡亲面前显露身手。但她们的祖父年轻的时候曾在福州最大的镖局里做过总镖师,在南边颇有些名气,也因此收了几个弟子。

“其中有一个弟子落草为寇。

“去年夏天,那个弟子突然悄悄跑到找到她们的父亲,说寨子被官府给巢了,他拼死才逃了出来,如今正被官府通缉,求她们的父亲给几两银子好跑路。她们的父亲怕给家里人惹上麻烦,就给了那人十两银子,谁知道那人还没有走出福建就被官衙给缉拿了。她们家因此受了牵连,被当成同党,全都下了大狱,田产也被充了公。

“是陈大人救了把她们姐妹俩从大狱里提了出来解。

“陈大人还对她们姐妹说了,若是她们姐妹俩能得了夫人的青睐,全家都没事;若是不能讨夫人欢心,那就只能把她们姐妹俩都再送回大狱去,她们的家人也都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我问过俩姐妹话后,那俩姐妹把我当成了夫人,抱着我的腿就喊‘救命’,说让干什么都行,只求救她们的祖父祖母,爹娘叔伯和兄弟姊妹一命。”

说到这里,素心不由有些恼火,皱了皱眉头,道:“您说这是个什么事?他这哪里是给夫人找婢女,这简单是在给夫人惹麻烦?您说,她们家出了这样的事,如若那俩个小姑娘说的是实情,我们要是不把人留下来,岂不是害了她们全家?”

窦昭倒没想那么深,笑道:“若真是如此,肯定是要留下的。就算两个小姑娘不合适在我屋里当差,这府里总能找到安置她们的地方。可这事却要和世子爷商量,两个小姑娘说的是不是实情?如果真的把人给救出来,合不合规矩?我怕给世子爷惹麻烦。”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苦笑。

这个陈嘉,倒是好手段,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唬得两个小姑娘为了父母兄弟的性命,再也不敢生出二心来。

素心道:“那我就让陈嘉先把人给带回去吧?就说因是近身服侍,这件事还得世子爷点头。”

窦昭颔首。等宋墨回来,和宋墨说这件事。

宋墨颇为意外,沉吟道:“我赚那些武林人士牵勾多。怕到时候给你惹了麻烦,准备在镖局里给你找两个信得过之人……若是那两个丫头真是如此,倒也可以用用。别的暂且不说,至少不会生别样的心思来。”

窦昭道:“我们要不要再去查查?”

“这件事我会跟杜唯说一声的,你就别操心了。”宋墨神色有些懒洋洋的。

窦昭以为他累了。笑着应“好”,帮他拿了件家常穿的衣裳,叫了小丫鬟进来服侍他洗洗漱,自己先上了床。

宋墨从耳房出来,在炕几上找了本书,上了床。靠在床头看书。

窦昭也不打扰,坐在一旁做针线。

屋子里静悄悄的,显得很安宁。

窦昭暗暗奇怪。

往日这个时候。宋墨都会和她说上几句,今天却默然不语。

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宋墨的眼睛盯在书上,半晌也没有翻一页,很显然在想什么。心思全不在书上。

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

窦昭做着自己的针线,偶尔望一眼宋墨。

窗外响起了更敲声。

宋墨仿佛被惊醒似的回过神来。

他放下书。这才发现窦昭一直针线,他微愠,道:“怎么晚上又做起针线来了?太伤眼睛。你有什么东西,交给针线房做就了是了。我养了她们,是要她们伺候人,可不是让她们捉蚊子的。要是这些人你用着不合手,你直管换人就是。”

窦昭感觉宋墨的情绪有些浮燥。

她不由握了宋墨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不想跟我说说话?”

窦昭的目光真诚,表情认真,宋墨能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担忧和关切。

他想了想,低声道:“我今天派人去查了汪格外下的产业,发现他除了在裟衣寺胡同有幢二进的小宅子之外,别无恒产。而他这几年索要的钱财,足以在玉鸣坊买下一幢五进三路的大宅院都绰绰有余。你说,他的钱都去了哪里呢?”

窦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辽王!

他的钱,肯定去了辽王那里。

正是因为他是为辽王敛财,所以他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拒绝宋墨。

宋墨的五舅舅蒋柏荪还在辽东辽王的治下流放。

所以他算准了宋墨不敢得罪辽王。

而且他若是帮辽王揽钱,皇后娘娘自然要帮衬他。

是不是因为他是个干脏活的人,所以辽王登基,不仅没有用他,还把他顺手给清理了。

不过,他凭什么成了辽王的走狗的呢?

辽王逆谋,他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窦昭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想抓住,却又飞逝无影。

她只好提宋墨:“砚堂,你说,汪格会不会只是个傀儡?”

宋墨脸色微变,沉默了良久,低声道:“我也这么想。可他到底是谁的傀儡呢?又有谁缺银子缺成这样?竟然要与民夺利!”

能让汪格拒绝宋墨的,有几个人呢?

或者,他心时也有怀疑,只是不敢深想。

窦昭望着宋墨微微有些发白的面孔,猜测着。

“那就慢慢查好了。”轻轻地摩挲着宋墨的手,柔声道,“既然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不过是发现的早晚而已。但你要小心,千万别把自己给绕了进去。”

宋墨没有作声,目光却极其幽远。

窦昭道:“我们睡吧!明天早上醒来,说不定就有新发现。”

宋墨亲了亲窦昭的面孔,吹了灯。

黑暗中,他隐约地翻几个身。

窦昭把他抱在了怀里,安慰似地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宋墨喃喃地喊着“寿姑”。

窦昭的动作越发的轻柔。

没多久,宋墨的吸呼变得绵长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女婢

窦昭却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了天亮。

宋墨见她精神不好,以为是自己夜里吵了她,笑道:“要不,明天要床前支个榻,我就在榻上睡吧?”

怎么也舍不得分室而居。

窦昭笑道:“那我还得半夜起来看看你的被角捂严实了没有,更麻烦。你就好生地歇在床上歇了,别想一个出是一出了。”

得了她的话,宋墨不由得扬了眉笑。

那笑容温暖而和煦,让清晨的空气都变得明快起来。

※※※※※

几天以后,杜唯过来禀告窦昭:“那李氏姐妹所言具实。她们父亲的那个师兄,不仅仅是落草为寇,还绑了福州镇抚司佥事的外室,偷了他们家的银子,这才被锦衣卫盯上了。”

窦昭不由失笑。

杜唯见她感兴趣,就道:“李家也是倒霉。武夷一个姓殷举人,早就瞧中了李家的那三百亩良田,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这次李家犯事,那殷举人趁机给福州镇抚司佥事送了一百两银子,福州镇抚司佥事就给李家安了个‘通寇’的罪名,还把李家的家产充了公。好在那福州镇抚司佥事和陈大人关系不错,由陈大人说项,把人给保了出来,还将那三百亩良田还给了李家的人。”

窦昭暗暗点头,带信给陈嘉,让他把金桂和银桂送过来。

陈嘉听了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反复地叮嘱李氏两姐妹要忠心不二,听话乖巧,手勤眼快:“夫人若问起你们,不能像上次见着赵管事的媳妇似的,抱着人家的大腿就唤救命,贵人们都只喜欢听高兴的事……”他能想到的都说了个遍。最后还不忘记威吓两个小姑娘,“只要你们要半点的差池,我怎么把你们家给捞出来的,就能怎么样把再把你们家给送进去。”以至于两个小姑娘见以窦昭的时候还有些惊魂未定,面色发青。

素心不由瞥了陈嘉一眼。

两个小姑娘虽然不是那活泼的性子,可也应对得体,怎么几天的功夫,就像苦菜花似的,全然没有了精神。

也不知道这个陈嘉跟两个小姑娘说了些什么?

瞧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惊恐的眼神,和上次相比,简直换了个人似的,比英国公府田庄上送来的粗使丫鬟都不如,怎么能近身服侍夫人?

她在心里嘀咕着。思忖着万一夫人瞧不中这两个小姑娘,把这两个小姑娘安置到哪里好。

窦昭却觉得这两个小姑娘不错。

皮肤虽然晒得有些黑,手指也比较粗糙,但眉目间显露出几分正气,一看就是那种自幼受庭训的孩子,好好指导一番,相信很快就能适应颐志堂的生活了。

她笑着问起两姐妹家里的情景。

妹妹金桂怯生生地不敢说话。躲在姐姐金桂的身后。

金桂虽然也腿肚子打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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