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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都不能闭死关[修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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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清沅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比试场中剑锋凌厉的楚晗身上。
楚晗身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数十个伤口。
他身上的白衣大部分已经被血染红,眉骨到嘴唇处被剑锋划出一大条伤口,胳膊肘处的衣服被划破,拿剑的手却很稳,目光坚定,战意凛然。
穆帝有些担心,忍不住向皇后嘀咕:“皇后,切磋点到即止即可,这沐遥怎么像是不把楚晗杀掉不罢休?”
皇后也有些不解,不过她更关注另一件事:“陛下,今日是阿沅的及笄大典,沐遥如此肆无忌惮,楚晗万一出了什么事,终究是不吉利。”
往深了想,楚晗在阿沅的及笄大典上出事,依楚将军对楚晗看重的态度,虽然会与沐氏结下死仇,但也会与皇室离心,皇室如今本就艰难,不能再失去沐将军的支持了。
穆帝一听要对女儿不吉利,原本看热闹的心思顿时没了,神情认真起来,朝户部侍郎看了一眼。
户部侍郎察言观色,立即朗声道:“沐小将军,楚公子,立即停手!”
又对殿中端坐着的陇西副将石将军愤怒道:“今日是兰陵公主及笄的重要日子,沐小将军如此肆意妄为,不知是何居心?!”
沐遥和楚晗一顿,竟默契十足地同时停手,将剑丢在殿外,朝穆帝端正一拜,齐声道:
“微臣鲁莽,求陛下责罚。”
穆帝见楚晗手脚利落,完全不像受了重伤,反倒是沐遥,虽然一身黑衣看不出端倪,但跪下时身体却有些摇晃,一看就受了重伤,忍不住心情大好,看楚晗也顺眼了些:
“今日是朕爱女的大日子,尔等却行为失当,不顾场合切磋见血,各自罚俸一年。”
“是。”楚晗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惩罚。
沐遥目光深邃地看了清沅一眼,朝穆帝行了一礼,没做声。
说是罚俸,但楚晗现在没有差事,这惩罚没法执行,穆帝便把楚晗提前派到了清沅身边。
这是清沅头一次仔细观察楚晗。
男子拥有一张俊朗至极的面孔,五官棱角分明,身量高大,半跪在她面前,清沅能看见他那浓黑眉毛下有一双清亮的眼睛,此时正期待羞涩地看着她。
“沐遥如何?”清沅问。
她看得出来,两人比试时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但在户部侍郎叫停后,又同时停手,未免有些奇怪。
楚晗或许还对朝廷有谢伟敬重之心,沐遥却完全不可能,否则也不会持剑上朝,又主动提出切磋。
最关键的是,两人对战时,她的身体并无反应,仿佛着两人相见时体内两股力量的拉扯都是幻觉。
清沅知道不是。
原本清晰的东西重新变得模糊,清沅需要了解更多的信息,沐遥与楚晗是否有过旧怨就是其中之一。
却见眼前的楚晗脸颊一红,先是有些羞涩,随后又变成骄傲:“公主,沐遥身上的伤口比我多一道!”
沐遥比试前说只用一只手,了解他的实力后却出尔反尔,两只手全力对战,因此楚晗的胜利都是实打实的,沐遥完全没让他。
清沅:“…你和沐遥可有旧怨?”
“臣之前没见过他。”
清沅:难道沐遥是真想与楚晗切磋?
正式当值后,清沅每天一睁眼都能见到楚晗。
她身体不好,病得严重时甚至下不了床,楚晗来了后却好了许多,至少每天都能下床走动了。
这让穆帝和皇后十分惊喜,本就因女儿的缘故很欣赏楚晗,这下更看重了他几分。
不管黑猫白猫,能帮助他女儿恢复健康的就是好猫!
因为穆帝和皇后的看重,楚晗甚至在清沅宫中有了一个小小的房间,虽然离主殿有一定的距离,他却很是喜欢。
“听说楚夫人在张罗着给你相亲了?”庭院海棠下,清沅斜靠在软塌上,想起楚夫人那急切的口吻,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狗作者想说两句话:
一:这本书一定会更完!!!
二:更新时间不定,但每周最少三章
第五十一章
楚晗成为她侍卫后的这一年; 楚将军夫妇或许是觉得儿子已经“立业”,是时候成家了; 楚将军夫人最近热衷于参加各种宴会,言语中很有推销自己儿子的意思。
楚晗年少有为,长得也十分俊俏; 楚将军夫妇和蔼可亲,楚晗自己房中无一妾侍通房……是大部分上京贵女们心中的理想夫婿人选。
清沅不会干涉自己的侍卫选择妻子,但她前些日子知道了一个消息。
陇西节度使长子沐遥与楚将军府接触过,想要将自己的嫡妹许配给楚晗。
朝廷势弱; 如今就剩个名头; 大部分实权都掌握在节度使们手里,尤其是实力最强的陇西节度使,在许多人有心人看来; 节度使之女的地位甚至比公主还高。
人心难测; 她虽然信任楚晗和楚将军夫妇; 但却不信任楚氏宗族的其他人。
楚晗对她的身体影响太大,楚将军是如今朝廷仅存的栋梁之一,这些年帮助她暗地里做了不少事,如果他们投入陇西阵营,对她的计划会有些影响。
在她看不见的后方; 楚晗脸色红了红; 声音比平常低了几度:
“公主,臣目前并无娶妻的意向。”
那些女子哪有公主一半好?楚晗看着前方的公主。公主看起来很是柔弱,她纤腰不盈一握; 脖颈纤细修长,因为病弱,柔顺的青丝在发尾处有些发黄,单看外表,只会觉得这不过是一个精致脆弱不堪大用的小公主罢了。
楚晗知道不是。
公主看起来虽然脆弱,却有着常人难及的坚韧,莹润的眼底蕴含着的不是脆弱的泪光,而是足以折服人心的睿智。
朝廷能够屹立至今而不倒全在公主。
清沅觉得楚晗的回答和她的问题略有出入,但他知道楚晗,如果他不愿意做一件事,没有能强迫他去做。
他说目前不会娶亲,现在就一定不会与沐氏联姻。
清沅站起身,突然道:“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
楚晗点头,持剑跟在公主身后。
两人出了正殿,穿过一条长长的通道,雕琢着精致花纹的拱门出现在眼前,跨过拱门,一枝沉沉的梅枝突然折断,纷纷扬扬的白雪从枝头掉落下来。
“公主小心。”楚晗快速向前一步,斗篷扬起,牢牢举在公主头顶。
冰凉的雪落在他头顶,有调皮的雪花顺着缝隙钻进他脖子中。怀中人十分纤细,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松松靠在他身上,楚晗只觉得浑身发麻,陡然升起的温度将飘进衣领的雪花瞬间融化。
听见声音,清沅条件反射地抬头,正对上楚晗那双深沉的仿佛蕴含了无数情谊的双眼。
这个眼神……
“殿下,楚侍卫,你们也一起来看梅花吗?”清沅刚想到安莹,她就立刻出现在清沅面前。
清沅收回思绪,捧着手炉站直身体,静静地看着这两个突然闯进梅林的人。
安莹没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这一年来,楚侍卫夏热扇风,冬冷加衣,路边遇到个小石子都要提前处理防止娇弱的兰陵公主摔倒,狗腿地恨不得将公主捧在手心养着了,刚才那幕也不过是楚晗创造的令一种谄媚方式。
以为这样她那位姑父就会给他升职?弄巧成拙。安莹暗自轻嗤一声。
将兰陵照顾地这样好,姑父只会坚定将他留在兰陵身边,让他一辈子只能伺候一个身娇体弱半点用都没有的小公主。
楚晗也是文武双全容貌出众的一届人才,就是可惜了。
她脚步轻盈走上前,脸上带着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志得意满的微笑:“安莹见过公主。”
她说完,眼眸带着骄矜地侧过身,目光在触及那一身绯色官袍温文尔雅俊秀至极的男子时软成了水,连声音都比往常轻柔了几分:
“楚俞,这是兰陵公主。”
女子的声音将楚俞从愣怔中惊醒,他伸出手,向眼前在梅林中越发精致耀眼的女子行礼:
“微臣楚俞,参见兰陵公主,公主福寿金安。”
“不必多礼。”
鹿鸣宴上,清沅曾经见过这位新科状元一面。与楚晗的不求甚解只重内涵不同,他学闻广博,基础扎实到每句经义都能记住出处,为人却不死板,父皇十分看重他。
“今日宫宴,表姐怎么和楚侍卫在这里赏花?”
安莹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楚俞身上,见他虽然表面从容,眼神中却透着无措,与平常面对她时截然不同,脚步一转,上前一步,正好站在两人中央。
女子唇角上翘,面容柔和,一双杏眼中却是压抑不住的嫉妒与愤恨,眼底处还带着些微恐慌,清沅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这双眼睛,看她和楚俞时差别太大了,安莹看向楚俞的眼神,和楚晗看她时几乎一模一样。
“安莹,楚俞可是你的心上人?”本朝民风开放,青年男女们没成亲就走近的比比皆是。
贵族小姐们若是看上什么人,多半会直接大胆地上前表示心意,强势些的甚至会显示主权,告诫那些对男子有意的女子。
像安莹和楚俞这般,从宫宴跑出来欣赏梅花的,就是默认的一对。
听到这直白的问题,安莹含羞带怯地看了楚俞一眼,正好说话,楚俞却突然上前一步:
“殿下误会了,臣与安小姐只是朋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安莹脸色煞白。
清沅瞥见她的失落震惊的神情,心中了然。
看来安莹真喜欢楚俞。
那楚晗呢?和安莹有着相同眼神的楚晗是不是也喜欢她?
清沅觉得自己找到了新思路。
身体虚弱的十几年,她所思所想,不过是如何找出那股神秘的力量,她有预感,只要能找到它,一切迷惑皆可迎刃而解。
解开这些迷惑的钥匙,是楚晗、沐遥……这些能影响她身体状况的“关键点”。
楚晗对她的情感会是其中一环吗?楚晗喜欢她,若是让楚晗成为她的驸马,结果会如何?
安莹拉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楚俞走了,清沅踏着积雪,走到一颗梅树下。
弯弯的月亮悬挂在树梢,柔和清美的月光凌空而下,落在粉白的梅花上。梅枝拐角,有厚重的冬雪颤颤巍巍地压在上方,冬日里最好的美景都在此处。
她抬头,声音清淡:“楚晗,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驸马?”
作者有话要说: 楚晗:天降大喜!
第五十二章
楚晗呆立在原地。
清沅看了他一眼; 见他瞳孔微微放大,持剑的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 脖子挺立,像是一只骤然听到自己要被烹煮的呆头鹅。
她轻笑一声,纤细柔嫩的手指点点被他紧握的剑柄; 再次开口:
“我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女儿,成婚之后肯定要住在宫中,你是驸马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为什么合适,她没细说。
楚晗却像听到什么巨大的惊喜一样; 耳廓越染越红; 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他抬手,似乎想要按住她附在他剑上的小手; 最终却克制地停在剑身处。
“臣、臣……”他哄着脸结结巴巴了一瞬; 清沅见他实在害羞; 微微有些后悔。
楚晗对她虽然有着像安莹对楚俞那样的感情,但她半点缓冲都没有就让人家做她的驸马,实在太过直接。
再者皇朝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虽然可以确定父皇母后会支持她的选择,却不知道楚将军是否愿意自己的儿子成为驸马。
如今朝廷积重难返; 已到了末路之境; 地方势力越来越大,名存实亡的公主与掌握实权的陇西节度使之女相比,选择后者显然更加有利。
即使楚将军现在对朝廷十分忠心; 但楚氏宗族却未必如此。
清沅心思白转,小手从楚晗剑柄上收了回来,衣袖轻扬,拂开面前的一枝梅花,琉璃似的眼眸平淡似水:
“你若是不愿也可,我……”另寻个法子,总能找出楚晗、沐遥和她身体中那股力量的隐秘。
“我愿意!”楚晗第一次打断她的话,急急开口。
他面色发红,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面前的公主。月色之下,雪光之上,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一株淡色梅枝旁,莹白的手轻压着一朵粉白的梅花,神情悠远,恍若瑶山神女。
“楚晗多年夙愿,尽在于此,多谢公主成全。”
男子的眼神太过炽热,那双以往一直沉稳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清沅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眼前这个人,喜欢她。
她敛眉,略过因为那双温度过高的眼眸带来的奇妙感受,抬手折下一枝梅花,抖掉上面的雪,将它别在楚晗玄黑的衣领上。
清韵绝丽的容颜上溢出一抹笑来:“今年的梅花开得甚好,我们一起在这梅林里走走吧。”
“嗯,公主。”楚晗点头,脸颊看起来更红了。
清沅拂开挡路的梅枝,没管身后那同手同脚僵硬地跟在她身后的未来驸马,向梅林深处走去。
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饶是清沅一贯沉稳,此时脚步也不可避免地有些轻快,她眉宇舒展,一双淡漠的眼眸此时灿若星子,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上翘,样子与平常迥然不同。
仿佛阳春三月踏青而来寻找情郎的少女。
沐遥脸色发白。
他从未见过姜姜这幅模样。
即使在当初,无极道尊闭关,大师兄继任掌门,二师兄在外历练,他和姜姜最亲密的时候,姜姜也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他后悔了,沐遥闭上眼,心中戾气顿起。
虚实镜这样已经生出器灵的神器,果然不好掌控。即使他强制令那器灵臣服,也不能防止它在背后耍花样。
等他出去!等他出去!
脚下厚厚的积雪踩上去软绵绵的,踏稳之后那清雪被压实,滑滑的,清沅身子弱,下盘不稳,就要滑倒,腰间被一双大手牢牢搂住。
“公主,小心。”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嗯,多谢。”清沅柔腕攀着结实的臂膀站稳,突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目光,顺着感觉看去,就见一道紫色锦袍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公主殿下。”紫袍青年大步走上前,俊秀的眉宇上是温和的笑意,目光专注地看着清沅:
“臣在宴会中饮酒过多,有些头晕,便出来散散步,不慎走到此处,公主殿下在赏梅花?”
“嗯。”四肢再次沉重起来,清沅看了他一眼。这位沐将军这一年都未回陇西,因为棋艺出众,很得穆帝青眼,常常召他进宫对弈,她经常能在宫中见到他。
但每见他一次,身体的疼痛便会加剧,清沅虽然不至于迁怒他,但也不喜欢和他走得太近。
她不是受虐狂,能避免的疼痛自然避免。
楚晗眼眸冷淡:“沐将军散步散得倒是远。”
沐遥朗声一笑,“只怪这梅林中的梅花香实在太过宜人,我天生嗅觉灵敏,喜闻花香,问到这样好闻的花香,一时忍不住便来了……楚侍卫,你领上这枝梅花真好看,可否赠我?”
说着手臂一伸,想要取下他领上别着的梅花。
楚晗用剑柄挡住他的手。
“沐将军若喜欢梅花,这梅林中有许多,我衣领上这枝是公主赠的,恐怕不能赠给你。”
沐遥眼眸暗了暗,慢慢收回手,翩翩紫衣拂过一枝开得正艳的梅花,“原来是这样。”
带笑的眼眸看向清沅:“楚侍卫衣领上的梅花开得太好,我一时沉迷,还请公主见谅。”
“无妨。”
逛了片刻的梅林,清沅返回自己的宫殿,倚在软塌上,看着楚晗。
楚晗眉宇生得很好,俊朗英气,身材高大挺拔,偏偏衣领上带了一枝娇艳的梅花,弱化了他周身的冷冽,增添了些柔情。
她身体被压制地太过厉害,这会仅仅是去梅林赏了一会梅花就十分疲惫,与楚晗的神采奕奕截然不同。
清沅有些愉悦,正要说话,却见她的贴身大宫女福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公、公主、不好了,陛下薨逝了!”
清沅猛地站起来。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迷茫乃至恐惧与不敢置信。这十几年来,尽管身体被某种神秘的存在压制,王朝濒危,自身和外界的压力接踵而至,她却一直都是从容的。
这种从容来自于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事实上,虽然身体孱弱,但夜半独处,静看自己之时,她却总觉得自己这双娇柔的手掌曾经持剑对敌,轻轻一动便可移山填海,脚步一迈即可走遍世间。
楚晗担忧地扶住她。
清沅站定,她思绪有些飘远,朦胧中听见自己冷冽的声音:
“怎么回事?”
穆帝虽然身体瘦弱,但还算健康,绝不可能因病逝世。
难道是中毒?或者不过是父皇和母后的一个玩笑……
清沅被楚晗抱着飞奔到穆帝所居的寝殿,就见自己一向雍容娴雅的母后此时容颜憔悴,看见她过来,一直萦绕在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阿沅、阿沅……你父皇……”
是真的。
漂浮中带着期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楚晗见状,小心翼翼地将公主放下,扶到那前方跪了一地太医宫人的龙床边。
父皇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作为帝王,他不喜权谋,一心专研琴棋书画,任用弄臣,任由他们排挤忠贤,将朝政弄得一塌糊涂。
本就孱弱的王朝在他手上彻底衰落了下去。
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
母后性格沉稳,父皇有时候却好似孩童。清沅年幼时,父皇怜惜她身子不好,只能整日待在寝宫中不能见人,便亲自去学了皮影戏,一人分饰几角演给她看。
这些年,他从未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否则,她没那么容易培养出自己的势力。
清沅慢慢坐到龙床上。
父皇瘦削的脸印入眼帘,那双含笑的眼睛此时紧紧闭着,神态安详,嘴唇边甚至还带着笑。
“陛下在宴会上饮了些酒,回寝宫的时候十分精神,途径御花园的时候,说闻到一阵梅香,料想今年的梅花一定开得很好,要折两枝回去养着。”
御前大总管王公公手上拿着两枝晶莹剔透的雪梅,一抽一噎地递给清沅。
“陛下说,这梅花淡雅,幽香扑鼻,公主、公主一定喜欢,要老奴将这来得最好的两枝给公主送去,老奴刚接过花,陛下、陛下却突然间倒了下去。”
“公主,是老奴之过,没照顾好陛下,请公主赐老奴一死!”
皇后颤抖着走上前:“陛下刚才还好好地与本宫说了会话,走时的样子十分精神,怎么会突然仙逝!”
莫不是中了毒!
跪在一旁的太医知道皇后的未竞之言,只能战战兢兢道:“陛□□内并无中毒的痕迹……”
这也是他们最疑惑的地方。
中毒横死,死前难免痛苦,嘴唇会发紫,人的面部会因为这痛苦露出狰狞之色,身体的某些部位也会露出端倪。
可陛下神态安详,面容虽然瘦弱,却与往常并无不同。
方才他们检查了半天,也没在陛下身体上发现任何中毒的痕迹。
而且他们平日里也会为陛下把脉,知道他身体虽然瘦弱,但却算得上康健,如果没有外力因素,绝无可能突然暴毙。
“一群庸医!”皇后大怒,让人将这群无能的医者拖出去,颤抖着身子走到龙床边,双手覆上那张犹带温度的脸。
“陛下……陛下……是谁害了你……是谁害了你……”
清沅心里悲痛而沉重。
耳畔是母后伤心的喃喃自语,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地提醒她。
“是那些节度使……他们为了谋权篡位,杀害了穆帝……沐遥之所以留在京城,就是为此……”
清沅猛地清醒。
不对。
那东西又在蛊惑她。
第五十三章
清沅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
早在很久以前; 她初初能听懂人言,这声音就出现过; 以缥缈中带着诱惑的语气告诉她“未来”。
她查证过,它说的都是真的。
但清沅却不信任它。
未来之事缥缈,人的命运或许会有定数; 但绝不可能提前确定结果。就像阴暗交界处,善恶分界点,人置身其中,一念成魔; 一念成佛。而这样的交界处绝不可能只有一个; 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自身的命运。
古有大恶者向善,亦有大善者拾起屠刀,善天衍者能预测大致的未来; 但因这提前知道的“未来”; 却可能改变真正的未来。
因此; 当这个声音所说的事情一件件应验的时候,清沅不仅没感到恐慌信任,一直萦绕在心的某种猜测反而越来越清晰。
一个真正的世界,是不可能有绝对的“确定”之事的。
而这个世界却可以。
这些年,清沅试着改变那声音预测的未来; 可过程虽然有或多或少的改变; 结果却永远只是那声音所预料的那样。
就像有一双大手,牢牢掌控着这世界之人的命运,不容许有半点偏差。
就如她父皇的死。
三年前; 那声音告诉她,父皇会被陇西节度使派来的奸细暗杀于宴会中,于是她将父皇身边的人全部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时刻注意父皇宫中人的动向,父皇却依旧被杀。
延迟了三年,结果却依然如此。
楚晗担忧地看了公主一眼,抬手想要拥抱她,最终却只是将扶着公主的手收了回来,以一种暗暗保护的姿态站在她身后。
皇后将穆帝身边的人全部查验了一遍,意料之中,没有可疑人选。
干净地就像穆帝寿数已尽,自然薨逝。
是,也不是。
清沅缓步离开父皇床前,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脚步却越来越坚定沉稳,拿起父皇生前折下的梅花,将它插在一素雅的白瓷瓶中。
天命荒诞,我自破之。
……
穆帝突然驾崩,朝政一阵动荡,由于穆帝只有一个公主,更无兄弟,朝臣们商议了一晚,征得皇后许可之后扶了一宗室中偏远旁支的五岁小儿为帝。
“公主殿下,您的病好转了!”
穆帝驾崩后,压制清沅的力量突然增强,饶是她有再强的意志力,也在床上休养了三个月,直到今天才好了些,在楚晗的搀扶下出门透透气。
她转过头,看见一粉衣宫装美人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白皙美丽的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得意。
“听说殿下卧病在床后,臣女日夜忧心,心中时时祈祷殿下能早点好起来,所幸上苍听到了臣女的诚心,殿下终于好起来了!”
“是安莹啊。”
清沅收回目光,示意一直站在身后的楚俞坐下,自己则斜倚在石桌上,缩小自己和楚俞之间的距离。
她身体好了一些,但胸中还是经常喘不过气,需得离楚俞近些。
楚俞坐到公主身旁,两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目光冷冽而警惕地看着安莹。
这人一定对公主不怀好意,他不能让她接近公主。
清沅余光瞥到他耳后那红红的耳根,以及虽然严谨但怎么看都乖巧到过分的姿势,淡漠的眼角弯了弯。
自从她开口让他成为她的驸马后,他就一直是这幅样子。
以前虽然认真但总有些粗犷的坐姿不见了,变成边红着耳朵边认真严谨的模样。
安莹见清沅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理她,暗牙咬了咬:
“公主表姐原来御花园赏花?”
“嗯。”
安莹:“那就好,先皇在世时最疼公主表姐,他一定不希望表姐为他的薨逝熬坏了自己的身子,表姐这样,先皇也能放心些。”
说着便想在清沅令一侧坐下,被楚晗制止。
安莹顿了顿,不知道楚侍卫这是何意。
她从未将楚晗放在眼里,此刻被拦住,皱了皱眉。
先皇去世,陇西节度使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扶持她父亲安国公当上了辅政大臣,因此安家地位水涨船高,安莹也倍受追捧。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被人拦住。
一定是这落魄公主的意思。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我有些累了,公主表姐,我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吗?”
楚晗:“安小姐脂粉涂地太厚了。”
他知道除了他,公主每次与人接近时身体便会不舒服。
而且这安莹脂粉涂地那么厚,万一熏道公主怎么办?
这是说她身上脂粉的味道太难闻?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安莹:“……这是京中最近正流行的紫霞胭脂。”
楚晗纹丝不动。他和别人说话时脸色一贯很冷,此刻见安莹还不肯离去,周身气息越发冷冽。
安莹还要再说,却见楚晗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腰间的长剑。
安莹猛地抬头。
她怎么忘记了,这楚晗就是个疯子!前不久那沐家小姐向他示爱,不过是言语中对病秧子公主不敬了些,他竟直接砍掉了人家一只手,半点不给沐家脸面。
所幸沐小将军为人宽宏大量,对皇室很是尊敬,不仅没有怪罪楚晗的不敬,而且将沐小姐处置了。
过后还亲自来向病秧子公主道歉。
想到这里,她额头上冒出微微冷汗,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公主表姐了,有空再来看您。”
面对她时害羞,对别人倒是冷酷。
清沅斜倚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晗,直看得他身形越来越僵硬,同手同脚地坐回石凳上才罢休。
“公主渴了吗?”楚晗被她清润的视线看得浑身发热,僵坐着平静了会心情,才恍若无事地捧了杯茶道。
如果他耳根不是那么红,清沅倒能相信他是真的平静下来了。
她端起茶盏,掩住嘴角越来越大的笑意。
……
沐家仅仅安分了五个月。
这日后不久的一次大朝会上,沐遥突然发难,杀了小皇帝,在楚俞等臣子的拥护下就地登基,年号沐元。
沐遥来的时候,清沅正坐在铜镜前,楚晗站在她身后,拿着木梳轻轻搭理着她的长发。
清沅身体虚弱,五官也不甚灵敏,但她能感觉到楚晗的动作停了下来,于是淡淡道:“你来了。”
沐遥目光落在楚晗握着她长发的那双手上,声音沉稳:
“你知道我要来。”
清沅借着楚晗的臂膀起身,看向那穿着紫衣长袍的男子。
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认真看他,他生着一张俊朗的眉眼,及时刚做了谋权篡位之事,看起来却依旧是一副开朗洒脱的模样。
她突然有些好奇:
“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吗?”
或许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第五十四章
“这是一个世界。”沐遥说。
他不应该告诉她。沐遥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清沅因为生病而显得柔弱可人的精致眉眼、柔弱无骨的双手; 白皙脆弱的皮肤。
他清楚地知道,无论理由是什么; 那些无比信任他的百余名悟道宗弟子终究是死在他剑下,甚至很多师兄弟临死前都不敢相信他会突然倒戈。
悟道宗精英弟子之间联系一向紧密,大家经常一起完成悟道宗任务堂发下的任务。任务堂的任务难度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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