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金钗布裙-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上一间茅屋失火,老玉匠要去附近山溪里汲水救火,不小心失足淹死在溪水中。
——对,云裳没有采取火焚的方式,而是用溺毙来杀人灭口。这样看起来更自然。
唐太守一点都疑心周阿荧会在火案中有什么干涉,他倒怕七王爷疑心他在火案中有什么干涉。周阿荧便代表七王爷,装模作样来检查了一下尸体,尸体的肺部吸进水、指缝里也有沙泥,符合溺死的特征。七王爷深切宽慰了唐太守:“只是件普通的意外死亡而已,太守何以多挂心!”
回过头来,七王爷跟周阿荧透底:准备上京吧。
收集唐太守的罪证,比想像中顺利,又有勾结盐贩这档子事——青玉掠子来历殊不可考,野驴车夫口供殊难令人信服,完全可以做成唐家勾结盐贩,那唐家就遭了大殃了。皇上原来的布置是以京中唐家分支为重点打开缺口,锦城唐家只是辅助性战役,如今最大的缺口很可能在锦城撕开,七王爷不敢擅专、不敢延误战机,必须亲自进京请示。
正巧张蕙妃丧事也过了半年了,皇上松了口,又肯接纳些新人进宫,自然不是广选秀女,只不过接受某些家庭的献纳。
想给皇上献女人的家庭,还是挺多的,譬如谢小横,又譬如京中唐家。
皇上松这个口,本就是要京中唐家放松警惕,好保证最后合猎的胜利。而谢小横也跟云裳、谢老太太则跟福珞表示:准备上京吧。
皇帝一松口,云诗也传回了消息:事已可为。
自张蕙妃溘逝后,云诗与其余一些嫔妾,在寺中持斋诵经,为亡者超度、为生者祈福。云华可以到寺里探望她,比进宫探望的手续倒便给些。
这里说的寺,也是尼庵。锦城把庵、寺分得清清楚楚,京里倒有古风,不管和尚住的、还是尼姑住的,一概称之为寺,最多再详细点儿,说是尼寺。
京中和锦城的分别,还不止于此,家中内外许多身份关系上的称呼不同、衣着饮食诸事上也都有区别。这些琐碎的分别,云华很快要应对,并且掌握。因为她很快要进京去了。
而且,不是由谢家带进去的,竟是由七王爷带进去的。
ps:
下节预告:
第十章 冒牌青玉掠
……进了厅门,香云纱双面绣仙鸾灵芝的屏风挡着,里头隐隐绰绰坐了几个人,云华转过屏风,见谢老太爷、谢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在,心里打个格楞,毕恭毕敬大礼行下去。
正文 第十章 冒牌青玉掠
七王爷原也没想过要带云华一路走,但周阿荧能力实在太超群,老玉匠的线索虽断,他还是查到青玉掠子的大概去向,锁定几家,乔装上门,只谎称是“拣到一件首饰,疑是您家失落,特来归还,并且报赏。”
递出去的首饰,是照那件青玉掠子仿的,却特意少做了一只脚。
几家下来,只有递进谢府时,里头人核了失物清单,出来道:“果然是我们失的,却怎么断一只脚?你若是有意藏下,赏银分文没得,还要锁你到官衙去!”
周阿荧苦陈他要贪昧的话,直接贪整只掠子罢了,何必单弄掉一个脚,送回原家来现眼?谢家想想也是,总之仍警告了几句,到底发放了赏银,将掠子传至内院,还归云华。大太太跟云华道了恭喜,说失玉复还,这可是大大的喜兆,云华这个王妃娘娘是当定了。云华自然连连谦退羞让。二太太倒是 摆出母亲的谱儿,谆谆教导云华,今后多加小心,语气中还是关怀得多、训斥的少。这两位太太的隆遇,自然都是看在七王爷面上。云华腹里苦笑,她苦心经营奉承大半年,在两位太太前修的地位,不如七王爷透一次婚约意向来得管用,得个“准王妃”头衔,便如此惊人?无怪乎都说攀高枝儿,甭管对方是瞎是瘸、是疯是傻,自有人愿意往高枝儿上攀。
小鱼儿“哇哇”哭了起来。
嬷嬷连声哄着,二太太也伸着颈子向那边,口中“哦哦”连声,到底也是自己养过孩子的,腔调架势颇内行。
尤五姨娘却不在这儿。
她终于听了云华的话,让女儿跟二太太亲近,向二太太认了个错。只说自己这样带女儿,确实坚持不下去了,但女儿已经习惯粘着她,半刻都脱不了手,问二太太讨个方法。二太太叫她跟女儿先离一离、冷一冷,她果然把女儿送到二太太身边,还笑道:“多承太太!我总算可以睡一日好觉了。”
二太太自然也不会亏待小鱼儿,尤五姨娘却还不放心,巧妙的把这事通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很是褒奖了二太太一番。二太太就更不容小鱼儿出什么差错了。
云华看二太太照管小鱼儿,也是一时新鲜,回头还不是彻底丢给乳娘、教养嬷嬷。像府中所有庶出的小姐一样待遇。那时尤五姨娘再要疼小鱼儿、探望小鱼儿,只要别像如今这般日夜都腻着,二太太也没什么好啰嗦的。却是这几日有二太太照顾的名份,二太太虚荣心已得到了满足,日后少不得面子上对小鱼儿更亲些。这便是尤五姨娘母女的福份。
云华含笑告辞,把青玉掠子带回去。
洛月自那夜失了掠子,要小姐顶包,心中常怀惴惴,见掠子找回,心中自然欢喜。却也疑惑:“怎的有人肯送回来?”
乐芸在一边领着明雪将博古架上的陈设挪来挪去,想换个看起来更悦目的方案,一边嘴里随口道:“人家也不敢留。怕被当贼抓,放一会儿,也还是不敢拿出去换钱,自然便送回来了呗!”
云华倒是也有些疑惑:拣到这个东西的人,就算不敢拿出去卖钱。放着传家也是好的,怎有放个大半年。才送回来的道理?就不怕谢家追究他放了半年的责任?却也没作理会处——任她冰雪聪明,平空也想不到七王爷、唐静轩、周阿荧这样深的纠葛。
洛月在窗前对着失而复得的掠子看了又看,抬起头:“这是假的?”
“嗯?!”乐芸叫明雪放下寿阳石的盆雕——这东西份量不轻,亏明雪才搬得动——回头来看,看不出什么。
云华对此掠子也没有加过太大注意,只是浮光掠影见过,这时来看,看不出什么差别来:“怎会是假的?”
“像是很像。”洛月指着,“这些叶子雕的线条位置都不对。这里,这里,玉色也不一样。”
乐芸接过掠子,对着光,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还是玉啊,不是拿便宜石头假充的。姑娘,对不对?”
云华点头,赞成乐芸的意见。
“这就怪了!”乐芸把掠子转了个身,又看了看,“平白无故有人拿个玉来仿我们的玉做什么?我们那个也不是古物,仿了有什么用?”
洛月猜道:“或许、或许当初本来就差不多样子刻了好几个,我们买了一个,这个原是别人买的,也失落了,被他人拣着,当是我们丢的,送回来讨赏?”
这倒解释得通。而且可以解释大半年的时间差:这一只掠子说不定根本是人家最近才遗失的。
乐芸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掠子明显是新雕的。你看这刻痕、看这光泽!”
“好罢好罢,”洛月没脾气的摊摊手,“有人照从前的样子,新雕的?”目光移向云华,盼着云华给出个合适的解释。
云华心中一团乱麻,也觉此事太过蹊跷,却理不出头绪,只好笑了笑:“既然不是我们的,说明白,送回去也就是了。”
“小姐哪,”乐芸又有新发现,“这掠子比我们的少一只脚,可是好像不是磕掉的,是根本就没雕嘛!”
“有人照着我们的刻的。”明雪蹲在旁边听到现在,一脸郑重道,“他不喜欢那只脚,就没刻。”
明雪分不清“我相信是”和“我知道是”的区别。她简简单单认为某个原因最可能,就认为一定是这样,好心的说给别人听。
云华抚了抚明雪的头发:“靴子说得对。”
“可那人为什么要照着我们的刻?”乐芸眉头打成了个大结。
“他喜欢!”明雪倒是有问有答。
“那为什么要送回来给我们?”乐芸卯上了。
“怕、怕我们去找真掠子!”明雪眨巴着眼。
“他这假掠子哪里不如我们的真掠子?他舍得假掠子、就舍不得我们的真掠子?”乐芸咄咄逼人。
“他、他刻的没我们的好!”明雪憋出一句话。
“很是很是,”乐芸笑弯了腰,“小雪脑子见灵活了!”
明雪拿手遮住脸,躲在手指后头观察了乐芸片刻,确认乐芸是真夸她,于是放下手,也笑了,瞄瞄云华,脸上很得意。
云华真心实意的夸赞:“小雪确实越来越聪明了。”又嘱咐乐芸、洛月两个,“你们送回去罢,照实说,只道不是我们的。”
乐芸和洛月领命去了。云华问问明雪,明珠、明雪家中二老的情况。明雪上次送吃的去,二老挺好的,南宫大爷也未为难二老,只是明珠大弟弟还逃在外头,音信全无,至于大弟媳,已另嫁了人。
“小姐你也要嫁人啦?”明雪问云华,竟已习惯了叫“小姐”,却赶着乐芸、洛月她们叫“乐芸姐姐”、“洛月姐姐”了。
云华牵了牵嘴角:“没定婚约呢!别听人瞎说。”
“小姐你不开心?”明雪担心道。
“也不是不开心……”云华道,“只是有些紧张。”
“为什么?”
“因为可能去全新的地方,见很多全新的人,不知自己怎么应对啊。”
“去什么地方?”明雪脸皱起来,“带我去吗?”
云华也没拿定主意:“那边可能会有很多危险和麻烦,我也不知能不能照顾得了你。你要跟我去吗?”
明雪想了想:“留在这里的话,乐芸姐可以照顾我吗?”
“这倒可以安排……”云华奇怪的瞅着明雪,“她代替我照顾你,你就放心了?”
明雪这次毫不迟疑:“是!”
云华竟不知明雪和乐芸之间,何时建起了这样深的联系,一时有些酸酸的:她照顾了这么久,还当要一辈子照顾下去的小妹妹,也有了新寄托。奇怪,世上的人们,总是这样容易喜欢一个人、托付一个人。可是她呢?理智的、冷静的,走到今天。走到今天又怎么样?她的一生算是托给了谁?
明雪搂着云华的手臂安慰她:“小姐的话,去哪里都不会有问题的!一定都可以解决的!”
是。连重生都经历了,可谓吉人天相呢!
云华正待说什么,碧玉来了。
是飘儿战战兢兢把碧玉领进屋。身为三等的小丫头,飘儿很少能得到直接与碧玉接触的机会,生怕一点点错,会被教训,碧玉今儿倒是心平气和,甚至带了一丝丝喜色,见过云华,见礼既毕,请云华去老太太院子,老太太有话要对云华说。
云华一路猜,猜不出今儿有什么要紧的事。
确切的说,她们也没有进老太太院子,而是在院儿边上,紫菽青苇间游廊花厅。
进了厅门,香云纱双面绣仙鸾灵芝的屏风挡着,里头隐隐绰绰坐了几个人,云华转过屏风,见谢老太爷、谢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都在,心里打个格楞,毕恭毕敬大礼行下去。
风乍起,窗外苇叶萧萧的响,墙上悬饰的宝剑柄上垂下来的红缨丝,也微微的摇。
谢小横道:“起来罢。”又道:“坐罢。”碧玉掇墩子来。云华再四辞让,在二老爷下首打斜坐了,垂头听命。
ps:
下节预告:
第十一章 送卿殷殷嘱
……“儿女情,连我也判不真、说不清了。”谢小横摇头道,“所以才说情之一字,最为危险。有时有情当无情,有时无情当了有情,颠颠倒倒、缠缠绕绕,方呈赤诚,忽化成冰;才作游戏、又已焚身。火中取栗,几个果腹?近不得近、远难得远,只有各人求各人福罢了。”
正文 第十一章 送卿殷殷嘱
谢小横想开口对云华说话,却停住了,看看老太太。
大半生的夫妻,老太太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把这话让给她说。
本来明明已经约好的,今日诸头绪,主要由谢小横分说,为何却又改了?老太太凝视云华。
云华静默,像一只神经敏锐的蜗牛,钻进壳里,准备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这个壳,可比一般蜗牛的壳都坚硬得多。
老太太索性直接道:“华儿,七王爷道,请你去他府里住几天。”
云华怔了怔。凭她怎么作心理准备,没备到这一份上。
老太太继续道:“他可能邀你跟他一起上京。”
云华嘴唇张了张,抬头,第一眼看看老太太,第二眼迅速的扫给谢小横。
谢小横咳了一声:“我设想过,是不是委婉的跟你说,想来想去也没法儿委婉,不如让你奶奶跟你直言了罢。”
云华低声道:“多谢对华儿直言。”
“你诗姐姐要叫你们上京的事,七王爷并不知道。他想带你上京,是他自己的事。”谢小横又道,“此事委实不合礼数,但他是王爷。华儿,坦白说,我们也不知如何办了,你不是普通孩子,故我们还是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云华害着一会儿羞,谨慎的回答:“华儿实在不知王爷是何用意。”
谢小横凝视云华。
“华儿以为王爷没必要急着在婚前与华儿相处。”云华坦白道,“王爷只是跟华儿约定……”
谢小横却在这里打断她:“不用再说了,既是你们两个之间的约定,对其他人不必说出。”看看大老爷、二老爷,又对云华进一步解释,“我们这几个之间,既然什么机密都可交流。但你们之间既然有了约定,你若背约,神色难免不自然,倘被王爷看出,反而不好。”
云华应了一声。
老太太道:“华儿,先前你在王爷府,还可说是公主请过去,这次过去,没有遁词,王爷明知如此。向你爷爷做保证,说一定不会耽误你。我看他心意迫切得很。”
云华道:“全凭奶奶做主。”想想又补一句,“华儿名声要耽误。何必他始乱终弃,但只这几日的风声,若最后无疾而终,华儿今生也不必再有他想了。只是……多这次过府的事,若王爷还不守诺。外头怕要笑话是咱们家赶着送姑娘给王爷,华儿一生不足惜,只怕咱们家里的名声更受屈折。”
老太太又感动了:唉唉,好孩子,一心为家里着想。谢小横总说云华最近心机深沉、殊不可测,老太太却觉得云华是越为越有大局观、越来越是谢家的好栋梁了嘛!
当下老太太便婉言道:“华儿。你说得是。只不过硬顶王爷,也有所不便。你看连本城太守家、先惠妃娘娘的娘家,在七王爷面前都不敢说个不字呢。我们又算什么?但这毕竟是你俩之间的事,你看看,过去之后,是喜事的机率大,还是……我们要做好另一手准备的机率大?”
云华道:“华儿怕王爷是另有要事要找华儿去。却不知那件要事为何,华儿应付不应付得下来。”
言下之意。再次强调,这绝不是简单的男欢女爱。没摸清七王爷要务之前,云华自己也什么都无法揣测。
谢小横拈着须子,道:“你去,有任何该做的,不必顾忌外头规矩,尽管放手去做,但凡谢家配合得起的,谢家全力支援。”目视大老爷、二老爷。
两位老爷连忙依次向云华表态,便如老太爷所言,云华可百无禁忌、放手去做。
这等于把谢家全部财务支配放到云华手里!
云华心头微凛:老太太当家时,做这样的保证,还算不难。如今老太太已经把内政权力逐渐移至两位太太处,两位太太偏又是外姓人、资质也不佳,许多谢家机密不得与闻,连这次会议,她们都不得列席。那两位老爷何以能保证谢家财权?
除非,谢家真正的财务大政,不在内院,却在外边。也许是田产、矿产、甚至是商行,那里另有人打理,专为应付灰色支出,内院的两位太太毫不知情。
这样说来,一年前二老爷让书读不好的云柯试着管理田庄,是另有深意,若云柯长进,也许能成为那一大块灰色产业的主管呢!云柯卷款逃跑,亏得可太大了。
谢小横在观察云华。
云华不欲他发现自己已经想了这么多,只是作难道:“若华儿要支的钱款过大,只怕瞒不过母亲和伯母?”
这才符合一个十三岁虚龄女孩子的判断。
大老爷和二老爷纷纷表示,他们管得住自己的妻子。谢小横也拈须笑道:“不必担心。”说完这个,却叫两位老爷、甚至老太太都退下。
碧玉早已出去了,这儿就留下谢小横和云华两人。
谢小横招手:“华儿,近前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
云华近前去,心头微跳。
谢小横目光与其说是犀利,倒不如说是欣赏为主,看着云华,如同看着青山碧水、桃花鳜鱼。
他竟像在云华身上看出了一首诗来。
云华只不知道他若对这首诗不满意,是不是会提笔删去,再将废稿团皱了丢弃。
谢小横看完了,道:“华儿,你觉得你自己相貌如何?”
云华羞得抬不起头来:“华儿中人之姿……”
“不。”谢小横正色道,“你要对自己有个正确的判断。你五官骨胳,原本就不错,自从病气一去,越来越美,八成的女孩子已及不上你。再论你这样年纪,已有这样气度冷静、心思缜密,我这辈只见过一个女孩子在你之上。”叹口气,“那女孩子原是不世出的奇才,你也不用与她作比。”
云华应着:“是。”心里大奇:云华本是二十好几的明珠,重生在十几岁六小姐身上。白贪了十多年的光阴。那个不世出的女孩子,又是何许人也,叫云华偷了十多年的光阴都赶不上?
谢小横已把这女孩子的话题放下,转又道:“华儿,男人看女色,当然以色为主,什么秀外慧中、腹有诗书气自华,都放到一边,皮囊生得好,就是里头一包稻草芯。也是好的,皮囊不好,一头猪读了四库全书。在男人眼中也是一头猪,不是个美人儿。”
云华不敢答腔。
“既已有了好皮囊,善加修饰,更能悦目。”谢小横笑了笑,“你榴花会上的淡妆。就极好,比浓妆更好。雪宜公主也是懂行的人,想必在那会上见了你的姿容,便不反对你跟七王爷的婚事。”
云华既惊且惭。作明珠时,她就不太懂搔首弄姿这档子事,重生为云华。于此仍有欠缺。榴花会上作淡妆,不过为了低调行事,再说。看看倒也不丑,发表一番“自然为美”的高论,也不过在丫头间说说,自晓得与通行美学相悖,竟没想到能美得令雪宜公主首肯。
“你原还小些。但今后,可以慢慢学起来了。”谢小横推举她。“既满足了皮相之后,有些男人,见识略高些的,才会讲究女人的举止仪态。须知女人若有态,才似明珠能放出光来。于这珠光之外,才是诗词修养了。”
“明珠”两个字,在云华脑海中回响。
明珠明珠,不是一件珠宝,曾是个活生生的人,在谢府这儿,也算尽了一生。听谢小横轻轻提起,好好似毫无触动。明珠死了就是死了。死这么多日子,她的影子在府里消失,连名字都可以消失了。
云蕙娘儿俩去世,还不是渐渐在人间消失了名字。年前还阖府戴孝,元宵时已大家卸孝,过了暑天,简直没什么提了。死人是没有地位的。
只有活着才是要紧的。只有自己活得好,才是要紧的。那些功劳、得失,一死如灯灭。
谢小横只当云华在咀嚼他的训诫,心下甚慰,继续道:“华儿,你皮囊既已不错,天生大方自然,读书也是不错,七王爷真的心仪于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云华一惊。
谢小横摊开手:“——我也知他断袖成癖,绝不是一夕改得过来,然而你想,不管他为了什么要娶妇,何以一定选你?总是你在女性之间,也算博他喜欢,有此一途,以后说不定有慢慢挪转他来的机会。我这样提醒你,希望你有个准备,对七王爷,还是要待他是个男人,切莫到时措手不及。”
云华红着脸,声如蚊蚋道:“是。”
谢小横又道:“我已知你修饰良可,能合乎市井通行,但你要知道,那样最多令女人们认可,未必叫男人心动。七王爷又不是个俗人。你既要与他成亲,总须他越喜欢你,你日子越好过。如今你年纪轻轻,如兰芽初绽,精神气儿自是好的,待年纪再长些,修仪蕴态,便不可轻忽了。”
谢小横年少时风流,比云剑、云书、云柯三个加起来还厉害。他这一番教诲,是他一生在女人身上的心得,颇有造诣。云华红着脸,羞是羞,领情也领情。
谢小横道:“这一番去,你且还用心查一件事。”
云华肃容道:“爷爷请吩咐。”
“七王爷是否要扳倒唐家?”谢小横一字一字道。
云华倒抽一口冷气。
“七王爷自从到了本城,在悄悄查太守不法诸事,”谢小横叹道,“不瞒你,你四姐嫁到唐家,与你四姐夫感情不甚和睦。七王爷倘若背负皇意,要有所动作,我们不妨让你四姐早点回家来罢了。”
“皇上要动唐家?”云华低低道,“此事非小,爷爷可有头绪?孙女要如何向王爷求证的好?”
“月满则亏,花开易谢,恐上人恶紫之夺朱也。”谢小横道。
云华听懂了。
“你还有话,但问无妨。”谢小横慈颜道。
“四姐姐她……何以会与姐夫不睦呢?”云华嗫嚅道。她不知为何会想起那根袜带,总是心虚。
“你四姐夫,”谢小横皱眉,“想必期望太高,世上本没有任何女人能达到他那样的期望,你四姐姐隔着一段距离时。他用想像把你四姐姐塑造成完人,娶回家后,那么近,幻想都破灭,他就不得不失望了。”
“啊呀。”云华怅然。
“即使如此,”谢小横乐观道,“他们磨合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有可能成为好夫妻——不过,假使皇家另有打算,那咱们也不用麻烦了。还不如让唐家休妻。所以,你须细细打探。”
云华屈膝:“孙女晓得。”
“七王爷的车马,明晨来接人。你且准备准备。但勿走漏风声。我们只说你去别院避暑。七王爷也不在王爷府等你,而在他自己的别院,与我们的别院却只有一墙之隔。”
“是。”
“华儿。”谢小横正容道,“委屈了你。此一去,不管结果如何。只要谢家在,都养你、护你、重你。但有一人轻你,不得为谢家子。我生,以此为训;我死,以此为遗训。”
到如今,谢小横才算说了句人话!
云华大礼一拜。谢小横颔首为答,云华敛袂退下。
侧屏后头,探出云裳的头:“这可就送华妹妹去王爷那儿了!”
谢小横“唔”一声。
“回头还送我去皇上那儿呢!”云裳咭咭的笑。“丢人是真丢人,不过只要爬得上去,凤冠霞帔上好的一个娘娘,里子面子还是稳稳的。”
“你华妹妹,可不是我主动送的。”谢小横板着脸。
“是。是。王爷仗势。谁敢不从。”云裳吐舌,“我呢。什么时候上京,让皇上好仗势一把?”
“收拾收拾,三五天后启程罢。”
“到时我跟华妹妹是妯娌?好一段佳话!”云裳叹道,“只是宫里少个臂助。”
“王妃娘娘作臂助,也是一样的。”谢小横道。
他好像很信任七王爷不会悔约。
云裳玩着手指:“那么四姐姐要休回家来啊?多没面子!她这样的人怎么受得了。她样样都不落人后,得这么个结局,多可惜。”
“直说!”谢小横命令。
“回头送四姐姐也进宫呗?”云裳丢开手,涎着脸笑。
“她不愿意。”谢小横道。
“休都休了,没别的更好的,就愿意了呗。”云裳猴到谢小横身边揉肩捶腰。
“她嫁过人了。”
“怕啥?现成的儿媳妇还有改个名儿就扒给自己的呢!天家!”云裳吐舌,“天家伦理不是按民间来算的。”说着说着搓起谢小横衣襟来,搓得轻不轻、重不重,最是叫人恼不得。
谢小横无奈道:“到时候再说罢。”顿一顿,“你倒是出师了。”
“那就是爷爷答应了!”云裳笑着,放下谢小横衣襟,慢慢的替他抹平,声音里也再没有那种装出来的腻劲儿,“师父却走得太早了。”
“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谢小横道。
“是……他是真喜欢大哥吗?”云裳惘然道,“我记得爷爷你说,他早成了灰,没人能再让他燃烧。”
“儿女情,连我也判不真、说不清了。”谢小横摇头道,“所以才说情之一字,最为危险。有时有情当无情,有时无情当了有情,颠颠倒倒、缠缠绕绕,方呈赤诚,忽化成冰;才作游戏、又已焚身。火中取栗,几个果腹?近不得近、远难得远,只有各人求各人福罢了。”
“我但愿有福些,毕竟着爷爷抬举,大病过一场了。”云裳笑道。
谢小横仰头想了想:“倒不知蝶笑花是去了未城、还是其他地方。”
云裳乌黑眼珠子转了转:“他既为大哥走的,想必要去未城?”
“他如果去了未城,那么不是为谢云剑,而是为荣华富贵。”谢小横道,“如果他真为谢云剑,他会去其他地方。”
ps:
下节预告:
第十二章 别馆见王爷
……云华到得院中,看槐树上原系了个结实秋千,乐芸扶云华上秋千,轻轻荡着,隔着当中院墙的窗格,可以见着那边蓝宁绸暗如意云纹夏衫的身影,也能看见他手中的冠儿,贵为一个王爷,会亲手扎花冠?乐芸很奇怪,想多看一眼,又不敢看,心头跟猫抓似的。
正文 第十二章 别馆见王爷
云华去了别馆。
只带两个丫头,一个嬷嬷。丫头是乐芸、飘儿。嬷嬷,自然是乳娘邱妈妈。
明雪要留在谢府。因为小妹妹金子还在云岭身边作伴当,府外二老也时时需要些蔬米针布,明雪虽是个二愣子,能留着照应照应也是好的。至于洛月,嘴上稳重、手脚忠谨,留下来把着闺门,任谁来问,只说小姐体虚须去避暑,料无破绽。
飘儿自从云舟收买一事被戳穿后,十年怕井绳,已很晓得分寸了,做事也勤快,又很服乐芸的管。乐芸则俨然已成云华一条臂膀。带这两人去别馆,应该用得过。
而邱妈妈在,好歹有个年长的女人陪在旁边了。谢家肯叫云华去同七王爷相会,已够忍声吞气,外头幌子好歹还是要装一装的。
云华到别馆时,七王爷正在扎花冠。
并没有逾墙来,他只是隔墙摘了谢家别馆隔墙探出来的木槿花,和着他自己馆中的芍药,扎了个冠儿。
云华到得院中,看槐树上原系了个结实秋千,乐芸扶云华上秋千,轻轻荡着,隔着当中院墙的窗格,可以见着那边蓝宁绸暗如意云纹夏衫的身影,也能看见他手中的冠儿,贵为一个王爷,会亲手扎花冠?乐芸很奇怪,想多看一眼,又不敢看,心头跟猫抓似的。
云华轻轻对乐芸道:“你下去罢。”
乐芸不干:“姑娘,秋千上危险呢!没人扶着怎么好?”
云华嘴角牵了牵:“不会更危险了。”
就算跌下去,也不会比只身来见七王爷更危险——就算带着丫头乳娘,没长辈亲眷在,云华仍好比是个孤身子。
乐芸垂头退下,仍忍不住抬起眼角瞄那边一眼。
两座别馆之间,本不该有窗格相通。墙头本也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