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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太空奥德赛-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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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这时独乘的船舱按原设计可以容纳三十名乘客。他看着自己四周的空位子觉得有点不习惯,也感到相当孤独,尤其是受到男女乘务员——更不要说机师、副机师、两名机械士——专心致志的照顾。他怀疑在历史上是不是有过任何人得到过这样的特殊照顾;而且在将来大概也不会再有了。他回忆起一位名声不怎么好的教皇曾经说过的玩世不恭的话:“既然咱们掌握了教廷,咱们不妨就享受一下这权力。”好,他也来享受一下这次旅程和失重的安逸。由于摆脱了引力,他也同时——至少是暂时地——摆脱了人生的烦恼。有人曾经说过:在空间可能担惊受怕,但是在空间决不会心烦意乱。说得完全正确!

看来,乘务员决心让他在旅途的全部二十五小时里不停地吃,他不得不连续拒绝一次次送来的菜肴。同早期宇航员的不祥预言相反,在无引力的情况下进食并不是个问题。他坐在一张普通餐桌旁边,杯盘都是固定在桌上的,就象在颠簸在海洋上航行的船里一样。各种菜都带点粘性,不然就会飞开,在船舱中漂荡。因此,猪排得用浓汁粘在盘子上,色拉得用胶质作料拌住。

只要注意,再加上点技巧,就很少有几样东西无法安全处理;只有热汤和特别易碎的糕点才禁止食用。饮料当然是另外一回事;一切液体都只能装在塑料挤管里。

厕所的设计——是整整一代英雄的、但未受到赞扬的志愿人员煞费苦心研究出——现在可以说基本上达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在开始自由降落后不久.弗洛伊德就作一番调查。他走进去,发现里面安装一般飞机里的厕所所具有的设备,但是用一盏红灯照明,把眼睛刺激得难受。一张用大字书写的通告说:“为了您的舒适,务请千万认真阅读以下须知!!!”

弗洛伊德坐下来(即使在失重的情况下,人们还是习惯成自然坐下来)把通告读了几遍。在肯定自从他前次旅行以来并无任何修改以后,就按了一下“开始”的电钮。

左边的一只电动摩托开始运转,弗洛伊德这时显出自己在移动。象通告所说的,他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分钟以后轻轻一声铃响,他睁眼四望。

灯光这时变成令人舒适的粉白色;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又受到了引力的影响。只有极微弱的颤动表明这是一种假性引力,是由于整个厕所间象轮盘木马那样转动造成的。弗洛伊德随手捡起一块肥皂,看着它慢动作地下落;他判断这时的离心力大约有正常引力的四分之一。但这已经足够;可以保证一切都能按正确的方向移动,这在厕所里是至关紧要的。

他接了一下“停止,准备外出”的电钮,然后又闭上眼睛。

随着转动停止,引力也慢慢消失,铃轻响了两下,红色报警灯重又照亮。门这时固定到正确的位置,使他得以滑进船舱,一进船舱他就尽快把自己附在地毯上。他早已失去对失重的新奇感,很高兴有一双维尔柯罗便鞋使他能够几乎行走如常。

哪怕光是坐着阅读,他也有足够的消遣。如果阅读官方报告、备忘录和记录觉得厌烦了,就把信纸大小的“新闻垫”接到飞船的情报线路上,这样就可以浏览一番地球上最新的消息。他可以象念咒一样,召唤来一张又一张世界上的主要电子报纸;他已记住所有比较重要电子报的呼号,无需查对手里“新闻垫”背面上印着的附表。他打开展示器上的短期记忆装置,很快地浏览一下第一版上的大标题,记住那些是值得一读的。每一条新闻都有自己的两位数字符号;照符号一按,邮票大小的一条新闻就扩展得正好和屏幕一样大小,可以舒舒服服地阅读。读完一条,又可以拨回到全版,再另选一条细读。

机长和机组的其他成员不时走进座舱,同他攀谈几句话。他们对这位贵宾可说是敬畏有加,无疑对他此行的目的也是好奇心切,但由于礼貌不便提问,甚至不敢暗示一下。

只有那个可爱的小女乘务员似乎在他面前毫不拘束。弗洛伊德很快就发现,她来自巴厘,把那大体尚未受到糟蹋的小岛的某种文静和神秘带到了这天际之外。他此行最新奇,也是最令人神往的回忆,就是她在无引力的情况下表演了某些古典巴厘舞蹈动作,背景是亏缺成蓝绿牙形的地球。

途中有一段睡眠时间,舱中主要灯光都熄灭了,弗洛伊德用弹性被单把自己手脚裹住,兔得自己漂浮到半空中去。这种安排看起来简陋——但是,在无引力下,他那没有床垫的铺位要比地球上最豪华的软垫还要舒服。

他裹好以后,相当快就进人梦乡,但也曾在朦胧中醒过一次,一时全然下理解自己当时所处的奇异环境。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好象进了一架半明半暗的中国式宫灯罩;四周的一个个方形座位发出的暗光产生了这种幻觉。他随后坚定地也是有效地对自己说;“睡吧。孩子!这只是一次普通的登月。”

他醒来时,月球已吞食掉半边天空,煞车的动作即将开始。

座舱的奇形墙壁上宽宽的弧形窗这时正朝向天空,而不是朝向临近的月球,于是他走进控制室。在这里,通过后视电视屏幕,他可以观察降落的最后几个阶段。

越来越逼近的月球山峦与地球上的诸峰迥然不同;它们没有耀眼的积雪覆盖,没有绿色的植物制成的合体衣裳,也没有漂浮的云雾做成的冠冕。然而,光面和暗影强烈对照使得月球的山峦自有它们异样的美。

下降的飞船浮在接近日夜分界线的上空,俯瞰着杂乱无章的崎岖阴影,一座座独立的孤峰在缓慢展现的月球黎明中闪烁发光。尽管依靠全部电子装置的可能助力,在这样的地方降落也是够可怕的;但他们并未降落,而是慢慢漂离,浮向月球的背面。

弗洛伊德在他眼睛逐渐适应较为昏暗的光线以后,发现月球背面也并不全黑。它闪烁着在一种幽灵般的光亮之中,峰谷和平原仍历历可见。地球,象是月球的一个巨大月亮,向下边的土地洒下自己的光辉。

在驾驶员的仪表盘上,雷达屏幕灯光闪闪,计算机显示器上数字时隐时现,记录着同临近中的月球的距离。随着喷气发动机开始轻微而稳定的减速,重量逐步恢复,这时离月球还有一千英里以上。似乎经过很长的时间,月球慢慢扩展到整个天际,太阳落到地平线外,最后一个巨大的环形山充斥视野。飞船朝着环形山中群峰下降一一突然,弗洛伊德注意到,在一座山峰附近有一股亮光正按照一定的频率闪耀着。它犹如地球上机场的导航灯,他凝视着,喉头不知不觉发紧。这说明人类在月球上又建立了一个立足点。

这时,环形山更扩大了许多,周围的壁垒正在滑向地平线外,环形山内无数的小环形山也开始暴露出各自的真正大小。其中有一些虽然在空间远处看来十分渺小,其实有无数英里宽,能够容纳得下若干个大城市。

飞船在自动操纵下从星空滑翔而下,向一片荒芜的景色降落,天空中地球象一轮凸月洒下一层银光。喷气发动机的呼啸声中有人在呼喊,座舱中传来阵阵的电子嘟嘟声。

“柯莱维乌斯基地控制塔报告特航—14,你们下降顺利。请人工检查一下着陆装置搬闸、水压和避震垫气压。”

驾驶员逐一按了各种各样的开关,全都亮起绿灯,他回喊道:“一切人工检查完毕。着陆装置搬闸、水压和避震垫气压正常。”

“知道了,”月球上回答说。降落在无声中继续进行。虽然对话仍然很多,但现在都是通过机器,用对向闪光脉冲互相保持联系,其速度千倍于思想缓慢的制造机器的人们之间的通讯联系。

有些山峰已经高过飞船;离地面只有几千英尺了,导航灯亮如明星,在一群矮建筑物和异形车辆上面闪耀。在降落的最后阶段,喷气发动机似乎演奏着一种奇异的乐曲;发动机时转时停,对俯冲进行一次最后的细致调整。

突然,一阵旋风般的尘雾掩盖住一切,喷气发动机最后喷出一股气,飞船轻轻地摇晃起来,象划艇在微波中荡漾。弗洛伊德过了几分钟才真正领悟到笼罩着他的宁静和拉扯着他四肢的微弱引力。

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他就绝对安全地完成了人类梦想了两千年之久的这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旅行。对他来说,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例行航程,他现已登上月球。

第四章月球上“帝国”

柯莱维乌斯坐落在南部高地的中心,直径一百五十英里,是月球正面第二个最大的环形山。它年代久远,多少世纪的火山爆发和宇宙间物质的轰击在山壁和穴底上留下了创痕和麻坑。但是,自从进入形成环形山的最后时代以后,行星带中的碎片虽然仍在冲撞带内的星球,这地方却已安享了五亿年的太平。

现在,它的表层上面和下面又有了新奇的振动,因为人类正面这里建立他们在月球上的第一个永久性桥头堡。柯莱维乌斯基地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完全自给。当地的岩石经过粉碎、加热和化学处理,可以产生全部生活必需品。氢、氧、碳、氮、磷——这一切,以及其他大多数元素,都可以在月球里找到,只要知道怎样去找。

基地自成一个体系,很象是地球本身的一个活动模型,生命的一切化学变化在这里周而复始。在一个巨大的“温室里——埋在月球表面上的一间圆形的房间里——空气是净化了的。夜间有照明灯,白天有滤过的阳光,成英亩茁壮的绿色植物在温暖、湿润的环境中生长。它们都是特殊的变种,专门为了向空气补充氧气的明确目的而进行改良,同时作为副产品也提供食粮。

更多的食品是通过化学加工系统和藻类繁殖而生产出来的。

虽然在长长的透明塑料管道中循环游动的绿色浮渣很难引起饕餮家的食欲,但是生物化学家可以把它转化成猪排和牛排,只有在专家面前才不能以假乱真。

基地上一千一百个男人和六百个女人的队伍都是在离开地球之前经过仔细挑选、受过高等训练的科学家和技术员。虽然目前在月球上生活已经基本上排除了早期的艰苦、不便和偶然的危险,但是在心理上仍有不小的压力,那些神经不正常的幽闭恐怖症患者还是不去为妙。由于在坚固的磐石或压实的熔岩中开掘大型地下基地要花费许多经费和时间,在这里标准的单人“居住面积”只是六英尺宽、十英尺长、八英尺高的一间屋。

每个房间都装饰得很吸引人,非常象高级汽车旅店里的套间,备有多用沙发、电视机、小型高保真收音机以及显像电话机。不仅如此,通过内部装修的一项简单技巧,一按开关就可以把整个一面墙壁变成一片可以乱真的地球景色。这种景色还有八种不同的选择。

这一类的豪华享受是这个基地的特点,虽然有时候难以说服地球上的人们来认识这种必要性。柯莱维乌斯的每一个男人或女人在训练、旅差和住房上都花费了十万美元;再多花一点钱来保持他们精神上的安适是值得的。这不是为艺术而艺术,而是为了保持心神健全而艺术。

基地生活的一个引人人胜之处——在整个月球上生活也如此——无疑就是低引力,它使人产生一种普遍的幸福感。然而,这一点也有其危险,地球上迁来的移民要经过几个星期才能适应。

在月球上,人体要学会一整套新的反应。人体需要第一次区别质量和重量。

一个在地球上体重一百八十磅的人到月球上发现自己才重三十磅,也许会觉得挺高兴。只要他保持均衡的速度,沿直线行动,他就会感觉到一种神奇的漂浮感。但是一旦他要想转弯,或突然停步——那么他就会发现他那一百八十磅的质量或惰性,仍然存在。因为质量是固定不变的——在地球上、月亮上、太阳上或在自由空间里,都是一样的。所以,在正确适应月球生活以前,人们必须懂得:一切物体的惰性比其重量所表现的要高出五倍、这一点往往需要经过多次冲撞和严重磕碰才能体会,月球上的老手对新来的人总是在他们习惯以前躲得老远的。

柯莱维乌斯基地本身是个小型世界,有它自己的一整套车间、办公室、仓库、计算中心、发电设备、车库、厨房、试验室和食品加工厂。富有深刻意味的是,用来建筑这个地下帝国的许多技术,竟是在长达半个世纪的冷战时间发展起来的。

在固定的导弹发射场工作过的人,到柯莱维乌斯来会觉得应付自如。在月球上有适应地下生活防护和敌对环境的同样技术和设备;但在这里,这些技术和设备已被用作和平的目的。经过了一万年,人类终于找到了同战争一样激动人心的事业。不幸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已经认识到这一事实。

在降落前显得那么突出的大山已躲到弧度很小的月球地平线之外,神秘地消失了。在宇宙飞船四周是一片平坦的灰色平原,为斜射的地球光所照耀着。天空当然是一片黑暗的,但先要用手遮住眼睛不受月球表面闪光的影响,才能看到比较明亮的恒星和行星。

几辆十分古怪的车辆正向白羊座—IB宇宙飞船开来——吊车、装卸机、加油车和维修车——有的是全自动的,有的由坐在小型加压驾驶室里的司机操纵。大多数车辆都行进在气球型轮胎上,因为在这光滑平坦的平原上不产生运输的困难;但是,有一辆加油车用的是特殊的可变形的车轮,这种车轮已为实践证明是在月球上运行的一种最好的全能方式。这种车轮由一系列扁平的盘子组成一圈,每个盘子分别安装,各自独立,它是从履带演化出来的,也具有履带的许多优点。它可以根据地形调整自己的外形和直径,而且与履带不同,即使有几节脱落,仍能继续运转。

一辆中型轿车上面装着又短又粗、象鼻子似的可以伸展的皮管,正在向宇宙飞船爱慕地嗅着。几秒钟后,飞船外边传来乒乓、扑通的声响,接着是嘶嘶的进气声,接通的两边气压匀衡起来。气闸的内门打开了,欢迎代表团走进飞船。

代表团为首的是拉尔夫·霍尔沃森,南省的行政长官——南省不仅指这基地,还包括由基地出发的任何考察团。同来的有他属下的首席科学家罗伊·迈克尔斯,一位斑白头发的小个子地球物理学家,是弗洛伊德以前几次访问时都见过的;还有几位高级科学家和行政人员。他们用带着敬意的宽慰神气向弗洛伊德表示欢迎;显然,从行政长官起,大家都盼着这一天能有人来为他们分忧解愁。

“非常高兴你来到我们中间,弗洛伊德博士,”霍尔沃森说,“旅途愉快吗?”

“好极了,”弗洛伊德答道。“再好也没有了。机组人员照顾得很好。”

轿车从宇宙飞船驶开时,弗洛伊德同他们搭讪着说些通常的应酬话;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提他此行的目的。离开着陆点一千英尺,车辆开近一个大标语牌,上面写着:欢迎来到柯莱维乌斯基地美国航空动力工程队1994轿车在这里驶进一个坑道口,随即很快地降到地面水平以下。前边一扇巨门打开,车开过去又关上。门过了一道又一道,然后还有第三道。最后一道门关上以后,出现了一股空气的巨吼声,于是又一次回到大气层,进人基地里热得只能穿件衬衫的环境中。

然后是一个不长的通道,里边尽是管道和电缆,象空谷回音般传来阵阵有节奏的咚咚声和振动感。走过通道,他们来到行政部门,弗洛伊德发现自己又回到打字机、办公用计算机、女工作人员、墙上图表、叮叮铃铃响着的电话……这类熟悉的场面。他们停在写明“行政长官”办公室的门前,霍尔沃森用外交辞令说:“弗洛伊德博士和我几分钟后就去情况介绍室。”

其他人点头称是,顺着通道向前走去。但是,霍尔沃森还没来得及把弗洛伊德让进办公室,就被人打断了。门开处,一个小女孩蹿到行政长官面前。

“爹!你去了‘上边’!你答应过带我去的!”

“别,黛安娜,”霍尔沃森说,带着厌烦的温和语调,“我只是说如果可能就带你去。可是我在忙着迎接弗洛伊德博士。来跟博士握手——他刚从地球来。”

那小女孩——弗洛伊德判断大约八岁——伸出一只懒洋洋的手。她依稀有些面熟,弗洛伊德觉出来那行政长官看他时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惊异的回忆突然使他明白过来。

“我简直不能相信!”他喊道,“我上次来时,她还在怀里抱着呐!”

“她上星期满四周岁,”霍尔沃森自豪地答道,“在低引力的情况下,孩子们长得快。但是他们老得却很慢——他们会比我们活得长。”

弗洛伊德带着几分迷惑看着那满有自信的小姑娘,注意到她文雅的体态和不寻常的轻盈骨架。“很高兴又看见你,黛安娜,”

他说。接着,不由自主地——也许是纯属好奇,也许是由于客套——补充说:“你也想去地球吗?”

她惊讶得两眼滚圆;然后摇了摇头。

“那是个讨厌的地方;一摔跟头就要受伤。另外,那儿人太多。”

“看来,”弗洛伊德心想,“这就是出生的第一代宇宙人;在今后的岁月里还会有更多。”虽然这种念头里含有悲伤,但也含有伟大的希望。等到月球驯服下来,安定下来,也许也有点疲塌下来,热爱自由的人们、坚强的开拓者们和坐不住的冒险家们还是有用武之地的。但是他们的工具将不是斧头、枪枝、独木舟和马拉篷车;而是核电厂、等离子传动装置和无土农场。地球,象一切母亲一样,也要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征途,这个日子已为期不远了。

霍尔沃森又是吓唬,又是许愿,终于把他的倔强后代打发走,然后把弗洛伊德让进办公室。行政长官的套间只有十五平方英尺,但是竟然安装了符合五万美元年俸和部长级身份的一切摆饰和标志。重要政界人物——包括美国总统和联合国秘书长——的签名挂在一面墙上,另一面墙上挂满著名宇航客人的签名照片。

弗洛伊德一屁股坐到一张舒适的皮椅上,被递给一杯“雪利酒”——月球生物化学制造厂的赠品。“情况怎么样,拉尔夫?”

弗洛伊德问,先小心地尝了一口,随即满意地继续慢慢呷着。

“还不太坏。”霍尔沃森回答,“但是,有件事你还是在去那儿之前先知道好。”

“什么事?”

“嗯,我想可以把它叫作士气问题。”霍尔沃森叹气说。

“哦?”

“还不严重,但也快了。”

“新闻封锁。”弗洛伊德直截了当地说。

“对!”霍尔沃森答道,“我的这些人对这一点有点憋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大多数都在地球上有亲人;亲人们大概以为他们都得月瘟死了。”

“对这一点我很抱歉,”弗洛伊德说,“但是谁也想不出更好的遮掩说法,而且到现在为止也还管用。对了,我在空间站碰到了莫伊斯维奇,连他都相信了。”

“嗯,保卫人员听了应该高兴。”

“别太高兴了——他听说了T·M·A·-1;传闻正在泄露出去。但是,我们决不能发布任何声明,除非我们知道那鬼玩意儿是什么,以及我们的中国朋友是不是在幕后操纵。”

“迈克尔斯博士认为他已经有了答案。他迫不及待地要讲给你听。”

弗洛伊德喝干了酒。

“我迫不及待地要听他讲。咱们走吧。”

第五章听取汇报

情况介绍是在一间长方形房间里进行的。房间很大,容纳一百个人也绰绰有余。

总共有四五十人在等候着弗洛伊德,他跟在行政长官后边走进屋时,大家都有礼貌地站起身来。弗洛伊德一边向几个熟人点头打招呼,一边小声对霍尔沃森说:“在情况介绍前,我想先说几句话。”

在一阵表示礼貌的轻轻掌声中,弗洛伊德走上讲坛,对四下里的观众微笑一下说:“谢谢——我只想说几句。总统要我转达他对你们工作的器重,我们希望全世界不久就会正确评价你们的工作。我完全了解,”他小心地接着说下去,“你们诸位里面有些人——也许是大多数——急于想请上面取消当前的保密状态;你们如果不这么想,也就算不上科学家了。”

他这时一眼瞥见迈克尔斯博士,他的面孔由于微微皱着眉而皱纹毕露,更明显地显出右颊上的一道长的创疤——据说是某次宇宙失事的后果。他完全清楚,这位地球物理学家一直在抗议他所谓的“警察与强盗的无聊保密措施”。

“但是,我应该提醒各位,”弗洛伊德继续说,“这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局面。我们必须对事实绝对有把握;如果这一次出错,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所以,是不是再多耐心等一段时间。这也是总统的愿望。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准备听取你们的汇报。”

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行政长官说:“十分感谢,弗洛伊德博士,”接着对他的首席科学家相当直率地点了点头。迈克尔斯博士按照长官的示意走上讲坛,这时灯光转暗。

屏幕上映出月球的图片。在圆盘似的明月中心是个亮闪闪的白色环形山圈,从中有一股形态颇为突出的光线四散发射。乍一看,它简直好象有人把一袋面粉甩在月球表面上,崩得四下里飞散。

“在这一垂直图相上,”迈克尔斯说,用手指着中间的环形山,“泰卓甚至比在地球上观察更为明显;从地球上看,它更靠近月球的边缘。但是,从这个角度观察——从一千英里上空垂直俯瞰——大家可以看到它支配着这整个半球。”

他让弗洛伊德对这个熟悉的物体的不熟悉侧面有个印象以后,接着说:“在过去一年里,我们从低空卫星对这一地带进行了磁力测量。上个月才刚完成——这就是它的结果——也就是造成这么多麻烦的这张地图。”

另一张图片映在屏幕上;它看来象个等高线地图,但它表现的是磁力的强度,而不是海拔的高度。大多数的曲线大致是平行的,而且相距甚远;但是,在地图的一角,曲线聚集在一堆,构成一系列同心圆——象是一块木头上节孔的图形。

即使由外行看来也很明显,月球在这个部位的磁场发生了某种特殊情况;在地图下部用大字横写着:“泰卓磁场变异——图一(T·M·A·-1)。”右上角盖有“机密”戳子。

“起初我们以为它可能是一块突出的磁石,但是一切地质数据都证明相反。而且,即使是一个大型镍铁质陨石也不可能产生这样强烈的磁场;因此我们决定到现场观察一下。

“第一个考察队什么也没发现——只看到了寻常的平原,埋藏在薄薄的一层月尘之下。他们在磁场正中凿下一具钻机,提取岩心以供研究。到二十英尺深处.钻机停转了。于是考察队开始挖掘——我敢说,穿着宇航衣挖掘可不简单。

“他们发现的东西使得他们迅即返回基地。我们又派出较大的一队人马,带着更高级的装备。他们挖掘了两个星期——其结果,大家已经知道了。”

光线昏黑的会议室突然静下来,等待着屏幕上图片的变换。

虽然大家都多次看过,却没有人不探身向前,好象希望发现新的细节。在地球和月球上,迄今为止只有不到一百人准许看到这一张图片。

图片中显示一个身穿鲜艳红黄两色宇航服的人,站在挖掘的坑底,手扶着一根测量标尺,上面刻着公寸标志。图片显然是一张夜间照相,可以摄自月球或火星的任何部位。但是,迄今为止,任何行星上还从来没产生过这种情景。

身着宇航服的人背后矗立着一个漆黑物质的板块,大约十英尺高,五英尺宽;这使弗洛伊德不祥地想起一块巨型墓碑。

“T·M·A·-1,”迈克尔斯博士宣称,声音里带有一种几乎象崇敬的语调。“它看来是全新的,对不对?难怪有人说它只是几年前制造的,并且试图把它同一九九八年第三个中国远征队联系起来。但是我从来不这么想——而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绝对断定它的年代,根据本地的地质。

“我的同事和我本人,弗洛伊德博士,能以我们的声誉担保。

T·M·A·-1与中国人毫无干系。确实,它同人类也毫无干系——因为在它被埋在这里时,还不曾有过人类。

“你知道,它差不多已有三百万年的历史。你眼前看到的这个正是地球以外存在有智慧的生命的第一个证据。

第六章泰卓板块

大环山省:从月球正面中心附近向南,位于中环山省以东。

密集着外力冲撞出的环形山,也许面积很大,包括月球上的最大环形山;在北部,有些环形山被冲击成碎块,形成所谓的“雨海”。

着陆与行动:由于崎岖倾斜的表面,着陆一般很困难;在某些水平的环形山谷底相对地说还不那么困难。行动几乎到处都是可能的,但需要选择道路顺某些平坦的环形山谷底比较容易。

建设:由于坡度以及许多大块的松散物质,一般都有一定的困难;在某些环形山谷底的熔岩中挖掘是困难的。

泰卓:马丽亚纪元后的环形山.直径五十四英里,环壁比周围高出七千九百英尺,谷底一万二千英尺深;在月球上它的光辐射系统最为突出,有些光线可以展射五百英里。(摘自工兵《月球表面特殊调查》,陆军部工兵局美国地质调查队,1961年制成于华盛顿。)

这时在月球的环形山平原上以每小时五十英里速度行驶的活动实验室看起来很象是一辆安装在八个变形胎上的特大拖车。但它远远超出这一功能;它是个完全自给的基地,二十个人可以在它里边生活和工作几个星期。真的,它简直是一架在陆地行驶的空间飞船——在紧急情况下它也真能腾空飞起。如果它驶近一处大得无法绕过、陡得无法穿越的断层或峡谷,那么它就可以使用四个底座喷气发动机飞过障碍物。

弗洛伊德向窗外眺望,可以看到展现在眼前的一条车辙分明的道路,几十架车辆在月球易碎的表面上留下了压得结结实实的轨迹。沿途,等距离设有又细又高的杆子,个个上面挂着闪光灯。虽然这时还在深夜,太阳还要在几小时后才升起,然而在从柯莱维乌斯基地到T·M·A·-1之间的二百英里的旅程上,谁也不会迷路。

同新墨西哥或科罗拉多高原上的晴夜相比,这里的星空只不过稍亮一些,星斗稍多一些。但是,漆黑的上空有两件东西使人不会误以为此身仍在地球之上。

其一是地球本身——象一簇燃烧着的火炬悬挂在北方的天际。从那巨大的半球上辐射下来的光线,比满月要亮上几十倍,向这块土地上投下一层蓝绿色的鬼火寒光。

第二个天空中的怪异现象是斜射在东方的一束暗红色光锥。

它越临近地平线,光线就越亮,隐约显示出月球边际以外看不见的地方的熊熊火焰。这是人类从地球上难得看见的苍茫景象,只有全蚀时才得一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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