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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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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古京也讽刺了他几句,但是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卡列金身上去。他仍然像开始那样,信心十足地在玩弄着政治把戏,但是也同样地碰在波乔尔科夫回答的朴素。沉重的铁甲上。

“您说过,如果我们把政权移交给你们,那么布尔什维克就会停止向顿河进攻。

不过这只是你们的想法。至于布尔什维克来到顿河以后会搞些什么玩意儿,我们一无所知。“

“革命军事委员会确信布尔什维克会证实我所说的话。请你们不妨试试看嘛:把政权移交给我们,把那些‘志愿军’从顿河赶出去,那么你们将会看到:布尔什维克将立即结束战争!”

过了一会儿,卡列金站了起来。他的答复是早已准备好的:切尔涅佐夫已经接到集结部队准备进攻利哈亚车站的命令。但是卡列金为了赢得时间,所以用拖延谈判的办法,宣布休会:“顿河政府将要讨论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建议,明天上午十点钟以前用书面答复。”

第五卷 第十一章

第二天上午顿河政府交给革命军事委员会代表团的答复如下:顿河军军政府在讨论了哥萨克革命军事委员会代表团以阿塔曼斯基团、禁卫军哥萨克团、第四十四、第二十八、第二十九各团,第十、第二十七、第二十三、第八、后备第二及第四十三各团的一部分,第十四独立连。禁卫军炮兵第六连,第三十二、第二十八、第十二和第十三炮兵连,步兵第二营和卡缅斯克地方警备队等各部队的名义提出的要求之后,——特声明,军政府是顿河地区全体哥萨克居民的代表,由全体居民选举产生的政府,在新的哥萨克军会议召开之前,无权放弃自己的统治权。

顿河军军政府认为必须解散原有的哥萨克军会议,并改选各镇和各部队的代表。

由全体哥萨克居民,按直接、平等和秘密投票的原则,自由(有充分的宣传自由)

选出哥萨克军会议,新选的会议全体成员将于本年旧历二月四日在新切尔卡斯克市召开会议,同时并将召开全体非哥萨克居民代表大会。只有革命重建的。代表全区哥萨克居民的合法机构——哥萨克军会议才有权撤销军政府,并选举新的军政府。

新的哥萨克军会议将同时讨论各部队的管理问题和是否需要拥有保卫政权的部队和志愿战斗组织问题。至于志愿军的组织工作与活动问题,联合政府早已做出决定,在地区军事委员会的参与下,由联合政府予以监督。

关于撤出矿山和工厂区据称是由军政府派去的警察问题,军政府兹吉明,警察问题将提交二月四日召开的哥萨克军会议讨论决定。

军政府声明,建立地方生活秩序,只有当地的居民可以参加,因此政府认为,要实现哥萨克军会议的意图,必须采取一切必要措施,阻止企图把自己的政治制度强加于人的布尔什维克武装部队入侵本区,居民的生活应由居民自己去建立——只能由他们自己去建立。

军政府不希望发生内战,军政府愿以各种方式和平解决争端,为此,建议革命军事委员会派员参加与布尔什维克部队进行谈判的代表团。

军政府认为,女口果外部的军队不侵入本地区,就不会发生内战,因为军政府保卫的只是顿河地区,决不采取任何进攻行动,决不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俄罗斯其他部分,但是也绝不希望任何外人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顿河地区。

军政府保证各镇和所有部队均享有充分的选举自由,每一个公民在哥萨克军会议的选举中,都可以自由进行宣传和坚持自己的观点。

为了研究各师哥萨克的需要,应该立即指派出由各部队派代表组成的调查委员会。

顿河军军政府建议所有向革命军事委员会派出代表部队立即重新回到自己保卫顿河地区的正常工作岗位上去。

军政府决不允许自己的顿河部队进行反对军政府的活动,从而在静静顿河的土地上,挑起自相残杀的内战。

革命军事委员会应该由选举这个委员会的各部队予以解散,代以各部队派代表参加现有的顿河地区军事委员会,该委员会是团结全地区所有部队的组织。

军政府要求立即释放被革命军事委员会逮捕的一切人员,为了恢复区内的正常生活,行政机关应立即恢复执行自己的职务。

仅仅代表少数哥萨克部队的革命军事委员会,无权以所有部队的名义,更无权以全体哥萨克的名义,提出要求。

军政府认为革命军事委员会与人民委员苏维埃相勾结,并接受其金钱资助是完全不能容忍的,因为这意味着人民委员苏维埃在顿河地区影响的扩大,但与此同时,哥萨克军会议和非哥萨克居民代表大会却都不承认苏维埃政权,乌克兰、西伯利亚。

高加索以及所有哥萨克部队也都一无例外地不承认苏维埃政权。

军政府主席,副司令官米。博加耶夫斯基。

顿河军长官:叶拉通采夫、波利亚科夫、梅利尼科夫。

卡缅斯克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委员——拉古京和斯卡奇科夫参加了顿河军政府派往塔甘罗格与苏维埃政权进行谈判的代表团。波乔尔科夫和其余的人被暂时扣留在新切尔卡斯克;与此同时,切尔涅佐夫的几百人的队伍,配备了一个重炮连和两门小炮,用闪电式的袭击占领了兹韦列沃和利哈亚两个车站,然后留下一个连和两门炮驻守,率领主力去进攻卡缅斯克。切尔涅佐夫在小站北顿涅茨附近摧毁了革命哥萨克部队的抵抗后,于一月十七日占领了卡缅斯克。但是过了几个钟头就得到消息,说萨布林的赤卫军支队已经收复了兹韦列沃,随之又收复了利哈亚,把切尔涅佐夫的留守部队赶了出去。切尔涅佐夫急忙赶回那里去。他迎头痛击,打垮了莫斯科的第三支队,在战斗中重创哈尔科夫支队,迫使赤卫军仓皇撤退到开始进攻的阵地。

重新占领利哈亚一线之后,切尔涅佐夫掌握了主动权,又回师卡缅斯克。一月十九日,从新切尔卡斯克给他派来增援部队。第二天,切尔涅佐夫决定进攻格卢博克。

在军事会议上,决定采纳了林科夫中尉的建议,用迂回战术攻占格卢博克。切尔涅佐夫不敢沿铁路线进攻,担心在这里会遇到卡缅斯克革命军事委员会部队的顽强抵抗和由切尔特科沃向他逼近的赤卫军部队。

大迂回行动在夜里开始。切尔涅佐夫亲自率领纵队进军。

进抵格卢博克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精确地改变了队形,分列成散兵线。

切尔涅佐夫从马上下来,倒动着麻木了的双腿,沙哑地命令一位连长说:“用不着客气,大尉。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用皮靴子在坚硬的雪地上踏得咯吱咯吱直响,把灰色的卷毛羊皮帽歪戴在头上,用手套摩擦着粉红色的耳朵。由于失眠,目光炯炯的。疯狂的眼睛下面出现了一道蓝印(奇*书*网*。*整*理*提*供)。干皱的嘴唇哆嗦着。剪得短短的小胡子上凝着白霜。

他暖和过来以后,又跃上马去,理了理保护色的军官短皮外套上的皱褶,从鞍头上摘下马缰,策动白额的枣红顿河马,信心十足地、坚定地微微一笑,命令道:“进军开始!”

第五卷 第十二章

在卡缅斯克的哥萨克前线士兵代表大会开会以前,伊兹瓦林上尉从团里开了小差。开小差的前一天,他曾经去看过葛利高里,拐弯抹角地暗示自己将要离去,他说:“在目前情况下,很难再在团里继续于下去。哥萨克们在两个极端——布尔什维克和旧的君主制度之间瞎撞。谁也不愿意支持卡列金的政府,特别是因为他像个拿着花口袋的傻瓜一样,在叫卖自己的权利平等的高调。而我们需要的却是个意志坚强的铁人,这个人能把哥萨克土地上的那些外来户安置到他们应去的地方去……

不过我认为目前最好还是支持卡列金,免得全盘输掉。“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着烟,问道:”你……好像是已经接受红色的信仰啦?“

“差不多,”葛利高里同意说。

“你是真心,还是像戈卢博夫一样,想在哥萨克当中建立威信呢?”

“威信对我毫无用场。我自己在寻找出路。”

“你只会碰壁,却找不到出路。”

“咱们走着瞧吧……”

“葛利高里,我真担心,咱将以敌人相见。”

“在战场上是不认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叶菲姆。伊万内奇,”葛利高里笑着说。

伊兹瓦林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第二天早晨就像石沉大海似的无影无踪了。

代表大会开幕的那天,维申斯克镇列比亚日村的一个阿塔曼斯基团的哥萨克来看望葛利高里。葛利高里正在擦手枪和往上涂枪油。阿塔曼斯基团的哥萨克坐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仿佛是顺便说说似的,其实他是专为这件事情来的(他知道,原阿塔曼斯基团的军官利斯特尼茨基曾夺走葛利高里的女人,他偶然在车站上看到了这个家伙,特地前来报信儿),说道:“葛利高里。潘苔莱维奇,我今天在车站上看见你的朋友啦。”

“哪位?”

“利斯特尼茨基。认识他吧?”

“什么时候看见的?”葛利高里急忙追问道。

“一个钟头以前。”

葛利高里坐了下去。昔日的怨恨像猎狗的爪子一样抓住了他的心。他对仇人已经没有从前那种强烈的仇恨了,但是他知道,如果现在与利斯特尼茨基相遇,在内战已经开始的情况下,——他们之间是免不了要流血的。无意中听到关于利斯特尼茨基的消息后的心情,使他明白,时间并未使旧日的伤口愈合:一句不小心的话触动一下,就会重又流出血来。葛利高里真想尝尝洗雪旧恨的快乐——由于这个该死的家伙,使自己的生活变得黯淡无光,在往昔生气勃勃,欢乐幸福的生活中,只留下了一片刺心的凄楚和褪色的记忆。

他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轻微的红晕已经从脸上退去,问道:“你知道不知道——他是到这儿来的吗?”

“恐怕不是。大概是去新切尔卡斯克。”

“晤——晤———……”

阿塔曼斯基团的哥萨克又谈了些关于代表大会的事和团里的新闻就告别了。此后很多大,虽然葛利高里竭力想把心底隐隐燃烧的痛楚熄灭,但是无济于事。整天迷迷糊糊,比往常更多地想起了阿克西妮亚,嘴里发苦,心情沉重。他想到娜塔莉亚和孩子,但是这只能给他带来一点儿日久天长、被时间渐渐冲淡了的愉快。他的心长在阿克西妮亚的身上,仍旧像从前一样痛苦、强烈地思念着她。

切尔涅佐夫袭来的时候,大家被迫仓皇撤出卡缅斯克。顿河革命军事委员会散乱的队伍、一些逃散殆半的哥萨克连队有的乱哄哄地爬上了火车,有的扔掉了一切累赘和笨重的东西,以行军队形撤退了。使人感到缺乏组织,缺少一个坚强有力的人,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完全可以把这些实际上是一支相当可观的队伍组织好,派上用场。

最近一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位戈卢博夫中校,他跟那些选出来的指挥官迥然不同。他接手指挥战斗力较强的第二十七哥萨克团。他雷厉风行,很快就把队伍整顿好了。哥萨克都服服帖帖地听他调遣,他们看到他身上有一种团里缺少的东西:他能把指挥人员团结起来,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进行领导,就是他,戈卢博夫,这位两颊鼓胀。目光凶狠的胖军官,挥舞着马刀,在车站上对那些拖延了装车时间的哥萨克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是在捉迷藏吗?!混账东西!……快装呀!……我以革命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即听从指挥!……什——么,……这个蛊惑人心的家伙是谁?我枪毙你,坏蛋!……住口!我是不会把那些怠工的家伙和隐蔽的反革命分子当作同志的!”

哥萨克们真的都听从他的指挥了。甚至于有很多人由于旧日的习惯还颇为欣赏他这种作风,——人们一时还很难摆脱旧时代的意识。从前,当官的越是厉害,哥萨克们就认为是最好的指挥官,像戈卢博夫这样的人,大家都这样说:“惩罚你,他会剥你的皮,赏赐你,就巴不得再给你蒙上一张。”

顿河革命军事委员会的队伍潮水般地退卜去,涌进了格卢博克所有部队的指挥权实际上全都落到戈卢博夫手里。他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把这支已经溃不成军的队伍重又收编起来,并为巩固格卢博克的防御工事,采取了相应的措施一麦列霍夫。

葛利高里根据他的命令,负责指挥由后备第二团的两个连和阿塔曼斯基团的一个连组成的一个营。

一月二十日,黄昏时分,葛利高里刚从自己的住所走出来,要去检查设置在铁路线后面的阿塔曼斯基团部队的岗哨——就在大门口遇见了波乔尔科夫。波乔尔科夫认出了他。

“你是麦列霍夫吧?”

“是。”

“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查哨去。从新切尔卡斯克回来很久了吗?怎么样?”

波乔尔科夫皱起了眉头一“跟人民的不共戴天的敌人是不能搞什么和平谈判的。

你看他们玩了些什么花招啊?他们明里谈判……暗中却放出切尔涅佐夫来咬人。卡列金——是个多么坏的坏蛋,啊?好,我忙得很,我要赶到司令部去。“

他与葛利高里匆匆道别,大踏步往市中心走去。

早在还没有当选顿河革命军事委员会以前,他对葛利高里及其他一些相识的哥萨克的态度就已经变了,说话的口气已带有优越感和颇为傲慢的口吻。这个生性纯朴的哥萨克已经陶醉在权势中而不能自拔。

葛利高里支起军大衣领子,加快了脚步。看来将是一个寒夜。东风凛冽。天气晴朗。已经开始结冰。雪在脚底下沙沙地响。月亮像个上楼梯的残废人,缓慢、歪斜地爬上来。屋外的草原上是一片膝陇的、紫青色的黄昏。在这黑夜即将降临的时候,物体的轮廓、线条、色彩和距离都变得模糊起来;这时候白昼与黑夜正短兵相接,正进行着殊死的搏斗,所以一切景物都仿佛是不真实的,像童话中的,飘忽不定;甚至气味在这时候也在失去强烈的刺激性,显出自己特有的。令人陶醉的本色。

葛利高里查完哨,回到住所。一脸流氓相的麻子房东,铁路职员,烧上火壶,坐到桌边来。

“你们要开始进攻吗?”

“不知道。”

“或者你们是想等待他们进攻吧?”

“大概是这样。”

“完全正确。想来,你们也无力进攻,——那么,当然,最好是以逸待劳。防御更为有利。我在对德国作战时当过工兵,深通战略战术……你们的兵力嘛,小了一点儿。”

“够用的,”葛利高里无意继续进行这使他厌烦的闲谈。

但是房主人死缠着他,问东问西,他围着桌于转来转去,握着呢子背心里像石斑鱼一样的瘦肚子,问道:“炮兵多吗?炮呢,炮有多少!”

“你当过兵,却不懂得当兵的规矩!”葛利高里冷酷愤怒地说道,他眼睛一瞪,吓得房东像要晕倒似的问到一旁去。“当过兵,不懂当兵的规矩!……你有什么权利向我探问我军的数目和我们的作战计划,啊?我马上把你送到司令部去审讯……”

“军官……老!……亲……亲爱!……”脸色苍白的房东把字尾全都吞了下去,急得气喘吁吁,半张着嘴的麻脸发了青:“都因为胡……因为胡涂!饶了我吧!

喝茶的时候葛利高里无意中抬眼看了看房东,只见他的眼睛就像被闪电刺了一样,眨了一下,但是等到睫毛张开,露出眼睛的时候,神情完全变了,变得很温柔,几乎是崇敬的神情,房东的一家——妻子和两个成年的女儿——在悄悄地交谈着。

葛利高里没有喝完第二杯茶,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不久,六个和葛利高里同住的后备第二团第四连的哥萨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了。他们热热闹闹地喝着茶,又说又笑。朦胧中,葛利高里听到他们谈话的一些片断。他听见一个人在讲(葛利高里从声音听出来是排长巴赫马乔夫,卢甘斯克镇的哥萨克),其余的人偶尔插嘴说几句。

“这是我亲眼看到的事情。来了三个戈尔洛夫斯克矿区第十一号矿坑的矿工,汇报了情况,说,我们那儿搞了这么一个组织,非常需要武器——请你们尽量分些给我们吧。可是那个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委员……要知道这是我亲自听到的呀!”他提高嗓门,回答不知道是谁提的含糊不清的问题,说道,“这位委员说:”同志们,请你们去找萨布林要吧,我们这儿什么也没有。‘怎么会什么也没有呢?我就知道,有很多多余的步枪呢。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庄稼佬插手了,他就嫉妒起来啦。“

“做得对呀!‘有人插嘴说。”你把武器发给他们,他们也许会打仗,也许不打。可是只要一涉及到土地问题——他们马上就会把手伸出来。“

“我们知道这号人!”第三个人用低音说道。

巴赫马乔夫若有所思地用茶匙敲着茶杯,为自己的话打着拍于,一字一板地说道:“不,这么于可不行。布尔什维克们为了全民的利益做出了让步,而我们却是些一钱不值的、可怜的布尔什维克。只要一把卡列金推翻,咱们立刻就会去压迫…

…“

“可是你要知道,我的亲爱的,”有一个像男孩子似的中音沙哑地劝说道,“要知道,咱们根本没有什么可往外拿的呀!好地每口人不过分一俄亩半,其余的就都是些沙土地、山沟和牧场。哪有什么往外拿呀?”

“不会叫你往外拿的,可是有一些人的土地多得很哩。”

“那么哥萨克的军役士地呢?”

“谢谢您啦,把自己的土地送人,然后再去向大叔讨吗?……瞧你出的好主意!”

“军役土地我们自个儿还要用哪。”

“那还用说嘛。”

“多贪心呀!”

“这算什么贪心呀!”

“也许要把顿河L 游的哥萨克迁移到我们这一带。咱们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土地全是一片黄沙。”

“说的就是这个呀!”

“不是咱们裁的衣裳,也用不着咱们去缝。”

“这种事儿没有伏特加喝,怎么也弄不清楚。”

“喂,伙计们!前两天他们抢了一座酒厂。有个家伙掉到酒里淹死啦。”

“现在要能大喝一顿多好。喝得叫它两肋冒烟。”

葛利高里朦胧中听见,哥萨克们在地板上铺好铺,打着呵欠,搔着痒,仍然在谈论着土地和土地分配问题。

黎明前,窗外响起了枪声。哥萨克们都纷纷跳起来。葛利高里往身上穿军便服,急得手怎么也伸不进袖筒里去。他跑着穿上鞋,抓起军大衣。枪声像炒豆一样在窗外劈啪乱响。车声磷磷。有人在门边惊慌地、不成声地喊道:“拿枪‘……拿枪’……”

切尔涅佐夫的散兵线击退哨兵,冲进了格卢博克。骑兵在灰蒙蒙的、阴沉的黑暗中奔驰。步兵的靴声咚咚乱响。在十字路口架起一挺机枪。有三十来个哥萨克像一条链子似的横街展开。又有一组人从胡同里跑过去。响起了枪栓声,人们往枪膛里装着子弹。从后面的街区里传来高亢的命令声:“第三连,快点!那是谁没有站齐呀?……立正!机枪手——站到右边!准备好了吗?全连……”

一个炮兵排轰轰隆隆地开过去。挽马在飞奔。骑手挥舞着鞭子。炮弹箱的碰撞声、车轮的轰隆声、炮架的咯吱声和市郊越来越密的射击声混成一片。近处,有几挺机枪同时吼叫起来。一辆不知道驰往哪里去的野战厨车在邻近的街角上撞到竖在小花园旁边的木桩上,翻车了。

“瞎鬼!……你看不见吗?你瞎了吗?”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吓得要死的人的愤怒的责骂声。

葛利高里费了很大的劲把连队集合起来,率部向车站那边跑去。哥萨克已经成群地从那里溃退下来。

“往哪儿去?……”葛利高里抓住前面的一个人的步枪。

“松——开!……”哥萨克挣扎说。“松开,混蛋!……你跟我缠什么?你没有看见大家都在撤退吗?……”

“敌人的力量太大啦!

“横冲直撞……”

“我们往哪儿去?……到哪儿去——往术列罗沃车站那边撤吗?”许多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喊叫。

葛利高里在市郊靠近一长排木板棚的地方,试图将自己的连布成散兵线,但是一批新溃退下来的人把他们的阵线冲乱了。葛利高里连的哥萨克和溃退的人们混在一起,也往后——往市街退去。

“站住!……不准跑……我要开枪啦!……”葛利高里气得浑身颤抖,怒吼道。

哥萨克们根本不听他的命令。机枪火力不断地沿街扫射;哥萨克们顿时一堆堆地趴到地上,爬近墙根,然后向一些横街冲去。

“现在是无法控制啦,麦列霍夫!”排长巴赫马乔夫从他面前跑过去的时候,紧盯着他的眼睛喊道。

葛利高里咬牙切齿地挥舞着步枪,跟在后面走去。

部分部队的惊慌失措造成了从格卢博克的仓皇撤退。撤退时,几乎扔掉了部队的全部物资。直到黎明时分,才把各个连队重新集合起来,投入反攻。

满脸通红,大汗淋漓的戈卢博夫敞怀穿着短皮袄,沿着他率领的第二十七团向前推进的散兵线来回奔跑,用铜钟似的、激动的声调喊叫着:“往前冲!……不要卧倒!……前进,前进!

第十四炮兵连进入了阵地,把炮车从拖车上卸下来;炮兵连连长站在炮弹箱上,在用望远镜观察敌阵。

反攻在早晨五点多钟开始。哥萨克和赤卫军彼得罗夫的沃罗涅什支队的混合散兵线密集地涌了上去,仿佛在雪地上镶了一条黑色人形的花边。

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吹来寒风。在被风吹净的黑沉沉的天空下面露出了朝霞的血红的边缘。

葛利高里分出阿塔曼斯基团半个连的哥萨克去掩护第十四炮兵连,自己率领着其余的队伍投人反攻战斗。

打出去的第一发炮弹落在离切尔涅佐夫的散兵线前面很远的地方。爆炸的烟雾像撕成缕的黄蓝色旗子似的升起。第二发炮声很响亮。各炮轮流射击。

嗖——嗖——嗖!……炮弹飞射出去。

一刹那紧张的寂静,步枪的齐射声更加强了这种寂静,——紧接着就在远处响起了爆炸的轰隆声。打了几发以后,着弹点准了,炮弹就接二连三地落在敌阵地近处。葛利高里被风吹得眯缝起眼睛,满意地想道:“轰得他们够呛啦!”

第四十四团各连在右翼推进。戈卢博夫领着自己那个团走在战线正面。葛利高里在他左边。再过去,是几个赤卫军的支队,他们是进攻部队的左翼。葛利高里的连补充了三挺机枪。机枪队的队长是一个面色黝黑、大手上长满浓密的汗毛、身材矮小的赤卫军,他熟练地指挥着射击,使迂回进攻的敌人部队失去活动能力。他一直在一挺跟着阿塔曼斯基团的哥萨克散兵线向前挺进的机枪旁边。有一个身体结实、穿着军大衣的女赤卫军总跟在他身边。葛利高里沿着散兵线走过去的时候,心里恼恨地想道:“真是个色鬼!上前线啦——也还离不开女人。跟这种人在一块儿打仗准能大获全胜!……他应该把孩于和鸭绒褥子以及各种破烂儿都带来才好呢!……”

机枪队队长走到葛利高里跟前来,理了理胸前的手枪背带。

“是您指挥这支队伍吗?”

“不错,是我!”

“我要在阿塔曼斯基团那半个连的阵地上展开阻截火力。可是您瞧——他们不让我们前进。”

“干吧,”葛利高里同意说,然后把身子转向从一挺哑了的机枪那里传来的喊叫声。

一个身体健壮的大胡于机枪手暴躁地喊道:“本丘克!……机枪要熔化啦2 …

…怎么能这样蛮干啊?“

那个穿军大衣的女人就跪在他身旁。她那在绒头巾下闪烁的黑眼睛使葛利高里想起了阿克西妮亚,这两只黑眼睛引起他的无限忧伤。他屏息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中午,从戈卢博夫那里驰来一个传令兵,递给葛利高里一张字条。在一张从野战日志上撕下来的。不齐整的纸片上潦草地写着:我以顿河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命令您,率领由您指挥的两个连撤出阵地,大速前往包围敌人的右翼,行军的方向就是从这里看到的那个地区,风车左边一点,山沟一带……请您隐蔽行动(有几个字辨认不清……)等我们一转入决定性进攻,您就从侧翼出击。

戈卢博夫葛利高里撤出阵地,叫两个连上了马,向后退去,竭力不使敌人判断出他行军的方向。

绕了一个二十俄里路的大圈子。马匹有时陷进很深的雪里。他们迂回行军的那条山沟积雪很深,有的地方直没到马肚于。葛利高里倾听着大炮的轰鸣声,不安地随时看看自己那只在罗马尼亚前线从一个被打死的德国军官手上摘下来的手表,——他怕误了时间。他用指南针校正了一下方位,——还是有点儿偏离原定方向,偏左了一些。他们顺着一条宽阔的冲出的沟谷走上平原。马身上冒着热气,腿窝地方全是汗水。葛利高里命令下马,自己第一个爬上了土丘。马匹和几个看马的战士留在山沟里。哥萨克们也都跟着葛利高里,沿着斜坡爬上去。他回头一看,看到自己身后有一连多没有骑马的。在积雪的山坡上稀疏地散开的战士,就觉得自己更有信心和力量了。他也和每个人一样,在战斗中总有一种强烈的恋群心理。审度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知道由于没有考虑到道路难走,至少已经迟误了半个钟头。

戈卢博夫用勇敢的进攻战略,差不多已经切断了切尔涅佐夫的退路,他在两翼配备了掩护兵力,正面出击,以半圆的队形包围了敌阵。炮兵齐射轰击。步枪子弹劈啪乱响,就像是铁沙子在锅里乱滚似的;榴霰弹撒遍切尔涅佐夫溃乱的阵线,炮弹接连不断泻下来。

“成散兵线!

葛利高里率领着自己的两个连从侧翼压去。他们就像在进行射击演习一样,也不卧倒,直立走去,但是切尔涅佐夫的一个狡猾的战士用“马克辛”机枪非常猛烈扫射着散兵线,迫使哥萨克们争先恐后地卧倒,这时已有三人阵亡。

下午两点多钟,一颗子弹打中了葛利高里。外面包着一层镍壳的、灼热的铅弹打进膝盖上面的大腿。葛利高里感到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和由于失血引起的、熟悉的呕吐感,他咬紧牙关,从阵地上爬下来,冲动地一跃而起:使劲摇了摇被炮弹震晕了的脑袋。由于子弹没有穿出来,所以腿疼得越来越厉害。这是一颗冲势将尽的子弹,所以打到葛利高里身上,穿透军大衣、裤子和皮肤,就留在肌肉里了。一阵阵热辣辣的钻心的疼痛使他难以活动。葛利高里躺在地上,想起了第十二团在罗马尼亚特兰西瓦尼亚群山中的进攻,那时他的手受了伤。那次冲锋的场面立即生动、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锅圈儿”、米哈伊尔。科舍沃伊被愤怒揉皱了的脸和拖着一个受伤的中尉往山下跑的叶梅利扬。格罗舍夫。

葛利高里的助手,一个叫柳比什金。帕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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