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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寻仇-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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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很好用,如果不欺殷王的话,晋仇会对他满意些。
殷地的光有些柔和,那些被镇的鬼魂消失后,这里暖了一些。但殷王的屋内是冷的,晋仇不知殷王为何要在这种地方生活,还是晋家暖些,要是没有这一切,他就带着殷王去晋家,过上很久,两人一起扎鱼拔菘,捡回大片的松针去铺图,时光无尽,可以做的事很多,全无必要被俗世困住。
星星点点的光芒升起,楚子杀了那九人,取其血,布于九个点上,九点成圆,灵气附着在其上,缓缓流动。
楚子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那伤口不大,走到阵中,却是流个不停,圆便很快地被血遮住了。
无声的歌谣响起,晋仇坐下,他听不懂巫祝在唱什么,只觉得悠远,像是七百年前他偷偷离开晋家,想去看看殷王阏商究竟是怎么的人物,或是停驻于街谈巷议中,妄图跟范三、韩四、中行老二他们一般逍遥,持剑走在山水间,从不孤身一人。
许多事他都未做过,他做过的事天下无人会做。
他反殷王,又想强行叫醒天。
混元告诉他自己可被叫醒时,是不是就想好了今日的一切?
既如此,混元又想做何事呢。还是本就不想做,却又觉得得做,自己无法决定,就来让他人决定呢。
晋仇不想去猜了,他只想将殷王叫醒,两人一起谈谈。
巫祝的脸上一片惨白,那些流了满地的血却发出了金色的光,盈满整个屋子,甚至照到屋外,照到封歌台上。
外面吵吵嚷嚷,询问着里面发生什么了。
却都被赵射川一一拦住,防止他人进来。
只是巫祝的歌声传得太远,渐渐地生出了抹古怪的意味。
“王听见过巫祝的歌声吗?”,晋仇低头看殷王,殷王那长及膝间的发丝已失去了光泽,平白地铺着。晋仇解下自己的冠,长发铺散,与殷王的交织在一起。
“没听过也不要紧,这不是什么好事。”,晋仇攥紧殷王的手。
外面的灵气变了,生灵逃窜的声音铺天盖地,像是恐惧着什么。
天方才降下字,可此时与方才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风再次升起,夹杂怒气,殷王的屋子很坚固,却也被吹得摇摇欲坠。
“照顾好王,天醒了。”,巫祝虚弱地说道。
晋仇一直看着殷王,全未管巫祝,此时抬头,发现那娇媚的女子再不复以往,她的发丝全白,容颜枯槁,像是即将死去的老人。
“巫祝如何?”,他问。
那个喜欢露出娇嫩肌肤的女子却是不说话,她看着殷王,似乎想握一下殷王的手,却是忍住了自己。
王如醒来,不管与晋仇如何,总是放不下的。她再掺上一脚全无必要,人都快死了,又何必碰殷王,使王与晋仇之间不那么干净呢。
王一向最讨厌有人如此。
巫祝看着天,第一道雷劈下,砸在殷地。
顷刻间,瓦砾横飞,齑粉遍天。方才的红颜便连枯骨都不复,只剩灰尘。
天的确被唤醒了,它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劈死了叫醒自己的巫祝。
可怒气绝不因劈死一人而消散。
晋仇一生未看过那么多雷。
天色昏暗,再无光,如无雷,便连手都看不见。雨倾盆卸下,瞬间打湿了晋仇的衣衫。
“天怒了!”
“我们这些修士惹恼了天啊!”
“不要杀我,我家妻儿父母还等着我回去!”
“啊!”
“……”
天欲杀世人,成千上万道雷劫出现,它们未因人的哭喊而减少,反倒是增多了,像是越听那哭声便越气,降下的雷便愈多。
“皆有罪,当杀!”
晋仇听见了混元的声音,不是像先前那般古奥森严,虽与人语不同而世人皆懂的话,他这次说得就是人言。
“你听见天说话了吗?”,晋仇问赵射川。
“没有,主上听到了?”
当然听到了,他说我们该死。
果然是怒了,但好歹也醒了。
“混元,救殷王。”,晋仇轻声道,像是邀多年不见的老友饮一壶酒。
回应他的是一道玄雷,浩浩荡荡,中途劈碎了许多雷后,带着赤红的尾巴,狂吼着向地面冲来。
☆、何人有悔(二十五)
“天最在意的是什么?”
“他自己。”
“自己?那世人呢?”
“为何要爱世人?”
“不必爱吗?天又是如何爱自己的?”
“不知。”
“混元,你究竟想做什么,将你自己分裂吗?分成两个你,让两个你在一起?”
“无法有两个我,两个我会使天地崩塌。”
“你之前试过了?天地塌了一次,而你犹不死心,但怎么才算是有两个你呢?”
“相同的爱,相同的认知,一切的相同。”
“怎样相同,怎样分裂你自己。”
“不知道,慢慢探索即好。”,混元的声音飘散,游移不定。
探索,哪里探索的出来呢,你妄想分裂自己,你不管世人,但你未必分得了自己,将你的每一丝情感都割开吗?探索你自己,再将自己分开吗?混元,那样只会发疯,不会成功。
晋仇没拦过混元,混元是天,是万物的主宰,神思微动便可毁天灭地,其怒,便是摧毁自身也不再话下。
其语无人可知,其思无人可懂,其不可拦,不可阻。
天孤独太久也会疯,哪怕是他造出的物种也不能懂他。
他只能孤独,但他明显是不愿再忍了。
晋仇看着昏沉的天色,巨雷击在他的上空,粗约十丈,横盖封歌。
抱紧殷王,雷劈在了晋仇身上,闪起一片光辉,但并未给晋仇造成太大的伤。
“晋仇,为何叫我。你不知我在做什么吗?此时叫我倒不怕我出事。”,森严的音响起,灌到晋仇的耳中。
分裂自己是件难事,身为天能有多少情感,上万,上亿,亿亿而不可数?混元要做的是将这些感情一一摘出,加以分裂。他不看天地人事,是因他分裂自己已需耗尽太多精力神思,不可能管的了人世。
同样,有人在此时叫醒他,也无疑于打断了他的动作。甚至活活将他分裂自己的动作强行终止。
“很疼的,晋仇。”,又是一道雷劈下,力道很柔和,那个声音也柔和,泛着些奶音,像是刚出生的幼童般。
晋仇不敢回应,他任混元自己说着。
“你杀了殷太庚吗!谁准许你违抗我的命令!我造殷家出来还有它用!”,这道雷极重,声音也是威严。
“为何不回话,我的话你全未听到吗?远古的神尚且不敢忽视我,你又是哪里来的勇气支使巫祝在此时叫我!”
“晋仇,殷太庚要醒了,你怎么还不说话?”
“啾啾,一切变了吗?”
果然不正常,晋仇抹了把嘴角的鲜血,不敢回混元的话。不知混元正在分裂自己的什么情感,这般神经。
怀中似乎动了一下,晋仇低头,对上了殷王的眼。
那双眼中泛着无限的精力,一如百年前般威严。
“天便是这个样子的。”,他道,显然也听见混元的话了。
晋仇想过殷王醒来的样子,但从不知道,几道劈向自己的雷就使殷王转醒了,一切太突然,跟他想的全然不同。
“你醒了。”
“你不愿孤醒来吗?”
“愿意的。”
“孤也愿意。”,殷王站起,他的手还是那么有力,似乎能轻易捏碎晋仇。
晋仇一看便知他的法力未恢复,虽也有些,却只相当于五重天境界的修士。但以殷王的天赋,此时根基未毁,怕是很快就能恢复之前的修为。
“你”,晋仇开口,终究是未说话。
只殷王看着晋仇,仿佛想了很多。
他死了,又重活了,当然知道很多,最少记忆是全回来了。
自己是殷地的独子,殷王阏商唯一的子嗣,从幼时便被所有人爱护着,哪里受过苦,一路都是通畅的,修行之路亦无半分阻碍,所以敢质疑天,敢质疑所有。
晋家有反心,便屠晋家。
只是天竟然会阻止自己杀晋仇,那是一切转折的开始。
他太过在意晋仇,每日都开着水镜看晋仇做了什么,看晋仇被叶周之人欺辱,看晋仇一个人在泥中爬,看他的青衣染污。
一日不看晋仇便觉得少了些什么。
晋仇与荀氏的那点小算计根本瞒不住自己,妄图用苦肉计麻痹世人,让人觉得他一无所有,再伺机造反的法子太笨。
人都是有私心的,且大多隐藏着肮脏的欲望。
你告诉他们可以大肆来伤害自己,他们最初放不开手脚,后面却是会被感染成真正厌恶你的样子。
晋仇应该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但那时的他已全无抵抗的力气。
殷王只是看着,他很喜欢看晋仇,但渐渐地不大喜欢晋仇被人欺负的样子。
更不喜欢晋仇染血,将哭未哭的样子。
他想让晋仇能安静地待在他的茅草屋中,只修行,只给自己看,而不问其他。
他的确是喜欢晋仇的,所以要看晋仇的每一个动作,也纵容着晋仇的小动作。
晋仇太笨,翻不出大浪花来,只会伤到他自己。
终究是太自负了,可若不是混元来插手,自己永远不会中晋仇的计。
殷王看着那些电闪雷鸣。
混元已不再理晋仇了,他施雷于天地间。
除了殷王与晋仇在的位置,其他地方遍是流血。
“灵气变了。”,殷王道。
晋仇点头,“似乎有禁锢被解开。”
不是禁锢被解开,而是一直帮着修士的某种东西消失了。
是那道阶层,从初重天到九层天的阶层,修士与修士之间的区分带。
“你可是知道会变。”
“我猜过,混元不愿再施雷劫给世人,那样太消耗灵气,他不舍得。”
“不舍得?是积攒下来留着给自己用吗?让自己跟自己过得更好些?天也自私啊。”
殷王说着,他的神情漠然。
混元显然听见他的话了。
“天不自私的时候,你们也未对天好过。”,谁也未想着对他好过,所有人都是怎样看他的,天确爱过世人,为世人尽过所有,但没人感恩,只会怨他。
便是天自己有时也厌恶自己。
雷劫在那一刻寂静了,似乎是想到了久远过去中并不美好的事。
只是这样的沉寂太少。
下一刻,雷声依旧,且更狂暴了些。
殷王默默看着,他解下自己的衣衫,手伸向后背,摸住了那些锥子,晋仇这才想起殷王体内的锥子还未取出,此时那些东西早已深深地扎了进去,与血肉混为一体。
殷王能在这种情形下,恢复些许法力,已可算是天的恩赐。
“我帮你取出。”
“不用。”,殷王回头看晋仇一眼,那颗头颅高高在上,看着晋仇时让晋仇的心凉了一半,他明白,以前的殷王回来了,现在的殷王再不会纵容他。
混元的雷降得越来越多,悠远的声音中夹杂着世人的哭喊。
“鬼实无必要存在!”,于是雷劈在阵法上,那道元伯等人耗尽了法力才施下的阵在顷刻间化为虚无。
鬼魂的凄鸣声响彻昏暗的天空。
殷王默默听着,他的手伸向后背,狠狠地拍了下去,只一下,那些锥子便冒出了踪影,殷王摸索着,一根根拔出。
他的神情不变,在黑幕中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
在他拔完锥子时,雷声有暂时的平复。
“鬼死了。”,晋仇道。
殷王不说话,似乎想着什么,他问天:“为何杀鬼。”
混元的身影出现,还是先前那副晋仇替他捏出的脸,似乎强行平息着震怒,“你不是不喜欢鬼吗?”
“殷地的功法大多与此有关,此刻灭了,不是要再造?”
“本也是于理不合的东西!要不是纵容着你们殷地,先前便想灭了,鬼又不是什么好物,平白害人害己,留他何用!”,混元的脸有些扭曲,看样子真是忍了鬼魂很久,“且你也不喜欢这些鬼,我先前感受到了。”
说完这话,混元竟是撇起了嘴,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殷王看着他的脸,神情很是冷漠。“你可知自己用的脸,与我先前身为晋赎时用的脸极像。”
“知道,晋仇捏的,他心中就几个人的脸。”,混元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似乎对此还是满意的。
殷王静默,他面对着混元,背对着晋仇,那些背上的伤还在流血,他却置若罔闻。
“孤有个孩子。”,他道。
晋仇愣住,他直直地抬头,像是看殷王,却发现无论如何都看不见殷王的脸。
他只能听见混元与殷王的话。
“我知道,虽然之前未看人世,但一醒来,该知道的还是知道。”,混元坐在地上,他身上原本是和晋仇相似的青衣,此时却变成了玄衣。
“孩子能活吗?”,晋仇瞧见殷王攥紧了手。
混元却有些幸灾乐祸,他笑着,宛如笑殷王的不敬,笑殷王的傻。
“要是能活,现在就被我抱在手里了,他能不能活你不知道吗?你不是一向怀疑我,认为我养着世人就是留着满足自己的欲望吗?你认为诸神不复,都是我的错,还真是我的错,他们也像你一般不敬,现在他们都死了。我才是天,才是父!才是你们活着的源头!你们一个个的却都妄想杀我,最后还不是全死。我救你,是留你有他用,我不救你的儿子,是因你还在怀疑我。”,混元的脸扭曲着,他嘴角挂着狰狞的笑,手一下下地捏着自己,他那具身体竟然也会出血,这认知似乎让天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便将那些肉撕下,摆在地上,又觉得不够,便将骨头也摘下。
“卖肉!上好的肉!天的肉!哈哈!晋仇,你要我的肉吗?”,他拿起那血糊糊的肉片,在空中一甩一甩的,一道雷击过,将那肉烤熟,竟是充满异香。
周围死去的修士都醒了,他们看着那肉,眼中泛着青绿的光。
混元任他们看着,口中发出怪异的笑声。
“混元,你累了。”
“我不累,天怎么会累。你是不喜欢这些死尸吗?”,混元问着,又是一道雷降下,把那些站起的死尸又劈死了。
死物会活就是这样,无穷无尽的,让人烦不胜烦。
混元以前就是太宠殷王,否则那些鬼魂,他早就不想留。
“不周山脉在哭。”,晋仇说。
他与混元好歹认识了百年,虽然混元大多数时候是正常的,但不正常的时候也有,晋仇懂得自己该如何说话。
他没有殷王的傲骨,知道要顺着混元的毛摸。
不周山脉的确是哭了,它那捅破天边的壁崖下流出红色的水来,山体摇摇欲坠,晃得整个天地都不稳。
混元呆呆地,看着不周山脉,片刻后扭头说:“不用理它。”
“它不开心,你也不开心。”
“你打断我的动作,还指望我开心,我现在全然不知自己分的是哪些情,恐怕是全乱了。”,混元嗤嗤地笑了一声,转瞬又哭了,他的腿被自己撕裂,此刻也未想着恢复,只是拖着残腿爬到晋仇面前,抱着晋仇的腿开始呜呜。
随着他的哭声,天地裂开了口子,树木断裂,雷劈在每个人身上,不死不休。
“我努力了亿年,还没有分出另一个自己,我都不能拥有自己,你们两个男子又为何要有孩子呢。”,他喃喃说道。
“为何不能有。”,殷王面色不善。
他看混元像在看一个废物。
晋仇遮住了混元的眼,以防殷王的神情被混元知道。
但混元还是笑着:“我知道他是怎样看我的。他一向那般,认为自己是对的。”,“晋仇,你想有孩子吗?”
“想”,晋仇麻木地说道,他知道自己与殷王有孩子了,混元说的不会是假的,只是孩子死了吗?如何死的,被赵射川、魏轻愁杀死的?还是其他。他曾有过孩子吗?那药不是假的,他原可以摸摸那个孩子,看他在肚子里长大,一点点地,成形,会动。
“在肚子里憋死的,殷太庚总生不出他。你对殷王那般不好,他要是有力气生孩子才怪吧。”,混元松开抱着晋仇的手,似乎是觉得脏。
又觉得说这些不够,“魏轻愁说什么能造出有假孩子的药,根本是在骗你,你那些手下,也不是很想有殷王的孩子。”,但你还信了,是因为你也不想有,既然不想有,又何必装。
“白菘,对不起。”,晋仇道。
殷王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记忆恢复后,殷王想起了很多,殷地那些死去的人,他全是认识的,大多交谈过,虽不太亲近,但也是无论如何不想让其死的。
可他们不会再回来。
殷王摸着自己的骨盆,眼中是藏不住的恨意。
混元看着他们两个,也看着那些电闪雷鸣,似乎有些落寞。
“嘘,你们过来,我要告诉你们些事。”,他站起,腿上的伤像从未存在过那般,脸上是一片天真。
晋仇拉过殷王,冲他比了个眼神,似乎在说这个状态的混元是可以信的。
当真可信吗?
混元看着他们,说了些话。
那些话被风雨敛去了,半分都不曾卸出。只有天地知道。
晋仇与殷王在听了那些话后神色都有些怪。
混元倒是笑了,“你们照我说的办,自然有挽救的机会。我要先走了,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能干出些什么来,这次万不要再叫我了。”
“你还有事未做。”,晋仇道。
殷王皱眉看他,晋仇却道:“该向天下人解释,如你愿意,帮我把晋地与殷地换了吧,将晋地换到殷地的位置来,殷地去以前的晋地,山川不变,只变屋舍。”,殷王不可能再占着不周山脉,天下人都不会服,但将殷王赶去晋地,那里的风土人情,殷王是不会喜欢的。不如将晋殷对换,如此,殷离元地也能近些,总不至于被人欺辱。
“晋仇,你是认真的?”,混元道,他看着殷王。
殷王肯定是不舍得离开殷地的,但换地也全无必要。
“认真的。”,晋仇不看殷王,在混元说出孩子不能复活后,殷王便有些不对,他心中也难受,不敢去想殷王遭受了什么。
“那便如此吧。”,混元的身体消失。
天上的雷仍在劈着,混沌朦胧的声音响彻天地,“废殷王,不杀。今众人杀之,当罚。破初重天至九重天之境,修士在晋崇修带领下重寻修行之法。凡今修士,修为皆降,心忿怨者,当受心火焦燃之死。”
“殷晋之地变,驱殷王于襄水。废王侯,另寻他法名之。”
此话说完,天崩地坼,修士皆醒,而天生异光,地产异变,修士痛哭,万法皆亡。
境界已废,修仙的方子便要改。现存下来的修士又被降了修为,修仙界的未来不知在何处。
光凭晋崇修能行吗?
他当得起大任吗?
“天是如何看中你的。”,殷王问。
晋仇看着天,“混元说他寻天下有能力凭外物却不凭外物修仙的人,寻了多数,我也在其中。而他问每个人,天能否爱自己,众人曰不能,我说能。”,有能力凭外物修仙的,靠灵丹妙药的,靠法器的,大多是世家子弟,这些人本就不太多。而能无视那些诱惑的,更在少数。能无视诱惑,而心不净,认为人可爱自己的,天亦可爱自己的,则更少。
殷王看着晋仇,“这是天的玩笑。”,他的声音冰冷低沉。
晋仇低头,地却突然晃得有些厉害,天色昏暗,殷王似乎有些站不住。
晋仇连忙扶了他一下,却只摸到一片湿热。
“你还在疼吗?”,他问完便有些后悔,仿佛自己是个傻子。
殷王推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向远处走去。
晋仇抬头,发现远处的不周山脉消失了,他们所在的还是殷地,却也不是殷地了。
“你要去何处?”
“找魏轻愁,要孩子。”
☆、何人寻仇(完)
天色未亮,且像是永远不会亮起般,无星无月,孤单单的大空下是寂寥的几个人。
多数人都是躺着的,横七竖八,不叫的话就永远睡死过去了。
但这些与晋仇是全无干系的,他心中很是不知该想什么,只余白茫茫的,浑身麻木如死尸。
“魏轻愁应该还在封歌台上,要去那里找他吗?”,封歌台就在他们眼前,他说出这话来觉得自己都未听见自己的声音。
殷王当然也未回答,他只是在前走着。
晋仇在后面,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却永远不敢追上去。
以他现在的境界,如果他想,便可以永远跟着,殷王就在眼前,总之是逃不掉的,也走不出他的眼。
可追了片刻,晋仇明明看见眼前的景色都未变,殷王却是越来越远了。
像是永远追不上的尘风。
携着夜色,你耗尽全力也难以企及,他不属于你,你便追不上他。
那些影子都是无的,在无光的地方,影子只是虚妄。
晋仇懂这些,所以他不再追了。
既然不追,那个人便会远去。
其实该追的,哪怕追不上,可万一有追上的那一日呢,追上了你就离他更近些了,说不定他还能再次属于你。
你不去追,他就算原本属于你,现在也该远去了。
晋仇听见天的嗤笑声,他无甚可悲的,天早已睡去,能笑话他的只有他自己。
“魏轻愁,醒来。”,他道。
声音传去,殷王在远处的步停了下去,晋仇听到了他踢魏轻愁的声音以及吐血的声音,魏轻愁的身体的确是不好的,这声音太正常了。
晋仇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声音停止,才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你骗了我,也杀了晋地的少主。”
魏轻愁沾满血迹的手扣紧了地,他低着头,身子很是瑟缩,很久后才道:“崇修,是我不对。”,他竟是认了,“你要杀便杀我,错是我犯下的。”
给殷王用假药,骗少主孩子是假的,残害殷王,这些都是他的罪。
但若深究,少主也跑不掉,因为一切都是他传授的,有些是无心,有些是假意。
殷王既然活着,崇修便又心软了,心软只是对殷王的,此时自己是全无地位,只能给崇修扛罪的,总不能因自己而耽误了他们。
魏轻愁不抬头,是他不想见崇修的脸,他怕自家少主脸上出现责怪的神情。
究其本源,是他并不愿少主受伤。
“你有错,但我也有错。”,晋仇蹲下,握住魏轻愁的手,给他擦了血迹。
魏轻愁手上的伤本就是殷王踩出的,晋仇很熟悉这一切,但此时什么都不想讲。
天下的修士都被混元降了修为,除他与殷王,虽然殷王的法力也不如以前,但对付现在的魏轻愁却不再话下。
如果放任不管,殷地又会是以前那副模样,他的地位可能要比殷王高,却也不能高出太多。
他不该放纵的,可他累了,看见殷王死的那一瞬就累了。
且封歌台那么冷,他在某个时候知道仇已是全无了。
他全家被殷王所屠,他也屠了殷地,现在是不相欠的。用情感来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杀对方全家都不足以抚平恨意。
只是晋仇已不剩多少情感,他觉得够了,再不想对殷王动手了。
这天下他所珍爱的东西已全无了,哪怕是殷王此时杀了自己,也没有让晋仇重唤激情的可能。
“你们此时这般又是做给谁看。”,殷王的目光泛着冷意,在本就漆黑的夜中,让晋仇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你找到孩子了吗?”,他问。
魏轻愁听完这话突然闭上了眼,殷王倒是神情自若,他转身离去,晋仇便又跟着他走。
“少主!”,魏轻愁叫了一声,却再无下文。
晋仇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东西来,是以早就转身了。
雷依旧在劈着,似乎找寻天下未被降低修为的人,找到了,便将他们的修为劈下。
惨叫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殷王在一处停下,挥手,地便出现了一个坑,小小的木棺横在其中,没有特殊的味道,依大小来看,是他们的那个孩子。
晋仇直直地看着那里,其实他的眼已看不见他物,他能想象的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你可想将他抱出?”,殷王开口。
晋仇摇头。
“的确,一个怪物生的小怪物你是不喜欢的。”,那声音不尖峭也不嘲讽,只是无尽的低沉。
晋仇再次摇头,“不是。”,他俯身作势要抱那个孩子。
但落空了,棺被殷王打开,一个裹着布的小躯体被殷王抱在怀里。
晋仇看了一眼,只有干枯发瘪的脸。
“看完就该走了。”,殷王看着他,那身影依旧伟岸,遮盖住了晋仇的眼。
“你打算如何处置赵射川他们。”晋仇的声音有些颤抖。
殷王未出现丝毫动容,“他是你的属下,你要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置,与孤无关。”
“有关的。”
“晋仇,要是有关,便等着。赵射川还能活很久,你也还能活很久,只是活法不同。”
晋仇抬头,看见了殷王眼中森然的冷意。
赵射川的确是能活很久的,他的命现在属于殷王了,殷王想何时取就能何时取,这个恐怖的存在会一直徘徊在赵射川的梦中,叫他日日如蚁附膻,再无喜悦。
至于晋仇自己,他现在知道什么叫恐惧吗?
孩子都已经死了,这世间能让晋仇恐惧的最后一样东西恐怕已经消失。
在晋仇都还未意识到的时候。
“魏轻愁呢。”
“魏轻愁与赵射川一样,晋仇,你觉得自己能带领修仙界?单靠你是不行的,你需要赵射川、魏轻愁他们帮你。”,殷王抱着孩子,将那个死去的小东西裹得严严实实,像是不愿被晋仇看到。
赵魏二人的确还不能死。
晋仇蹲下,眼睁地很大。
殷王看着他,“现在,走出殷地,带着所有不属于殷地的人。”
“你不对我说什么吗?”,晋仇茫然道,他觉得殷地有些冷,这样的殷地的确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殷王也蹲下,他贴着晋仇的耳朵,轻声道:“来日方长。”,那低哑的声音散发着威胁。
的确是来日方长,此时不杀殷王,以后便要与殷王做敌人了,很长时间的仇敌,不死不休。
晋仇看殷王的脸,发现那脸上有些冷汗,方才殷王蹲下的时候骨头的确响了声。
骨盆断了,应该不能走路。殷王偏要走,假装自己身体完好的样子。
以前也是这样,像是不知道疼,随随便便就割自己的手腕,疼抽搐了还要服那假药,但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这样肮脏恶心,一心只想害他的自己。
晋仇抱住殷王,也抱住那个死去的孩子。
他将灵气传给殷王些许,但下一刻,便感觉怀中空了。
殷王已扭头走远。
只剩晋仇,看着自己手上沾着的血,明白自己不得不走了。
雷劫在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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