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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寻仇-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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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殷不是一时之事,攻殷的间隙灭鬼更是有些难,这些鬼魂从殷地放出后便极为凶猛,嘶哑孩童,扑杀妇孺的事时时有,殷王离了晋家后再不曾出面,法力一时难以恢复,凭常人是断难将鬼灭去的。
  且晋仇也有私心,他将大半精力放在了灭殷上,而不是灭鬼上。
  赵射川与魏轻愁都深谙他的意思,连带着齐侯手下修士遇到鬼魂也是能躲便躲。
  放出鬼魂是殷王的错,殷王如还想要这天下,便应自行将鬼除去,其他人又算什么。
  殷王自己懂这个道理,他要是不将鬼魂除去,天下修士便不会信他。
  除非殷王不要这天下所有的修士了,欲将他们这些人都除去,只做殷地的王。
  否则他殷地就要处理好自己的烂摊子。
  灭鬼之事委实该殷地管。
  晋仇已不是当年的晋崇修,他心中其实无半点仁慈。
  他亲眼见过许多鬼魂扑杀凡人的样子,对此,他是不管的,如真要管,势必要挑人多的时刻。
  人多,他便在人前杀鬼,让世人见他普救众生的样子。
  人少,他便悠然走过,全不让那些血溅在自己身上。
  这些年,他的心愈发冷了。
  他不是君子,连伪君子甚至都不如。
  可他的确是不爱世人的,他只会装模作样。
  如他愿意画几个阵,他便能在鬼魂之下救人,但他不愿画。
  他只会让人一一记得他救人于鬼前的英姿。
  殷王暂时还不愿理这些鬼。
  晋仇知道殷王在想什么,殷地修士分出精力去杀鬼,殷地便容易被他人趁虚而入。
  殷王不杀,虽遭世人埋怨,但殷地的希望也能更多。
  可惜他注定失败。
  “崇修仙人是世间第一的修士,他宅心仁厚,救民于水火。”
  “你们见过他杀厉鬼的样子吗?当真是仙人啊。仙风道骨便是这般吧,他定能从殷王手中将我们救出的。”
  ……
  夸自己的话晋仇听了太多,但他心中没有任何想法,他既不为此羞愧,也不为此高兴。
  他只是具行尸走肉,段不愿为这些人去动感情。
  世人又有什么可爱之地呢。
  大多是人云亦云,听风便是雨的。
  饶是赵子、魏子、荀氏家主这些被他晋地下了符咒的人,还不是该隐忍便隐忍,口中全是大局,丝毫不将人的感受放在心中。
  晋仇幼时是贵公子,没人在他面前造次,所有人与他说话都是咬文嚼字,唯恐于理不合的。
  后来晋灭,世人便欺他。
  他这样的人,从来没感受过浓郁的爱,他不洒脱,不自由,他的心不动。
  殷王爱他时他第一次活了过来,可惜只活了几天,就明白这人是他的仇家。
  他不算有什么,也不好去渴求。既如此无爱,是不会怜惜世人的。
  混元选他有混元的道理。
  只是晋仇越来越冷漠了。
  他渐渐也明白,这世间不会再有人爱他,他的爹娘,晋柏,还有殷王,都只是终将远去的人。
  他只是件工具,幸好他愿意做工具,做混元的工具。
  现在他要开始下一部举动了。
  晋仇看着天,他的脚下生民恸哭,有厉鬼嘶吼。
  一男童锦衣尽碎,倒于地上,其母云鬓已散,挡在鬼前,除其二人,周有无数修士护着,可惜这些修士法力低微,虽会使几个凝水咒,火球诀之类,却断挡不住厉鬼。
  殷地的鬼魂太好看出了,他们无脸,只有扭曲的肢体及血。
  即便是嘶吼,也不是青面獠牙的样子。
  但天地阴晃晃,无端地就有些吓人。
  “啊!救命啊!救命!救救我和娘亲。”
  “蓝儿莫怕,叔叔们护着呢!”
  “嗯嗯,娘亲,你来我这边,不要去那里。”
  “好,好,莫怕。”
  那当娘的面容凄苦,只是忍着不哭,唯恐吓到自己的孩儿。
  但谁会来救他们,凭这些人的力量,可挡不住鬼。
  “啊!我的手!”,在场一道人哭嚎出来,观其手,已只剩些手腕与手掌相连之处。
  筋骨已断,血块撕拉着暗乎乎宛如淤泥。
  腥味招来了更多的鬼,它们似乎极为兴奋。
  “啊!啊!”
  惨叫声开始接连不断地响起。
  晋仇只是看着,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他知道什么时候出手,只有到这些人最惨的时候,他出手才会达到最好的效果。
  出手早,这些人没受苦,只当灭鬼容易,心中不会敬你半分。
  只怕还要骂你来得晚。
  出手晚倒没什么,索性看着他们死。
  晋仇冷眼瞧着那一切,又有人被咬掉了半条腿,被护在中间的孩童啼哭着。
  倒底是没护住,在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后,便倒在了地上。
  晋仇在想要不要出手,这男童还有丝气,他杀了鬼,再将这男童治好,旁人就只会感恩戴德了。
  但人心难测,哪怕是他做惯了这些事,也要看其人是不是白眼狼,会不会在得了你的救助后反咬一口。
  又在天上看了片刻,晋地的修士似乎赶到了。
  叶周虽不在,晋还有他地。
  这些人都算忠诚,不过最好使的还是离石。
  离石之人跟他做救人之事,颇得他心意。
  此刻这帮人踏云而来,见面不看底下场景,而先冲晋仇一拜。
  为首的率众人叫了声“少主”。
  晋仇点头,眼神冲底下看着。
  于是面前众人了意,皆收拾衣冠,站在晋仇身后,几十人踏着云往下冲去。
  晋仇站在其中间,他身姿最为飘逸,衣衫又与他人不同,谁都能瞧出他是这些人的领袖,他是与众不同的,是广大的,是庄严肃穆的,当然也是无情无欲的。
  以前的晋崇修可不会做出这种阵仗,但他近两年极爱如此,但凡出手,必不会放由自己只身一人。
  不是他怕遭人埋伏,只是世人虚伪,爱看这样。
  他一人,显得势单力薄,就算能救民于水火也少了些凌驾于众人的疏离。
  而他现在那个崇修仙人的可笑称呼,是需要疏离感的。
  率众人往下,那底间剩下的寥寥几人看了,竟是眼中饱含热泪。
  晋仇未看他们,只是注视着无何有之处,手指微点,地上厉鬼便宛如未存在般消失地一干二净。
  一切都极为轻松,像是他那身青衣该有的模样。
  被救了的人果然又是那副敬仰却不敢看他,诚惶诚恐的面容。
  魏轻愁这些年派人散播他如何光大的言论果然是极其有效的。
  晋仇对此早已熟悉,他挥手,给那落难的人施了个愈伤咒,便想转身离去。
  中途便该这样,一字都不与这些被救的人讲。
  但此次,他竟是愣住了。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在问他。
  “晋仇,你这些年便这样。”
  那声音很熟,能让晋仇觉得熟悉的话不多,混元算是一个,另一个是殷王,殷王总是能轻易激起他的情绪。
  轻易挑起他心中的波澜,尤其是在他多年未见殷王时。
  修仙界的日子过得太慢,慢得他几乎要忘了殷王的脸。
  “王怎在此?”,晋仇未当着那些被救之人的面说这些话,而是跳出其间,另找了个地方。
  殷王跟来的有些慢,他法力似乎恢复了些,又似乎未恢复。
  “你不是早想见孤吗。”,殷王道,他的肚子还是挺的,且要比以前更挺了。
  晋仇看见的时候竟皱了下眉,他皱眉的样子与殷王有些像。但只是形像而神不像。
  殷王明显看见他皱眉的样子了,但什么都未说。
  “我以为宋公将你救出后你便要做出番应对的事来,未成想一等就是两年,天下传闻殷王不是会忍耐的人,但你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哪里出乎意料?孤从晋家出来,精气枯竭,险些死去。又怀着孩子,为了活命,一睡便是两年,两年醒来,天已不是殷的了。”
  “王尚有挽救之能。”,晋仇道。
  他面上和殷王冷漠,其实看着殷王那瘦削的脸,心中还是极为震荡的。
  那个假孩子又还在,他看不出殷王有太多灵气,当然这可能是殷王在讹他。
  这些年本就应该早动手。
  但也不知为何迟迟未动。
  “你几时搭上齐问的。”,齐问是齐侯的名,殷王直呼,明显是心中不满。
  晋仇未想瞒殷王,“他是自己贴上来的,王既然之前便怀疑他,为何不杀。”
  齐地强悍,殷王想动的确要费极大功夫,但真的想灭,也是可以灭的。
  “齐侯虽装疯卖傻,却不敢在孤强盛时反殷。他没那个胆子,而你晋地有。”,殷王眉宇间有些疲惫,他才说了几句话,却像是累到了极点。
  晋仇没有问他为何如此,也不曾寻地让他坐下。
  此时对殷王好,殷王如有诡计,他便要上当了。
  “我父一向忠君。”,晋仇道。
  晋侯的忠君是出了名的,这几年晋家掌控着流言,就更是将晋侯载昌洗的明明白白。
  一切都是殷王欲灭殷的计谋,晋侯那种人怎么会反,他最是古板,也最是恪守忠君的老礼。
  为晋侯说好话,天下人甚至信的极快。
  比天下人信晋侯谋反时还要快。
  民心有时真是利器,所幸晋仇早已不信。
  “你父忠君?”,殷王的神情极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父若忠君,赵魏两家是怎么回事,你父若忠君,你是如何这么快就做到反孤的。晋侯献时你们晋家便在下一盘棋,历代的晋侯都是它的施行人,只等我殷地的王一日势弱便趁机谋反!”
  “何处来的证据。”
  “证据不就在你燮宫内吗。”
  晋仇不说话了,他其实不信自己爹会反,但要说晋地无反心,他也是不信的。
  如他爹死的再晚些,恐怕也要告诉他反。如真不想着反,便不要和赵魏走得如此近。
  赵魏皆由晋分出,他们的身上甚至有与晋的符咒。
  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丝用处都无。
  只是爹终究是爹,晋仇怎么可能说自己爹的坏话,又怎么可能去怀疑他。
  “你晋地要反殷,孤杀你全家,合乎道义。你被杀全家,要让孤丧尽所有,孤也知道。可你为何要骗孤,既然骗孤给你生子,为何又不要他。”,殷王还是那副冷硬的样子,丝毫不曾示弱,只是他的脸色并不好,可他的腰还是挺着的。
  “你来便说这些?”,晋仇问。
  殷王神情开始漠然,“是来说这些,也想看你的意思,孤不是你,无法将那些年的朝夕相处忘得一干二净。”
  “嗯。”,晋仇只点头,未说其他。
  殷王又道:“孤会派人清理那些鬼魂。”
  晋仇还是不说话,像是已经厌倦与殷王的接触。
  其实他是怕自己心软,殷王的气息肉眼可见地衰弱,就在他眼前,让他根本不敢细想。
  殷王貌似知道他的意思了,这会儿正看着他,向他走来。
  晋仇做好了准备,他甚至认为殷王会给自己一刀。
  但殷王只是递给了他一块布帛,他伸手去接,查看了一番,确认无毒后就收了。
  其实他并不会去看,殷王走后,他就要把这布帛封起。
  万一是影响人心境的东西便不好了。
  殷王见他收起那块布帛,倒是不准备多留,只是晋仇比他走的更快,竟是转瞬便没了身影。
  殷王在他走后不久就瘫在了地上,抱着肚子急促喘息了几下。
  申无伤给他递着药。
  殷王接过,眸色有些暗沉。
  这两年他的确是在睡,从晋家回来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此次醒来,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不知还能活几日。
  如果晋仇还念着旧情,便要他一人的命,勿要再为难殷地了。
  以他现在的身体,也无法救殷于水火。
  甚至他的眼已睁不开。

  ☆、何人有悔(十七)

  殷王说派殷地的修士清理厉鬼,当然不只是说说,那日交谈后晋仇真的发现殷地修士开始清理厉鬼了。
  但同样的,他也开始派手下人开始攻殷。
  殷地怎样在一日之间攻破,他与赵射川已想好了计谋,只等实施。
  现在的一切都是准备。
  殷王太庚历三零八年末,修仙界风云躁动,由殷王放出的鬼魂肆虐于天下,而王不知悔,于是生灵受苦,哀鸿遍野。
  晋崇修率天下修士反殷,以活命。
  又二年,便是年末,殷王太庚历三零九年将至。
  王终有悔心,派殷人驱鬼以抚平人心。
  然此举已晚,殷造罪,便是补救也已太迟。
  不过迟便迟,有些事终究要做的。
  带人布着阵,修仙界的阵法不下万数,寻常人精通其一二便算是有用,但哪怕是一二也多的是人不想学,阵法学起来太难,极考验人的天赋。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又为何要去学它。
  元伯一直深信这个道理,所以元地的长老让他学阵法,他从来都是嗤之以鼻,所幸元地修士也不靠阵法活,长老们在他的倔脾气下轻松败退。
  可惜想逃的真是逃不过。
  元伯抓着自己的脸,对着那些阵法瞪大了眼,这些东西只看一部分他还是懂的,可惜加起来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来。
  殷王派他带着元地的修士阵鬼。
  抓鬼这事他会,元家的修仙之术是从殷地学来的,对这些鬼魂算得上熟悉。只是殷王给他的阵法他不大会,虽然王上派人给他讲了,殷地的修士也给了他一些,但他还是小心翼翼,看着底下人忙,想着自己也得会些。
  “这东西真不是人看的。”
  “元伯可以不看,我们能处理好。”,申无伤道,他被殷王派来协助元伯画好西部阵法,心中只想着早日把事办完,好回殷地。
  王上现在的身体愈发不好了,虽然有楚子看着,但衰竭根本止不住。
  那日见了晋仇后脸色也不是很好。
  晋仇但凡有点良心,都不应该挑这个时候对殷地动手。
  但晋仇不是有良心的人,他巴不得趁殷地灭鬼内虚把殷灭了。
  画着地上的阵法,光在殷地阵鬼易,在天下阵鬼难。
  想要画出阵鬼的符咒,必须是五重天以上的修士,在天下划四角,先命七重天的修士守四角,再由此四角为底点,内设八人,八人之内翻一倍为十六人,再内三十二人,如此一直向天下正中布置,最内为一千零二十四人,如手下五重天境界的修士多,可再翻倍,但哪怕是殷地,也找不出更多的五重天以上修士来。
  更何况最外围四人皆需七重天境界。
  殷王同意阵鬼,算是将殷地的修士全派出了。
  这些年与天下修士斗,实在是耗了殷太多元气。
  申无伤一想起这点便觉危险异常,但他们王上的身体已然不行,如这是他们王上最后的心愿,他们只得照从。
  可能王上走的时候也不想给天下留烂摊子,被天下人唾骂。
  但再细一些,恐怕想的是为小王上,王肚子里的小王上不知道怎么样了。
  申无伤很想看着他长大,但要是小王上的出生害死了王上,又叫他们如何直视。
  楚子说以王上的身体基本是熬不过去的,此时再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做不到。
  沾着手中的血,申无伤画完了最后一道阵法。
  “午时三刻催动此阵,元伯守西北,万不要误了大事。”
  “肯定不误!”,元伯板着他那张稍显稚嫩的脸说道。
  他知道申无伤的事很多,除了这里的阵法,还有他地的阵法要申无伤去看。所以不能让申无伤耽误时间。
  其实他年岁不大,真只能算个孩子,对修仙界漫长的生命来说,他可以做更多事,以他元伯的身份也全无必要在这种时候支持殷王,他要跟着天下人反,多的是人愿意接受他。
  可做人怎么能忘本,怎么能背信弃义!
  元伯就算死,就算葬送了这元地的天下,这断不会弃殷于不顾。
  明明万年前就约定好的事,这些年靠着殷王过得颇好,殷王一时落难,却想抛下?
  那些看人造反便跟上去的,元伯最是不耻。
  晋地那些伪君子他更是不喜欢,他知道事情不能光靠嘴说,也不能虚以委蛇地去做,那样对不起良心。
  今日他就是死,也会做到他该做的。
  他们元地人都是如此的。
  元伯很欣慰,他原以为那些长老会反对他,但长老们并没有,元地的长老怎么可能做不符合元地人性情的事。
  只是这次就算阵住鬼,也不知元地能不能留存下来。
  阵鬼需要的法力太多,这些鬼被修士们的血肉养刁了,比之前凶猛很多。
  但最可怕的是,阵鬼后他们耗尽灵气,而晋仇带人来杀他们。
  元伯苦着脸,其实他现在也有家室了,二十多年前他娶的妻,不出意外的话,孩子最近便要出生。
  要是小王上也出生,两个孩子便能做个玩伴。
  他那个夫人啊,柔柔软软,最是听他的话。如果现在能看见她,元伯肯定要揉揉她的脸。
  “主上,午时已快到。”,元地的长老跟元伯说。
  元伯守着重地,但他到底年少,修为不够,此次只是来稳住阵法,催动此阵主要还是靠元地的长老。
  “嗯”,元伯应了声,他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什么都未说。
  只是开了个水镜,想和殷王说说话。
  元地的冬日极冷,这些年气候变得有些大,听闻之前的修仙界是没有冬夏的,只有春秋。但现在的春秋越来越短了。
  水镜打开,殷王的景象出现在镜中,他裹着极厚的被子,只露出半张脸来。
  元伯未想到水镜能开的如此快。
  “王上在做什么?”,他看着裹得像蚕宝宝般的殷王,这样的王上他真是没见过,但晋仇肯定经常见,竟然和王上相处一百年还舍得对王上出手,心想必是极黑的。
  元伯想起晋仇便觉得心烦,他之前觉得晋仇还不错,但这不错是因为王上喜欢他。
  且王上就是喜欢他那个样子的人,他爱屋及乌才觉得晋仇不错。
  但他真是看走了眼,晋仇恶心的跟粪一样。
  “孤想着你会开水镜,之前便等着了。”,他的记忆未恢复,但听黄无害讲,元伯虽然一直树立着自己威严的形象,心里却还是个孩子,遇到大事,每每都要和自己说一番。
  像是阵鬼这种,元伯心中定是不平静的。
  打开水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王上还是休息吧,我就是把水镜打开,等下王上也看看阵鬼的情形,要是懒于睁眼,光听声也行。”,就算只是听声,自己知道有王上在,也会安心些。
  元伯多看了他们王上几眼,却发现自己这次一点没觉得安心,反而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咚咚”地,不知在怕什么。
  “孤看着,你去忙布阵吧。”,殷王道。
  元伯点头,几乎是逃一般地去检查着阵法。
  午时三刻已到,此时阳气最重,阴气大弱,正是阵鬼的好时候,空中却刮起了冷风,将元伯的裘衣掀起,在天地间不定数地摇摆着。
  划开自己的手腕,血喷溅出来,在场修士皆如此做。
  他们口中念念有声,顷刻间,风越来越大,阳气上升,而阴气下沉,招魂铃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像是从四面八方所有方面传来,敲到每个人的心里,外力根本挡不住。
  元伯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他突然后悔,想着自己不该打开水镜,这种声音要是让王上听见,不知会不会损伤元气。
  楚子在王上身边,应不会让王上受伤。
  元伯不敢回头看,他们的精神都集中在阵法上,唯恐因一时之疏忽而酿成大祸。
  铃声越来越大了,以鲜血汇成,广达千丈的复杂刻痕在天地间飘起,元伯脸上的汗落到了地上,转瞬便结成了冰碴。
  阴阳之间接,刻痕闪动,厉鬼声传来,嘶哑声遍布天地。
  其中有小儿的哭声,亦有女子的惨叫。
  元伯什么都没听,他们所有人口中的咒都不停。
  这些鬼也就会撕咬惨叫,半点话都说不出又有什么可怕的。
  元伯手中捏诀,他听见自家长老们的念咒声,但不曾抬头。
  如他抬头,便能看见四周全是乌黑,鬼的透明身影层层叠加,交织在一起,竟使颜色厚如黑漆。
  那些东西挣扎着,用爪子去抓元伯的脸,却在方要碰到时化为灰烬。
  阴与阳相交之处,最为恐怖,那些鬼魂被压成薄片,只偶尔露出那么几个黑尖。
  “换诀!”,一声暴喝响起。
  元伯手中动作改变,将全身法力凝聚于指尖上,往空中使去。
  一瞬间光芒大盛,四周具成静寂,鸟兽成灰,人声不复。而阴气衰弱沉于底下,阳气上升,清浊之气渐分。如此半刻即成,光芒具散,人居之地白茫茫一片,干净异常。
  元伯倒在地上喘着气,他的灵气差不多耗尽了,此刻正试着缓缓,又用眼找着水镜的位置,想看看王上。
  王上一直说他学术不精,但他今日做的还是很好的。
  脸上忽然有些凉,元伯刚想摸就看见下雪了。
  那白物晶莹剔透,倒有些像鬼魂的灰,但鬼魂是不会有灰的。
  元伯摇摇头,只是把脸上的雪甩掉。
  这一甩雪不要紧,竟是看见水镜了,他们王上不知为何站起,身上也没披些暖和的衣物,真是不知爱惜自己。
  元伯刚想学着年长之人的样劝说殷王,就感觉身体某处有些疼。
  他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就被巨大的力扑倒在地上。
  “主上!”,元地修士的叫声愤怒而凄惨。
  元伯试着爬起,他发现自己的胸口处插着把箭,从后背射来,一只重逾十斤的箭,箭上还刻着细细的花纹。
  握住箭羽,元伯转头,他的眼渐渐睁大,仿佛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一切。
  但一切都是真的,他元地的修士竟都满身是血躺在地上,一个个都没了生气。
  只是一瞬间,竟都死了。
  取代他们位置站着的,是赵家的修士。
  赵射川手中持弓,正远远地看着他。
  那把弓的弦正在颤抖。
  赵射川,川都可射,更何况是人。
  元伯向殷王那处爬起,天杀的,水镜已要在他面前消失,根本没人能维持地住那水镜,但他还有话要和王上讲。
  “王!救我家夫人和孩儿!”,他高喊一声,下一刻,水镜未消失,他却被人踩在了脚下。
  赵射川手中的弓仍紧握着,他碾着元伯的头,将其踩进土里去。
  “呜呜”的声音传来,赵射川脚下不停,直将元伯的头皮都生生碾去,那些血冒出,甚至可见脑浆。
  他看着水镜中的殷王,“你会比他惨。”,那张薄唇微启,冷冷说道。
  说完不等殷王的回应,赵射川便自行关了水镜。
  那本就虚无缥缈的事物溅落到地上,转瞬便成了冰。
  徒留镜外的殷王身形微晃,吐出口血来。

  ☆、何人有悔(十八)

  殷王站在塌旁,地上是一摊血,他被楚子扶着,否则已倒下。
  这屋中没什么人,殷地的人大多被他派出了。
  “是孤做错了。”,他道。
  楚子摇头,“王上没错,是晋崇修的错,他无情无性。”
  “孤信了无情无性的他。”
  “王没错,奴知道王上没错。晋要反殷,便该杀晋人。从一开始便是对的,只是天不喜我们了,要派人来杀我们。是天的错,是晋崇修的错,王上没错。”,楚子眼眶有些湿润,她脸上一直画着妖艳的妆容,唇向来是那么红,眼梢处微微的一点红就更是能挑动万种风情。
  为了不让殷王见她一脸素容的样子,近日她打扮地颇好。
  此时哭了,妆也未花,只是添上那么两行清泪,格外地招人怜。
  一个女子,在上面在惯了,你只见她勾人的样子,晃一看她哭,便觉得格外不舒服,心里难免闷闷的。
  殷王的眼看着水镜。
  水镜中的画面在变,它们遍布天南海北,但无一例外都是遍布尸血的样子。
  赵射川将元伯的头踩碎了,碎掉的骨头被装起,脑中的血肉也被装起,尸体喂了狗。
  在东边忙于布阵的申无伤太累了,他修为不弱,最少不比晋仇弱,但他的脸出现在殷王面前。
  殷王问他:“事情如何了?”
  申无伤跟他说:“一切都好,等下臣便去见王上。”
  话就说到这里,下一刻申无伤口吐黑血,一口一口的,人身上的血真是不少,那些地面都被染红了,却只是在一瞬间,那双眼还未闭上,便死去了。
  殷王想过自己的死法,也想过这些属下的,他似乎记起了一些东西。
  比如年少时他钻研阵法,要申无伤去找某种藏在南海的朱砂,申无伤去了一年才回,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么多血,气息奄奄地跟他说:王上,这朱砂得煮,最少要煮三十六个时辰,否则上面的毒会造成四肢麻痹。
  他跟申无伤说要的就是不煮的朱砂。
  申无伤愣愣地点头,在黄无害的嘲笑声中昏了过去。
  他们都未觉得申无伤会死,一个人在殷家,哪是那么容易死的。
  他甚至只修养了两天,便跟以前一样了。
  不像现在,眼还未闭,就生生倒下。
  黄无害就在屋外,殷王没有叫他进来,进来也晚了,申无伤死得太快,根本没机会见黄无害。
  除了申无伤呢,这两日他在殷地,觉得不少面孔都有些熟悉,虽想不起,却也未要他们死。
  与现在的晋仇为敌是要死的,但要是再给殷王一个机会,他不会去管殷地出来的鬼魂。
  “孤先前给晋仇一块布帛,上面求了他一番,也告诉他孤要死了,他的孩子孤会生下来,到时殷地修士不会为难他,我在那布帛上加了印,殷地人都认得。他要想取代孤,在孤死后不难。他要杀孤,孤赔他一条命。但孤只能给他这些,不能更多。”,殷王的声音低哑的恐怖。
  “孤当他的面说不出这些话来,只好写,写也没那么容易,想不到他竟是全然不顾。早知他不想放过殷地所有人,便该同厉鬼一起杀尽天下狗修士!”
  楚子峨眉微颤,静静听着殷王的话。
  他们都知这话不会成真了,殷地修士在前一刻已死去大半,又哪能再杀尽天下修士。
  哪怕是不阵厉鬼,光凭殷也对抗不了天下。
  以一己之力对天下所有,无异于蜉蝣撼树,可笑异常。
  但明知要死,为何不死前拼一把,将恨自己的能杀多少便杀多少,总好过自己被利用完后再死。
  殷王若还是以前那个修士,定会杀尽天下这些反贼。
  一人反便杀一人,万人反杀万人,天下皆反便杀天下!
  他只当他殷地的王,与当这天下的王实无差别。
  但他法力尽失,命殷人对抗天下便是要殷人的命。
  殷王自己是殷人,又已衰竭,若用他一人之命能换殷地他人,他是愿意换的。
  是他对不起殷,后果便也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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