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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师日常研究报告-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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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肯定忙得像过载的魔像,居然还惦记着我出没出门吃饭,这不太像是准备甩了替身高高兴兴去追本尊的样子。雷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指望我回心转意?
唔……那就太搞笑啦。
我吃了点东西,抱起书赶往中央大图书馆,我要在院士身份作废之前多看几本限制级古籍才行!
中央大图书馆就位于都城圣光城的中心城区,圣光城这个名字十分古老,得名于几千年始终坐落在城郊丘陵当中的光明圣殿。在那段科技初兴、重创一切传统魔法的“无光岁月”里,都城一度被更名为新星市,后来又更换了回去,她就像一个巨大的时代博物馆,这里能找到各个年代的遗迹,夹杂在新世纪的高楼间隙,时不时穿插着空中轨道和早已平民化的魔导传送器——
对,魔导传送,现在绝大多数人都爱用,一眨眼大半个城市的距离,除了个别人先天对魔导传送的量子过度敏感,会引发眩晕乃至休克。
魔导传送器和古代的传送魔法阵在本质上是两种东西,虽然它们最终的作用效果类似,但科技与魔法终究天壤之别。复原古代传送阵是我在做的项目,魔法传承曾经在科技的打压下丢失了很多珍贵财产,传送阵的制作和使用方法早早失传,考古也几乎找不到遗迹,大约是战争中为了避免传送阵遭遇入侵,干脆全部毁弃。我猜也可能是被当做旧时代毒瘤拆掉的,不过苦果确实是大家一起吃——根据风物志记载,在魔导技术发明出传送仪器以前,买不起车的人们在地铁和公交上遭受过可怕的摧残,纪录片也播放过上个神纪的地铁监控视频资料,车厢酷似一罐罐沙丁鱼罐头,我估计我要是上去坐一趟,下来就是一条咸鱼,别说实验了,我连火球术都得忘掉。
现代交通便捷通畅多了,公共空轨和轻型飞艇都很快,也不挤;私家浮空车的款式日新月异,浮空机车也很受欢迎,还有专用车道可以走;公共传送仪器的使用费略贵,但也还在工薪阶层可接受范围。
至于大型国际盛会引发的交通问题,这毕竟还是属于非常态。
这个我一直觉得像狂战士狂暴化交流大会的玩意,它的正确名称是“国际法术交流研讨峰会”,好像确实是某种大众喜闻乐见的盛事,因为我看见街边大厦的电子屏上到处都是它,甚至还有娱乐明星准备在开场典礼上助兴……
奥斯兰特联邦重视魔法,所以这个峰会由联邦牵头,定期在都城圣光城举办,实际上我听(雷诺)说不只是法师参加,但神殿里的神职者们最多象征性派两个花瓶,德鲁伊更是全程不说话,还被媒体抓拍到偷着变成猫咪趴在椅子上睡大觉,而术士……只要是法师的主场,他们最多挤进来一个打打酱油。
所有能使用法术的都可以叫施法者,虽然大部分人提起施法者想到的都是法师,但从正确含义解释,施法者是一个统称,这一名词下不只包括我们法师,还有炼金术师、神术师、德鲁伊等,哦……好吧,还有术士,他们人数还是很多的。
现在很多外行人分不清区别,别说是术士和法师的火球有什么差别,就连德鲁伊和法师有时都会被搞混,无良媒体甚至自创了“魔法师”这个词,用来形容所有他们眼里会用神奇力量的人,最扯的是,我甚至见过出镜记者指着一名便衣圣骑士喊“魔法师”,那名圣骑士的表情精彩极了,现代记者这个专业素养真是够受,幸好他们没管法师叫变戏法的或者魔术师,不然真的要气到法师自爆。
当然,哪个记者敢管法师叫术士,也绝对会被暴打。自古以来,正统法师都瞧不上术士、女巫这类血脉施法者,现在女巫超级少见,至于术士,我承认,我们就是光明正大地看不起他们,谁让他们是靠血脉天赋吃一辈子呢,力量与生俱来,但也无法精进,他们的魔法无法学习,也无需学习,生出来时什么样,到死还是那个境界,大多数术士终其一生都在毫无意义地乱丢火球和混乱箭,对学术毫无贡献!
……
前面几个街区聚集了很多围观的民众,即使电视和网络直播相当发达,许多人还是乐意跑现场凑热闹,一直到圣光大广场周围,鲜花、红毯妆点一新,人群翘首期盼,不时有各种飞行器顺着道路降低高度,开进广场,各种参会的大人物陆续抵达。
这好极了,我远远看着热闹非凡的现场,想来图书馆里一定没什么人。
事实和我猜得差不多,尤其是魔法相关书籍区域,我知道许多院里的同事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现场围观,哪怕他们也只能和普通民众一样站在路边抻长脖子,他们还是津津乐道,仿佛被飞行器的尾气喷过一脸,就等于参与了这个所谓的魔法盛会。
图书馆里的液晶屏也在转播现场,尽管明天才是大会正式召开,但这足以成为提前欢聚的借口。
“……倍受瞩目的是大法师梅菲斯特·麦德森的演讲,在明日首相与议长致辞后,麦德森法师将会第一位登台演讲,届时,他将会……”
噢……又是他。
在不知道我是梅菲斯特的替身时,我竟然没有意识到他的名字出现得如此频繁。
我下意识地抬头,镜头已经切换,屏幕上正好是雷诺的脸,他的表情庄严又不失亲切,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魔法议会议长的华丽长袍让他看上去气势非凡,尤其是站在许多一脸老褶的高官中间,像只正在散发荷尔蒙的开屏孔雀。
那么这么看来我的担忧多余了,他应该已经准备好去追求梅菲斯特了。那顿饭可能算是分手补偿?茉莉看的总裁文里经常有这个套路。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见过面了才对,雷诺过去也说过一点工作的事,这种国际性的盛会在正式开始前,主要参会者都会私下走走场地、串一串词,避免发生什么意外被直播到全世界去——五年前圣龙帝国的龙皇来访时,临走时几十位龙骑士一起骑着龙起飞,由于事先考虑不周,巨龙升空的气流吹飞了联邦魔导兵团元帅的假发,可怜元帅追假发的视频击败梅菲斯特屠杀半兽人的那个,在社交网络上占据了一整年的热搜第一。
我还看到魔法研究院的高层悉数在场,啊,这对我来说真是难得的清净!他们一时半会没空降我职了。
收藏古代法术典籍的地方很偏,这里的藏书也和外面那些常规书籍天壤之别,没有一本是印刷,全部都是珍贵的古代手稿,过去的法师可没有人会把咒语或研究成果复制好多份到处乱丢,所以这里每本都是孤品,甚至很多都是被发现的古代法师塔遗迹出土文物,曾经是历史上某位传奇法师的私人手札。
我超爱这些高大的书架,它们一排排顶到穹顶,我仰头仰到脖子酸也看不清顶端,必须飞上去才行。阳光透过透明穹顶洒在这些厚重古朴的书籍上,靠近顶部的书被照得金黄闪耀,它们曾被无数双追求知识的手抚摸,我能闻到墨汁和灰尘的气息。
这里的空间非常大,那些巨大书架投下的阴影让地面必须始终点灯,走在这里让我觉得安静舒适,手指划过那些书脊,好像还能听见书写者的思维在纸张中间低语,文字是有灵性的,它们不只是记录知识,它们会连带思想一起传承。
古代法师们的著作不管内容如何,书写态度绝对严谨庄重,现代居然还有所谓法师在网络上发表论文,也不乏一些搞什么网络公开课哗众取宠的,更有甚者,电视直播法术选秀,如果给这些认真写法术书的古代法师知道,他们绝对联手一个禁咒轰过去,毁天灭地。
图书馆提供了一些小型悬浮器,以便于选取高层的书籍,但真正的法师才不需要这玩意碍事呢。
我飘在一排排书架的顶端,浅显易懂的入门级书籍在唾手可得处,高深的、甚至带有危险性的书籍则被统一保存在高处,有魔法防护屏障隔离,有一些书不止内容晦涩,其本身就带着危险古代黑魔法防护。
我抽出一本试图咬断我脖子的书,按着它的牙翻了几页,内容并不很吸引人,它的牙倒是手感不错,光滑细腻,于是我忍不住一摸再摸,直到那本书发出要哭的声音。
转了一圈之后,我发现了目标——
《空间魔法》
这本书就叫这个笼统的名字,很厚,字写得很随意,但我感觉到很强烈的魔力,这或许是某位大法师在研究时随手所写,并非专门著书立传,名字敷衍可能是因为内容广泛,研究到什么就写了什么,也可能,出于某种自信,他认为自己所写内容足以诠释空间魔法的真谛。
那就得看过才知道了,我想或许能找到点关于传送法术的心得。
我立刻飞过去,伸手去拿那本书——
但同时,另外一只手与我的碰在了一起,那只手一样修长,骨节分明,指尖修饰得圆润整洁,但和我的一样,残留着魔法材料对皮肤的些许腐蚀,以至于过于白而缺乏血色,修剪得体的指甲颜色偏青,显得不够红润。
我与那只手的主人同时愣了一下,我们可能都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其他法师在。
一转头,我简直以为这本书释放了某种危险的幻象,或者我不够当心中了混淆咒乃至致幻咒。
那只手的主人如我一般飘在半空,也正转头看着我。
那居然是梅菲斯特·麦德森。
第6章
我们同时看向了对方,在彼此眼中看到差不多的惊讶。
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收回手,可我的指尖仍然残留着他手指的触感……我,和梅菲斯特·麦德森,我们飘在空中,在林立的高大书架之间默默对视——我发现,不只是这个名字突然在我的生活里变成了高频词语,名字的主人直接真身出现在了我面前,猝不及防。
不是幻象,不是混淆咒,更不是我脑子里出了问题,我百分百肯定,那就是梅菲斯特·麦德森,活的,能施法,还和我看中同一本书的梅菲斯特·麦德森。
嗯……我真的缺乏相关经验,在我发现我是前男友的替身情人之后,他的真爱本尊与我面对面了,这……
我们使用漂浮术时散发的魔力与精神力在空中交汇对撞——那足以证明这不是什么幻象,幻象可不会有精神力波动,紧接着我们都感受到彼此没有任何敌意或威胁,因此差不多同时,我们说:
“你好。”
“你好。”
法师从古代就宅出了名,我敢肯定半数以上的法师都是社交恐惧症,所以这个场合我不太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梅菲斯特也是。
所以我们依然打量着对方,坦荡从容,并且毫不遮掩打量的意图,彼此的视线光明正大,对法师来说,视线坦然意味着精神力集中,没有暗地里准备用卑鄙法术偷袭,因此这并不让人觉得尴尬或反感,反而是友善的信息,我们的魔力来回试探对方,收到的讯息都平和无恙。
没有了屏幕,真实的梅菲斯特显得温暖而鲜活,并没有任何想象中典型黑法师的阴郁气质,我在电视里看他的头发颜色更浅,接近米白,但我发现那大概是镜头的色差,眼前梅菲斯特的长发几乎与我一样是浅亚麻色,比我的长,精心养护的柔软发丝一直垂到腰间,但颜色与我一般无二,没有白金那么闪,也没有棕黄那么深,阳光照着让人想起午后小睡时坐的藤条摇椅,是一种舒服的颜色。
额,我绝不是在夸我自己,我对我自己的外表没什么看法,但这颜色长在梅菲斯特身上就很吸引目光,尤其他的五官精致,微挑的眉梢让他看上去神采飞扬。
对视的时候我发现,还别说,我们虽然脸长得很不一样,但风格蛮接近的,只是他的眼睛更蓝,我的有点偏灰。
在我思考如何开口时,是他率先说:“下午好,我是梅菲斯特麦德森。”
当然,我当然知道。
“西普林斯菲尔德。”我微笑回答,“我知道你,但在这儿遇到你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在峰会现场做准备。”
“快饶了我吧。”梅菲斯特双肩下垂,歪着头,表情显得很泄气,“你也关注了那个峰会?那个开着开着,与会成员开始抡椅子打架的狂战士峰会,我今年参加的最无聊的一项活动,哪怕他们打架用法术打,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头疼。”
“是啊!”我深表赞同,“那太让人印象深刻,一位是魔法议会高阶议员,另一位也非等闲,是秘法联盟的一位高等法师,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还互相扔杯子、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交流暗器呢!”
对我说的话梅菲斯特显然大有感触,我想这是因为他在现场吧,隔着屏幕我都瞠目结舌,别说在现场旁观——所谓德高望重的法师们撸起袖子,露出硕大结实的肱二头肌,抄起椅子开始斗殴,间或互相投掷杂物,并且被全世界直播。哪怕导播紧急插播广告,那几秒钟的镜头也足以让人脑补后续战况的惨烈,政府施压都没压住民间层出不穷的视频剪辑。
“我记得那是三年前,上一届峰会,那场面超滑稽的!”梅菲斯特狠狠地点头,显然回忆起了亲身经历的荒谬场景,“问题是,他们争论的根本就是学徒级的傻问题!任何法师都该知道那是个常识的!把一个空间炼金术制品,装进另一个空间炼金术制品的存储空间里,会导致空间紊乱,因为这两个同属于人为筑造的亚空间……”
“……不仅物品会被空间排异,破裂的亚空间甚至有可能把物品使用者一并吞噬到虚空!这是空间魔法的第一项禁忌,人造亚空间不可二次叠合!”我接上,“当时他们忽略了人造空间这个概念,不是所有的空间魔法都不能一起使用,必只有形成独立的人造空间时才不可以!施法者可以在携带空间炼金制品的同时,使用诸如瞬间移动这类的空间魔法……”
“……这是因为这个过程中两个空间不会稳定重叠,而是短暂穿过,就像水流穿过管道一样,它们不会在主物质位面折叠两次!”梅菲斯特拍手,“物品附加的恒定储物空间,对比短暂空间转移魔法,一个是恒定,一个是临时,差异一目了然,这道理简单无比!”
我摊手,“没错,最浅显易懂了,任何入门级别的空间法术书都会备注这一条的,怎么会有法师因此争论得头破血流呢!”
“就是啊!”梅菲斯特打了个响指,“难以理解!那个议员居然认为佩戴空间戒指进行传送是危险行为,甚至试图提议政府,要求禁止公民携带空间戒指使用魔导传送器!”
“无稽之谈,简直可笑!我还觉得切菜的刀子太危险会割手呢,不如禁止大家做饭,全部改成生啃大白菜!”我说。
作为亲历者,梅菲斯特显然更加激动,他挥动手臂,似乎想把那些糟糕记忆赶走,他说:“如果一个法师带着空间戒指施展瞬间移动法术,结果失败了,那只能说明——他的魔法水准太差!他就是裸奔施法一样会失败,别怪到空间戒指头上去,多少囊中羞涩的法师梦寐以求却买不起呢(对于这句话我狠狠地点头)。至于魔导传送器,对,那个议员还觉得不能戴空间戒指上魔导传送器!简直是出来搞笑的!我怀疑他在说梦话!魔导科技,那和空间魔法是一个东西吗?魔导科技依然属于现代科技!它的传送技术和魔法有着本质区别!”
“是的!魔导设备甚至可以被放入空间戒指!魔导科技的储物手环虽然也有储物功能,但是,正因为它们本质不同,所以可以互相存放,根本不会涉及空间二次叠合的问题!”
“完全的两个体系!魔法就是魔法,科技就是科技,魔导科技就算沾着点魔力的边,也还是科技产物!无知而浅薄的俗人啊,满脑子都是无用的政治,多花一点心思在学术上,都不会闹出这种笑话!”梅菲斯特说。
你一言我一语,我与梅菲斯特几乎一拍即合,我几乎很久都没有什么机会和人如此畅谈学术,因为通常听众都需要我费力解释常识性词语,比如茉莉作为一个魔法学院的毕业生,居然还不知道神术和奥术的区别?神术是由信仰带来的,只有神职者才会,奥术则是指法师的基础法术体系,掌握奥术法术的基本原理后才能进一步学习高级叠合法术和元素法术,这种常识我居然要解释给一个毕业生!亏得那是茉莉,如果换一个人,那会直接终止对话,没人会兴高采烈地和婴儿解释人为什么要呼吸,除非是他爹妈。
尤其是空间相关法术,因为魔导传送的普及,大多数人……在今天之前,是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做的研究毫无意义,他们根本不在乎魔导传送器和古代传送魔法有什么区别,他们也不介意空间魔法和魔导技术的空间转移是不是两个原理——我说的这个他们里,甚至包括政府的议员。尽管茉莉多次表示愿意协助我,但我并不认为她是理解了空间魔法的魅力。
“总有许多真理无法使用价格衡量,甚至无法在现代社会被用于营利,但这不是因为知识没有意义,知识不等于联邦币,这世界上每一个知识都从属于世界法则,世界的法则不因为谁会挣钱就倾向于他。”梅菲斯特说。
“真理无价。”我答道。
太阳不会因为没人为阳光付钱就不再升起,星辰不会被一张支票收买改变位置,那么知识同样不会因为无法变为现金而失去意义。
我觉得,今天之后终于就有人能明白我在做的事了。
“梅尔,你可以叫我梅尔。”依然是他抢了先。
唔,这听起来可爱多了,梅菲斯特感觉像个恶魔的名字。
“好的梅尔。”我笑了一下:“西佩,叫我西佩就行。”
我看到梅尔点点头,勾起嘴角,冲我笑道:“这样好多了,西普林斯,你的全名听起来像个卖不道德商品的奸商。”
“哈,你也没有多好啊,我想我在《恶魔图鉴》里听过类似的发音。”我也笑着回答他。
说完,我们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尽管这对于法师来说不太体面,我们应该时刻冷静沉着才对,只有始终保持注意力集中,精神状态平稳,才能在任意需要的时候施展正确高效的法术,但是……偶尔真的不是特别好克制。
梅尔忽然提议:“书只有一本,不如我们一起看吧。”
“那边的阅读区很不错,有漂亮盆栽和很适合阅读的桌子,只是我平日来时总是有很多吵闹的小孩抱着画册跑来跑去。”
“今天应该没什么人的样子。”梅尔满意地说,“大家都在看狂躁症峰会。”
我们一起伸手去拿下了那本书,书上有几个直接攻击灵魂的黑魔法,属于古代亡灵法术,我虽然不会,但防护并不难,对梅尔来说也是一样,诅咒的灰色暗光在我们俩周围绕了两圈,就消隐入虚空。
“对了,你应该看看这本书。”我忽然想起来什么,向旁边飘去,然后从书架上拿下刚刚那本咬人的书,这本书现在缩成一团,紧紧地闭着嘴,呜呜地好像在哭。
梅尔觉得很惊奇,伸手戳了戳书卷起来瑟瑟发抖的边角:“你把它怎么了?”
“我没怎么它。”我说,“它咬人,我只不过觉得它的牙手感很好,就摸了一会。”
那本书应着我的话,又呜呜了两声。
梅尔伸手接过:“唔,我来试试。”
说着,梅尔三下两下把这本试图躲的书掰开,这场面让我觉得有点像冷酷的牙科医生和怕得发抖的小孩。我估计刚才我摸它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场面,但……那颗牙手感真的好极了啊。
书可怜地大张着嘴巴,我和梅尔一人抓着它的一面封皮,一起摸着它洁白的尖牙。
“你说得对!”梅尔满足地说,“手感棒极了!这种冰凉润滑的感觉让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偷摸老师的法杖,也像刚从山脉之心开采出来的月光晶石,魔力充沛纯粹!可惜这是珍贵古籍,不然我会忍不住掰下来带走的。”
他说完,那本书嚎哭的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
第7章
片刻后,我和梅尔来到阅读区,我们拿着要看的那本空间魔法书,以及,我们新得到的手把件——那本被禁了声的长牙书。
我们并肩坐在桌边,翻开《空间魔法》。
这本书晦涩难懂,我指的不是内容,单纯是说它的书写文字,著者所用的并不是通用语,迪亚纳大陆人类的两种通用语除了流行词以外,常用语法和拼写都变化不大,但这本书……这本书的内页使用的竟然是古代精灵语,封皮上的四个字是我们两个能够直接理解的全部内容,对比笔迹来看,应该是同一位法师书写。
一个古代黑法师使用精灵语写法术书,如果不是因为他超有个性、爱好邪癖,那就只能说明——他是个精灵。
即使是传奇年代,成为黑法师的精灵也屈指可数,这是种族问题,精灵天生更亲和自然,即使有非凡的奥术天赋,也很少会选择离开森林成为法师,更别说黑法师。但历史上仍有几位著名的精灵黑法师功绩显赫,他们皆有着鼎鼎大名与非凡成就,所以……我们很可能发现了某位知名传奇法师的真迹。
但很遗憾我们目前没有发现署名。
梅尔皱着眉想了想,说:“知名的精灵黑法师,绝大多数都是北方影月神殿的神官。”
“不过古代施法者不像现在这么狭隘。”我说,“很多法师同时精通奥术与神术,尤其是黑暗神术施法者,很多传奇年代的影月神殿神官在奥术魔法上的造诣同样非凡。”
“现代影月神殿里那些黑暗神官的魔法水平也还是不错的,我以前有幸和他们切磋过,他们会不少很棒的法术,上次我去神殿做客,他们的大神官告诉我,如果把魅惑术——对,就是改编自深渊魅魔拿来骗人交配的法术,把魅惑术和恐吓术叠合使用,会让他们在公开场合给公众带来一种又恐惧又着迷的矛盾感觉,吸引年轻人时特别有用!。”
我立刻恍然大悟:“怪不得影月神殿的黑暗神官年年都是‘最受欢迎的迷人反派’排行榜第一名。”
“哈哈哈,居然还有这种排行?”
我无奈地叹气:“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在网络上什么花样都玩,这都是我学生跟我讲的。”
梅尔笑得眉眼弯弯,说:“这样啊……有机会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黑暗神官真的会很多很好玩的法术呢。”
“那可真是太棒了!”我激动地向他道谢。
现代社会的生活节奏太快了,我一直不喜欢“专业人才”这种说法,尤其是法师,就应该见多识广才好,那么多美好的知识,为什么要被无聊透顶的专业给限制住呢!学生考上大学,就只学自己选的那一个专业,毕业后也希望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功利得让人无语凝噎。
梅尔对此表示赞同,“我没上过魔法学院真是要感谢所有善神保佑,听说现在很多学院居然还选专精呢,火系毕业的连个寒冰箭都不会搓。”
“差不多是这样。”我叹气——这简直就是在说茉莉,那姑娘从皇家魔法学院毕业,只修火系,我几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教会她如何搓一支寒冰箭出来,而且她最后弄出来的只是根寒冰针。
我们一边聊,一边试图翻译这本书,梅尔被精灵称为森林之子,他的精灵语自然比我的好多了,只不过问题在于,这本书所使用的是古代精灵语——在科技发展的过程中,这片大陆一度失去了精灵的踪迹,(环保组织将之视为科技破坏环境的证据)直到近几百年他们才重新现身,他们离开的岁月里,人类所掌握的关于精灵的学问也失传得厉害,并且不少学者觉得,精灵们自己也失去了一些古代传承,就和人类所遭遇的迷失差不多。
“我需要先判断这是古代哪一支精灵族群的语言。”梅尔认真地辨认字符,精灵的文字优雅漂亮,比起字,更像某种花纹图案,我们确认了很久,并且尝试着誊抄了几句,梅尔得出他的判断,“这应该是古代林地精灵的文字,和现在精灵族的通用语区别还是有很多的。”
“但你看得懂。”
“嗯,我可以辨认,只是需要点时间。”梅尔说。
“……但我认为这一段不是文字,我觉得这是符文,而且,虽然书名叫《空间魔法》,但我猜测这些符文恐怕和空间魔法没多大关系,它们应该是有攻击性的符文。”我指着这一页的几行图案,“即使是法师,现在也很少有人精通符文了,我也对此一知半解。”
“哈,符文!”梅尔皱着眉,“大部分人……包括一些自诩为法师的家伙,每天不是手机就是智能电脑,不提笔忘字就不错咯,写符文?这难度简直像在要求一只地精使用外交语法追求一位精灵少女!”
梅尔顺着我的手指认真看了看,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果然不能念出恰当的音节——因为符文通常不是拿来念的,这是某些蕴含魔力的特殊记号,把它们按照定式排列组合,刻画在物体上,就会施加特殊的魔法效果,比如史书里描写过圣骑士们手持镌刻神圣符文的长枪驱逐魔鬼,或者牧野神的骑士使用镌刻禁魔符文的手环来关押作恶的法师——这种刑具的制作工艺破天荒地被保留至今。
“既然这样。”梅尔抽出一张羊皮纸,“写下来试试就知道了。”
我看到梅尔从空间戒指——他当然有空间戒指——里面掏出一样样施法材料,一本法术笔记,出于礼节,不论我多么渴望一睹其内容,我也不能动那本笔记哪怕一个角:那是一位法师的奥秘,是他一段时间里、甚至可能是人生中全部的知识精华,不随便好奇其他法师的笔记内容,这是一项最基本的礼仪,法师通常只会和生死之交分享私人笔记,连学徒都不一定有机会看一眼。
他快而准地写完了那行疑似符文的字,线条流畅,魔力输出稳定,他书写时手指用力,手背上的筋脉绷紧,却依然优雅——这是一只灵巧好看、标准的法师的手。我不由得想,他施法时的手势也一定顺畅典雅。
符文成型一瞬间,字迹亮过一道晦暗的光,我和梅尔立刻不约而同地后退,那张纸现在变成了一个武器,因为忽略了防御措施,我们没法阻止成型的符文生效,以那张纸为圆心,大约三尺的空间里,物体迅速枯萎焦黑,连空气都变得腐朽阴森,我果断张开双手,用一个空气盾强压过去,将这个符文的效果限制在了三尺内,梅尔动作迅速,一个雷光球炸在纸上,毁掉了这行符文。
效果消除,但已经发生的腐朽并未被逆转。
我们两个一起吐了口气,古代黑法师的笔记上施加了数不清的保护魔法,其中必然有阻止魔法生效的咒语,但被我们写在普通纸张上的符文就不行了,我们本该对黑法师的符文威力有心理准备的,或许我们都有点过度兴奋……好在我们反应迅速。
我与梅尔不禁相视而笑,第一次配合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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