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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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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便整了整衣服,起身朝门口走去。他背景挺直,如果一棵孤高的树,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这边段文音立即向谢老爷子道歉,而傅宁墨目光看着外面,露出几分担忧的神情。
——
傅宁砚上车之后,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之后夹在指间,手伸出窗外,一动不动。
缭绕的烟雾在他指间升起又消散,夜色中他神情隐而不明。许久之后,他突然掐了烟,身体往后靠去,脸上浮出一层难以言语的沉重疲惫。
又静静坐了片刻,他掏出手机给苏嘉言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苏嘉言恬静悦耳的声音传过来:“三少,有事吗?”
傅宁砚焦躁的心情一时沉静下来,他微微勾起嘴角,故意逗她:“没有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那边静了一会儿,“随你。”
傅宁砚轻轻一笑,“你现在在做什么?”
“看书。”依然轻轻淡淡的语气。
“吃饭了吗?”
“当然。”
“吃的什么?”
那边又安静了几秒,“三少,我觉得没话找话很没意思。”
傅宁砚哈哈一笑,也不再继续调戏她了,“我还没吃饭,你帮我下碗面,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就发动车子朝着剧院的方向驶去,在一路的绿灯中,他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好,眼看着那栋楼房就在门口,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猛地踩下刹车。
电话号码以001212开头,来自纽约。
作者有话要说:weiai010102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19 21: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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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铁石心肠
手机在手中不断震动,如同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傅宁砚久久看着屏幕上跳闪的数字;眉峰紧蹙;目光好似冬夜深海一般静而冷寂。二十秒后,对方挂了电话,屏幕一霎熄灭下去。
而他一瞬间的反应竟然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抬眼看去,四楼的窗口亮着灯;宛如一捧夜色中的萤火;柔柔地发着光。
心里霎时被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傅宁砚安静看了片刻;再次发动车子。
苏嘉言一打开门;傅宁砚便闻到了一阵食物的香味。而她站在门口;穿着碎花的围裙,头发松松垮垮地挽了起来,灯光下眉目净秀。这样的场景,便如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一般。
傅宁砚活到二十七岁,还从未有哪一次想过要走入婚姻。对他而言,爱情都是累赘,更何况婚姻。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苏嘉言静婉温柔的模样,他不可抑制地觉得,“傅宁砚的妻子”这个称呼,真的相当适合她。
苏嘉言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心里的想法,关上门之后就去厨房将热好的菜端出来。因为只一个人吃,她做晚饭时米放得少,饭没有剩下来,便按照傅宁砚的说法下了西红柿面条。
傅宁砚也不挑剔,洗手之后就在桌边坐下,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菜都是晚饭剩下的,看着到底有几分寒碜。苏嘉言犹疑片刻,说道:“我再去炒两个菜吧。”
傅宁砚伸手捉住她的手臂,“不用,这样够了。”
苏嘉言忍不住抢白,“不知道是谁为了喝鸡汤让钟凯跑了七家酒店。”
傅宁砚一笑,“若是早些认识你,我倒剩下不少请厨师的工钱了。”他笑着,一箸探下去,突然发现面底下有东西。
“原来还卧了蛋。”傅宁砚眉毛一挑,忍不住笑道。
“哦,不知不觉按照懿行的习惯……”提到苏懿行,苏嘉言神情低落下去。
傅宁砚的关注点却不在此,他只想着苏嘉言按照苏懿行的习惯来做,如此说来,他在她心中倒也有些分量了。
吃完之后,苏嘉言去厨房洗碗。客厅开了电视,而傅宁砚看了不到一分钟,也跟着进去了。
灯光下,苏嘉言露出的脖颈和耳朵都莹润如玉。傅宁砚斜倚着门框,寻思着挑一条祖母绿项链给她,碧波幽幽的绿色衬着她的皮肤,一定非常好看。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上前环住苏嘉言的腰,在她耳后轻轻落下一吻。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洗好了。”
傅宁砚一笑,松开她回去客厅。刚一在沙发上坐下,他便发现苏嘉言正在看的书下压着一份文件。他将书挪开,抄起文件翻了一页,目光顿时一沉。
他没有出声惊动苏嘉言,飞快地翻完了,又不着痕迹地放了回去。
片刻后苏嘉言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走出来,傅宁砚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剧院那边最近如何?”
苏嘉言奇怪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关心起剧院了?”
“毕竟要动工了,我关心一下也不为过。”
苏嘉言将挽起的头发放下来,“都好,暑假师傅要办讲座和讲堂,师兄在帮忙打理。”
傅宁砚便沉默下去,似乎是在思考什么。过了片刻,他又说:“你最近出门多注意安全。”
苏嘉言更加莫名其妙,“三少,发生什么事了?”
傅宁砚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前几年宁书遇到过报复事件,栖月河工程牵涉甚广,如今全面动工,我怕有人对你不利。总之若是遇到任何异况,立即跟我说。”
他自然看出来东西是赵姗姗寄的,但微妙地难以启齿直接言明。只好兜一个大圈子,委婉提醒。
至于赵姗姗……他当然不会给她任何再次伤害苏嘉言的机会。
苏嘉言应下。傅宁砚垂眸思索片刻,又说:“从今天开始,我会让钟凯追踪你的行程。”
苏嘉言蹙眉,“你要监视我?”
傅宁砚伸手揽住她的肩,“不是,你就电话报备一下。”
苏嘉言心里觉得不舒服,然而一想到赵姗姗寄过来的东西,又觉得傅宁砚的提议倒也不错,踌躇片刻,便答应下来。
坐了片刻,苏嘉言想起来回来时买的刚上市的菠萝还放在冰箱,便将其拿出来,切成小块撑在白瓷盘子里端过来。
两人吃着菠萝,苏嘉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是说要给孙小姐践行?”
傅宁砚眸光微敛,“啊,我跟傅夫人吵架了。”
“傅夫人?哪个傅夫人?”苏嘉言观察着傅宁砚的表情,而后者神情淡漠,眉宇间几分淡淡的不悦。
她便立即想到之间和傅宁墨的对话,脱口而出:“你妈妈?”
傅宁砚默默吃了菠萝不说话。
苏嘉言一时有些尴尬,后悔自己失言。称呼自己妈妈为“傅夫人”,又和傅在煌针锋相对,傅宁砚和家人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她有几分好奇,但明白这些事傅宁砚必然讳莫如深。
出乎意料的是,傅宁砚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修长的手指,突然淡淡开口:“从血缘上而言,她的确是我母亲。”
苏嘉言垂着目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三十年前美院学生,以一己之力当上如今的傅家主母。这个女人,你用任何描述一个人铁石心肠的词语形容她都不为过。”傅宁砚声音淡漠,带着几分讽刺,“为了巩固她的地位,维护和我父亲的婚姻,她可以牺牲任何。”
苏嘉言抬头看着傅宁砚,他目光非常冷静,似乎淬过冰雪一般,没有分毫感情。苏嘉言微妙觉得……此时此刻他心里肯定不像表面这般冷酷,然后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时,已经喃喃出声:“也包括你吗?”
霎时间傅宁砚好似夜色下狂怒的海浪冲上嶙峋礁石一般,傅宁砚目光微微一震。然而只是一刹,他突然缓缓勾一个笑容,“当然,也包括我。除了‘傅在煌夫人’这个身份,其他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他身体往后靠去,声音轻缓下来,“猜猜看,我是在哪里出生的?”
苏嘉言不敢回答,傅宁砚此刻的状态让她有几分害怕。她直觉告诉自己应当阻止他往下说,然而却又好似受到蛊惑一般想要继续听。
傅宁砚闭起眼睛,唇畔依然留着一抹笑意,声音冷静木然便如机械:“崇城美术学院女生宿舍的厕所。”
苏嘉言身体顿时一震,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脸上。
傅宁砚自顾自地往下说:“当时外公和她断绝关系,整个妊娠期间她的唯一经济来源就是卖画赚来的一点钱。当时她已经被学校开除,没有跟其他同学一起实习,一个人住在宿舍里……”
他声音清越悦耳,但语气漠然好似此事与他毫不相关,他只是在转述一个猎奇的故事。
“三……”苏嘉言伸手握住傅宁砚的手,声音带着几分轻颤,想要阻止他,然而好像失语一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灯光下他依然眉目深秀轮廓分明,只是脸上仿佛罩了一层面具,始终没有褪去的一丝笑意就挂在他的唇角。
“她自己剪了脐带,十天之后,抱着孩子去公司门口拦傅在煌的车。”
他不说抱着“我”,而是说抱着“孩子”。
苏嘉言便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恶意地攥住了,一时呼吸一滞,她忍不住将傅宁砚的手握得更紧。
“这样一个目的明确的女人,没有任何事还能阻止她。至于后面的勾心斗角,你应该可以想到。”
说到此处,傅宁砚突然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表情僵滞苏嘉言,目光淡漠,却依然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如何,是不是非常恶俗的……”
话音戛然而止——苏嘉言突然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极其温柔而有力的拥抱,呼吸之间是她发丝上清浅的幽香。身体的温度贴合相融,随之心跳也如和弦一般趋于一致。从未有一刻,他如此鲜明地感受到了苏嘉言的存在——她仿佛温热的海水一般,顷刻间将他从冰冷的绝底之下拯救出来。
哦,他的苏嘉言。
片刻后,他突然感觉苏嘉言伸手将他的背轻轻地拍了拍,轻柔中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顿时忍俊不禁,微微挣开苏嘉言的手臂,含笑看她:“你是在安慰小猫小狗吗?”
苏嘉言轻轻咬了咬唇,窘迫地说:“对不起……我只是……”
傅宁砚忍不住将她揉进怀里,亲吻她的发顶,“谢谢,很管用。”
苏嘉言却尴尬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何会冲动地去抱傅宁砚。她应该巴不得看到他的惨状才是,然而看着傅宁砚用漠然的语气讲着这样让她觉得难受的事实,她莫名觉得自己无法置身事外。
彼时的傅宁砚好似陷入到一个奇异的状态,自说自话像是在自虐一般。虽然他嘴角始终带着笑意,但指尖的冰冷却一直抵达至她的心里,让她忍不住战栗。
多认识傅宁砚一天,她的心情就越复杂。无法将其简单划分为恨或者爱,甚至她无法第一时间找到与他相处时的正确立场。
片刻后,苏嘉言从傅宁砚怀里钻出来,像是逃离一般,“我去洗澡。”
傅宁砚看着她几分仓促的身影,忍不住轻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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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腹背受敌
夏至过后;崇城开始进入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剧院动工,陈梓良的巡回讲座也正式开始。
欢宜文化公司的主办的酒会在凯撒酒店举行;入夜之后,外面仍是热浪滚滚,酒店里却是温度适宜。
自助宴会开始以后;便有不少人过来跟苏嘉言和黎昕敬酒。早年苏嘉言和黎昕都是同台演出;二人合作的《牡丹亭》小有名气。如今黎昕淡出,逐渐转入后台,开始接管兰亭剧院的事宜,一定程度上;也算是陈梓良的发言人。
过来的人多数都是客套,或是表达合作意愿。这方面黎昕非常擅长,处理得游刃有余。几番下来,苏嘉言在一旁却有几分无聊。
黎昕觉察到她的情绪,放了酒杯,“我们去休息区坐一会儿吧。”
刚坐下后不久,便听见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响起:“黎师哥,苏师姐,你们也来了。”
黎昕和苏嘉言转头看去,一袭银色缎面的露背长款礼服,光滑的脖子上戴着梵克雅宝的项链,静静立着,几分富贵的气质,却是当时出走兰庭剧院的陈静雪。
苏嘉言面露惊喜,起身握住陈静雪的手,细细打量她:“静雪,你现在变漂亮了。”
陈静雪微微一笑,“崇城大剧院老板很器重我,每周都能排上戏。”
“那真是太好了,你妈妈呢,身体好些了吗?”
“比以往好了,只是还是离不开药。”
陈静雪说话不卑不亢,已全然不是当年演红娘时那副生涩的模样了。苏嘉言心下感概,立即拉着她在一旁坐下,细细询问起来。
“我之前听说过你要演李香君,只是我身份敏感又未能抽出时间,没有过去观看,你千万不要介意。”
陈静雪立即摇头,甜甜一笑,“怎会介意。只是听说师姐你要暂时退隐了,这是真的吗?”
苏嘉言点头,“啊……如今师傅身体不好,想留些时间陪陪师傅。”
“师傅现在怎样?”
“师傅心脏不好,你也知道,如今事情都是师兄在打理。静雪,若你得空,也要常常回来看看师傅。”
陈静雪静了片刻,抿了抿嘴,笑道:“我只怕师傅还生我气呢。”
苏嘉言摇头,“师傅都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现在活得好,师傅怎会生气。”
黎昕也附和,“师傅常常念起你们,说只怕如今很难再聚齐了。”
陈静雪垂下目光,未置可否。片刻后她好似想到什么一般,转移了话题,“一聊起来就忘了正事。几个朋友在楼上单独开了场子,说是都是年轻人比较好玩。师哥你们跟我一起吧,他们一定非常高兴见到你们。”
苏嘉言不喜吵闹的场景,当下就要拒绝,陈静雪又立即说:“都是有分寸的人,还有个朋友一直是你的戏迷呢,师姐就上去打个招呼吧,也当是卖我一个面子如何?”
苏嘉言踌躇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
在煌安地产和恒盛科技的洽谈宴会上,傅宁砚正一边和对方的CEO打着太极,一边发短信问钟凯酒会那边的状况。
短信发出去半晌钟凯都没有回应,傅宁砚眉头微蹙,现出几分不悦。
酒席对面的恒泰经理立即询问:“菜不合副总口味?”
傅宁砚将手机放回口袋,笑道:“都是一等一的美食,傅某只怕品尝不过来。”
对方哈哈大笑:“不急不急,我们叫几个人上来,慢慢吃。”
说着一拍手,霎时房间门打开,四五个面容俏丽的女子鱼贯而入。几人都穿着高叉旗袍,微施淡妆,露齿而笑的模样,绝非庸脂俗粉。
恒泰经理使了一个眼色,其中身材最为高挑的女子立即在傅宁砚身侧坐下,纤长的手拿起酒瓶,斟了一杯递到傅宁砚手中,声音轻轻柔柔劝道:“三少,请喝酒。”
钟凯始终未回短信,傅宁砚心里本有几分不耐。如今见对方耍了这样的手段,一时更觉厌烦。然而他看重了恒泰的一套能源循环系统,这系统在整个天朝都是独一无二,若要拿下来,少不得要和对方周旋一番。
他便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笑着一饮而尽。
——
苏嘉言和黎昕到了楼上包厢,里面有人正唱着歌,一曲《新贵妃醉酒》,戏腔部分简直不堪入目。
包厢里四男三女,见苏嘉言和黎昕出现,歌声顿时停了下来,都殷切地打着招呼。
其中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穿着九分裤斯斯文文面色白净的男人见到苏嘉言更是激动,立即走上前,“苏,苏老师,我是您的戏迷,能和你握个手吗?”
包厢里其他人一时哈哈大笑,苏嘉言也忍俊不禁,主动伸出右手。
年轻男人立即激动攥住,双手甚有几分发颤,“幸会幸会!”
打过招呼之后,黎昕和苏嘉言挑了个角落坐下。陈静雪一直忙进忙出,招待大家吃喝。二十多分钟后,她才终于闲下来,坐到苏嘉言身边。
自进屋以后,苏嘉言就一直在观察着包厢里的人。七个人都非常年轻,穿着时尚,言谈之间也都颇为游刃有余,彼此分享一些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行话。
而方才和他握手的年轻男人最为沉默,基本只是微笑附和他人。
苏嘉言一时摸不透几人的职业。若是夜总会的公子小姐,又显得矜贵了些;若说是豪门子弟,气质又不太符合。
苏嘉言偏过头问正在吃着杏仁的陈静雪:“静雪,他们是做什么的?”
谁知陈静雪露齿一笑,也不立即回答她,突然大声说:“我师姐想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苏嘉言顿时局促不已,低声轻喝:“静雪!”
陈静雪不以为意,方才唱《新贵妃醉酒》的男人起哄道:“苏老师唱首歌,唱完了我们就告诉你。”
“对!唱歌唱歌!”
苏嘉言尴尬笑道:“我不会唱歌。”
“苏老师唱戏这么好听,怎么可能不会唱歌!”
“对啊!赏脸给我们唱段《女驸马》吧!”
苏嘉言困窘不已,正要解释《女驸马》是黄梅戏,和她握手的年轻男人已经将话筒递入她手中,认真看着苏嘉言,眼中满是期待,“苏老师,您随便唱一段吧。”
——
一谈到价格问题,恒泰经理就开始打太极。傅宁砚自然早就调查过对方的心理价位,愿意过来吃这段饭,不过希望在他预期范围之内能再争几步,没想到这老狐狸却打算与他打持久战。
欢宜文化的酒会,傅宁砚是认真调查过宾客名单才肯放行的。赵姗姗如今被雪藏,在大的事情上翻不出多少浪花,但只怕她用些阴损的招数对嘉言不利。
他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赵姗姗,而后者除了天天在家里开派对,倒也未见有任何动静。
虽然赵姗姗不会出席酒会,但是钟凯始终不回短信还是让他有几分焦躁。他放下筷子,站起身,“赵总,我出去打个电话。”
走廊里冷气比房间轻了几分,傅宁砚拨下钟凯的电话,过了片刻,那边才起来,钟凯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三少。”
“怎么不回短信?”傅宁砚紧蹙眉头声音不悦。
那端顿了一会儿,钟凯忙说:“方才黎先生和苏小姐在休息区休息,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就不见人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赶快去找。”傅宁砚沉声说道。
“是,正在找。”
“有没有异常情况,赵姗姗露面了吗?”
“没有,赵姗姗那边的人说她今天一整天都没离开过别墅。”
傅宁砚“嗯”了一声,“不管找没找到,立即跟我报备。”
打完电话之后,傅宁砚又回到席间。
恒泰经理嘻嘻哈哈正要叫旁边的小姐接着倒酒,傅宁砚开口:“赵总,小酌怡情,喝多了可就没意思了。”
恒泰经理顿时一惊,抬眼望去却见傅宁砚面色沉冷,他方才语气虽然平平淡淡,但其中威胁之意却也不言自明。
恒泰经理顿时叫苦不迭,他早前便听说傅家三公子在商场上手腕铁血,尤其是栖月河开发案,本已是景兴地产的囊中之物,却在最后关头叫傅宁砚拿下了。
煌安经过傅在煌的几十年管理,本已是尾大不掉积习难返,七年前傅宁砚接手了地产和餐饮娱乐两块的企业,硬生生扭转了傅家逐年下滑的业绩。
他本意是想多争取一个点,如今看来倒是在捋虎须了。
恒泰经理立即笑道:“当然当然,傅总,我们方才说到哪儿了?”
——
苏嘉言唱戏十多年,却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在KTV乱闪的灯光之下,拿着混响严重的话筒唱的。
如今戏曲式微,维护着各类剧种的人,骨子里到底有几分不甘流俗的清高。
她心里已经有几分不悦了,然而给她麦克风的男人眼神期待而真诚,她到底没忍心说重话,“抱歉,前几天感冒了,嗓子还未恢复过来,今天就不唱了。”
年轻男人亮闪闪的目光立即黯下去,几分失落,然而他立即表示理解:“既然如此,就不勉强苏老师了。”
旁边的人见此也跟着轻叹,“哎呀小伍,你真可怜。苏老师,要不你跟他喝杯酒吧,他可喜欢你了,基本场场都去看的…… 看着怪可怜的。”
苏嘉言只觉更加难办,“对不起,我不能喝酒。”
“那我去拿橙汁过来!”陈静雪自告奋勇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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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要跪了233
第35章 险象环生
苏嘉言不是傻子;自然觉察出事情不对劲。她起身一把拉住陈静雪的手臂;冷声问道:“静雪;你在打什么主意?”
陈静雪面上顿时现出一丝慌乱,然而还是甜甜笑道:“师姐说笑了;我哪里会打什么主意;我就是要去给你拿橙汁啊。”
苏嘉言目光冷冷不为所动;“你认识赵姗姗?”
陈静雪脸色一变,笑容虚虚浮浮挂在脸上,几乎维持不住,然而她依然硬撑着:“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大明星呢……”
“静雪,不用废话了。”
开口的是被称作“小伍”的年轻男人,他本是一派毕恭毕敬;害羞天真的模样;此刻却满脸的不耐烦,好似一秒之间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苏嘉言恍然明白过来,这一屋子坐着的,恐怕都是不温不火的小演员了。
静雪咬了咬唇,挣开苏嘉言的手臂,侧过身去。
本是坐在沙发上的其他几个人也都站起来,阴恻恻地看着苏嘉言与黎昕。
“这么说,之前说你要去拍戏的传言是真的?”苏嘉言冷眼看着陈静雪。
后者一直紧抿着嘴不说话,如此对峙了十秒左右,她突然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以为唱戏的这点钱就足够治好我妈妈的病吗?
苏嘉言目光沉沉,静静地看着她。
“在兰亭剧院,永远都是你当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注意你这个得意门生,当家花旦。我曾经向师傅请求过,可是师傅拒绝了我的要求。我不明白,我长得不比你差,唱得也不比你差,为什么只有你能唱杜丽娘而我永远只能唱春香?”
“师傅向来一视同仁,不让你唱主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黎昕也站了出来,一贯温和脸上此刻如罩霜雪。
“哈,什么道理?我去了崇城大剧院就能唱李香君,凭什么在兰亭剧院就永远只能当个配角。”她目光死死地盯着苏嘉言,一字一句,“我不服气。”
苏嘉言顿觉心中沉痛而愤怒,早年的时候,她也向陈梓良提出过,要让静雪独挑大梁。陈梓良只说静雪性子太躁,须得再历练两年。后来静雪母亲生病,都是陈梓良自掏腰包补贴静雪。他也最操心静雪,说她性子太急又眼高手低,只怕有一天要闯祸。
如此一番为她着想的心思,竟被她解读得这般龌龊。
“静雪,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我不管你和赵姗姗达成了什么协议,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必须清楚,娱乐圈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赵姗姗都自身难保,哪里还能顾及得到你。”苏嘉言压抑着心中怒火,冷静说道。
“那也总比唱戏有前途!师姐,你不用装成一副圣母的模样来普度众生,自己和暗娼没有两样,还自以为比谁都高贵,你不觉得恶心?”
苏嘉言脸色霎时一变,再开口时声音已不自觉带了怒意:“我和你八年相处,自问从未亏待过你,静雪,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黎昕在一旁听不下去,上前一步将苏嘉言拉到身边,“嘉言,别和她理论,她自有吃亏的时候,我们走。”说着拉住苏嘉言的手臂。
“哪有这么容易。”身后传来小伍几分阴沉的声音。
——
傅宁砚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议起价来毫不手软,恒泰经理应付下来,完全叫苦不迭。
一旁陪酒的美女亦是闻到了硝烟的味道,只拘谨地坐在一旁,再也不敢上前给傅宁砚敬酒。
各个条目谈下来,到中途的时候,傅宁砚收到了钟凯的短信。
“三少,速来凯撒酒店!”
傅宁砚盯着末尾的叹号看了两秒,立即起身沉声说道:“在刚刚说好的价格上再加半个点,你接不接受我都是这个价。赵总,你决定好了和我秘书联系。”说罢抄起一旁的西服外套,大步朝门外走去。
被留下来的恒泰经理和陪酒小姐一时面面相觑,他本以为占不到半分好处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到半个点的让利。
他默默思索了一会儿,嘿嘿一笑,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美滋滋地一饮而尽。
钟凯大学毕业之后就跟着傅宁砚在干,工作作风受傅宁砚影响,绝不拖泥带水,冷静简洁有事说事,所以在他和傅宁砚的交流过程中,基本不存在逗号与句号以外的其他符号,而今天钟凯破天荒地用了叹号,事情紧急可见一斑。
傅宁砚驱车快速朝凯撒酒店驶去,已经过了用餐高峰,路上并不大太堵。
刚一到凯撒酒店,钟凯就急匆匆奔过来,神色焦灼:“三少,她来了。”
傅宁砚将束紧的领带松开几分,“赵姗姗?”
钟凯不说话,然而目光却是欲语还休,表情纠结仿佛是受便秘困扰多年一般。
傅宁砚顿时心里一沉——赵姗姗自然不值得钟凯如此惊慌失措。
——
二对八,形式如何高下立现。虽然这几个演员都不像是练过的人,但光凭人数,就足够将他们围困在此了。
苏嘉言手心里已经起了一层汗,然而还是和黎昕紧紧挨着,面上神情淡定无懈可击,“你们打算做什么?”
小伍状似遗憾地摇摇头,“苏老师,你要是刚刚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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