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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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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肯,且还威胁她若和离就掐死她。如今这件事便这么僵持着,她只一个人住在临街的偏院里,再不跟丈夫和娘家来往。
大公主猛地一拍桌子,道:“早跟你说了……”
陆氏摇着手道:“我的事,不想拖累你。何况你的处境也不比我好多少。”
珊娘忽然一叹,道:“说那孤贫院里无父无母的孤儿们可怜,可至少他们可以自己做自己的主。都说父母生养恩重,可我总觉得有些父母,其实并没有把儿女当儿女,而是把他们当成一种他们所创造出来的物品。这件物品是他们做出来的,所以他们就可以对这件物品为所欲为,所以这物品就要全然听他们的意思,全然不许有一点自己的主张。若稍有不从,便是做子女的不孝。他们要的,其实是个木偶,儿女幸福与否,是否开心,还是过得艰难,他们一概不闻不问……孝顺孝顺,孝以顺为先,他们只会要求儿女像儿女,却从来不要求自己像为人父母的……”
她这般说着时,陆氏不禁叹了口气。大公主顿了顿,忽地伸手一拍珊娘的肩,笑道:“难道疏仪先生也是那样不讲理的父母?”
珊娘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她不过是因为从陆氏父母对陆氏说的那些话,想起她前世时对她那对儿女的态度而已。她的这番话,与其是说陆氏的父母,其实倒不如说是在自我批判……
她忙生硬一笑,道:“我爹我娘是天下最明事理的爹娘了。我只是说,世上有些爹娘就不是那样的……”
“是呢,”陆氏叹道,“不是哪个做人父母的,都能像疏仪先生那样,替受了委屈的女儿向人讨公道的。更多的,不过当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珊娘微笑着,抬手撑住了额角。
晚间,当袁长卿又来缠她时,她忽地抖了抖,推开他,只说自己累了。
袁长卿是何等敏锐的一个人,早发现她自大公主府回来后就有些闷闷不乐,忙压着她一阵追问。
如今珊娘夫妻间倒养成了一个好习惯,有问题都不瞒着对方,于是珊娘叹了口气,把陆氏的事说了一遍,道:“我也是那种脾气硬的,什么事都要人顺着我,我对我哥哥弟弟都动不动非打即骂,将来……我怕我不是个好母亲……”
她一翻身,寻求安慰般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虽然她曾假托梦到的事,跟他说过前世的那些事,但她其实并不相信他会信她,所以她也只能含糊其词了。
而袁长卿立时就想到她曾讲过的那个“梦”。
不知为什么,明明他不信她的那个“梦”,可偏偏每次他都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她的那个“梦”。甚至无聊时,他还会根据她的说法,偷偷推测她的“梦”发生的可能性。而遗憾的是,不管他怎么不愿意相信,事实是,若真是那样,他和她之间很有可能真的会变成她“梦”里的模样……甚至,对于子女,他大概也会如她的“梦”里那样,捡着她的漏,在孩子们面前扮演着完美的父亲……
每每想到这些,他总有种心慌的感觉,似乎眼前的一切才是梦,她“梦”里的那一切,才是真实的存在……而,若是他没有体会过现在的幸福,大概也不会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更不会知道,他的人生有多可悲……
他用力抱紧她,吻着她的发心道:“你不会的。你会是个好母亲,而且你还会是这世上最会宠孩子的母亲。甚至我觉得,若是没我管着,我们的孩子一定会被你宠坏。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呢,你宠坏了,我来把他们管教好了。你教歪了,我来把他们扶正了。若是他们敢对你有一点不敬,咱们干脆就把他们赶出去。不懂得感恩的小畜生,不要也罢,咱俩过咱俩的日子,不带他们!”
那最后一句话,不禁逗笑了珊娘。她抬头看着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宠坏孩子?”
“其实,”袁长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以唇描绘着她的眼睫,轻声道:“你没发现吗?其实你一直在宠着很多人,你哥哥,你两个弟弟,我。甚至包括老爷太太。我们都没有变坏,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变坏的。”
第150章 小聚
昌元三十二年,似乎注定是个无法平静的年份。正月里,皇帝替江阴案翻案,闹得一阵鸡飞狗跳。二月里,江阴案又有了反复,把才官复原职的首辅大人再次打压了下去。三月里,闹出太子妃对贵妃娘娘不敬,被当庭罚跪的事件。虽然后来官方证实这是谣传,皇帝把太子的权限削减了再削减,而把四皇子的权限扩大了再扩大,这却是不争的事实。四月里,全国百姓都只关注着一件大事——今年的科举。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朝廷里的暗厢争斗依旧有迹可寻。据说皇帝原有意命四皇子去贡院宣旨的,因朝中大臣反对,甚至有个直脾气的,直斥四皇子是狼子野心,惹得四皇子当时就在金殿上掉了金豆子,跪请皇帝将差事交给太子,这才有了太子于贡院门前宣旨一事。因着此事,四皇子博得个敬爱兄长之名,太子倒落了个猜忌兄弟的评价。
五月里,今科新贵们纷纷就职,朝廷上各派势力都在忙着瓜分这批新鲜血液,倒叫派系之间的斗争有了暂时的缓和。但这就和这春末夏初的天气一样,看着似有梅雨将至,却又迟迟不来。便是来了,也是一阵和风细雨,叫人放松了警惕的同时,心底也有种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有大雷雨就在后面。
六月里,大雷雨果然随着夏季到来了,满京城尽都传着一些不好的消息。头一条,便是太后病了;其次,是山东暴雨,皇帝连着几日训斥太子无能;再来,是四皇子领旨出京,巡视山东灾情……一条条一桩桩,都叫人觉得,太子的东宫之位简直是岌岌可危——谁都知道,太子之所以能稳坐东宫,都是因为有太后在背后默默撑腰。如今太后才刚一病倒,皇帝那里就动作频频,不得不叫人为太子提起了一颗心。
这样一来,才刚刚分了阵营的新科进士们,便又有些动荡了起来。那早早选了四皇子一系的,自是各怀窃喜;入了太子阵营的,有些是后悔不迭,忙着找门路改旗易帜;有些则咬牙切齿或忧心忡忡,还有一些,如袁长卿,则收敛了羽翼,悄悄在各自的职位上蛰伏下来。
如今朝中,太子一系和四皇子一系掐得那叫一个风声水起。但这一切却是和袁长卿的关系不大,他每日只老老实实往来于翰林院和福寿坊之间,循规蹈矩地做着他的“修书匠”。
虽说他是探花,且还是个被太子所看重的探花郎,可怎么说他也不过才是个职场新人——还是个被老皇帝“掐了头”,没什么未来的新人——在朝中那些大人们的眼里,他简直连只虾米的分量都算不上,因此,不管湖面上怎么波急浪涌,处于湖底最深处的他,倒难得地享受一片风平浪静。
当然,这只是表相。
暗地里,袁长卿在替太子做着什么,却是连珊娘都不知道。当然,她也没兴趣打听。
对于珊娘的兴趣缺缺,袁长卿暗戳戳地感觉很有些不爽,便在某个晚上,借着她最好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向她抱怨着她不够关心他。
珊娘像哄白爪一样顺着他的毛,笑嘻嘻地道:“我这不是信你才不担心你的嘛!”
其实信袁长卿还在其次,她更信的人是太子。虽说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正在西园里紧锣密鼓在备着嫁,已经一点儿也都不记得那时候朝里是不是有过这么一场风波了,但只冲着后来的昭文皇帝,她就觉得这一回应该是有惊无险的。
和受着重用的林如亭不同,林如亭白天要替皇帝干活,晚上还得替太子卖命;袁长卿则是被皇帝变相“冷藏”的人。要说那翰林院里的案牍藏书虽多,那破损的还真不多——翰林院里都是读书人,便是有人借阅那些案牍,谁又有那个胆子去故意损毁?!所以,他的活计可以说是极轻省,常常是在翰林院里露个面后,人就不知去向了。然后等快要散衙时,他才会再次出现。
和他一比,珊娘则显得忙碌了许多。如今大考结束,林如稚母女便又加入到洪夫人的捐募会去帮忙了。之前在梅山镇时,珊娘受林老夫人的点拨,就已经体会过了那种走出家门,走出“小我”,关注别人的乐趣了,如今自然而然地也跟着林如稚等人一同去帮忙了。且太太还答应了洪夫人要教孤贫院的孩子们学刺绣,每隔五日,她还要和太太一同去孤贫院走一趟;闲了时,大公主还爱叫上她参与她们的“霓裳羽衣社。”
其实珊娘加入那个社,是想引着大公主等人跟她一起去捐募会帮忙的,只是有好几回,她这里才将话题引到捐募会或孤贫院上,就有人不感兴趣地岔开了话题。珊娘自是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也只能看着时机再说出。
虽然那“霓裳羽衣社”一般多是在大公主府里聚会,可偶尔也会去别人家里。六月下旬的时候,珊娘便做了一回东道,请社里的诸人来她家里作客。
这是珊娘头一次在家里招待外客,且她还有她想要做的事,故而将这次聚会安排得极是细致。袁长卿见她一改往日的懒散,竟指使得花妈妈李妈妈等人一阵团团转,便误以为她这是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做主人,是紧张的,便悄悄往翰林院里替了假条,准备在家里帮她看着。
珊娘却忙糊涂了,以为袁长卿正好逢着休沐,也没在意,只笑道:“倒忘了你今儿休沐了。”她知道他不爱跟陌生人应酬的,便随手抓过蜷成一个毛球状,伏在窗台上睡懒觉的白爪,一把塞给他,又推着他笑道:“委屈你在后面你的绣楼上呆着吧,我们不去扰你。”
后院的小木楼,果然如袁长卿所说的那样,被他给弄得跟珊娘娘家那春深苑里的小楼一个模样了。楼前花砖铺地,楼后种植木兰,甚至连西墙根下种的爬山虎都是同一个品种的,不过因为时日尚短,还没能像珊娘的小绣楼那样爬得郁郁葱葱而已。
其实珊娘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可袁长卿极是喜欢那里。珊娘看着那小楼空着可惜,便自己占了二楼做书房,把一楼布置成了袁长卿的书房。虽然两个人都共用着那小楼,珊娘却故意嘲弄着袁长卿,非说那是“他的绣楼”。
又因社里有人是怀着身子的,迷信的人说,怀着身子的人是不能碰猫的,所以珊娘才把白爪抓过来塞给袁长卿,又回手将他和猫一同从角门里推了出去。
被推出角门的袁长卿低头看看怀里的白爪,白爪也瞪着双竖成一条线的乌眼在严肃地看着他。他叹息一扭,摸着白爪的背道:“看,我俩被嫌弃了。”
白爪顿时打喉咙里发出一声赞同的咕哝。
最先到的,自然是同住在福寿坊的大公主。还有怀远伯夫人陆氏。
珊娘正诧异着,陆夫人自己倒是一点儿都不避讳,甩着手里的帕子道:“那死东西又不知道在哪里灌多了猫尿,他那‘后宫三千’不够他闹怎的?竟想来闹我!我才懒得理他,转身就跑去大公主那里了。”
说话间,长宁侯世子夫人沈氏和与她交好的徐氏结伴而来。听到陆夫人的话,正在下车的徐氏道:“你也是,他那是变相向你求饶呢,你还那般倔着做什么?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退一步吧。”
陆夫人立时竖起眉,怒道:“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又红着眼圈道,“若不是为了我儿子,我哪还肯留在那个家里?宁愿剃头发做姑子去,也不受那个气的!偏如今连他也被他们教得……”
大公主赶紧过去安抚地拍着陆氏的背,又扭头对徐氏道:“平常就说你的性子太和软了,什么事情都想着忍忍忍,退退退,才叫你家那位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屋子里拉。”
徐氏的脸色变了变,抿着唇没吱声。
珊娘却是想到了之前的五太太,便站出来替徐氏解围,对大公主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徐姐姐故意的呢?我就认识这么一个人,她丈夫屋里的那些人全都是她自己主动塞过去的。我看啊,她恨不得她那丈夫再不要来烦她才好。”
徐氏不禁一阵惊奇,问着珊娘,“她就不怕失了她丈夫的心?“大公主一声冷笑,“便是不这样,难道你丈夫的心就在你的身上了?!”
徐氏顿时又被大公主说得一阵哑然。
珊娘道,“其实若换作是我,我也会像那人那样的。你既无心我便休。大不了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们各不相扰。人都说,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可我这人天生气量小,我付出多少,就要得到多少。我照顾你,是我的心甘情愿,却不是你的理所当然。没道理我这里白白付出着,你那里白白享受着,回头还要嫌我话多事多!”
前世时,她就是明白得太晚了,好在如今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于袁长卿之间,如今她对他俩的现状很是满意,但如果哪一天袁长卿变了,她也不惧。她想她许会难过一阵子,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放手,再不会前世那样傻,手里握着的不过是一些幻象,却还自己骗自己,以为自己真的在拥有……
“照顾别人之前,我们得先得学会怎么照顾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肯去好好爱护自己,你又能指望谁能真心来爱护你?!”
“说得好!”大公主用力一拍巴掌,“以前我心里懵懵懂懂就有这样的想法,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说,今儿倒叫你把我的心思一口都说了出来。十三儿,”她过去亲热地挽住珊娘的手,“听说你在学里是年年的魁首?怪道这么能说。”又斜睨着她道:“也怪道袁长卿那个奸滑似鬼的能被你迷住。”
正说着,方英也到了。她一抬头,见众人都站在车马院里聊着天,笑道:“哟,这可不敢当,叫你们顶着个大毒日头在这里迎我。”
珊娘这才想起主人的职责,赶紧笑着将众人引往上院。
谁知她们才刚进垂花门,小毛头就跑来报,说是又有客人来到。英姑笑道:“你去吧,我替你招待客人。”
众人里,只有英姑是来过珊娘家的,且她和袁长卿又是表姐表弟,原是一家子亲戚。珊娘便答应着出去迎客了。
等她带着新来的人进得正院时,就只见沈氏和徐氏都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欣赏着栏杆外那些高矮错落放置着的花。大公主和英娘则坐在紫藤架子下面的石桌旁。大公主霸占了袁长卿常坐的那张藤摇椅,英姑则懒洋洋地坐在石桌旁的一张藤制鼓凳上,一边跟大公主说着太子护送病情好转的太后去避暑山庄修养的事,一边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碟子里的瓜子等零食。
见她进来,大公主也不站起来,摇着那张摇椅笑道:“你这小院儿,看着也不大,偏眼睛看到哪里,就觉得舒服到哪里。可再细瞅瞅,你这里也没做什么特别的景致,连叠假山石都没有。这也是你父亲的手笔?”
如今五老爷会弄园子的名声也算是闯出去了。珊娘摇头笑道:“我可不敢叫他弄。他要弄,又得说什么无水不成景,非得把我这好好的地面挖得坑坑洼洼不可了。我才不干呢。”又道,“我这里就是居家过日子而已,我也不要求别的,抬眼就能看到我喜欢的花,伸手就能拿到我爱吃的东西,于我就足够了。”
“哎呦,听着就是个会享受的。”徐氏正好打珊娘身边过,便伸手拧了一下她的脸颊,又探手过去抓了把瓜子,重新回到廊下的美人靠上,斜签着身子靠着那美人靠道:“我最爱的倒是这玩意儿,一下子叫人有种到了江南的感觉。”
这穿山游廊下的美人靠,则是袁长卿改造小楼的栏杆时,顺手给添置的。其实以五老爷的话来说,他嫌有些不伦不类,可珊娘两口子乐意。
新来的几个中,也有喜欢花草的,看到珊娘养的花草长得都极好,便问着她:“好几个都是传说中很是难养的,你怎么能养得这么好?”
珊娘倒也不抢功劳,忙笑道:“那几盆都是袁大养的,我也就只能养养旁边那几盆粗的。要说起来,这些花可折腾死人了,晒了不行,不晒也不行,干了不行,涝了也不行。亏得袁大记忆好,竟全都记得花匠的交待。说实话,我可没那个耐心,也就只能养养这些耐糙的。”
这边说着花,那边沈氏忽然细声细气道:“你们别光看外面,里面叫十三儿收拾得更仔细呢。”
因珊娘这个主人还没进院子,大公主等人便一直在外面坐着,只沈氏站在门口往那正堂上瞄了一眼。
众人听了,这才拉着珊娘一同进了屋里。
此时已近盛夏,天气更火热着,从室外到室内,众人只觉得两眼一阵清凉,竟连身上的暑意都消了三分。
便只见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薄荷绿的配色,连椅袱茶巾都是薄荷绿配浓绿绣花的,看着就叫人感觉到一阵清凉。
几人中,沈氏倒和五太太很像,不仅性情像,连爱好绣花这一点也像。众人不过是看一眼热闹,她则认真地看了半天那些绣活儿,回头问着珊娘:“这些也都是孤贫院里的孩子们绣的?”
“这还是梅山的那些孩子绣的,”珊娘笑道,“京城的只教了两个月,不过如今已经有好几个绣得不错了,我母亲觉得,其中有两个姿质特别好,正用心教着呢。”又道,“我倒盼着这些孩子一个个都能学会这门手艺,至少能叫她们活得像个人样儿。”又叹了口气,“女孩子在这世上,原就已经不容易了。”
在座的都知道她经常跟在洪夫人身后帮忙的事,大公主便笑道:“你也是,我看袁大也不穷的,捐点钱就算了,偏你还劳心费力的做那些多余的事。”
珊娘摇摇头,正色道:“这却不是多余的事。我常想着,世人既然苛待我们这些女子,我们女子就更应该相互帮助才是。她们不过比旁人贫苦了一些,不过是生下来就被家人抛弃了,这些都不是她们的罪过。若连我们都嫌弃她们,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又道:“我总觉得,女人的世界不该只有内宅,也不该只有丈夫儿女。天空原本是很辽阔的,可坐在井底的蛙却以为,天也就只有井口那么一点点大。如果我们的眼整天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一小片土地,那我们看到的也就只有这一点点大的小地方发生的喜怒哀乐。就像井里的回声,许只是一点点的小挫折、小苦楚,却因为那石子是落在井里的,叫那声音显得很大很大,大得简直叫人没办法承受。可若是我们能跳出那个井口,我们就会发现,原来那颗石子很小,小得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我们,偏我们那里却真实感觉到,自己好像伤得已经不行了……
“外面的世界很大,不仅只后宅那一亩三分地而已,外面值得我们去看、去关注的东西也很多,不仅只有我们自己而已。只有当你的眼能够看到别人,你才会知道,你并不孤单;只有当你看到那些明明活得比你还要艰辛百倍的人,却整天仍是乐呵呵的,似没一点烦恼一般,你才会知道,你的那一点点烦恼根本就不算什么。说过不怎么好听的话,只有当你看到有人活得比你还要悲苦时,你才会意识到,原来你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惨……”
“听着倒像是你借由那些可怜人在证明你的幸福一般。”大公主眯了眯眼,直言不讳道。
珊娘一阵沉默。事实上,便是她听着林老夫人的建议帮着那些可怜人,其实她自己也一直搞不清,她是不是如大公主所说的那样,是在借由那些可怜人来证明自己比他们幸福……
“不,”她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大公主微笑道:“我不是。在您问我之前,其实我都没想过,我想从那些人身上得到什么。可您这么一说,才叫我明白,原来我是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什么的。但不是您说的,我在借由他们证明我的幸福,而是我借由他们,‘发现’我的幸福。”
顿了顿,她又道:“许我还有一种将心比心的想法。当我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自然希望有人能够帮我,”可那时候却没有。“所以,如今当我有能力的时候,我希望我也能够帮到别人。你帮别的人时候,你会感觉,你不是一个人,你会感觉……”她又顿了顿,再次摇了摇头,笑道:“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只有当你们亲自去做了,你们才能明白。”
直到这时候,珊娘才理解了,为什么那时候林老夫人叫她自己体会,而不是直接告诉她,那些她希望她明白的事。
别人说的终究只是别人的感觉,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那些感觉才是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忽地,沈氏拉了拉珊娘的衣袖,凑到她耳旁小声道:“下次你去孤贫院的时候,叫我一声儿,我也想去看看。”
徐氏听到了,也凑过来道:“我也去看看。”又犹豫道,“真的不可怕?听说里面还有疯子的。”
珊娘笑道:“若真可怕,洪夫人早出事了。”
大公主看着她忽地一挑眉,笑道:“我怎么感觉你就想忽悠我们跟你一起去孤贫院呢?”
“这话没错!”珊娘坦然道,“我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薄弱,所以我才想拉着你们一起去帮忙。”又笑道,“那些孩子里面,有许多都极有天赋,比如我今儿身上的这套衣裳,好看吧?就是里面一个小姑娘亲手做的,式样也是她自己想的。你们不是都爱个鲜亮衣裳吗?多教出几个这样的孩子来,明儿叫她们替你们一人做一身儿,带着感激的衣裳,可不是外面绣娘绣的衣裳可比的。”
这般说着时,珊娘忽然就想到了后院里的袁长卿。袁长卿要劝人做一件什么事时,往往都是润物细无声,等你做完了,你才会发现,原来你在做着他希望你做的事。偏偏到了她这里,都快说得磨破了嘴皮了,且还叫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都这样了,不过忽悠到两个人而已……
“看你这么辛苦劝着我们,要不,我们找个日子去孤贫院一游?”大公主回头看着众人笑道。
珊娘:“……”
一游……
第151章 善心一日游
要说起来,其实大公主在京城的名声并不算好,但怎么说她都是皇家贵胄,人的劣根性里多少总带有一点趋炎附势的成分,所以,哪怕她的那个“霓裳羽衣”社里还有个比她名声更臭的陆九斤,想要挤进社里来的世家贵妇们仍不知凡几。
去孤贫院“一游”的那天,大公主竟号召了不下二十个贵妇同往。
作为“一日游”的导游,珊娘引着大公主等人来到孤贫院时,那孤贫院上下内外光洁一新的模样,把常来常往的珊娘都给惊了一下。
她却是不知道,她把大公主等人要来“参观”的消息传给洪夫人后,捐募会的众人是何等的吃惊。话说自大周建国以来,靠科举上位的文人们便一直和靠祖荫庇护的勋贵之间有着很深的隔阂。两边的女眷们也多只是维持着表面的交往而已。和平民出身的洪夫人等人不同,便是为了个好名声,勋贵们也不会介意给穷人捐些财物出来的,但若是叫她们亲身参与进去,这些贵人却是死也不肯弄脏自己的衣裳的。那洪夫人自来是个倔的,起初时,也热血满满地奔波于各世家贵勋间,希望能够说动那些女眷们出来帮忙,可因她不懂得拐弯抹角,不仅没能达到她的目的,竟还落了个“狗不理”的外号,最后竟是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再没有世家敢请她上门作客了。如今得知珊娘竟然说动大公主带着一帮勋贵女眷们前来孤贫院“参观”,洪夫人怕错失这次良机,竟是连夜安排着孤贫院里的人打扫房舍,收拾内外,所以珊娘才会看出眼前这个整洁得有点过分的庭院。
全天下的孤贫院都一样,都是依附于寺庙庵堂所建,且分着男院和女院。珊娘带着大公主她们去的,自然是女院。然后,等她引着大公主进了二门,看到那些在廊下排得整整齐齐,一边拘谨地捏着衣角,一边又努力使自己不要显得太过于胆怯的女孩子们,珊娘又呆了呆……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的主意,洪夫人等人竟跟卖苹果的似的,把那些长相体面讨巧的女孩子们全都放在人前,而珊娘所认识的一些身有残疾,甚至看着有些吓人的妇人女童们,竟全都不在这里。
只略一眨眼,珊娘便猜到了洪夫人等人的用意——确实也是,这些贵妇们原本对孤贫院都抱了偏见的,若真见到那些叫她们感觉不好的人,不定就再没下次机会引着这些人来关注她们了。
她心里默默一叹,指着一个躲在人群里的女孩对大公主笑道:“大公主不是问,我那件衣裳谁给裁的吗?就是她。”
大公主歪头往人堆里一瞅,便只见一个瘦瘦小小,头发微黄的女孩,正涨红着脸,一副拼命要把自己往人群里藏的模样。
这孩子看着腼腆,却可以说是五太太最为得意的一个学生了。跟着珊娘她们一同来的五太太见她那样,便站出来替自己最钟爱的学生解着围,对珊娘笑道:“趁着这会儿阴凉,不如你带大公主各处转转吧,我先带孩子们进去了。”说着,向着大公主行了一礼,又招呼着那些跟她学刺绣的女孩子们,领着她们便要往偏院过去。
沈氏有心想跟五太太学刺绣,便跟在五太太身后问道:“我能跟着去吗?”
因沈氏家里跟林二夫人有着些七弯八绕的亲戚关系,所以五太太也认识沈氏的,便和蔼地携了她的手,笑道:“愿意来的都来吧。”
顿时,那些对玉绣感兴趣的,全都呼啦啦跟着五太太走了。
那些孩子们被五太太领走了一小半后,剩下的全都呆呆地站在那里,却是不敢动弹。珊娘知道这些贵妇里有好几个爱养花的,便指着其中一个晒得黑黑的小女孩道:“这孩子养得一手好兰花。”又对那孩子笑道:“你领夫人们去看看你养的花可好?”
那孩子却是个胆子大的,瞪着双满怀期待的眼问着珊娘:“夫人们会买我的花吗?”
大公主不禁一抬眉梢,看向珊娘。
珊娘笑着向她解释道:“说是前些日子,有孩子把她们绣的荷包送到山下的绣庄去寄卖,居然真卖掉了。这是这些孩子们头一次自己挣到钱,想来她是羡慕了吧……”
她话音刚落,那孩子就用力地点着头,点得人忍不住替她那细细的脖颈一阵担心。便有个妇人笑道:“快别点了,你这大头小身子的,看把自己点个倒栽葱!”
那孩子憨憨地一咧嘴,立时露出那缺了块门板的牙来。偏她才一笑,忽地又想起她缺了的牙,立时伸手一捂嘴。那稚气的动作,顿时逗得大公主等人全都笑了起来。
女人原就容易对孩子心软,且这孩子虽然生得黑了些,但胜在天真无邪。大公主便招手叫过那孩子,一边问着那孩子年纪,一边随那孩子去看她养的那些花了。
而其他的贵妇们,在没进孤贫院前,一个个根据坊间的传言,早把这些孩子想像成一副戾气十足的妖魔模样,如今亲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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