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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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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奔上楼去,拉着珊娘便要背他。
    太太一看就笑了起来,拍着他喝道:“昨儿晚上跟你交待了半天,这会儿竟全忘了不成?!要等他们拜过祖宗才是你背你妹妹出门呢。”
    说着“出门”二字,太太竟是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珊娘真的要离家了。她坐到珊娘身旁,拉着她的手含泪嘱咐道:“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且记得,有什么委屈都要跟我们说。”又道,“我跟你父亲再没别的指望,只望你和长生能一世和美,我跟你爹也就放心了。”顿了顿,她忽然又道:“当初你从西园回来时,曾叫过我一声‘娘’,之后就再没听你叫过了。”
    珊娘眼圈一红,反手握了太太的手,吸着鼻子叫了声:“娘。”
    太太答应着,含在眼眶里的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于是老爷上楼来时,就看到太太拉着珊娘,二人正哭成一团,急得一旁的喜婆婆一个劲地劝着太太道:“太太快别这样,新娘子的妆要花了。”
    这句话顿时逗笑了太太,回手从喜婆子手里接了喜帕盖在珊娘的头上,又嘱咐了她几句,这才命三和五福开门,放袁长卿进来。
    拜别了爹娘,珊娘被她哥哥背上了花轿,原以为花轿在家门口转一圈便会被抬上船去的,却不想袁长卿竟领着花轿又绕着镇子转了一大圈,直到天近中午时,花轿才上了船。
    等开了船,珊娘被三和五福扶下花轿,进了船舱休息时,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小绣楼,她不禁一阵怅然——她,这就嫁了,且还是嫁给前世的那个人……
    
    第115章 合卺礼
    
    迎亲的船队到得京郊码头时,正是腊月初八。因挑的是初九的吉时拜堂,袁长卿便安排了珊娘等人在船上又多住了一日。嫁妆则按着习俗,由侯瑞和送嫁的大奶奶赵氏先行发送到袁家。
    说到嫁妆,侯家姑娘们之所以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往西园里钻,正是因为西园的姑娘们都会由老太太备下一份丰厚的嫁妆。前世时,珊娘的嫁妆便全是老太太备的,因老爷不满意这桩婚事,他那里只给了珊娘三千两银子的压箱钱,然后就再没别的东西了。这一世,珊娘原以为,冲着她和老太太这么僵的关系,怕是老太太那里再不可能有她什么了,且老爷看着又没什么来钱的营生,怕是她这一世的嫁妆也就那样了——不过想来袁长卿也不会跟她计较这个——却再想不到,许是老太太怕在袁家人面前丢了脸面,竟把答应的嫁妆减了两等后又给了她。叫她更想不到的是,明明没个正经营生的五老爷竟一下子拿出近万两的银子替她置办嫁妆。往船上抬嫁妆时,光那一整套精工细作的苏式家具,就叫梅山镇的人看呆了眼,纷纷猜测着五老爷这是发了什么横财……于是乎,这一世,珊娘的嫁妆竟比前世生生又多出两船来。
    此行袁长卿一共雇了六艘船,他和侯瑞乘了一艘,珊娘和送嫁的大奶奶赵氏等人一艘,剩下的四艘竟全都装着珊娘的陪嫁。
    走水路自然要比走陆路轻松许多,这一路过去,除了不能出舱房,珊娘倒也自在。不过因入了腊月,江上风大,珊娘原就怕冷,这会儿叫她出去吹风她也不乐意的。便是五福捺不住性子想要开个窗透个气(其实是想要看个江景),她那里都坚决不许,生怕走了一点热气。因此,自离了梅山镇后,她竟就再没跟袁长卿碰过面。
    珊娘猜着,便是她守着规矩不出舱门,袁长卿怕也要找着理由来看她的。只是,她猜着了前因,竟没猜着结果。
    话说五老爷府上的七爷侯瑞,一向给人的印象都有点不靠谱,偏这一回得了老爷之命护送妹妹远嫁,他竟头一次把这差事当个差事在认真办着。从头到尾,他都像只护食的小狗般牢牢守着珊娘的船,再不许袁长卿靠近半步。偏他和袁长卿住在一条船上,袁长卿那里的任何动静都逃不开他的眼……
    闲话少叙,只说第二天,珊娘又被喜婆婆把她的脸刷成一面白灰墙,然后被三和五福扶上了花轿。接下来,不过是把前世走过的流程再走一遍而已。
    和几天前从家里出来时的忐忑彷徨全然不同,这时珊娘已经镇定了下来,她甚至还颇有点自娱自乐地想着,她这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回,会不会还有人像前世那样,在洞房里给她来个下马威。
    前世时,袁长卿揭了喜帕出去敬酒后,袁家四姑娘袁咏梅便陪着几个京城高门大户家的女孩子们过来了。其中一个姑娘曾很不客气地当着珊娘的面嘲着她:“还当袁大哥哥娶了个什么天仙呢,长得竟还不如我身边的丫鬟,听说还是个庶出?真替袁大哥哥不值当!”
    后来珊娘才知道,说话之人是南阳郡王的独生女儿周秀元。大周律法规矩,所有的皇室宗亲需成年后才会被赐予封号,虽那时候周秀元年纪不过才十四五岁,尚未够年纪封号,大家仍是尊称她一声“大郡主”。这位大郡主因是家里的独苗,行事为人很是跋扈,偏因着袁长卿的关系,她独跟袁长卿的堂妹,袁昶兴的同胞姐姐袁咏梅交好……于是,其中有些什么猫腻,自是一目了然。只可惜当时的珊娘并不知情,见这位“二妹妹”主动站出来把那位“大郡主”给劝了出去,还当她真是个好孩子,很是对她心怀感激了一阵子……
    所以,当她在新房里坐了,袁长卿上来掀开她的喜帕后,她都没顾得上看一眼袁长卿,就忙着偷眼瞄向四周那些来观礼的人。
    叫她意外的是,她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袁家人,而是七娘。
    七娘站在一个眉目有点严肃的老妇人身后,见她看过来,便冲着她跳脱地一挑眉。这小动作恰正好落进那个面容严肃的老妇眼中。老妇人顿时睇了七娘一眼——那一眼,虽有怪七娘不够稳重之意,却也能看得出来,其中不失亲昵之态。
    珊娘自是认得,这老妇人正是七娘的婆婆。前世时七娘跟她婆婆关系并不怎么好,所以前世的婚礼那天,她虽然也来了,却一直被她婆婆拘在身边,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进来看她——而且,虽说侯家姑娘里只她和七娘嫁在京里,其实那时候她们二人都不怎么愿意跟对方来往的。还是又过了十来年后,直到珊娘临终前两年,二人才因着各自的境遇而渐渐珍惜起小时候的姐妹情意来。
    此时看着七娘和她婆婆的互动,珊娘不禁一阵暗感叹世事无常。七娘是春天里嫁到京城来的,那时候她的婚事险些因朝中的动荡而生出波澜。也亏得她坚持嫁了,她嫁过来没几个月,次辅大人便又重新起复了。许正是因为她当初的不离不弃,叫她婆婆对她竟没像前世那般挑衅了,至少从七娘的信里,珊娘能看得出来,她如今过得不错。
    她和七娘对了个眼后,便扭头看向其他人。
    此时在洞房里观礼的人,比前世多了几个陌生的面孔,那袁家人除了四夫人,现任的国公夫人余氏外,便是袁家几个远房亲戚,珊娘都还能认得。而叫她又暗暗吃了一惊的,是由袁四夫人陪着的那个高瘦妇人——那是袁长卿的大舅母刘氏。前世时,外面情况如何她不知道,但她记得清清楚楚,方家人和七娘一样,只在外面坐了席,并没有进洞房来。
    如迷信之人占卜一样,连着两个和前世不同的情况,叫珊娘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应该预示着她这一世的婚姻会有个不一样的未来……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女孩子的嬉戏说笑声,其中最为尖利的那个声音,正是那个周秀元的声音。
    珊娘的眼儿微微一眯,心里暗道一声:来了。
    她正想着这一世她要怎么回话,是干脆放弃装个贤慧人当场恶言相向呢,还是跟前世一样装着没听到,那眼前却忽地闪过一道人影。
    她一抬头,这才惊讶地发现,前世揭了她的盖头后就马不停蹄地出去应酬宾客的袁长卿,这会儿竟仍站在她的身旁,且手里还拿着那块喜帕。
    袁长卿借着弯腰将手里的喜帕放到床上之际,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珊娘被他看得一阵迷茫,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这时,只听袁四夫人笑道:“长卿,你该出去了,外面客人等着呢。”
    袁长卿又垂眸看了珊娘一眼,这才从床边退了开来。
    见他退开了,珊娘也没在意,便又转开眼去看向新房门口。刚才她明明听到周秀元和袁咏梅等人的声音,可都这么一会儿了,那些人竟还都没进来。
    袁长卿却是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他只知道,自他掀了喜帕后,珊娘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竟是连个正眼都不曾给过他。这不禁叫他一阵失望。
    四夫人那里见袁长卿没动,便起身过来拉了他一下,然后又催了他一声。
    袁长卿回头看看他四婶,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珊娘。
    旁边袁家的一个远房婶子看到了,便打趣着他道:“你且放心去吧,新娘子我们会替你照顾好的,管保少不了一根头发。”说得众宾客一阵笑。
    那袁长卿再怎么装着成熟老练,到底仍是个少年人,脸皮仍薄着,被那婶子说得一下子就红了脸,便不好再往珊娘那里看了,在众人的笑声中转身匆匆走了。
    而直到外面都已经开了席了,珊娘仍是没能等到袁咏梅和周秀元一行人。四夫人问着来通知开席的丫鬟:“看到四姑娘了吗?”
    丫鬟笑道,“四姑娘被大郡主和白家姑娘们拖着,已经先入了席了。”
    四夫人听了,便回头招呼着宾客,笑道:“我们也去安席吧,正好也叫新娘子松散松散,这都坐了一天了。”
    看着客人们渐渐散尽了,珊娘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在担心着那些人会真如前世那般过来找她的麻烦——她倒不是怕再被人羞辱,而是怕换了一世,换了时间,换了来宾,前世该发生的事仍会像宿命那样再次发生……
    珊娘却是不知道,这件事险些就再次发生了。那袁咏梅已经忽悠着周秀元到了袁长卿所住的院子(所以珊娘才会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不想周崇正好也带着他的狐朋狗友要过来闹洞房。两方人马一前一后相遇,周崇只一眼就看穿了袁咏梅的诡计,且以辈分论,周秀元怎么都得叫他一声“叔”,他岂能眼看着自家人被人当枪使,便拿话激着周秀元等人随他一同出去耍酒令拼酒了。
    袁咏梅原还想要拖住周秀元的,偏这时候袁长卿被四夫人从新房里轰了出来。而比起找新娘子的麻烦,周秀元更愿意围着袁长卿转,于是便一转身,屁颠颠地跟着袁长卿出去了。袁长卿只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便把事情始末猜了个大概,他清冷的眼往袁咏梅身上一扫,叫四姑娘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再多的小动作也不敢去做了。所以,珊娘那里才怎么等都没能等到人来。
    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一直挺直着肩背坐在床边上的珊娘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捶着腰一边吩咐五福关门,抱怨道:“冷死了。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的,屋子里才刚聚了点热气就又散尽了。”
    五福一边关门一边笑道:“姑娘真是的,哪有那么冷啊,听说屋里烧着地龙呢。”又道,“我倒好奇地龙是什么样的,我们南方再没这东西的。”
    三和则一边帮珊娘拆着头上那些首饰一边道:“听说今年是个暖冬,京城都没下过几场雪,往年这时候,据说外面的雪能堆到膝盖高呢。”
    两个南方丫头头一次来北方,自是比前一世在北方做了小半辈子的珊娘更为兴奋。
    珊娘笑道:“奶娘呢?”
    两个丫鬟对了个眼,笑道:“奶娘在自己屋子里呢。”
    珊娘便知道,怕是因为她还没圆房,奶娘仍担心她会冲撞了她的好事,所以才仍是避着。
    想着“圆房”二字,珊娘垂着眼悄悄红了脸。前世时的这一晚,她和袁长卿两个都是又慌又乱,以至于除了尴尬和难受之外,她对那一夜就再无别的印象了……许是那一夜给他们二人都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加上袁长卿又是个擅长自我克制的,他对她的“要求”从来都不多。偏便是那不多的“要求”,也总叫珊娘感觉难受加别扭,于是渐渐的,她甚至都有点害怕他的“要求”了……许袁长卿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吧,总之,自有了两个孩子后,他就彻底没了“要求”了。对此,珊娘只感觉长舒了一口气……
    而想着这一世还得再来一回那种尴尬,珊娘忍不住又开始后悔嫁给袁长卿了……
    她这里卸了厚重的大衣裳和那恐怖的白粉面具妆容,重新换了小袄红裙,又薄施了脂粉,那里喜婆便领着新郎倌重又进到了新房里。这是要行合卺礼了。
    吃过子孙饺、长寿面,喜婆婆捧上合卺杯,并以杯上系着的红线在珊娘和袁长卿的小指上各缠绕了一圈。另一个喜婆婆则在门外唱起了悠扬的祝辞。祝辞声中,珊娘和袁长卿双双捧起酒杯。因两只酒杯间系的红线并不长,所以这会儿他二人靠得极近。当珊娘的唇碰到杯壁时,耳旁忽然响起袁长卿的低语:“愿我们白头偕老。”
    珊娘一怔,抬头看向袁长卿。便只见他也正低头凝视着她,那乌黑的眼眸,她的倒影清晰可辩。那一刻,珊娘就觉得——白头偕老,这一世,他们应该能够做得到。
    合卺礼毕,喜婆婆将人全都撵了下去,然后一手抓着一扇门,探头冲在床边上坐着的小夫妻二人道了声:“良辰吉时,春宵夜长,新人们歇息了。”说完,便笑嘻嘻地合了门扇。
    门合上后,新房内一时寂静无声。珊娘垂着眼,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心里一阵暗自鄙夷——再想不到,两世为人的她,不过是跟同一个人再次重复上一世曾做过的事,偏她竟还是这么紧张……
    “你那时候为什么都不看我?”忽然,她的耳旁响起袁长卿的声音。
    “啊?”珊娘一阵茫然,抬头问道:“什么时候?”
    “掀盖头的时候!”袁长卿微皱了眉,抱怨道:“我盯着你看了半天,你竟连个眼尾都没看向我,尽只顾跟你七姐姐眉来眼去的!”
    珊娘眨了一下眼才反应过来,不禁抬手遮在鼻尖前,笑道:“刚才你那么不满地瞪着我,就是因为这个啊?”
    叫她这么一说,袁长卿才感觉到自己那样似乎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且还有点幼稚。
    他不好意思地扭回头,坐在那里默默垂了一会儿眼,忽然又叫了声,“十三儿……”叫到一半,他忽地一顿,回头看着她,又叫了一声:“珊儿。”
    虽然平常只有老爷太太会这么叫她,可他那卷着舌的儿化音,再一次叫他把她的名字叫出一种不一样的味道来……
    明明知道他在看着她,她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直到他的手覆上她的手。
    “珊儿……”他原只想要握一下她的手而已的,可等握到了她的手之后,他忽然就是一阵不满意,于是手臂一用力,便顺势又将她带进了怀里,再以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肩,直到感觉到她并没有反抗他,他这才渐渐放松下来,然后侧头吻了吻她的耳朵,柔声道:“终于可以抱你了……”
    
    第116章 会亲
    
    珊娘醒来时,帐外的红烛正爆出一个烛花。她原以为是那点声响惊醒了她,可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不是……
    绣着百子千孙的大红锦被下,一副炙热的身躯正紧紧贴着她;一只肆无忌惮的大手,在她身上慢条斯理地巡游着;那灼热的唇舌,则在她的脊沟处留下一道湿热的印记,令她无法自抑地轻颤了一下……
    ——这,是她的新婚之夜呢。
    “醒了?”
    感觉到她的轻颤,袁长卿抬起头,半压着她的背,低头在她光裸的肩上轻咬了一口。
    “嗯,”珊娘带着睡意应了一声,又抬手推着他搁在她肩上的下巴,喃喃抱怨道:“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只是,若是会听人劝,那就不是袁长卿了。他轻笑一声,顺势捉住她的手,咬着她的指尖一阵厮磨,又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她的掌心……于是,才刚合拢的睡意,就这么被某人撕开了一条难以弥补的缝隙。
    “讨厌!”
    有着下床气的某人愤然转身,恰正对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
    “珊儿……”
    袁长卿叫着她的名字,那带着魅惑的低哑声调,一如羽毛般柔软,顿时令珊娘想起她入睡前,某人那令人脸红的颠狂……
    再想不到,竟是连这种事情也跟前世是那么显著的不同。虽然她这里仍一如前世那般别扭放不开,却不知道为什么,袁长卿那里竟跟变了个人似的,虽仍是青涩着,却又是那么的热情,那么地……热力十足……
    而,更叫珊娘没想到的是,当他紧紧拥着她,在她耳旁一声又一声地低唤着她的名字时,什么尴尬、什么别扭,什么不自在,竟统统被他的热情挤出了脑海……于是,莫名的,便是身体上仍不适应着他的存在,于心里,他那忘情的模样却是勾起她一种前世不曾有过的、奇怪的满足感……
    而于袁长卿来说,珊娘也是个奇怪的存在。明明看着那么干脆透明的一个人,有时候又叫人感觉那么地捉摸不定。他能感觉得到,她似乎总想跟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可每一回他勾得她动了情时,她又很难坚持住那种距离……一如他的热情点燃她之后,他明明能感觉到她的不适,她却仍顺从着他,甚至是宠溺着他,令他不自觉地沉沦于她的温柔……偏她清醒后,便又会像现在这样,想要推开他。
    “珊儿……”
    他再次低喃着她的名字,指尖轻描过她的眉眼,然后以唇代替了指尖,一点一点地亲吻着她……
    她累极而眠后,他却一直无法入眠。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便是再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一件物,也从来不会说是放不下的。小时候便是被人抢了再怎么心爱的东西,他说放手就能放手,偏珊娘于他,竟是那么地不同。不过看着她丢开他先一步睡着了而已,他心里竟会一下子生出那么多的不平之气,气她不如他那般在乎他,气她用完了他,竟转眼就丢开了他……
    于是,他只容忍她睡了半个时辰,便不甘心地又把她闹醒了——夫妻本该同甘共苦,便是受了喜婆婆的教导,知道这一夜他再不能做什么,至少他可以闹得她陪着他一起睡不着……
    于是乎,第二天,奶娘和三和五福进来侍候时,便看到了自家姑娘前所未有的一张黑脸……
    而直到被珊娘当着人呛了他好几声,袁长卿才头一次知道,原来他媳妇儿竟有着如此吓人的下床气……当然,吃了半夜豆腐的他自是无怨无悔。
    一般来说,只要喂饱了珊娘(喂,想哪儿去啦?!正经的喂饱啦!)——总之,在珊娘吃了早饭后,一般来说,她的下床气至少就能消掉大半的,偏她昨晚被袁长卿骚扰着,前前后后不过才睡了一个半时辰,眼下没出来青影,已经是她天生丽质的缘故了,因此,当袁老太太那里的妈妈来收元帕时,珊娘的脸色很有些臭。
    若是换作前世,她便是再怎么有着下床气,心里再怎么烦躁,也要硬撑着一张笑脸迎人的,偏换了一世,她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总不愿意逆着心愿做好人,所以她才会放任着自己,何况昨晚袁长卿跟她嘀嘀咕咕聊了半宿,所有的意思,不过是为了叫她安心,叫她知道,她尽可以靠着他任性胡闹,便是她把天捅出个漏洞来,他也能替她补上……
    而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袁家人对于袁长卿都有一种很奇怪的忌惮,既不想他好,又怕别人说他被家里怠慢了;不愿意看到他,可又怕他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茁壮成长,所以,前世袁长卿提出要搬出去时曾很是折腾了一回,老太太和他四叔那里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袁长卿借着袁昶兴施了个苦肉计,才叫老太太那里不得不松了口。至于这一世,昨晚袁长卿也跟她交待了,他大概还会那么做的。
    心里有了底,珊娘也就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了。所以,当那两个婆子和前世一样,仗着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又欺着珊娘是脸薄的新媳妇,依老卖老地打趣着她时,她立时就冷了脸,甩手就出了卧室,直把那两个婆子丢在那里好一阵下不来台。
    两个婆子打趣珊娘时,袁长卿并不在屋内,他正在廊下问着炎风祭祖的安排。见珊娘出来,他便转身迎了上去,扶着她的手道:“祠堂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去祭祖,然后再去前院认亲。”
    珊娘抿了抿唇角,没有吱声。
    袁长卿看看她的脸色,又道:“你且放心,万事有我。”
    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来说,祭祖是件大事,故而倒没人敢在祖宗面前闹事。顺利的祭完祖,袁长卿亲笔将珊娘的名字记上族谱之后,二人便相携着来到了前院。
    虽说袁家直系死得光剩下了袁四老爷和袁长卿这两房,那旁系的亲戚却是很多,再加上为国捐躯的袁家二郎三郎留下的遗孀和女儿女婿,以及袁长卿外祖家的亲戚,那偌大的前厅竟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袁老太太和侯家老太太果然是系出同门,都好讲究个阖家和美的,便是人后藏着种种算计,当着人前都爱粉饰个太平。因此,珊娘和袁长卿敬茶时,老太太很是和蔼可亲地受了他们的礼,还又给了珊娘一份很重的见面礼。
    按照辈份,拜完老太太后,下一个该轮到袁家远房的一个叔婆了。前世时那个叔婆曾有意把自己娘家的一个什么人塞给袁长卿的,却叫袁长卿拒绝了,偏他后来娶的珊娘身份地位明显不如她娘家的那个侄孙女,因此老太太心里颇有些不忿。当年珊娘敬茶时,她故意装着耳朵背没听到的,很是怠慢了她一把。谁知这一世她依旧如此,装着没看到珊娘过来,在那里跟她的儿媳一阵嘀嘀咕咕。
    珊娘屈膝蹲在老太太的面前,心里正想着,数到十,老太太那里不叫起她就自己站起来时,袁长卿忽然弯腰过来,一只手从她的手上接过那只茶盏,另一只手托着她的手肘将她扶起来,然后他端着茶盏亲自过去,将那茶盏递到老太太跟前,恭恭敬敬地弯腰道了声:“叔婆请用茶。”
    他那么大一个块头堵在眼前,便是老太太还想装着看不见也不行了,只得接了茶,又横了袁长卿一眼,嘲着他道:“没想到大郎倒是个多情的。”
    袁长卿一如既往地沉静不语,于是,堂上便有点冷场了。
    叔婆的儿媳妇见了,忙解着围笑道:“娘,人家新婚燕尔,这是自然的了。”又扭头打趣着珊娘道:“大郎媳妇好福气,这才刚进门,就叫大郎这么护着了。”说着,她拿袖子遮了嘴,一阵公鸭似的乱笑。
    新媳妇脸面薄,一般最怕人说夫妻恩爱之类的话。她那里算准了珊娘听她一说,定然会露出新娘子的窘态来,偏珊娘竟一点儿都不配合着她,被她以那样暧昧的眼打量着,她只正而八经地一垂头,冲着那婆媳二人行了个福礼——竟直接把她的揶揄当恭维听了。
    叔婆婆媳两对了个眼,顿时觉得这小媳妇没有她们想像的那般简单了。
    袁长卿这里坦然做着维护媳妇的举动,加上珊娘一脸的淡定从容,看着一点都不像新嫁娘,于是乎,原打算借着“新婚三日无大小”闹一闹他们的那些人,精明点的,便收敛了主意,笨一点的,在他们夫妻默契地不肯配合下,也只得草草收了场。
    拜见完了老祖宗一辈的,下面就该轮到袁四老爷这一辈了。那袁四老爷是在官面上混的人物,比谁都爱个脸面,偏还喜欢装个大尾巴狼,让珊娘和袁长卿两个垂手站了半天,只听他在那里说教着什么“夫妻之道,夫唱妇随”,直说得珊娘心头一阵火起,便从眼尾处扫了一眼袁长卿,趁着四老爷喝茶之际,只当他是说完了,转身从三和托着的茶盘里拿过茶盏,直接捧到四夫人的面前。
    那四老爷原只是喝口茶润润嗓子的,却再没想到珊娘竟“以为”他的训话已经结束了,又开始往下一个那里奉茶。四老爷顿时噎在那里,一口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好在四夫人看出来他的尴尬,忙不迭地接了珊娘的茶,又说了一通喜庆的话,才叫众人转移了视线。
    袁长卿的二叔三叔五叔战死后,留下一门的寡妇。除了五婶因不曾生育后来改了嫁之外,二婶三婶全都带着年幼的女儿依附着四老爷度日。因此,便是出于私心,她们也不肯怎么跟袁长卿亲近的,不过,也不会故意去刁难于他,所以小俩口平平安安地向那二位敬了茶,收了红包,也就过去了。
    再接下来,便是平辈了。
    袁长卿虽然是他这一辈中的长男,却并不是最大的一个。在他的前面,除了他早夭的亲姐姐外,还有两个堂姐。因她们是女儿家,和袁四老爷一家没什么利益冲突,所以比起袁长卿来,她们在娘家的日子过得倒还算是滋润。只是,在袁长卿和袁四老爷之间,二堂姐袁咏兰明显是向着四老爷的,三堂姐袁咏竹则悄悄向着袁长卿。
    二堂姐袁咏兰是袁长卿二叔的女儿,她出生时,袁四老爷才刚刚新婚,偏她父亲在前线,母亲又体弱,因此,她可算是由四老爷和四夫人看着长大的,所以她对四老爷一家感情非同一般。认了亲,改了称呼后,她便不客气地教训着珊娘道:“四叔四婶拉扯长卿长大不容易,你以后要多孝敬着他们。”
    珊娘抬眼看看她,忽地扯着嘴角一笑,道:“叫二姐姐操心了。”
    她这句话说得明明一点毛病都没有,偏那看过来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叫二姑娘觉得一阵不舒服。
    袁二姑娘,如今的陈大奶奶张了张嘴,有心想要挑刺,却发现她竟找不着什么能明显指责珊娘的话。
    她那里瞪着眼的时候,袁长卿已经领着珊娘去介绍袁三姑娘了。
    袁三姑娘袁咏竹是袁长卿三叔家的孤女。袁咏竹比袁长卿不过大了几个月而已,许是二人年纪相仿,感情自是比别的兄弟姐妹都要更深厚一些。
    这位三姑娘自小便耿直跳脱,如今虽然已经嫁了人了,说话行事仍像未出嫁前那般不爱拐弯。袁老太太和袁四老爷为什么给袁长卿结下这样一门亲,外人不知究竟,到底瞒不住自家人,所以袁咏竹心里很是替袁长卿打抱不平了一回,她甚至曾写信劝袁长卿退了这门亲,偏他没听她的。袁长卿这里介绍了她,珊娘那里才刚叫了声“三姐姐”,她就不客气地扭头对袁长卿道:“我看她还像个孩子呢,别照顾不到你,还要你反过来照顾她吧!”
    其实要说起来,这一年里,珊娘比之前长高了足有一掌有余,如今她跟袁长卿站在一处,已经能够及到他的下巴了。
    袁长卿微一皱眉,看着他三姐姐道:“照顾家人原是我的本分。”
    三姑娘一愣,看看袁长卿,又用心把珊娘上下一阵打量,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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