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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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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太太的性情,说白了,不过是较为敏感自卑,且又十分不擅长应对那种强势的人物,和有冲突的场面而已。偏五老爷强势不说,还脾气急,一着急就爱拍个桌子。他这里一拍桌子,五太太那里本能地就以为肯定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因此下意识就畏惧地退缩开来。而她这里越是退缩,五老爷那里就越是觉得自己失败,脾气也变得愈加急躁;他越是急躁,五太太就越是退缩……
    便如前世时的袁长卿和珊娘那般,久而久之,这对夫妻间也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以至于老爷那里只要一拍桌子,太太这里直接就能把衣袖抖出道水波纹来……
    侧花厅里,这会儿老爷还没有拍桌子,所以五太太倒还能强撑着。
    而显然五老爷果然不是袁长卿那种不可雕的朽木,珊娘这里才稍稍提醒了一下他注意说话时的语气,如今五老爷再跟五太太讲话时,只恨不能学一学那后世的气声唱法,生怕出气儿的动静大了,不小心再把五太太给吓着。
    偏他这样的轻声慢语,却是看得五太太一阵心惊,不明白五老爷这突然变化的由来。
    不过误会归误会,太太胆小这一点,五老爷倒也没误会,因此,他虽嘴里说着要“跟太太商议一下”,倒也不是真要逼着太太开口。何况旁边还有个前世做惯了“全乎人儿”的珊娘,在老爷太太间做着缓冲,那堂上一时倒也算得和谐融洽。
    虽然五老爷不想那么快就结束这场融洽的“家庭会议”,可俗语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何况会议的议题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再不情愿,“会议”也终有结束之时。
    于是,老爷太太“商议”的结果是:
    侯瑞关三个月禁闭,每天车接车送,放学后就回家呆着,不许出门!
    侯玦每天多写五十张大字,不写完不许睡觉!
    监督人:珊娘。
    “……”早就表示不会多管闲事,却不小心仍是多管了闲事的珊娘表示:她就知道会这样!
    见“商议”完毕,始终在苦思着老爷变化由来的五太太立马就站了起来,一副恨不能拔脚逃命的模样。
    五老爷那里顿时就本能地叫了声:“且住。”
    只是,拿话拖住了人,他却又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了。
    而作为一个有眼色的庶女,见嫡母站起身要走人,珊娘早殷勤过去,扶住了太太的手臂。
    看着原先还算挺懂事的女儿这会儿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五老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么一生气,他忽然想起来一件大事,猛地一拍桌子,瞪着珊娘道:“你竟敢给我逃学?!”
    ——得,又拍桌子了!
    于是,被老爷喝斥着的珊娘没被吓到,五太太又被吓到了。
    看到五太太又瑟缩起脖子,五老爷恨不能那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他强逼着自己和软下声气儿,貌似对珊娘,其实是对五太太柔声解释道:“你也别怪我生气,你们兄妹三个,原就只有你是最不需要人操心的,偏你竟也学着你兄弟逃学,我和太太怎么能不生气?!”
    太太:“……”——真没天理了,拍桌子生气的人明明是你,拖上我做什么?!
    珊娘看看太太,再看看老爷,忽然一阵眨眼。之所以逃避去书院,不过是她对袁长卿仍存着些心结,如今人都当面遇上了,那些逃避自然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只是,前世的她把太多时间花在学习上了,此生有机会重来,便是没了袁长卿,她仍是不想去上学。而老爷这口气,显然是不同意的……
    珊娘这机灵鬼儿眼珠一转,学着林如稚,回身就抱住了太太的胳臂,刷着绿漆装着嫩,叫了声:“太太……”
    这女人吧,哪怕再柔弱,只要旁边有个比自己更柔弱、更需要保护的,便算原本是棵菟丝花,也能临时撑直了脊梁。何况五太太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被人依赖的感觉,如今忽然被珊娘作小女儿状地抱住手臂,太太心里那隐藏着的母性忍不住就冒了头,虽仍是不敢明着顶撞五老爷,到底还是含着不满偷横了五老爷一眼。
    五老爷那里分分钟都盯着五太太呢,岂能看不到这一眼,顿时被五太太看得骨头一阵发软。
    五太太却是再没想到,她偷偷看向五老爷的眼,竟叫五老爷逮个正着,且五老爷看着不仅不像生气,竟还一副骨头都轻了三分的模样,五太太不由又是一怔——今儿老爷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且不管这五老爷到底是中邪还是中了美人计,总之,五太太实在想不明白五老爷这是怎么了,便先丢开那个人,侧身问着珊娘,“你是个好孩子,应该不会无缘无故不去上学,若有什么缘故,便跟老爷直说,想来老爷也不会强逼于你。”
    于是,五老爷心里当即决定,不管珊娘的理由正当不正当,只冲着五太太这句话,他就准了珊娘的逃学。
    珊娘那里却是吭哧了半天,也没能替她那休学的要求编出一套合理的借口。
    偏就这样,五老爷居然还点着头道:“嗯,你既然不想去,不去也罢。”
    五太太:“……”
    她忍不住又横了五老爷一眼。
    接到眼风的五老爷愣了愣,顿时秒懂了太太眼里的不赞同,当下话风一转,改口又道:“不过你年纪轻轻的,不去上学在家做什么?!”
    珊娘立马抱着五太太的手臂又是一阵刷绿漆:“我可以帮太太管家啊,省得劳累着太太。”
    五老爷忽然就是一默。因为他觉得,这主意好像还不错。
    只听得五太太难得地开了口,轻声道:“家里的事,哪里烦劳得到你,你该好好学你的才是。”说着,默默叹息一声——二三十年前,五太太可是一心盼着可以去女学上学的,只可惜她家里不愿意替她出那份学费。
    而五老爷在娶五太太之前,就已经知道她小时候被继母苛待的境遇,如今看着五太太那带着遗憾的眼,便是不知道当年的详情,作为一个想像力颇为丰富的艺术家,他也能生生给脑补出一出《求学记》来。顿时,那看向五太太的眼带着多少心疼,回头看向珊娘的眼里就带着多少谴责。
    于是,五老爷很没原则地一拍桌子,冲珊娘喝道:“你明儿就给我上学去!”
    ——得,好不容易壮着胆子开了一次口的五太太,那衣袖终于还是被吓出了一道水波纹……
    晚饭前,老爷那里突然给春深苑里送来好多玩器面料首饰什么的,叫珊娘看了好一阵纳闷。桂叔细眯着老鼠眼多了一句嘴,“不仅姑娘有,太太那里也有。”
    好吧,珊娘表示,应该收下,好歹她不能白客串一回红娘不是?!虽然其实她一点都不看好五老爷和五太太。
    然后,晚间,泡在柏木大浴桶里的她又听到一个消息,马姨娘挨了老爷一顿训斥后,被迁到偏院里关着不让出来了……
    作为一个待字闺中的未成年少女,其实有些事是不该珊娘知道的。可这家里就这么一点点大,何况她身边不仅有个爱嚼舌头的五福,还有个“侯府万事通”三和,以及,从那做惯了当家主母的前世带来的种种“恶习”,以至于有些事便是她没有刻意去打听,仍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
    比如,老爷回来后就没进过马姨娘的院子。当然,也没进过太太的院子。
    再比如,虽然老爷没去看过马姨娘,马姨娘倒是三天两头主动去探望老爷,还给老爷送去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汤汤水水……嗯,那个,那些奇奇怪怪的,有着奇怪功效的汤汤水水,好像最后也没能派上作用……
    当然,这条原不该珊娘知道,但她还是不小心就知道了。且她还听说,厨房里田妈妈那一系的人,背后没少嘲笑这没能得逞的马姨娘……
    话说,随着她对五房情况越了解,珊娘就越觉得,那些传闻……怎么说呢?不能说传闻全是错的,可在某些细节方面,却是有着极微妙的差别……便如,人人都说五房老爷太太不问事,可她接手家事后才发现,那些关键的位置其实还是牢牢把握在老爷手里的,至少也是由老爷所信赖之人掌控着,便如这叫人无法定义的桂叔。
    而至于马姨娘这所谓的“宠妾”,至少就珊娘观察下来,也没觉得五老爷怎么“宠”着这位马姨娘。
    这一回马姨娘之所以挨老爷训斥,却还是她自个儿“作”的。所以后世才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战友——虽然这句话很委屈猪。总之,也不知道这马姨娘怎么就蠢到这种地步,才会在老爷面前哭诉,说二爷之所以被人扔进河里,全都是大姑娘挑唆的,是大姑娘说二爷对大爷没有兄弟情分,二爷才会……嘚吧嘚吧……
    这蠢马姨娘竟把那天珊娘当众喝斥小胖墩的事跟老爷搬弄了一番。可老爷也不是个蠢的,三两下一追问,竟叫马姨娘把之前侯玦闯珊娘的院子,被珊娘罚跪的事也交待了。
    老爷的脸色当时就很不好看,骂着马姨娘道:“我道珊儿在西园里都没有学坏,偏养在跟前的两个儿子竟都长歪了,原来是被你们这些无知妇人给教坏的!”——得,五老爷竟把自个儿的责任一推三二五。
    泡在浴桶里的珊娘忍不住就是一阵冷笑。至少这一点上,袁长卿要比她爹强,他从不推诿责任,便是不常进内宅,他对儿女的管教却仍是很上心,以至于为了儿女之事,常常和她起争执。
    那时候的她,怎么就那么坚信,自己是对的?!也难怪儿女不亲近她,而亲近袁长卿了……
    诶!珊娘用力一拍水面。已经注定是跟自己无关的人了,想他作甚!
    
    第42章 扮个女主人
    
    果然,第二天,林仲海依约来访。
    同来的,还有那阴魂不散的袁长卿。
    以及,同样阴魂不散的周崇同学。
    还有一个比菟丝花更爱缠人的林如稚。
    至于那温润君子林如亭,却因着今儿不是沐休而不曾跟着同来。
    若只有林仲海带着他的两个学生过来,珊娘倒还有理由躲个清闲,可偏偏林如稚也跟着一同来了,于是,心疼五太太不惯见客的五老爷二话不说,就把珊娘推出来做了那接待女客的女主人。
    在府门口接到林如稚父女,那丫头才刚看到珊娘,便一如既往地跑过去抱住珊娘的手臂,冲她笑道:“就说我怎么跟姐姐一见如故呢,我竟是才刚知道,原来咱两家还是世交。”
    那边,侯五老爷早跟林二老爷拍肩打背地招呼了起来。一阵寒暄过后,众人都还没有绕过影壁,林仲海就不客气地对五老爷道:“经年不见,疏仪兄的眼力竟退步了还是怎的?!我才刚回来就听人说,你花了五千两银子买了幅假画?我这里可是带了好些画作来,想要请你帮着品鉴呢。”
    五老爷不仅擅画,也擅鉴画。
    听了这话,五老爷不禁摆摆手,叹道,“快别提了,越说越伤心。”
    他那奇怪的语气,顿时令林先生歪头看向他,却是忽然一阵恍然,在台阶上站住,指着他笑道:“不会是……那画不会是你自己仿的吧?!”
    五老爷摇头苦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原只是跟画友开的玩笑,不想当晚那画就被人偷了去。后来我无意中在一个画店里看到,就告诉了店家实情。那店家倒也实诚,宁愿自己受损失也不愿意拿那画去骗人。我想着终究是我作的孽,倒不好叫店家受损失,就给买了回来。至于说五千两银子……”
    五老爷高傲地一扬脖儿,“反正我觉得我那画肯定是值这五千两的!”
    林仲海听了,不禁哈哈大笑,拍着五老爷的肩道:“你这脾气,竟这么多年都没变。”
    五老爷呵呵一笑,歪头看着林仲海道:“可要看看那画?我自认为仿得极为精道,且看看仲海兄可能辩出个真伪来。”
    说着,也不把林仲海一行人往前厅里引了,竟一转身,直接就想把人往他的书房里带。
    袁长卿和周崇跟着去书房倒也没什么,可林如稚这么个小姑娘也跟着去老爷的院子,就很不合适了。
    珊娘默默一叹,站出来对她那“疏于礼仪”的爹笑道:“既然老爷和世伯有事要忙,倒不如我带着林妹妹去花园里坐坐吧,花园里的海棠花开了呢。”
    “好好好,”五老爷正在兴头上,哪顾得上其他,忙不迭地挥挥手,又热情邀请林仲海,“中午就不许走了,我们有好多年都没见了。”
    看着林仲海熟不拘礼地答应下来,珊娘心里又是默默一叹。这五老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留客用饭就留客用饭,也不管家里厨下是否有准备……
    不过,这些好像应该是女主人的差事,如今她正被她爹强逼着扮演女主人呢……
    想着,她又叹了口气,心里正筹划着等一下吩咐三和去厨房看一看,就忽听得周崇在一旁笑道:“还请疏仪先生和老师见谅,我就不去了。前两天我有事拜托十三姑娘来着,正好要问一问十三姑娘那件事的进展呢。”
    林仲海那里听了一皱眉,才刚要反对,就听得袁长卿在一旁轻声说道:“老师且放心,我会看好小五和阿如的,不会让他们给十三姑娘添麻烦。”
    经由“圣元革新”后,大周的礼教规矩不如前朝那般壁垒森严,只要不是孤男或寡女,几个男孩女孩凑在一处玩耍倒也为世情所容——当然,守着老派规矩的人家仍是看不得这样的作派。才刚林先生犹豫,就是因为他知道,侯府的老太君就是那么个守旧的人物。
    而只要是孟老太君反对的事,五老爷则坚决给予支持,因笑道:“也是,让他们几个孩子自己去玩吧,跟着我们也无趣。”
    于是,珊娘再一次被她那个爹在背上狠插了一刀。
    五老爷带着林仲海走了,珊娘忍了忍,看着林如稚笑道:“上次你来时,说你最近爱上了红茶,正好我这里才刚得了些乌龙茶,可要品品?”
    周崇笑道:“阿如就是与众不同,这时节,怎么也该喝绿茶才是,雨前龙井才是最妙。”
    珊娘斜睨他一眼,笑道:“周五爷果然大手笔,真正的龙井,可都是宫里的贡品,我们这样的平常人家,哪里能见得到。”
    说完,便向着众人做了个请的动作,引着众人往后花园过去。一边走,她一边叫过三和,小声吩咐她去安排午膳的事。
    她却是不知道,才刚她睨向周崇的那一眼,早叫这花花公子心头发了痒。
    而那冷眼旁观的袁长卿见了,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眉间忍不住就皱起一道微微的隆起。“我们不需要去拜见一下夫人吗?”他问着珊娘。
    珊娘吃惊得差点被一口气呛住。她再没想到,袁长卿竟会主动开口跟她讲话。
    好在她还没有回答,在侯家五房来去如风的林如稚就已经先开口替她答了,“伯母身子不好,能不打扰她且不打扰她吧。”
    “正是。”珊娘客气笑道。
    珊娘请着几人在池塘中间的八风阁里坐了,又看着小丫鬟们上了茶水点心,对那几位笑道:“我家里地方小,各位且将就一二吧。”
    周崇先接着话笑道:“这阁子叫八风阁?好名字。倒是跟袁老大颇有些渊源呢。”说着,冲着袁长卿一阵挤眉弄眼。
    林如稚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你忘了?”周崇笑道:“袁老大的那四个小厮,各叫什么名字?”
    珊娘这才想起,袁长卿那四个小厮名字的出处,恰正是《淮南子·墬形训》中的八风。
    她边想着,边下意识地往袁长卿那里看过去。便只见端着茶盏的袁长卿,也从茶盏上抬起眼,那么平静淡定地望向她。
    他的平静淡定,蓦地再次令珊娘一阵胸闷。于是她微抬了下巴,就那么不躲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叫她深感意外的是,袁长卿和她对视了约三瞬左右,那眼睫忽地一闪,竟首先垂下了睫羽。而更叫她感觉惊奇的是,他的耳垂竟微微泛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忽的,珊娘脑海里闪过前世时的袁长卿……
    那时候,他们才刚新婚。血气方刚的袁长卿和她之间,仍处于试探磨合之中。那时候,他们也可算是琴瑟和谐的……而每每他动情之时,他的耳尖处,便总会如此,泛着层淡淡的红晕……
    想着前世时夫妻间的那点事,珊娘心头蓦地一颤,脸颊顿时一片发烫。她忙不迭地垂下头,借着饮茶掩去那份尴尬。
    如今回想起来,如果不是后来她生了贪念,如果她能像五太太那样,只满足于守着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也许,前一世的他们也能过得和和美美……
    这么想着,珊娘忽然就有些伤心。那样的人生,对于袁长卿来说也许是完美的,那是他想要的人生,却不是她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又是什么?!对面那个男人的宠爱?!不,她自认为自己很坚强,坚强到不需要男人来宠爱她。可当年她所求的到底是什么?!那种生死契阔的深情?!野史小说里描绘的那种爱情?!袁长卿这种人,懂得那种东西吗?她向他求这种东西,无异于是缘木求鱼!
    这么想着,珊娘再次抬眼看向袁长卿时,忽然就能跟他一样平静淡然了。
    “……怎么样了?”忽然,周崇的声音在她耳旁响了起来。
    “什么?”珊娘一眨眼,回头看去。
    周崇却怀疑地看看她,然后看看对面和珊娘又一次对视后,再次垂下头去饮着茶的袁长卿,笑道:“十三姑娘才刚在想什么?都走了神了。”
    珊娘平静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老爷会留你们下来用午膳,想着不知道厨房那里准备得如何了而已。”
    林如稚一听就十分抱歉道:“到底还是给你添麻烦了。”又叹道,“我爹这人吧,也就只在人前装个刚正严谨的模样,跟他的朋友在一起时,那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这一点上,竟是我袁师兄最像我爹。”
    许是刚才珊娘连着看向袁长卿的两眼,叫林如稚觉得有必要替袁长卿的沉默寡言解释上两句,便又道:“姐姐别看我袁师兄不爱开口,那只是跟姐姐不熟,等熟了你就知道了,有时候恨不能他别开口的好,一句话能噎死个人的!”
    是吗?珊娘的眉梢一动,忽然觉得,也许前世时对于袁长卿来说,她一直就只是那不熟的陌生人,所以她竟从没看过他有不羁的那一面。
    但此刻她可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笑着把话题引开,道:“要说不羁,怕是世伯怎么也及不上我家老爷。至少先生没有花五千两银子买一副自己画的假画。且我听说,那卖画之人原只想要个成本价的,是我们家老爷硬要给人家五千两银子,只说那画就值这个价。”说得众人跟着一阵笑。
    珊娘又道:“周五爷拜托的事,很是抱歉,我问了,不过人家原就是自己绣着玩的,不愿意拿出来呢。”
    周崇一扬眉,“我出钱也不行吗?”
    珊娘为难地笑了笑。
    林如稚伸手一推周崇,“既然是自己绣着玩的,这定然是闺阁中的东西,哪能随便拿出去?!”
    周崇看着珊娘又是一扬眉,笑道:“我说,这绣画,不会是十三姑娘自己绣的,怕人知道,这才找的借口吧?”
    珊娘笑道:“我若有那本事,定然白送给五爷,怎么也是替自己扬名的事。”
    周崇摆着手道:“叫什么五爷啊,多生分,不如你跟阿如一样,叫我一声五哥吧。”
    珊娘只但笑不语。
    这时,三和回来了,冲着珊娘微一点头,然后又凑到她的耳旁轻声道:“门上接了七姑娘、十一姑娘和十四姑娘的帖子,说是下午要过来看望姑娘。”
    珊娘的眉头一皱,轻声道:“只说我身子不爽,暂时不便见客。”
    三和默默一礼便退了出去。
    而因着这几位姑娘,却是叫珊娘想起春赏宴来,同时也想起对面袁长卿的那些谋算,便笑着对袁长卿道:“昨儿多谢公子救了我弟弟。听说公子自京城来,却是不知道跟忠毅公袁老令公府上是什么关系。”
    “咦?”再一次,袁长卿还没开口,林如稚先抢着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袁师兄是跟老令公府上有关系?”
    珊娘假作惊诧状,眨着眼道:“还真有关系?”又笑道,“你不是也接到春赏宴的帖子了吗?因我听说,那春赏宴上也请了袁家的人,偏袁公子又是打京城来的,所以我才有此一问。”
    因袁长卿不爱跟生人多话,林如稚便习惯了总是代他回答别人的问题,这会儿她正打算按照老习惯替袁长卿回答,不想袁长卿忽然抢在她前面道:“那正是家祖。”
    珊娘扭头看向他,笑道:“这么说,袁公子也是要参加春赏宴的喽?”
    袁长卿静静看她一眼,垂头抿了口茶水,才放下茶盏淡然答道:“还不知道。”
    珊娘那里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居然已经答完了她的问话。她猜,他大概是不耐烦她的问题,才回答得如此言简意赅,便闪着恶意的眼,故意又笑着追问道:“什么叫还不知道?”
    她以为他一定会像前世那样微蹙了眉,以忍耐的表情暗示他的不耐烦,却不想袁长卿忽地一抬眼,以那双比别人的眼都要显得黑浓的眸子定定望进她的眼里,一边轻柔缓慢地解释道:“前儿我才刚接到家里的消息,叫我在镇上等着我家老太君。之前若不是先生要回乡省亲,原该是我护送老太君来梅山镇的,却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带我去参加贵府的春赏宴。”
    看着他,珊娘一阵诧异,连林如稚也看着袁长卿一阵眨眼,然后忽地一回身,拉着珊娘的衣袖笑道:“看吧,我就说我袁师兄是这样的人,现在跟姐姐熟悉了,也就开始开口说话了。”
    袁长卿微微一笑,抬头看向珊娘,道:“十三姑娘怕是不知道,我家老太君和府上的老太君是远房的堂姐妹,算起来,我们应该是表亲。”
    “哎呀,”林如稚猛地一合掌,笑道:“竟这么巧,那十三姐姐可不是得叫袁师兄表哥了?”
    珊娘蓦地生了一身鸡皮疙瘩——表哥表妹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前世若不是她看多了这些家长们不让看的野史小说,不定她都不会长歪,也不会对袁长卿生出那样的心思!
    看着那熟悉的乌黑眼眸,再一次,珊娘默默咬碎一口银牙。
    
    第43章 以德报怨
    
    虽说珊娘那里以身体不适为由,推拒了几位姑娘要来探望她的帖子,第二天,三位姑娘仍是结伴而来。同来的,居然还有大太太赵氏。
    这一行人,却是奉了老太太之命,专程来看望珊娘和五太太的。
    这种情况下,便是五太太再不愿意应酬,也不得不出来迎客了。
    大太太赵氏一进前院,就亲热地拉住姚氏的手,笑道:“让她们几个小的自己去玩吧,我们妯娌有日子没见了,且得好好说一说话呢。”
    珊娘一阵诧异。且不说如今离春赏宴已经没几天了,几个主事之人居然放下正事过来“探望”她们这些闲人,偏大太太还是这么一副要隔开她和五太太的架式,这举动本身就已经叫珊娘动了疑心。
    只是,此时已事不由她,五太太好脾气地笑笑,回身嘱咐她好好招待姐妹们,就被大太太拉走了。
    那十四姑娘过来拉了珊娘的手,活泼笑道:“上次我来得匆忙,也没好好看看姐姐的住处,今儿我可得好好看仔细了。老太太那里常夸姐姐是最会收拾屋子的,我若能偷学姐姐个一招半式的,肯定能受用无穷。”
    珊娘早就后悔那天把十四让进春深苑的事了,便笑道:“十四妹妹上次来时,应该也看到了,我那院子又小又窄又乱,哪里好意思招待你们。不如我们去花园里坐坐吧。我奇怪的倒是,你们不是应该在忙着春赏宴吗?这可没几天了。这时候怎么老太太竟想起来,差使你们来看望我们太太和我?”
    十四姑娘才刚要答话,七姑娘先挑眉笑道:“我说,你就这么让我们站着跟你说话吗?”
    此时她们仍在正厅的前院里。
    珊娘看看堂上,大太太仍亲热地拉着五太太的手轻声说笑着,下首侍候的,除了马妈妈外,还有机灵的方妈妈。
    于是珊娘便趁机给方妈妈打了个眼风,再怎么不放心五太太,终究也只能按捺下来,先去招待了她的三个姐妹。
    一路上,珊娘故意把话题往春赏宴上引着。果然,小十四抢在七姑娘和十三姑娘之前,先就已经兴奋了起来,叽叽咕咕地说个不住。而老七和十三不仅没像珊娘以为的那样,时不时暗嘲十四一句,甚至还屡屡插进来也跟着说上两句。这叫珊娘又是一阵暗自沉思。
    一路莺声燕语过去,等到得花园里的偏花厅上坐下,便听得七姑娘首先问道:“十三妹妹那天打算穿什么衣裳?”
    “什么?”珊娘一怔。
    十一娘也笑道:“离春赏宴可没几天了,妹妹竟还没开始准备吗?”
    珊娘眨了眨眼,忽然明白过来——这定然是老太太那里衡量来衡量去,觉得她是一枚可用的棋子,这是反悔了,便是不接她回西园,至少春赏宴她必须得去!
    “可我‘病’着呢……”她笑道。
    “你这理由,也就骗骗老太太而已。”七姑娘撇着嘴打断她,笑道:“老太太是心疼你,才以为你是真病了,你以为我们谁看不出来,你这只是在装病躲懒!可如今春赏宴的差事都已经被你逃了,你也没必要再装了。再说,你真不想去春赏宴?!”
    珊娘想说,我真不想去,可张嘴的瞬间,她忽然就想到袁长卿。
    和之前一想到袁长卿就想要躲开不同,自昨日和袁长卿那么平静淡定地对视一眼后,珊娘忽然就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某种“我知道你在干什么,但你不知道我知道”的、神奇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于是,她忍不住便想去春赏宴上看一看袁长卿的热闹——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看能不能给那袁长卿制造点什么“热闹”。
    只见珊娘那里顿了顿,忽然笑道:“啊,竟被姐姐戳穿了……那我可真无话可讲了。”
    她这话,当即就叫七娘和十一娘怔在了当场。她们的印象里,珊娘是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错处的,便是她错了,也会想出无数的借口来替自己开脱,却是再没想到她会这般坦然承认她的谎言。
    珊娘笑着又道:“其实吧,我原不想去的,可如今我倒有点兴趣想去了呢。”又故作神秘状,凑到三个姐妹面前,小声道:“你们可知道,昨儿谁来我家了?”
    “谁?”十四问道。
    珊娘坐正身体,笑道:“那京城杏林书院的掌院,林仲海林先生。还有他的弟子。你们再想不到,他那弟子是什么人。”
    “什么人?”连七娘也好奇问道。
    “姓袁。”珊娘笑道。
    虽然她只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一直没开口的十一姑娘却似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忽然问道:“可是跟袁老令公府上有什么关系?”
    “正是。”珊娘点头笑道,“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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