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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约陌生人-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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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阡仇带大的。
水耀灵似乎看穿了我的不信任,搂着我苦口婆心地解释:“我也是关心他们的,但我不希望你急坏身体,更不希望你做不必要的牺牲。”
我听不进去这些话,抹着眼泪甩开他,坐到病床边抓着幼清没扎针的那只小手,一遍一遍地亲,眼泪噼里啪啦掉下去,打在她惨白惨白的小脸上。
我比谁都清楚,花楠是个亡命之徒,光天化日越狱绑架的事他都敢做,怿心在他手上,根本没有安全可言。
幸好,不出水耀灵所料,中午的时候,幼清刚醒,我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陌生号码,我猜出一定是花楠打来的,抖着手忙不迭地滑动接听键,那头传来了怿心哽咽的哭声:“妈咪,我不怕,你不要担心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取而代之的是花楠的声音:“姐,我这外甥真懂事。还聪明,一路上防着他自救求助,我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且,你电话号他记得也很熟……”
“够了!别废话!”我打断他的挑衅,开门见山,“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不来么?我当然是想带你走。”花楠穷途末路的笑声变得有些忧伤,甚至像孩子一样有些乞求的意味,“你把我当成水耀灵也没关系,反正我有一张和他一样的脸。我们是一家人,不该分开的阿……”
“想带我走也要让我知道你在哪阿!”我受不了花楠东扯西扯,只想马上见到怿心,攥着水耀灵的手,指甲都抠进了他肉里。
“警察应该已经到了吧?”花楠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自己在哪。
担心他狗急跳墙做出伤害怿心的事儿,我只能耐着性子据实已报:“是,警察都在。”
“在我也不怕。”花楠哼笑了声,冷冰冰地命令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一台车,四张飞巴黎的机票。两小时之内见不到你们一家三口和我要的东西,我可就不能保证我外甥的安全了。”
我几乎是哀嚎着拖长了声音:“好——我马上叫他们准备!现在能说你在哪了么?”
“别急。我说的一家三口,包括水耀灵。”花楠兜着圈子轻轻地笑:“我这还有颗欠了他好几年的子弹该还他呢。”
“行——我带他去!快说你在哪成么!”我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就快要死去耐心。
花楠总算不拖着我了:“我们在花家老宅的地下室,就是小时候我和你经常去玩的地方。”
妈的!我五岁的时候他才四岁!我都记不住我俩经常在哪玩!他倒记得清楚!
挂断电话,我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不是刚才的通话全程开了免提,我估计我都没法跟警察交代原委始末。缩在水耀灵怀里,我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机械地重复:“他要你死……他要你死……”
“别怕,我不会死。我说过,我不会比你早死,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水耀灵温柔地把我散乱的头发掖到耳后,轻轻吻了一下我突突乱跳的太阳穴,“你乖乖在病房里陪幼清,我去跟警察商量一下救怿心的事儿。”
刚刚醒来的幼清虚弱地偏过脸,沙着嗓子问我:“妈咪你有弟弟?”
被孩子突然这么一问,我心猛地抽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空气尴尬地凝固了几分钟后,水耀灵的笑声悠悠在我背后响起:“对,是妈咪的弟弟在跟咱们玩假装绑架的游戏。现在既然知道他是你们的舅舅,就不要担心,他不会舍得伤害我们的。”
幼清揉着肚子嘟起嘴:“舅舅玩得也太认真了,踹得我好痛。”
水耀灵又往前走了一步,俯身摸着幼清受伤的肚皮:“幼清,我们勇敢一点好不好?等会警察叔叔会先送你去机场,你要乖乖等爹地妈咪去接你。”
听到这我懵了:“去机场干嘛?”
“玩绑架游戏阿。”水耀灵笑着回头,语气是何等的波澜不惊。
可我怎么会相信他哄孩子的话!
第176。道听途说的亲情
安顿好幼清,我马上拉着水耀灵离开了病房,镇静了好几遍情绪才问出口那句:“警察打算让我们怎么做?”
“实在不行,我们就必须想办法把花楠引去机场。”水耀灵微眯着眸子点了支烟,顺便还递给我一根。
想来他是明白我的慌乱的,居然又纵容我抽烟了。
叼着烟靠在安全通道冰冷的墙壁上,我哆哆嗦嗦地听水耀灵继续说:“地下室那种地方,狙击手很难找到制高点瞄准。大部队贸然闯进去,如果激怒花楠,怿心会有危险。”
我又控制不住内心作祟的恐惧了,带着哭腔朝他嚷嚷:“怎么想办法?他想要你死!难道要让他杀了你再跟我去机场么?”
明明我怕得涕泪横流,水耀灵却只是摸着我的脑袋笑:“想听实话么?”
生怕他说出什么自我牺牲交代后事的话,我果断摇头。
“不想听我也要说。”水耀灵把我搂进怀里,吐出了一串漂亮的烟圈,“其实,我觉得花楠不会杀我。他最有可能的,是故意激怒警方,让警方结果他。”
我觉得他根本是在安抚我,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不屑的:“怎么可能?”
“你要相信我作为一个心理医生的敏锐。”水耀灵握住我冰凉的双手,慢条斯理地剖析花楠的心理,“他以身涉险越狱,应该根本就没抱任何活着离开的心思。只是因为你从来没去看过他,甚至没责怪过他、质问过他。他想见你最后一面,说完来不及跟你说的抱歉……和表白,以花楠的身份。”
也对。花楠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相信警方能放他走呢。
可……
“如果你猜错了呢?”我皱紧了眉毛,隔着烟雾望向水耀灵。
“赌一把。”水耀灵在墙上掐灭香烟,捧起我的手,低头轻轻亲吻我毫无温度的手背,玩世不恭地翘起唇角,“我记得……那小子的枪法不是很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安全通道,我屁颠屁颠地追出去时,才发现这个老奸巨猾的水耀灵早有预谋。警察递给我俩一人一件防弹衣,让我俩去换上。换好衣服出来,还给我俩戴上了防弹头盔。
这他妈根本打不着要害!水耀灵压根就是想看我着急出丑的样子!
不过,虽说全副武装,拿着机票坐进车里以后,我还是浑身发毛。
一万个万一在脑中闪过——
万一花楠用怿心威胁水耀灵,要水耀灵吞枪自尽怎么办?万一花楠枪法不准打到水耀灵的脸怎么办?万一防弹头盔和防弹衣都不够结实怎么办?
“别怕。”水耀灵挂挡的手按住了我冰冷颤抖的手,侧过脸对我笑,“不管花楠有多神通广大,在他弄死我以前,我都会先杀了你,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当然知道他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在跟我开玩笑,可我真的笑不出来阿。
一方面,我连花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产生的这种不伦情感都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把花楠和夏烛安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而最后夺走我一切把我逼入绝境的却恰恰是他们,现在叫我怎么敢小瞧?
另一方面,经过夏烛安的事情,我不太相信花楠对我的感情。要说他想像夏烛安那样毁掉我,我倒是更容易接受。毕竟,花楠已经走到绝路了,临死多拉几个垫背的完全正常。他亲爹死得早,白鑫杰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理应对白鑫杰的死耿耿于怀。
新仇旧恨,可以想象,花楠将会怎样向我和水耀灵算这笔账。而且,花楠可不知道,怿心不是我和水耀灵的孩子!
心头焦躁又忐忑,为保万无一失,路上我还特意给专门混黑道的罹宏碁打了个电话。
罹宏碁在电话那头苍凉又落拓地笑:“你放心,别说那小子的枪法和功夫都不行。就是他行,我也保证在别墅里就能逮到他,我那小重孙肯定会一根头发不少地回到你身边。我的人要是能让他这种黄毛小子欺负了去,我在国内还用混么?”
果然,和季阡仇舅舅一起跟到花家老宅的,有罹宏碁派来的人。
季阡仇的舅舅是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在姜毅坤垮台后光明正大坐上局长位置的。可罹宏碁不同,真正混的是黑白两道,什么伎俩都见过。花楠这点小儿科的部署,在他的人面前完全就是班门弄斧。
两路人马悄无声息地潜进地下室的玄关里,埋伏得无比精准,根本就没费多大劲。
眼看警方和罹宏碁的人都控制住了局面,我瑟瑟发抖地攥紧水耀灵的手,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迈下台阶,走进地下室。
花楠蹲在地上,望向我的双眼里含着泪,矫情地哽咽着叫了一声:“姐。”
可我的视线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角落里被麻绳捆绑着的怿心身上。虽然没有黑胶布堵住嘴,绑着他的绳子也很老很旧,但还是阻挡不了我心疼。
尽管我心急如焚,不过还没有失去理智。深知不能轻举妄动,且当务之急是引花楠离开地下室。
于是,我推开水耀灵的手,亮出了机票,颤着声跟花楠说:“我女儿被你踹伤了,警察护送她去机场了,你现在跟我走就可以。”
花楠却很有耐心地把玩着手枪坐进了沙发里:“叫水耀灵先出去,不然……我可不保证我的枪不会走火。”
水耀灵在我身边不屑地笑:“花楠阿,你就那么怕我这个姐夫?”
“你不是我姐夫!”花楠情绪激动地把枪口对准了水耀灵。
在怿心哭喊着叫爹地的时候,我迅速挡在水耀灵身前,回头赶他走:“让你走你就走!难道想送死么?”
水耀灵明显不放心地还要开口,我只能朝他使出一个花楠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眼色。
终于,水耀灵悻悻地退了出去。
地下室里只剩下我和花楠还有怿心。怿心真的很乖很懂事,除了刚才怕爹地遇到危险,一直没哭闹求救过。
花楠也很平静,把枪掖进裤腰,摊开双手,淡淡地问:“来了多少警察?”
“没有。”我矢口否认,生怕他被激怒而做出伤害怿心的事,结果我的谎言却还是激怒了他。
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捏住我的脖子:“不要骗我!我不怕死!”
我故作镇定地咳了两声,实话实说:“来了很多警察,还有罹宏碁的人。但你放心,只要你不伤害怿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要我死也可以,我可以马上卸下所有护具。”
“你以为我想要你死?”花楠把我拉得离他很近,近到看得清他脸上的皮肤在微微颤动,近到看得清他眯成一条缝的双眼里我的倒影。
恐惧涌上来,我本能地想到他可能真的对我有感情,急忙把头摇成拨浪鼓,蹩脚地瞎掰:“我是说你可以挟持我做人质!”
花楠也摇头:“不需要的,不需要。”
他松开捏着我脖子的手,重新向后跌坐进沙发里,捂着脸,嗡嗡地哭了好半天,才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断断续续地跟我说:“姐,你知道么?除了爸跟妈,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我是把咱爸当成亲爸的。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爸和妈做了那么多坏事。”
“夏烛安和温洛诗当年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很害怕。所以他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以为我能保住我们这个家。”花楠无助地伸出双手,像在期待一个拥抱。
可我显然不敢靠近他。即使我敢,也绝不可能拥抱他。
他悬在空气里的双臂颤了颤,没有缩回去,而是描摹着我的轮廓:“你不在家的日子,爸总会带我来地下室,会告诉我哪些玩具是我们小时候爱玩的,告诉我小时候我怎么惹你生气被你打。爸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如果你还在家就好了。那些时候我总是很骄傲。然后我开始在学校偷偷观察爸总跟我提起的,那个优秀的姐姐,我想她的妈妈一定也像她一样漂亮,我想我小时候说的像妖精一定也是赞美。”
说着说着,他抬手抹了抹眼睛,蹭了蹭鼻子:“就算我妈总让我离你远一点,就算我妈总是因为你跟爸吵架,我也还是觉得你在家就好了。你在家,爸就开心了,就不会天天找茬发脾气砸东西了。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害死爸的人在一起?”
花楠的情绪激动起来了,瞪圆眼睛怒视着我,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是水耀灵害爸自杀的!为了让你离开他,为了让你回家,我都已经亲手把我妈送进了监狱!为了让你原谅我,我刚一听说何晓雅的事是温洛诗从中作梗,就马上杀了她!为什么你还是要选择水耀灵?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不好么?”
讲真,我丝毫理解不了花楠清奇的脑回路。
听到这我基本懂了,花楠是喜欢我,是爱我。可他对我的感情,纯粹就是亲情,而且还是从我爸那道听途说来的亲情。
难免觉得可笑,我无奈地睨上他:“所以,你谋杀水耀灵也是报仇?那你最该杀的是季冠霖和夏烛安。他们一个利用你妈杀人,一个利用你杀人。害死我爸的不是水耀灵,是你妈,是温洛诗,是温思妍,甚至是夏烛安,是季冠霖。唯独跟水耀灵没有关系。至于晓雅的事儿,也许你还不知道,全部都是夏烛安设计的。”
“不可能!”花楠受到刺激一般捂起耳朵,不断重复着那三个字。
第大结局(上):最后的裁决
说实话,我会主动走过去拉住花楠的手,并不是因为起了怜悯之心。可恨的人都可怜,我没有那么多廉价的同情心。
只是,我必须赶快把他交到警方手里。
虽说他是个死刑犯,可要怿心目睹当场爆头的画面,未免太残忍了。只要他不作出杀人的举动,警察也不会浪费一颗子弹对付他。
轻轻摸着花楠的头发,我居然用一个真正的姐姐的口吻劝他:“没关系,没关系,姐原谅你了。跟姐走吧,好不好?有姐在,没人能伤害你。”
花楠反握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吓得一哆嗦,生怕他会有什么不轨举动。
但他没有,他只是把我的手捧在胸口,幼稚地眨巴着眼睛,痴痴地问:“你真的原谅我了?你不怪我对何晓雅和水耀灵做的事?不怪我妈对爸和你妈做的事?”
可能么?这孩子也太天真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耐着性子哄他:“我们先离开这吧,好不好?外面那么多警察等着呢。等回去我天天看你,有什么话咱俩慢慢说。”
没办法,现在我和怿心就是板上鱼肉,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走,让警察带花楠离开。
但花楠显然还没傻透,面如死灰地盯着我,非常确定地说:“你不会来看我。你还是恨我,恨我妈。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被他看穿的我愣住了,胆战心惊地思忖着他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
结果他却出乎我意料地站起来,哑哑地说了声:“走吧。”
我第一反应是去给怿心松绑,可花楠却拦住了我:“警察会给他松绑的,我们走。”
不放心地回头看了怿心一眼,怿心咧着嘴懂事地冲我笑了笑。但我边跟花楠往外走,心里边窜出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刚一走出地下室,意外就发生了。
就在警察冲出来架住花楠,要给花楠戴手铐的时候,低垂头颅的花楠忽然挣开警察,掏出了腰际的那把手枪,向周围疯狂射击。
水耀灵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高声提醒警察:“别开枪!他不会伤人!”
眼见水耀灵狂乱地奔过去,我想拉住他,为了花楠这样的人受伤不值得!
可还是来不及了,交响的枪声中,凌乱的视野里,水耀灵和花楠一起倒了下去。花楠是被击毙的,而水耀灵是傻逼地去替花楠挡枪,小腿中弹跪下去的。
觉得水耀灵简直是神经病,我跑到他身边,六神无主地摁住他汩汩流血的伤口:“水耀灵!你是傻逼么?”
水耀灵却对我堆着满脸的哈士奇贱笑,指了指身边奄奄一息的花楠:“他还有气儿,让他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吧,他是你最后的亲人了,我没事儿。”
怄着一口气,我转身看了看花楠,可花楠只是动了动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两腿一蹬,瞳孔就涣散地定格在我脸的位置了。
这种无比接近的死亡,让我想到了季阡仇,我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像是回忆重放。
今年巴黎冰雪尚未消融的早春,季阡仇也是这样死在我面前,最后的一个姿势,是想把我擦眼泪,结果却是未完成。
叠叠错错的记忆和眼前的画面重叠,我惊惧地后退。
水耀灵却在我身边说:“他应该是想让你抱抱他,你抱吧,我不吃醋。”
“去死吧你!”我回过神,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凶神恶煞地瞪着那群误伤水耀灵的警察咆哮,“赶紧送他去医院阿!还有心情跟这看戏!”
“你看你,脾气还是这么臭。”水耀灵抬手捏了我脸一把,“怿心呢?没事儿吧?”
“别管别人了!管好你自己吧!”我推开他的手,恨不得揍他一顿,可下不去手,只能嘴上骂他:“你说说你是不是傻逼?花楠要死就死,你管他干嘛?”
水耀灵还撇着嘴跟我扮委屈:“水大大不是怕花姑娘又留下遗憾嘛,好歹他也算是你弟弟。”
“傻逼。”我还是骂他,骂着骂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他总是这么傻,不管我多任性多不懂事,不管我怎么欺负他,他都舍不得不为我想。哪怕是没有必要的事儿,他也要为我做。
永远被他这么宠着护着,我就是活到一百岁也长不大阿!
我正矫情地想着,没来得及回神呢,水耀灵忽然拽住某个准备去地下室解救人质的警察,好言好语地操着破锣嗓子问人家:“警察同志,能不能处理完现场再带孩子出来?”
直到警察应下了,他才松开人家的裤脚。
可能话说多了,有点儿吃力。离开花家老宅的时候,他一直给我擦着眼泪逗我:“别哭,我这不是还没死呢么?”
水耀灵当然不会死,躺在床上瘫了好几天,作威作福地享受着我和孩子们的照顾,还得空就跟我瞎贫。
原本子弹取出来他顶多走路一瘸一拐,却跟小孩似地天天吵着要人扶。怿心和幼清扶他他还不乐意,必须得用我。
僵卧孤村没几天,他就记起那戒指了:“花姑娘,当年你是不是欠我什么愿没还阿?”
起先我还没想到那枚戒指,因为我没告诉过他,当年飞机失事留下了他的“遗物”。
结果丫门清:“还跟水大大拿乔?你电脑里那信、季阡仇手写那些,我都看过好几遍了,都快会背了,要不那天我能爆发么?”
嘿!他冲我发火强啪我还有理了?
我黑着脸赏他一记白眼:“买不起戒指,全部家当都在你那!就用温贱人送你的戒指,别墨迹!”
那厮也不生气,把头埋到我腿上蹭着装哭:“完了,完了,花姑娘不爱水大大了。”
“爱过么?”我绷着脸将傲娇进行到底。
他还是不生气,抬起身子送上他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身份证下来我们就补结婚证,补婚礼,让怿心和幼清做花童,好不好?”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依旧不配合不买账。
终究还是有些气他。为了一个花楠,为了一份我压根就不觉得遗憾的所谓遗憾,他居然冒着生命危险去穿梭枪林弹雨,我想想都后怕。
不过,这段时间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开心。
好像我们在夹缝中被积压得面目全非的丑恶都褪尽了。好像我又回到了五岁,他又回到了十五岁。好像……从前跨不去的十年五年的漫长光阴,全都被填满了。
心也是满的,暖的,幸福的。
水耀灵修养了半个月,季冠霖和夏烛安的最后一次庭审也开始了。这大概是我和水耀灵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庭审,也是两个小家伙人生中的唯一一次庭审。
毫无悬念,这次证据确凿,准备充足,没有多方势力干预,一审法官就下了判决书。
“被告人季冠霖,涉嫌策划、参与并包庇多起谋杀案。虽其中几起已过刑事诉讼期,但咎其屡犯不改,多次做伪证掩盖罪行,情节恶劣,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夏烛安,涉嫌策划、参与并包庇多起谋杀案,情节恶劣,理应判处死刑。但根据其提供的人格障碍司法鉴定,本着尊重人权,特批其关押于海城精神病院。”
没错,水耀灵五年前“死”后,安心疗养院充公,变成了海城精神病院。这次庭审,没人徇私舞弊,水耀灵早说过夏烛安不正常,关进精神病院,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天宣判后,我第一次看到水耀灵的眼睛,不是因为愤怒悲哀而泛红。他的眼睛里,多了些一切尘埃落定的复杂神色,虽然他的眼眶眼角,依旧还是红的。可我知道,那不一样。
仿佛是皇天不舍辜负我们两个有心人一般,大家起立向国徽行礼时,他还偷偷吻了吻我的嘴角,和孩子们的脸颊。
根本顾不上和吕爽、李玲、宋琬、elodie分享胜利果实,一出法庭,他就像孩子一样抱着我转圈圈。怿心和幼清在一旁拍手叫好,也吵着要他抱。他却始终不肯撒手,固执地让我听盛夏的微风擦过云朵、阳光、花瓣和大地,奏响最后的凯歌。
而我突如其来的晕倒,也发生在这一天。
坐进车子里,享受着午后静谧温暖的阳光,我的眼皮被熨得很烫,昏昏沉沉发现水耀灵的方向是去往墓园。
察觉到我的怔忪,水耀灵趁着红灯,淬不及防也毫不避嫌地在我唇畔压下深深一吻:“不想去我们现在就回家,明天我再带孩子们来。我……是答应过怿心和幼清的,还以为……你已经不在意了。”
面对他如履薄冰的谨慎和小心翼翼,我心窝暖暖地摇了摇头:“没事儿,早晚要跟他告别的,反正以后不会再回海城了。”
水耀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驱车赶往墓园,撑着巨大的黑色遮阳伞,轻车熟路地把我们带到季阡仇的墓碑前。
有人说,机场比教堂见证过更多真心的告白和亲吻。于我而言,墓地才是这样的存在。
我以为我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看见季阡仇小小的黑白遗像,我发现自己真的不够勇敢,还是忐忑还是难过,一阵阵的晕眩,双脚发软,只有扶着水耀灵才能站稳。
季阡仇的音容笑貌,不停在我眼前晃啊晃,仿佛每一个表情都带着伤。
终于,我还是躲不过这一天了。
对季冠霖和夏烛安的裁决结束后,我也迎来了命运对我的裁决审判。
“仇叔叔,这是我们画的全家福,爹地,妈咪,仇叔叔,大家都在哦。”当怿心和幼清拿出涂鸦了好几夜的丑巴巴的画,放到季阡仇的坟头,带满了哭腔哽咽着笑。
我身体一颤,几乎是跌到了水耀灵怀里。
电光火石间,我仿佛听到了背后的放学铃声,一大群人三三两两地穿着校服走过,全都是我熟悉的面孔:车筐里装着篮球和我最爱吃的零食的季阡仇,挺直脊背跨坐在单车上,笑容舒展如风地等着送我回家;晓雅抱着一大摞练习题,戴着厚重的近视镜,在校门口挥手和我俩告别;夏烛安捏着情书,站在我们面前红透了脸;花楠面无表情地双手插兜站在角落里,幼稚地冷冷吹着口哨唤起我们注意……
午后的阳光不知何时变成了绯色夕照,暖洋洋地照在每个人身上,麻雀停在学校的围墙上叽叽喳喳乱叫,街边姜婶在卖各种烧烤炸串。我爸开车停在不远处,副驾驶坐着我妈,外婆坐在后车厢,他们一起从车窗里探出头,笑吟吟地冲我招手,像在召唤我回家。
低头看看自己,好像又变成了那个不好好穿校服的不良少女。对面墓碑上褪色定格的人,头发干净整齐,两颊的酒窝深深陷下去,青涩的眼睛似乎还透着那股二手洗衣服的味道。
明明一别已是永生不得相见,再望向季阡仇不变的笑脸,我却依然觉得我们还活在永恒的十三岁。
季阡仇似乎躲在冰冷坚硬的墓碑里凝视着我,我隐约看见了熟悉的目光。七月桃花飞满天,和着耀眼灼人的天光烫伤我眼睛,也刺痛我的回忆。
孩子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跟几钱出聊天——
“仇叔叔,你放心吧。我们现在有爹地了,不光我们可以照顾好妈咪,爹地也可以。”
“仇叔叔,你要保护妈咪和爹地身体健康哦,还要想办法帮我长漂亮,帮哥哥长高。”
“一定有天堂吧?仇叔叔,我觉得你就在天堂。我没有妹妹那么啰嗦,你只要在天堂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不要担心我们和妈咪。”
恍惚地听见怿心的最后一句话,我觉得整片墓地都变成了一座废墟。
什么都是泡影,再纯真美好的回忆也会被死亡击垮,轰然坍塌成灰。曾经的一切会像墓碑上的遗像那样,褪色,模糊,直到惨白得容颜难辨。
我膝盖一软,连依靠水耀灵的力气都没有了,颓然跪倒在地,眼泪终于扑簌簌地下成了一场瓢泼大雨。
犹如被无形的枪口堵住心脏,死神轻轻勾动扳机,一切……便都归零在这一声巨响。
季阡仇……死了。
曾经被我当做麻烦、累赘、跟屁虫的季阡仇,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再也没人会不顾我发自肺腑的嫌弃,没脸没皮追着赶着地保护我了。
最后,我还是没有跟季阡仇说上一句告别的话,眼前忽地一黑,便毫无预警地沉入了空白的梦境。
世界被抽空榨干以前,我似乎影影绰绰听见孩子们被吓哭了。
但等到水耀灵抱起我对孩子们说着:“妈咪只是太累了。”我就彻底失去了全部知觉。
没错,今天凌晨就会结局(准确来说……是明天)。想看其它角色番外,可以留言哦。除了季阡仇,全部发免费。
第大结局(下):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价
恢复清明睁开眼睛的时候,医院的病房里,床头两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眼巴巴地盯着我,眼神里藏满了惊喜和艳羡,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慌慌张张争先恐后地倒水给我送过来。
我还没太从在季阡仇的墓地带回的悲恸中抽身,整个脑子都是懵的,胸口空空荡荡,丝毫没留神两个小家伙的反常,闭起眼睛打算在歇一会。
这大半年我前前后后受了太多的伤,先是车祸,再是吃了花楠一脚,前段日子又把头撞在了碎酒瓶上。本来我就浑身是伤,还得照顾受伤的水耀灵和幼清。我想,近来的嗜睡和没胃口大概都是这样的原因,晕倒应该也不例外。
似乎没有猜错,我是劳累过度加上中暑,不然孩子们不会在我闭目小憩的时候,笨拙地张着小手给我扇风。
头晕目眩地翻过身,想避开孩子们小手扇出的热风。
忽然,寂静的病房里传来虎虎生风的脚步声。
我一惊,啼笑皆非地扭头,只见水耀灵拎着大包小包吃的东西和补品,热烈地跑过来,扑到床头,把我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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