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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约陌生人-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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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眼朦胧地又有点儿想哭,季阡仇那厮火速斩断了我的幻想:“事先说好,不许嫌难吃,我不会做饭。”
  靠!不会不早说?
  “得,姑奶奶自己动手。”我撸胳膊挽袖子地从床上跳下来。
  不想季阡仇第n次下手特狠地把我推回了床上:“别,我怕你孩子爹弄死我。”
  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么?简直是分分钟逼哭姑奶奶的节奏!
  明明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王子,明明刚发现了自己敬爱的亲爹是终极大反派,明明被我和水耀灵害得离家出走,却还一直想着照顾我、安慰我、劝我跟水耀灵和好。
  这样……只会更让我觉得自己渣到不行阿!
  吃面那会儿我还想着自己恶心的人渣属性,味同嚼蜡地一根根往嘴里塞着面条。
  可能是看我心不在焉,季阡仇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说话:“从上次结案,你回到我身边,我就感觉到你和我爸有事儿瞒着我了。这次你住院不去公司上班以后,我就搬回家住了,想查查我爸到底隐瞒了什么。今天你来我家,我怕我爸又威胁你,才躲在门口偷听的,结果发现了这么多事儿。”
  “但你真不用自责。做了坏事要受惩罚,是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道德也好,法律也好,必须得好好遵守才行。如果每个人都像我爸那样想着钻规则的空子,这个世界就乱了。我帮你和水耀灵,其实也等于在帮我爸我妈。帮我爸赎罪,帮我妈积德。”
  季阡仇说的都是大道大义,我和水耀灵想的全是一己私欲。一想到我一次次利用这么一个良家少年,我就忍不住想哭。
  他越说我越觉着自己不是人,拼命往嘴里塞面条,使劲低着头,尽量让头发遮住脸,不想被他看见我假惺惺地掉眼泪。
  无奈丫说起来还没完了,很快从法制频道给我切换到电影频道了,还他妈是言情片:“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跟我表白,我都能看出来是假的么?”
  我还真不知道,可我哪有脸问阿?
  季阡仇就是一从头到脚纤尘不染的小天使,我就是一阴沟里辛勤拔粪的屎壳郎,连魔鬼都称不上。
  魔鬼至少得有水耀灵的那样修行才够。我爸和季冠霖那样的,顶多算大怪。大魔王……好歹得是罹宏碁那样资历的人。
  阶级划分很明显,我没资格搭话,继续狂吞面条,恨不得把碗都吞进去。
  然而,我不问,季阡仇却还是偏偏要答:“因为你真的不会说谎阿。”
  我不会说谎?谁还会说谎?
  嘴角抽了两下,我抬头偷瞄了季阡仇一眼,结果,撞上了他无比哀伤的视线。
  他拿筷子隔空比划着:“你的眼睛,你的眼泪,全都骗不了人。”
  昨天我家先生非吵着要过什么白色情人节……不然可以四更的……今天争取……


第139。决定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

  果然……他永远都是当初那个爱憎分明、非黑即白的季阡仇。
  他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我和水耀灵的心思,全都看得无比通透,自然不可能对我下手。
  其实我也懂,他是怕伤人自伤,更是在为我们的关系留有余地。如今连总是没断奶的季阡仇都长大了,我自然也不能继续软弱下去。
  所以,我答应季阡仇,明天就回去找水耀灵,把所有事情摊开来说。
  哪怕要分手,也不能不明不白地分。至少,该给水耀灵一个解释的机会。毕竟,从头到尾,我还没听过他的任何辩解。
  夜里,我俩还像当初在季家一样睡。我睡床,他打地铺守在我床边。
  但要说我心安理得,连我自己都不信。
  尽管吃面那会儿,我一直偷偷咽着眼泪暗自沉默,可我真的懂季阡仇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这样做。
  我会答应跟水耀灵好好谈谈,有一多半是冲着季阡仇。我不想辜负季阡仇的成全,看不得他随时就要掉眼泪那可怜样。
  午夜的大房子,冷清空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得像海,特别让人害怕。焦躁的呼吸和紊乱的心跳,交织成浓墨重彩的回忆。
  翻来覆去,我陷入了失眠。一会儿想到温洛诗去年突然闯进水耀灵家,一会儿想到订婚宴上温思妍的大耳光,一会儿又想到我和水耀灵各自要结婚那段时间的事儿。
  脑子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忽然有人拉住我的手,很小声地说:“别想了,早点睡吧。”
  ……我也想早点睡,可我真的睡不着阿。
  看看,现在连季阡仇都能随便教训我、轻易看透我了,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甩甩胳膊,想甩开季阡仇的手,结果这厮死不松手,还来了句:“就这么睡吧,驴哥就在你旁边,你什么也不用怕。”
  谁怕了?我怕什么?
  跟水耀灵分手……是早就想好的事了。甚至说得难听点,从一开始,我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跟他在一起。
  我们接近对方,本来就是蓄谋已久的。我为了赚钱,他为了报仇。即使相爱,也只是一场意外。
  当初,我们只想着爱在当下,从没想过后来要面对的种种困难和矛盾,所以总是盲目开怀。可现在……我越来越不确定自己还爱不爱他了,也不确定,他还爱不爱我。
  如果我爱他,为什么就是没法原谅他未必出于自愿的肉体背叛呢?
  如果他爱我,为什么学不会季阡仇的成全,非要把我留在身边呢?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们给予彼此的,这种自私扭曲、互相伤害的爱,究竟还能走多远。更不知道,我们最后究竟还能为对方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爱得不够深么?
  “花阳,你知道当初我和晓雅为什么都想跟你做朋友么?”季阡仇忽然晃着我的手打断了我的魂游。
  我本来打算装睡的,可能实在好奇,居然特实诚地从嗓子眼里懒洋洋地挤出了一声:“嗯?”
  季阡仇握紧我的手,笑了笑:“因为只有我俩能看出来,你前一秒还伤春悲秋下一秒就欢天喜地的性格,不是精分,而是坚强。”
  是了,季阡仇给我上药的时候说过,我最招人稀罕的地方就是倔,最不招人待见的地方还是倔。倔等不等于坚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俩有一共同点,就是——疼不能说。
  我不能跟季阡仇说心事,我不能依赖季阡仇。在他的世界里,我这个背叛者,早就没有了存在的理由,我只能沉默。
  许是见我不说话,季阡仇又晃了晃我的手:“睡了?”
  我还是不说话,继续躺在黑暗里装死。
  估计我这次演得挺好的,季阡仇在地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嘟囔着:“睡吧。我也睡。晚安。”
  当然,我还是睡不着。
  心里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事儿……关于和水耀灵的未来,关于和季阡仇的关系,还有怎么利用罹宏碁对付季冠霖。
  隔天出门,我眼圈发青,和季阡仇并肩走在去往四合院的胡同里,犹如一具行尸。
  我俩都没有手机。季阡仇的是落家里了,我的……也跟落在他们家没区别。所以,我俩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外面的世界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到抵达四合院,看到紧闭的大门,和门口那台劳斯莱斯,我俩才看明白,水耀灵不在家。而门口等着的那台车,不需多看一秒,我便认得出是罹宏碁的车。
  看见我回来了,车里的人也下来了,是一小保镖,面瘫似地对我轻轻颔首:“花小姐,罹董请您去酒店一趟,办理财产过户手续和出国手续。”
  ……不是说下星期么?怎么这么快?
  没见到水耀灵却先见到罹宏碁的人,我挺头疼挺闹心的,板着脸蔑了那小保镖一眼:“麻烦让一下,我得先进屋取证件,不然什么都办不了。”
  小保镖没再多说,杵在门口跟一铁人似地等着我。
  很快我跟季阡仇就出来了,因为屋子里我的证件、行李,全都不见了。
  出门的时候,我还跟季阡仇小声说:“可能是水耀灵怕我走,又动了手脚,你别担心,我会去跟我舅姥爷说清楚。是走是留,都得对他有个交代,毕竟人家是帮我办事儿。”
  不是我想诬陷水耀灵,只是这实在太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了。
  季阡仇随我出来后,原本要跟我一起上车,结果被那保镖拦住了:“罹董要单独见花小姐。”
  瞅季阡仇被怼的脸色不太好,我忙坐在后车厢冲他摆了摆手:“没事儿,你进屋等我吧。水耀灵如果先回来了,你让他别急着走,就说……我决定平心静气地好好跟他谈谈。”
  季阡仇点点头,转身回了四合院,我坐着罹宏碁的豪车,直接奔往曹洛比。
  窗外银装素裹的街景不断后退,我眼皮一直乱跳个不停,好像从那时起,就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别离。
  可预感归预感,我怎么也没想到,罹宏碁会让我今晚就走。
  看见拍在茶几上的单程机票,顿时我就炸毛了:“季冠霖的事还没解决!我爸我妈的死肯定跟他有关!”
  罹宏碁波澜不惊地抬眼睨上我:“你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不走。但我今晚就会回凇城,而且再也不会插手这些事。”
  妈的,这是在逼我么?
  还是……
  “是不是季冠霖跟您谈条件了?”我皱眉盯着罹宏碁,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我回家没有取到证件,可茶几上不光摆着一张飞往巴黎的单程机票,还有一份地契,两张黑卡,和我的身份证、护照。
  这不可能是水耀灵做的,他不会轻易放我走。
  除了季冠霖用商业合作跟罹宏碁谈判过,逼罹宏碁先斩后奏把我送走,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跟我谈条件,他还不够资格。不是谁都能像你这么走运,随随便便就可以见我。”罹宏碁洞悉一切似地否定了我,虽然话说得狠辣,眼中却没有任何攻击性,“我答应过你,会妥善处理你们家的事,但条件是你必须离开海城。”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
  “昨天您不是说下星期么?”我歪着头,愤懑不解。
  罹宏碁面无表情地说:“我改主意了。”
  凭什么?
  我觉得这反复无常的怪老头简直是把耍我当成乐趣了!
  罹宏碁似乎又听见了我的心声,向后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叼着烟斗对我说:“凭我能查清你爸你妈的案子,凭我能保你和你孩子的平安。”
  ……孩子?
  罹宏碁没道理会关心我的孩子,除非……
  “我的证件和行李是水耀灵给你的?”谨慎地盯着罹宏碁,我道出了心中的疑虑。
  而他仍是不置可否:“话太多,想太多,都是不讨人喜欢的。”
  所以……是真的,真的是水耀灵巴结上了罹宏碁,真的不容许我反抗,我真的没有冤枉他。
  什么不报仇了跟我一起走,都是骗我的。
  什么有多爱我多离不开我,都是哄我的。
  僵在原地哭笑不得的时候,罹宏碁又发话了:“巴黎这阵子应该很冷,等下我会派人带你买几套衣服。”
  话落,那两位尽职尽责的小保安就把我带走了。
  呵,这哪是带我买东西,分明是看着我怕我逃跑。被他们这般紧紧跟着,我充满报复意味地扫光了货架上的所有新款。
  服务员特乐呵,估计以为我是哪家的阔太太或者名门千金,眼睛里都快冒出粉红色的爱心气泡了。
  那天,我绝对是国贸里的一道风景。身后跟着两个低眉垂目面容冷峻的西装男,扫货一样装满了三个lv皮箱的衣服。
  可那些羡慕我的人不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怄一口气。
  怄气怄了一上午的我,更更没有料到,被保镖关回酒店的房间以后,我居然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看到了沙发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水耀灵坐在罹宏碁刚刚坐过的沙发上,回头望着我,眼里好像氲满了雾气,仿佛一个人,就能忧郁成一座孤岛。
  他的手在空气里微微颤抖,朝我的方向轻轻挥动:“……过来。”


第140。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这摆手的姿势,跟叫狗一样。
  在水耀灵眼里,难道我就这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么?
  难道……我就活该被他随随便利用,随随便便敷衍?
  喉头鲠着一口闷气,头自然是低不下的,腿自然也是迈不开的。沉吟了片刻,我最后按照答应过季阡仇的,很平静地问:“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些什么?”
  我以为,他就算不跟我解释和温洛诗的事,也会跟我解释为什么要改变主意送走我。
  可我果然还是tooyoungtoosimple。
  明明刚刚还颐指气使的水耀灵,忽然反而像不敢和我目光相接一样,垂眸盯着自己皮鞋的鞋尖说:“你睡会吧,晚上要坐很久的飞机,会很累。”
  所以……水耀灵特意跑来酒店房间,就为了看我睡觉?
  行,那我就睡给他看!
  我不是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也不是仍然坚持要走,是他自己决定放手的。
  径直奔向总统套房的卧室,看都不愿再看他。偏偏路过沙发时,亲口说要让我去睡觉的水耀灵,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下意识地回过头,他还在盯着他的皮鞋,好像乌漆墨黑的牛皮来能开出花儿来似地。
  正想挣脱,水耀灵忽然起身,收紧了我被他攥在手里的手腕,强迫我用类似拥抱的姿势环住了他的腰。
  随着他拇指的上下摩挲,我觉得他许是沉不住气要开口了,伏在他肩上,沉默地听着他低沉的呼吸声。
  “我给你买了话梅,在飞机上想吐了你就可以吃……到那边elodie会接你去治病,你一定要配合,别像跟我一样闹情绪……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法语不够好,爸给你买的庄园在华人区……账户罹董请了专人给你打理,你除了随便花,剩下什么都不用管……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多穿衣服,别总跟人闹情绪……不许抽烟喝酒,对你和孩子都不好……”
  水耀灵语调艰涩地说说停停,却没有半个字是关于为什么要送我走的,更没有半个字是解释他和温洛诗的。
  或许,他觉得,他欠我的,给我足够的钱,就可以还清了。或许,他觉得,只有我走,他的生活才能回归正轨。
  毕竟,我清楚得很,我只是他出的一个轨,只是上了位拿到证的三儿。被送出去生孩子独自生活什么的,很符合三儿的标准下场。
  生活不是偶像剧和言情小说,没有那么多误会、无奈和苦衷,他应该真的只是腻了,不爱我了。
  深感无趣,我挣脱他的禁锢,转身时发现,手腕早已被他抓出了两道红痕。
  懒得跟他计较,就当我欠他的也都被这两道淤痕还清了吧。我进屋躺在酒店陌生的床上,把脸埋进手心,使劲摸了一把脸,开始睡觉。
  这次不是装睡,是真睡,都做梦了。
  我梦见一双温柔如同爱抚的眼睛,依依不舍地凝望着我,蕴满了凄凉哀伤的隐忍情绪。
  我梦见一双仿佛不敢触碰却又充满留恋的手,指尖碰着我的指尖,缓慢而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爬上我的手指、手心、手背。
  我梦见一道低沉喑哑的声线,在枕边小声啜泣,忽远忽近,若有若无,好像极力压抑着什么,又好像暗藏着一万个舍不得。
  混沌不清中,我感觉春天好像来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湿乎乎地落在我脸上。
  挣扎着辗转在梦里睁开双眼,我似乎浑浑噩噩地看到了周围朦胧的黑色空间,水耀灵流满泪水的脸,浮现眼前。
  左边胸口闷闷地疼,我想伸手擦掉他的眼泪,转眼却真的悠悠转醒了。
  床前屋内空空荡荡,压根没有水耀灵的影子,原来,一切不过是我梦里梦到的梦。
  枕巾被我睡出一片濡湿的水印,不知道是谁的泪。因为,我不知道水耀灵有没有走,是不是真的进来过。
  尽管我怨他恨他,可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期待着他还爱我,还舍不得我。
  不过,我知道,我不该期待。
  水耀灵为了报仇,所有卑鄙龌龊的事都对我做尽了。强奸、骗婚、出轨、搞大我的肚子、逼得我爸自杀、害得我家破人亡……
  哪怕仅仅为了以后的人生不至于在我面前永远抬不起头,为了今后不必抱着还债的心态讨好我,他也肯定会把我送得远远的。
  “该走了,准备准备吧,我送你去机场。”
  忽然,卧室门口多了一抹人影,是水耀灵。
  顿时,我明白了他来酒店看我的目的,无非就是亲眼看着我上飞机,结束我们此生的所有纠葛。今晚,是我们最后的接触。
  总是知道水耀灵想做什么,真他妈是姑奶奶最大的不幸!
  我强自镇定地翻了个身,装作懒洋洋地把头使劲埋进枕头里,留下了更多颓废矫情的眼泪,哼哼唧唧地说:“出去等我不行么?”
  这是我今天唯一对他说的两句话,也是让我最觉得悲哀的两句话。
  别人分道扬镳散货那会儿,说的都是什么我爱你阿,一别两宽阿,莫失莫忘阿。结果,到了我俩这,就剩两句话了。
  一句是: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些什么?
  一句是:出去等我不行么?
  抬起胳膊在袖子上蹭了半天眼泪,我才牛逼闪闪地爬起来,披着大衣随他出了门。
  可我终究还是不甘心,主动提起一只皮箱的时候,还在天真愚蠢地垂死挣扎着找借口:“我爸我妈的遗像和牌位还在家吧?我现在回去取来得及么?”
  “都在行李里。我来就是特地给你送这两样东西的。”水耀灵走在我身后,关上了酒店房间的门,也给我最后的希望,彻底打上了死结。
  他果然是生怕我赖着不走,居然甘心特地赶来给我送所有我可能落下的东西。
  多说无益,我沉默地勾着头,跟他一前一后离开酒店,在窒息的沉默中,驱车赶往机场。
  外面天已经黑了,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当初,他开着廉价的白色福特接我回家。如今,他开着新买的黑色凯迪拉克送我出国。
  原来,无论是走进一个人的生命,还是离开一个人的生命,都只是短短的两段路而已。
  这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可以跟任何人sayhello、saygoodbye的时代,谁认真谁就输了。我只能面无表情地在副驾驶把自己坐成一座碉堡,孤独演绎我的置身事外,掩饰心底零零星星残存的爱。
  一路无言地抵达机场,出境航站的候机大厅人并不多,冷冷清清的,托运、办手续都很快很顺利,以至于接下来的半小时,我们不得不挨在一起坐着。
  谁都没话说,气氛沉闷地几度差点儿让我窒息。
  幸好,我那趟航班的安检广播及时响起,终于解救了我。
  我急忙起身,不料水耀灵却拉了我一把:“等人散了再过去。”
  为什么我要等?猴急着想要送我走的明明是你,现在还跟我演什么依依惜别?
  甩开他的手,我大步流星地走向安检口。本来机场人就不多,去戴高乐机场的安检口,尴尬地只站着我一个人。
  眼看就要迈进黄线,水耀灵忽然猛地从背后把我捞进他怀里,贴在我耳边喑哑地开了口:“花姑娘,等水大大,好么?”
  等等等!又是等!
  从认识他开始,他就只会说一个“等”字。
  有些气恼,我挣扎着想推开他:“松手,别误了姑奶奶的飞机。”
  其实,我没有很用力,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我扛出机场,塞进他的车里,关回四合院。就当我没原则,就当我犯贱,就当我没骨气。
  真到了要分开这一秒,我才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他。
  以前总想逃脱,不过是确定他会用一万种方法找我。
  可他竟然出乎预料地松了手。惊愕中,眼里早已泛起了水雾,下一秒,水耀灵忽然退后两步,双膝跪了下去。
  素来最骄傲、最自私、最寡情的水耀灵,带着不真实的幻觉,跪在了我面前。整个机场都成了沉默的布景,只有我们凝视着彼此,微微有些头晕目眩。
  他声音不大地抬头望着我,睥睨的眼眶,闪着乞求的微光:“原谅我,好么?等我去找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目光灼灼地对视着,我脑子懵得嗡嗡直响。
  等反应过来想要开口的时候,水耀灵又淬不及防地站了起来,完全没等准备好的台词在嘴里酝酿成型。
  他轻松从容地撑着笑,潇洒地挥了挥手:“对不起,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想我……算了,你不会想我。”
  自说自话地演完这场独角戏,水耀灵转身落荒而逃。
  所有瞬间在心里升起的希望,都随着他仓皇的脚步,沉沦成了胸口压着的一块淤血。我顿时懂了,他从来没想得到我的原谅,只是想让自己的日子能过得比较心安。
  他只是希望,以后不会再觉得自己欠我。
  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他爱过我,娶过我,求过我,帮过我,跪过我。哪怕比这些更深的背叛过我,利用过我,他也已经偿还到极限了,是我不识好歹,到最后都不肯原谅他。
  最后……我还是没有逃脱……注定被抛弃的宿命。


第141。我知道你恨我

  目送水耀灵微晃的身影,拖着希冀一步步离开我,一阵尖锐的心酸涌起,两行眼泪顺着下巴滑落。
  其实,我们早就明白,我们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彻底毁掉彼此苦心经营的人生,永远脱离正轨。
  只有分开,大家才都能落得清静。
  不断劝诫着自己,吼间的悲愤哭喊被压抑住,泄漏出来的一点点呜咽声,反而比尖叫呐喊更绝望。
  神经伤得有些麻木,我机械地转身走进安检口,动作僵硬迟缓地接受检查,步履拖沓踉跄地往前走去,神情恍惚,倔强地不肯再回头。
  因为,我知道,已经没有回头的必要了。
  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是那两个人尽皆知、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各自离开机场以后,整座海城都不会再记得我们做过些什么。
  我们将会成为涅槃重生、光鲜富有的两个人,曾经背负的所有罪孽,都会被掩埋在时光的罅隙里。
  临上飞机的时候,新买的手机响起了陌陌提示音。我想,多半是水耀灵白天趁我睡觉那会儿,给我装了卡,下载了陌陌。
  既然知道是他,就也没有看内容的必要了。
  我们……已经不需要再虚伪地互道珍重了。
  恰巧空姐礼貌地提醒我关机,我立即听话地关掉了手机。坐在舷窗边,闭起眼睛,眼泪跟人工降雨似地哗哗淌。
  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心里偷偷对自己说:再见。
  从今以后,海城再也没有那个混世魔王花阳了,花姑娘也再也没有她的水大大了。
  永别了,海城。
  永别了,水耀灵。
  原本我想睡一觉,可飞机还没来得及轰鸣着冲上云层,机舱里忽然爆发出了惊雷一般的婴儿嚎哭。
  非常不幸,这位“雷震子”就坐在我身边。
  不耐烦地睁开眼睛,我居然看见了季阡仇。
  很怀疑自己是做梦了还是出现幻觉了,我煞有介事地揉着眼睛。
  发现他还站在我身边抱孩子的妇人面前,特没素质地晃着一五颜六色的小玩意儿,跟人家打商量:“咱就换个位置。都坐头等舱,我给你钱你也不能要,是吧?你要再不跟我换,我就不还你们家孩子玩具了。”
  卧槽!丢不丢人阿?
  我嘴角抽搐地腹诽着,不料身旁的妇人早已被季阡仇磨怕了,抱着孩子极不情愿地跟季阡仇换了座位。
  随着婴儿的哭声原来越远,越来越小,季阡仇稳稳当当地坐到了我旁边,懒洋洋地托着下巴冲我笑:“到哪都能遇见我,巧不巧?”
  巧你奶奶个三孙子!
  万般无奈地赏他一记白眼,我问:“你怎么来了?”
  季阡仇眼睛直冒贼光,跟姑奶奶摆出了自豪脸:“白天水耀灵回家找你落下的东西那会儿,我就打算找你跟你一起走,可水耀灵不让。他说把你送走,主要就是为了远离我。但驴哥多神通广大阿?打听到你坐哪趟飞机,买了机票,就一路跟过来了。你俩刚在安检口那依依惜别,我全看见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季阡仇么?
  ……什么时候变这么贫了?
  再者说……他跟我走了,公司怎么办?我爸我妈的案子怎么办?
  罢了,有罹宏碁和水耀灵狼狈为奸,估计季冠霖很快就会被惩治,到时候他公司照样开不下去,我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跟着可以,安静点,我要睡觉,再吵我就把你顺窗户扔出去。”
  没耐心地重新闭起眼睛威胁着季阡仇,飞机像一小怪物似地叫唤着启航了。
  应该真挺怕被我从几千米的高空跟眼泪一起扔下去的,季阡仇一路沉默地坐在我身旁。可不说话不代表这厮安静下来了。
  丫一会儿给我戴眼罩,一会儿给我垫护颈枕,一会儿还分给我半边耳机。要不是我心情不好,懒得跟他一般见识,他都没机会活着看到巴黎的太阳。
  被季阡仇折腾的,我完全睡不着,反倒越想越多。
  以前,我老觉着跟水耀灵在一起不自由。如今水耀灵终于舍得放我自由了,我却浑身哪哪都不自在。也真是贱出了高度。
  真的,才离开水耀灵几个小时,我就忍不住开始怀念跟他吵架冷战的日子了。我开始幻想,他只是为了让我远离季阡仇才送我走的。我开始故意忽视,他在安检门前面对我那一跪,和那些不肯给我机会说出口的话。
  我刻意忽略了,水耀灵早已笃定地认为,我不可能会等他,不可能会原谅他,不可能会接受他,不可能会愿意跟他重新开始。
  甚至,连想他,水耀灵都认为是绝对不可能的。
  “别多想,他是跟我一样,被你给拒绝怕了。”
  季阡仇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说起来就没完:“等你爸妈的案子结了,他肯定会屁颠屁颠过来找你的。驴哥现在就是替水耀灵充当一护花使者,以防你红杏出墙,被外国帅哥挖了墙角啥的……”
  “闭嘴。”我冷冷地打断了他,偏过头接茬装睡。
  当然,我内心更愿意相信季阡仇的话,相信水耀灵送走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相信水耀灵一定会来找我。不过,我更害怕,即使水耀灵来找我,我们也依旧没法摒弃前嫌重新开始。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大度到愿意原谅水耀灵的背叛。
  水耀灵也好,季阡仇也好,他们都不懂。
  有种滥情,叫找同类。有种绝情,叫我不配。有种深情,叫无所谓。
  如果我不爱水耀灵,我绝对有把握不去计较他对我做过的一切,相安无事地和他共度余生。如果我不是觉得配不上季阡仇,我早就可以利用他,而不是一次次地拒绝。如果我不是一个人渣,我就不会自我作践地去陪酒、脱衣服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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