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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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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是这几月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方璃翻了个身,趴在他肌肉硬实的胸口,柔声问:“哥……你这几个月,怎么样?”
她也很担心他,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比在渔船上轻松一些,腰伤还痛不痛。
听她终于问起自己,关心自己,周进胸口温热,抬眼看她,“还可以,比过去轻松很多。”
邮轮上的技术性操作他都没有问题,培训期间,除了最大的问题语言以外,还有服务态度,仪表着装之类。
过去的他对这些都不屑,但如今,也随之生活一点点改变。
后来办下船员签证,从S市飞往母港迈阿密出发。第一个船期是21天,天秤星号,第一次,并非公司内最顶级的邮轮,但对他而言却是崭新世界。
作为中国水手在这种邮轮上无疑是非常辛苦的,不过比之先前,的的确确好了许多。
方璃认真听着,伸出手,在黑暗中摩挲他的轮廓,指腹划过他干净的下巴,“难怪我觉得,你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脑海中浮现出今晚,他站在树下等她的挺拔身影——那种粗野落拓的气质像是被打磨收敛;更像是初遇时他退伍军人的样子,英姿勃勃,凌厉洒脱。
却比先前更要成熟,在经历过风霜之后,愈发的冷峻,坚毅,可靠。
原来人,真是会被环境改变的。
第44章
夜色静谧; 男人声线低哑,极富磁性,“哪里不一样?”
方璃蹭蹭他下巴,语调缱绻:“帅。”
她夸人总是特别直白,周进略有不好意思; 微微侧过头。指腹捻起一缕她颊边的发梢; 细细摩挲着。
“不好看么?”她挑起眼睑。
“再留起来吧。”周进说,“长发好看。”
“可这样很方便。”
“你要方便干什么?”他心想,不就画个画么; “留起来。”
方璃努努嘴; 只觉得他管得越来越多; 小脸埋进他怀里,不说话; 又听周进问: “明天有事么?”
“明天上午有课。”
“周末也有课?”
“不是; 是思思介绍的一个画室; 艺考的; 我去当助教。”见他要开口阻止; 她赶紧说:“这个活儿很好的,钱给的不少,也不累,就做那里改改画说说问题就好了。”
周进微微皱眉,不舍得她辛苦; 只希望她能安心学习。
“真的。”方璃攥紧小拳头; 语气认真起来:“而且; 那些学生都高二高三的,特别有劲儿,特别有梦想。”前些日子她过得了无生气,可是在那里,渐渐的,又找到生活的目标。
那是跟爱情不一样的,属于梦想散发出来的独特光芒——积极而有正能量的。
看着她薄雾弥漫的眼睛里重新溢出光彩,周进有些明白,“挺好的,别太累。”说着,手往上移了移,扣住她后脑勺,轻啃她娇嫩似花蕾的唇瓣,“那我们快一点?”
感觉到趴在自己胸口的女孩身体一绷,另一只手钳住她腰,“别怕。”
他太想她。哪方面都想,想得发痛。
漆黑眸中满是渴望,方璃阖上眼,俯下身,乖巧地亲了亲他炙热的唇。
这次心理是有准备的。
也是这一次分离,她才明白自己有多眷恋他,依赖他。嘴唇一分开,便被他颠倒了个儿,压在床上,细细手臂环住他宽阔的肩,很柔顺地回应着。
三月未见,男人简直化身豺狼虎豹,虽说是要“快一点”,可还是搞到了后半夜。等再洗漱完,方璃已经困到不行,又累又软,伏在他怀中,像一只安静的小猫。
昏昏沉沉中,想到一个问题,女孩攥紧他硬邦邦的手臂,声音里还带一点刚才的媚,又如春水般娇软,“哥,你什么时候走?”
他好像给了回复,但方璃太困,也没有听清,便倒头睡了过去。
——
方璃再醒来时是七点半。
周进先她一小时起床,去厨房做了油条和米粥,又怕她吃不惯,跑楼下买回袋牛奶,煮热后温在玻璃杯里,转身又煎好鸡蛋。
“起床了。”周进把两种早餐端到桌上,低声唤她。
女孩累极,懒散地翻了个身,棉被蒙过头顶,全当没听见。
“起床了。”小心掀开她被子。
“别吵!”半边头发被压扁,方璃闭着眼叱道。
周进环住手臂,这才知道小姑娘有起床气。倒也不恼,嘴唇俯在她耳边,“八点了,一会还要上课。”
低音炮很是动听。
方璃又翻了个身,好像清醒一点,从床上直挺挺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发觉不对,又刺溜一下缩回去。
“衣服!”她裹紧被子。
周进摇摇头,拿起床脚堆叠的衣服,睨了眼最上面的纯白内衣,眸光一暗,粗砺手指勾起单薄的内衣带,“来。”手往被中探去,这便要帮她穿。
“给我!”她眉头一刺,薅过来,往后一推他,“走开!”
早上……真凶。
张牙舞爪的。
周进感叹。
小姑娘闭着眼在被窝里拱来拱去,总算把衣服穿完,掀开被角,坐起来。昨夜睡得太晚,大脑还混沌一片,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一眼时间。
“你帮我扎下头发,我再睡会。”时间还早,交代完,又闭上眼睛。
周进莫名其妙。
扎什么头发?
“快呀……”方璃闭着眼催促。
短发是这几天开学新剪的,习惯了十多年的长发,朦胧中,只记得自己头发很长。待会要去画室教学生,扎起来才方便。
“扎一下。”
周进愣了好几秒。
他哪里帮姑娘梳过头,家里连个皮筋都没有,但见她这幅困困懵懵的可爱模样,心里不禁一动。
帮她梳梳头?
想到彩虹头最爱搞这些,下了楼,打算去问问。
没曾想彩虹还真有皮筋,顶着乱发翻半天,一边扔给他一大包一边骂道:
“以后能不能轻点?!妈的天花板都塌了!”
“谢了。”周进勾勾鼻梁,回到房间。
小姑娘半靠在墙上,小脑袋垂下,就那么坐着睡着了。软趴趴的短发贴在白皙的颊边,侧面几缕翘了起来。
这么短怎么扎?
周进思索一番,坐到她身边,大手穿过她柔顺的发梢,小心地理一理,弄平整。
“唔…”被人捋顺了毛,方璃舒服地歪过头。
掏出一根橡皮筋,另一只手拿着塑料梳,动作生硬地梳了两下。
很奇异的感觉。女孩柔柔软软的,头发也软软的,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令人心生怜爱。
橡皮筋挂在指头,揪起她上面的一小撮头发,套上,环了几圈,束紧。
还真笨手笨脚地扎起一个小小的辫子。
只是她头发太短,辫子只能冲天,他没经验,辫子有些歪,还有些松。
周进正过脸一看,薄唇微掀,乐了。
女孩刘海微乱,两边头发垂下,头顶一只冲天辫,眉毛弯弯,皮肤白皙,果冻般娇嫩的嘴唇随之呼吸微张微闭。
这幅模样,让他想起那种毛长长的,头顶上系个蝴蝶结的西施犬。
呆萌呆萌的。
——他的小姑娘,怎么看都可爱。
方璃毫无察觉,眼皮困倦地耷着。
周进俯下身,爱怜地啄了一口她的脸。
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周进才把不成功的辫子拆下来,又掏出两根皮筋,准备一边扎一个,重新来。
有了上次经验,不歪,也不太乱,后头余下的短发整整齐齐。脑袋两边两个翘起的羊角辫,像是未成年少女,乖乖巧巧,青春无敌。
周进甚是满意。
“好了,醒醒。”
“醒醒。”
连呼好几声,小姑娘才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
“困。”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哑。
“别睡了。”周进摸摸羊角辫,口吻温和,“洗漱吃饭吧,再不起就迟到了。”
“噢……” 方璃花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慢吞吞下床。
“来。”他牵着倦怠的小姑娘出去。
方璃跟在他身后,趿着他像小船似的塑料拖鞋,拐进卫生间,晕乎乎洗脸,晕乎乎拿起牙刷。
两条羊角辫晃呀晃,异常可爱。
周进瞧着,眼底一点点溢满疼爱。
方璃握紧牙刷,机械地灌了一口水,咕嘟嘟吐出去,拿毛巾擦了擦嘴边的白沫。一抬眼,才在镜中看见自己的造型。
“啊啊啊!?”
她惊呼,把茶杯放在一边,右手扯扯头发,“你干什么呀。”
“这是什么造型?”她快速把皮筋揪下来,眼睛瞪圆,凶狠瞪他,“丑死了!”
周进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唇角微勾,还是想笑。
“好看。”他笃定地说:“扎个小辫更可爱。”
“那你也不能扎两个呀,哥你是喜欢哪吒吗?!”
什么审美啊,方璃眉心紧了紧。
拽住她想揪下辫子的手,周进说:“不像哪吒,很可爱。”
“……”
“真的。”
周进从背后把人环住,下巴抵在她肩上,从镜中看她,声音低了些:“你不知道——男人都有这种情结。”
“什么情结?”方璃奇了。
“双马尾情结。”
“……”
方璃呆呆地盯着他,眼角微抽。
没想到,哥外表狂野不羁,内心……居然还挺纯情的哈。
“把头发留起来吧。”一只手揪住她的小辫子,扯了扯:“扎给我看。”
——
早上闹闹腾腾,方璃还是迟到了。
不好意思地同老师打了个招呼,开始帮学生改画点评。一直忙到傍晚,只感觉腰酸腿软,昨晚本就疲倦,此刻更是浑身难忍。
画室很大,学生也多,来来回回地走。终于熬到下课,她轻呼出一口气,用手锤了锤酸痛的肩膀,刚要离开,忽的听到有人在叫她——“小方,你过来下。”
方璃哎了一声,转眼见是开办画室的徐老师。
以为是早晨迟到的事情,她有些紧张,赶紧道歉。
“没事。”徐老师说:“你是思思同学,也是H大高材生,不用这么客气的。”
“谢谢老师。”
“我记得,你现在是大一?”
“嗯。”
“造型还是设计?”
方璃说:“造型,我学油画的。”
“女孩子学造型啊……”徐老师扶扶镜框,说:“挺辛苦,有魄力。你们现在分工作室了么?”
“没有,我们才大一……要等到大三吧。”
他们这个专业不同别的艺术类专业,在大三对油画入门后,基本就不会再按照行政班上课,而是选择某个导师,分一二三工作室,专家工作室等等。
方璃被他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哦,是这样子的。”徐老师顿了顿,说:“思思这孩子呢,做事总是没个数,和她说过几次,她也没放心上,我实在是,有一件不情之请——”
方璃认真听着。
“你也知道,现在画室竞争激烈,全市学艺术的孩子就那么多——北京那些画室这几年还在咱这开了好几家。”徐老师擦擦额头上的汗,说:“这不刚送走一批高三的,下一批招生也快开始了。”
“我知道许宋秋…许教授在贵校挂职,方同学现在有没有他的课,能不能帮我搭个线?就来上一场范画课就好。”
“正好,也可以给学生们开开眼。”
方璃抿了下唇,一时没说话。
第45章
许宋秋名声大; 但他的画作其实褒贬不一。
外行人看来,他就是在画照片。
就算告诉他们这是超写实主义; 这是新现实主义; 但他们也会觉得; 哦; 就是比照片还要高清的; 画出来的照片嘛。
方璃过去就知道的。
除此之外,国内的一大批爱上知乎的; 爱逛微博的文艺青年,在各种网络舆论中,也对他的这种风格不屑一顾。
中国人历来追求画中的“意境”; 喜欢含蓄,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喜欢以画传情。至今; 现代的青年; 也极不喜欢这种画得一模一样的写实风格,太直接,太直白。反而更喜欢印象派,抽象派,甚至野兽派; 这种比较浪漫的,柔情的; 更具有想象力的画风。
认为这才是艺术。
而许宋秋这种; 在他们看来; 只是人工代替机器的一种,机械的,凭借技法去复制照片。毫无艺术性可言。只是画匠,并非画家。
有趣的是,在艺考圈——这个国内艺术家的摇篮,反而都很喜欢这种极度写实的画风。
学生们肯定是画不出的,但,在基础课的学习中,自然是画得越像越好。
方璃记得,当年她画第一幅对K精细素描时,就翻看过许多许教授的画。
记忆最深的,还是他早期的一张素描人体。
那是她人生中审丑的第一课。
老头儿,坐姿。
破洞到剩下粘丝的内裤,粘着隔着画纸就能闻到臭味的浊液,肚腩上随之苍老松弛的纹路而积下的厚厚污垢,手上老年斑,冻疮,指甲缝里的霉黑,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疹子……
因为写实到极致,看到的那一瞬,她整个人浑身发麻,仿佛毛细血管都被撑开,视觉上的恶心传递全身,强烈的冲击过后,余下的全是震撼。
因此,方璃对许教授的素描留下极其深刻印象。
如果真能请到许教授这种级别的来做范画…方璃暗想。
不仅仅是画室老板的恳请,她的内心里,居然也有一点点小期待和小憧憬。很想亲眼看看许教授如何通过最朴素的铅笔,一笔笔,画出会呼吸的生动画面。
“——我试试吧。”她说。
心里没报多少希望,毕竟许教授很忙,非常忙,时常在学校都看不见他。
但想起前几次他待她的温和态度,她又觉得是有点希望的。
许教授办公室在A406,画室在B305,方璃两个区来回跑,终于在一个下午,学院外撞见了他。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道修长身影便近了。
“方璃?”他低下头,声音清朗,眼神里透有关心,“最近怎么样?”
“还好。”
她是真的还好。
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从最开始的病态到慢慢习惯,忍受,坚强。而哥的回来,仿佛一根定海神针,把她对未来的所有恐惧和担忧都镇下来,平静许多。
她还是想念父亲。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但渐渐明白,再深的想念,他也无法回来。
她总是要长大的。
“来。”许教授点点头,“我们进去说,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你谈。”
已是初春,学院外栽的樱花一夜间全开了,浅粉柔和花瓣,映着男人成熟清隽的背影,引得四周女学生纷纷侧目。
方璃不得不承认,陆思思的眼光,确实很不错。
B区美院一楼的拐角处有几张圆形桌椅,方璃坐在他对面,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你那个贫困生的名额,院里说,希望不大。”
方璃抬眼,手指压了压头顶的短发。
原来是这件事。
“咱们贫困生名额全院就几个,有几个呢,是山区里的孩子,还有少数民族,情况都很特殊。”
“哦。”方璃神情暗了些许。贫困生可以免学费,还有每月补助,哥虽然负担起她的日常学费。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减少一些他的压力。
许教授安慰:“怕你有什么想法,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
“谢谢教授。”她绞着手指,静了一会,正思索怎么开口“范画”的事。
“方璃。”
“嗯?”
许宋秋口吻严肃一些,“今后有什么打算?”
方璃颦起眉,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就这样吧……”
学习,毕业,找份美术老师之类的工作,然后和哥好好在一起,成家。
可能聚少离多,但也是幸福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么想下去,胸口溢上一丝丝怪异的酸胀和无奈,仅仅一瞬,那感觉稍纵即逝,恢复平和安宁。
小日子,挺好的呀。
许宋秋垂眸看她。
春日阳光从高高的天窗洒落,打在女孩白皙的脸上。不过三月,瘦了一圈,颊边的婴儿肥褪去,失了过去的天真懵懂,可一双清澈眼瞳,仍是灵气逼人。
过去是大小姐,可以把爱好当成专业。画好与否都有人买单,学着就当玩闹。
现在呢。
她怎么想?
“我说以后,有没有想过?”
“就先念书,然后看看能不能考教师资格证,或者去画室……”想起开办画室的徐老师,好像能赚很多钱吧。
周末的美院很静,空气里飘动着松节油的味道,许教授听着,忽而问:
“为什么会选纯艺?”
方璃一顿,歪过头想了想。
许久,和天底下所有学纯艺的学生给出的答案是一样的:“喜欢画画。”
单纯的喜欢画画,喜欢画画本身。
喜欢用画笔涂抹出一个完整世界时的畅快淋漓;喜欢天马行空畅想时的孤独又热闹;喜欢安静地把埋在心底的感情,慢慢倾诉到画纸上。
许宋秋深深看她一眼。
纠结的指间从膝盖拿到桌面,方璃轻点头,“喜欢。”
这次,掷地有声多了。
选择时,根本没有想过有这样一天,没有想过纯艺这条路到底怎么走,更没有想过未来如何依靠自己的专业去找工作,去过生活。
就是喜欢,就选择了。
可现在,物是人非。
她还能做当时的梦吗?
“那就好好画,静下心画,未来还长,别局限自己。”许宋秋道。
他站起来,方璃也紧跟着站起。许宋秋轻拍她的背,声音温润和缓,“有空可以来我工作室,就在楼上。”
语音刚落,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朝那边低语几句,挂断。
“先走了,我还有事。”说着,便朝美院门口走去。
方璃在原地呆了几秒,才缓过神,想起自己的最初目的,“哎哎——教授,您,您再稍等一下下。”
她追过去,语速飞快说了一大通。
男人淡淡地听着,面无波澜。
“就是,就是主要是那些学生,他们都很努力,也特别喜欢画画。就一上午就好,最普通的静物就好。”方璃面色酡红,“就……让我们感受一下。”
“那……不行就算了。”她尴尬说,垂下脑袋。
“什么时候?”
“呃?”她一愣,眼底掠过喜色,“都行的,您什么时候有空?”
“下周吧。”他思索几秒,清淡眉梢微抬,“最近比较忙。”
“好的。”她稍稍鞠躬,十分感激,“谢谢教授。”
从美院出来,方璃看了眼时间。
不到下午四点,春风拂面,天气暖暖的。她掏出手机,给哥打了个电话。等待接起的过程,心情莫名浮躁,像压着一股气,听见周进声音的那一瞬,才渐渐平静。
“哥。”那边听起来十分嘈杂。
“忙完了?”
“嗯。”方璃握紧手机,“你干嘛呢?”
“在外头,一会要去吃饭。”
“啊?”她微愣,“你一个人?”
“不是,和墩子。”怕她误会,他立即解释:“男的,以前一个战友。”
“我知道的。”她很喜欢他诚恳的态度,常常给她一种强烈的安全感,心尖溢满了甜,“那我和思思在学校吃吧。”
听他没有提让自己过去,想着可能两人要叙旧,她也插不上话,说。
“行。”周进道:“等我吃完饭去接你,自个儿多吃一点。”
“好~~”她乖巧地应道,“你也是呀。”
放下电话,方璃给陆思思发了条微信,两人在食堂吃了顿便饭。
她没再像前阵子那么拮据,拿着饭卡,打了一道荤,一道半荤。
“你男朋友来了?”思思笑问。
“嗯。”稍低下头,脸上有清浅的笑。
“我就说嘛。”陆思思说,“你早应该跟他说的,他对你那么好,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方璃夹了一勺玉米粒,低声说:“哥是对我很好。”
“真的很好……”她似感叹。
陆思思满意点头。
方璃想了想,捏着汤勺的手停在空中。
“怎么了?”
“我也好想为他做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方璃搅拌着免费的汤,没钱的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以帮他画张画?”
“他又不喜欢。”方璃摇摇头,忽的眼睛一亮,“哥说要学英语来着……”
“英语?”
“哎思思,我是不是有些课本在你那里啊?”
当时房主逼着退房,她的好多课本都暂时放在思思那里。因为准备考四级,高中的课本也没扔,还有卷子习题听力光盘……应该都在。
陆思思回忆下, “没丢啊。”
方璃看了眼时间,“那一会我去你家拿好不好?”
“你要干嘛?”
勺子竖起来,她微笑,颊边两个浅浅梨涡。
“我想教他——学、英、语。”
第46章
临近六点; 周进给方璃打了个电话。原以为不陪吃饭小姑娘会很委屈,结果那头压根听不出什么,像在挑东西,很有兴致。
“哥,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好; 我等你。”她声音压小一点; 轻轻的,像羽毛一样:“今天有事哦。”
“什么事?”
“回来再告诉你!”
咔哒挂断。
听着小女孩甜甜软软的声音,周进心里一暖; 把手机揣回兜里; 眼底溢出爱意。
身旁墩子打趣:“怎么不叫嫂子一起来?我还没见过呢。”
他敛了笑; 摇摇头,“她知道的话; 肯定不同意。”
下一次船期之间隔了十多天; 他这人闲不住; 四处打听有没有临时的活儿做。小姑娘开销大; 学费也高; 以后恐怕有的是花钱的地方。而且,周进心里也清楚,虽然这几天她住得很开心,但也不能让她一辈子真都住里院——连个独立卫生间厨房都没有。他心里急,只想着多赚一点; 是一点。
墩子家里亲戚朋友多; 门路多; 这边刚好有一个临时活,说是去剧组做爆破,就喊了他来。
“没跟嫂子说啊?”
“这么小的事,用不着。”
正是吃饭的点,川菜馆里气氛热络,火辣香气铺满鼻腔。桌上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桌角摆着七八瓶酒,空了一半。
墩子瞥他一会,越想越奇怪,“你不是去了个什么邮轮公司么,工资不够?”
“够是够了。”周进说:“这不想能多存点钱。”
“打算买房?”墩子理解。男人一有媳妇都这样。
“嗯。”
“听说你们家那里不是要拆迁了么?”
“是么?”周进手肘搭在桌上,捏了捏鼻梁,抬眼。
“快了,黄县路那边都拆了,老房子都该拆了。”
“但愿吧。”
又聊了些琐碎话题,离不开房子,车子,票子。
周进心里难免有些烦闷,拿起桌上剩半瓶的啤酒,直接对嘴吹了。放下酒瓶,浓黑的眉凝固成浅浅的川,嘴唇紧闭。
墩子看着他,颇有几分唏嘘。
当年在部队多凶悍刚硬的一人,铮铮铁骨,一身热血,从不见低头,也没有发愁过。
可如今,也为了生活俯下身,为了心爱的女人努力着。
再看看自己,这几年,大家都是这样过吧。
没人容易。
墩子低叹口气,没再谈现状,转回那个话题,
“你还是跟嫂子说下吧,其实就两三天……主要剧组做爆破,可能没防护,比较危险,万一……”
“没问题。”
他答得很干脆。
——
方璃是打车回家的。
其实刚坐上车,心里就后悔了,看着窗外“祖国山河一片红”的风景,以及计价表上红彤彤的数字,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她忘记了。
后座旁边摆着一摞她的课本,还有从学校附近旧书屋里收回的一些专业书,足足十几斤。因为太重,从旧书屋出来,顺手就拦下辆车。
其实哥的家离这里是很近的……
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只是现在高峰,短短一条路堵成长龙,车子倒也慢了。方璃心底后悔至极。想下车,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同司机说。
就这么堵了半天。
手机响了,
“……我以为你要很久,所以才自己回去的。”她声音小小的,“我…我在车上。”
方璃拨弄着被风吹起的刘海,呼出一口气,“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打了辆出租车。”
真的很对不起啊……
那么近的路。
居然还打车。
她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周进压根没在意,“那我在家等你?”
“好。”
挂下电话,方璃发现车子其实已经挪到最后一个路口,“师傅,把我在这里放下吧。”
“马上到了马上到了!”师傅喊道:“小姑娘,着什么急,这不让停车。”
以肉眼可见速度,计价表的数字跳了一下。方璃眉头皱成一团,焦灼地坐了几分钟。
终于到了…
看着里院旧旧的街道,吁出一口气,付钱,抱起高高的一摞书,小心翼翼地拉开车门下车。
还没走半步,手里的课本被一双大手接过,低哑声音自头顶传来,“这都是些什么?”
方璃“呀”了一声,抬头看他。愧疚地挠挠头,还想解释计程车的事,却见哥皱着眉看着书,说:“你的课本。”
“嗯?”
“我给你买的课本。”
方璃跟在他身侧,边走边说:“你不是说想学英语吗?我把我的高中课本都找出来了,还有……”她手指在侧面点了点:“这是我觉得对你有用的课本,也买来了。”
他一愣,“对我有用?”
方璃说:“对啊,今天我和思思聊天,也才想起来,其实我们学校里的海洋专业很牛的,好几个学院呢,分得超级细超级多,你看啊——有海洋技术、港口航道海岸工程、渔业科学、海洋学……”她对着课本回忆了一下,眼中闪过小小困惑,“好吧,虽然我不知道这些都是学什么,不过我把我觉得对你有用的全买来了。”
见他眉梢微挑,她赶紧补充:“二手的,很便宜的。就是那些学长学姐留下来的,我都挑了些笔记记得认真的。”
周进不是在意钱,只是看着那一大摞书,很是震惊。
咳,他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了。
“先回去吧。”
他两手都抱着东西,方璃只好揪着他一截衣摆,跟着进了门。
等哥一把书放下,她双手一推,忽的把他摁在床上,气势汹汹地骑了上去。
“璃璃?”没料到她的热情。
“我跟你讲啊。”她伸出一根食指,刚要和他讲“知识就是力量”,一呼吸,却闻到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埋在他脖颈,嗅了嗅。
“嗯。”
灼热的气息喷洒下来,漆黑的眼睛里染了酒意,微微眯着。
半醉的男人有几分痞气,目光幽暗,和平时的沉稳淡漠不太一样。
方璃被他看得缩了缩脖子,别开眼,双手从撑着床两侧到压在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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