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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世华堂-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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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黄婆婆的话,奴婢……奴婢不知道,还请黄婆婆明示。”寒烟也知道是自己这多嘴惹下了黄婆婆,这会儿后悔的直想撞墙。对于黄婆婆,她一直是非常恐惧着的,当初她的姐姐飘絮便是因口头上得罪了黄婆婆,被其冠以家法棒打后,直接赶出了院儿,变得呆呆傻傻。事儿传到沈从薏耳中,她不但没有责罚黄婆婆,甚至还赏了她几两银子一些衣裳,直夸她做得好。寒烟家穷,爹娘才卖了她和飘絮来景府做丫头。如今飘絮已经回头无望,还成了累赘,若自己再被赶回去,那家里便真的不能过了。

“听其他丫头说,住主房那痴傻主子今儿个说了几句胡话,可是真的?”黄婆婆直入正题,见寒烟吓得像个鹌鹑似的,也不愿和她多加周旋。

“大姑娘……是,是说了几句……”寒烟咬着嘴唇,偷偷抬眼望着黄婆婆的表情。但见黄婆婆眼神愈发凌厉,忙俯身磕头,口中不停求饶。

“若真心想我原谅,那就快从实将那痴儿所说全盘托出,一个字儿都不许差!”黄婆婆色厉内荏,叉腰瞪眼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母夜叉似的。

寒烟只得磕磕巴巴的将当时情况说了出来,尽量做到一字不差。黄婆婆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心里那个不安的想法愈发上升,难道真是沈从嫣冤魂出现,为她这一双儿女讨债来了?掐手一算,今日正是十八年前沈从嫣离世的日子,她莫不是要借身还魂……黄婆婆脸色瞬间发黑,惊慌失措,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而这个时候的沈从嫣,却一直侧蹲在耳房的窗户下,透过一个指甲大小的洞观察着黄婆婆的表情。身子虽然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但事情的发展却一如她所料,这让她舒畅不少,似乎身上的疼痛都清减了些。若寒烟将景云瑶的异样说出去,黄婆婆一定会心虚的询问。见她那难忍的震惊后怕表情,沈从嫣便知道,她开始上钩了。今晚,她要沈从嫣“回魂”,景云瑶恢复正常这事儿,若不大闹起来的话,绝不会受人重视;而从明日开始,她就要以景云瑶的身份,大大方方以一个正常人的形象出现,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沈从嫣翘起嘴角,露出了这一日以来的第一个微笑。她摸摸自己的脸颊,被黄婆婆打过的地方还有些红肿疼痛,不过很快,这些疼痛就要还给黄婆婆,甚至比这还要多出十倍、百倍!这是她以沈从嫣身份过活的最后一晚,她一定要这坏了心肝的黄婆婆鸡飞狗跳!

5、就闹这出幺蛾子

沈从嫣所住院落,名为松柏苑,当初沈从嫣就是看中这里位于北亭小榭和西花园之间,环境清静幽雅,出门鸟语花香,便也不顾这里是整个景府的西北角,便要下了。谁知最后也是这隔绝于人的院子,间接害死了她。

黄婆婆的居所在东厢房,虽然与景泽岚所居的西厢房之间仅余一条甬石小道两块空地,模样却是天囊之别。黄婆婆的东厢房,一色水磨砖墙,青瓦花堵,几乎是整个松柏苑最豪华最新鲜的建筑;窗前还以金丝笼挂着鸟雀,可见闲暇之余,还有个小爱好便是逗鸟儿;冬日天儿冷,黄婆婆倒是心疼那鸟雀,鸟笼外面厚厚的挂着一层棉笼罩。这大半夜的,沈从嫣手中拿着火折子,双眼发红的盯着那鸟笼已是半晌,却始终想不明白,难道她一双儿女的性命,在黄婆婆看来还不如这笼中之鸟金贵吗?

听着府外打更的敲了四更,那一快三慢的“咚咚”声沈从嫣已经等了太久。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再度确认自己身上缠着的布子是否够多,她已经努力将卧房之中能够利用的布子全部缠在身上,包括褥子被单麻布一类,纱帘自然也没放过,那个比较耐烧,气味儿又大,所以她围在了最外面。待一切准备就绪,她使劲的吸了口气,以火折子点燃纱帘,便开始在东厢房外来回徘徊,口中满是怨恨,鬼气森森的喃喃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金丝笼里的鸟雀首先被惊醒,不安的叽喳叫着,在笼子里不停扑棱。黄婆婆本来就因为傍晚寒烟的那些话有些睡不踏实,半夜做了噩梦,梦见沈从嫣变成鬼魂来索命。这会儿噩梦才被惊醒,便真的见窗户上映着一个女子的影子,并且有了些火光;而沈从薏赏给她的金丝雀此时也不安的来回跳动,这更让她几乎吓得尖叫出声,颤抖着开口喃喃道,“别找我,不是我放火烧你,不是我……”

黄婆婆边这么说着,边将屋子里看起来能够堵住房门的桌子柜子,全部推过去堵住门,之后自己便以被子堵住头,缩成一团不停哆嗦,恐惧到了极点。沈从嫣开始也没打算由门而入,便再度点燃了火折子,整个纸糊的窗子很快烧了起来,沈从嫣嘴角横着一丝冷笑,护住头便打烧没了窗棂的窗框一跃而入,动作轻盈畅快,看来还真没丢了那舞蹈功底。

“黄婆婆……黄婆婆……”沈从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多带着一些怨气,事实上她的确怨面前这个老妇人,若她当时肯出手相助,自己那一双儿女怎至如今下场,“你以恩抱怨,沈从薏纵火烧死我,你居然见死不救……我要你也与我一般,葬身火海!”

黄婆婆本以为将门掩好,待日头一出来,沈从嫣的鬼魂就会从景云瑶身上离开,没想到她居然破窗而入。事已至此,黄婆婆一时间实在想不到好办法,只得在被子中不停对沈从嫣磕头求饶,哭得那叫一个感天动地,“大夫人,是奴婢卑贱,是奴婢一时被蒙了眼埋没了良心,请大夫人原谅,请大夫人饶了奴婢这条小命吧……”

沈从嫣一把掀开黄婆婆蒙着的被子,只穿着衬衣衬裤的黄婆婆很明显又是一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狼狈模样被沈从嫣尽收眼底。可这样又如何解恨?沈从嫣立即上前,瞪大双眼一把拎起黄婆婆的衣领,一巴掌就打了下去。这一下子,她可是使出了全力的,黄婆婆被打的在地上后退几步,还是没站稳,斜斜栽在地上,登时额头上便见了血。但她怎敢喊疼,刚刚沈从嫣身上带起的火已经燃着了她的衬裤,她连忙三两下在地上滚过后,起身便向着了的窗子跑去,肥胖的身躯居然刹那间变得灵活,一个鲤鱼跃龙门,就跳出了窗子,以一个绝美的狗啃屎姿势五体投地。

沈从嫣可没工夫再与黄婆婆周旋,况且她也报了白日里那一掌之仇,眼下最要紧的,是在火势蔓延到自己身上之前,把这件事闹得整个景府都知道。黄婆婆终究是乡野小民,又因为沈从嫣口中的事实深信不疑,才起身,还没站稳便向外跑去求助,就连寒冷都抛到脑后,边用尽全力奔跑边大声喊着,“大夫人回来了,大夫人回来了,救命啊——”

这次沈从嫣又猜对了,黄婆婆没有向松柏苑的后院跑,寻求丫头们帮助。黄婆婆也是聪明人,知道若往后跑,那是死角,肯定死路一条;黄婆婆的目标,是位于景府正南方的紫竹苑,那里住着的正是沈从薏。

不过从松柏苑到紫竹苑,中间途径千柳苑、红梅苑,和景天佑所在的钟离苑,很快的,各个苑内都有了亮光,而那句“大夫人回来了”,也引出了颇多丫头婆子围观,也就有不少人看到景云瑶浑身浴火,紧紧追在黄婆婆身后,景况甚为可怖。

十八年前那场大火,几乎烧掉了半个松柏苑,景府的大夫人沈从嫣也命丧其中。这件事情随着第二日温晴茵的嫁入而被搁置,碍于沈从嫣是正妻的身份,便在红事之后草草办了白事,简单将其牌位入了景氏祠堂。开始的三年,景天佑还偶尔来看看景云瑶,却偶然发现三岁的她与景泽岚一般呆呆傻傻,一念起自己正妻沈从嫣剩下的一双儿女都是呆傻,而且无药可医,景天佑心里就不舒服,渐渐的就淡忘了这双儿女。好在太夫人温又容还有些善心,尽管是一双痴儿,但月钱照发,每月五两从不缺少——只不过在如今景府的主母沈从薏授意下都入了黄婆婆的口袋。

景天佑也被这吵闹声惊醒,这几日,令皇贵妃身子有些不适,心疾频犯,景祥隆多次带他入宫探视,却始终不知其根,这让他本就寝食难安,夜间一直翻着医书,这会儿才睡着没多久,却又被惊醒,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披上皮裘,他推开门,却见几个丫头都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景天佑立即上了火,怒道,“大晚上的,这是折腾什么呢!”

景天佑于书房夜读的时候,钟离苑管事儿的大丫头白术也一直在旁伺候着,她自然知道景天佑在气什么。福了福身子,她才开口如实道,“其实是松柏苑的黄婆婆一直在大声唤着什么‘大夫人回来了’,然后大姑娘一身是火的在身后追着……”

“无知村妇,夫人早已于十八年前火中丧生,怎会回来!”一听如此,景天佑立即暴跳如雷。景府可是御医世家,这等子鬼神之事若传了出去,那还得了?景天佑忙接着问了句,“那婆子往哪里去了?”

“二夫人的紫竹苑。”白术又以余光瞥了瞥,加了句话,“大姑娘也跟着进去了。”

“真是胡闹!”景天佑恨恨的转身回屋,“白术,伺候更衣,我要去紫竹苑看看!”

6、前身尽弃

“二夫人救命,二夫人救命,大夫人化成厉鬼回来报仇了——”黄婆婆几乎吓破了胆,这一路的疯跑使得她不知不觉间绣花鞋丢了一只却浑然不觉,这会儿的她头发乱糟糟随风飞着,加上眼神涣散,额前一个青色大包,脸上又有些混着泪水汗水和鼻涕的泥土,相比起身后以火相围的沈从嫣,她更像个厉鬼。

沈从薏打睡梦中醒来,她的贴身丫头黄泽立即将事情一一禀报,来龙去脉清晰明了。黄泽这丫头开始并非景府的丫头,而是令皇贵妃宫中的宫女,受了乾隆皇帝一夜恩泽,后被令皇贵妃知晓,不想再让皇上纡尊降贵沾染宫女,便杀一儆百,以恩赐名义给了亲贵御医景天佑为婢。景天佑知其来龙去脉,便赐名黄泽,带在身边。沈从薏见她对答如流,又聪慧乖巧,便一直带在身边,更提拔成了紫竹苑的一等丫头。

“黄婆婆居然如此迷信!真是可笑!”沈从薏这般说着,黄泽已经开始伺候她更衣。

“那黄婆婆满口胡言乱语,可是打松柏苑到咱们紫竹苑,几乎走遍半个景府,奴婢怕已经惊动了老爷。”黄泽向来是沈从薏的军师,已经将后果全数说给她听。

沈从薏自然也想到这点,便让黄泽加快动作,待她整装坐在紫竹苑正房,才端起黄泽捧上的香茗,黄婆婆刚刚好跑了进来,不等沈从薏反应过来,她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沈从薏脚边,“嘭”的一跪,便只是哭喊救命了。

沈从嫣不慌不忙的打后面赶了上来,虽然面容满是冷淡,心里却开始着急。没想到十八年间景府变化如此之大,又加了不少亭台楼阁于其中,这绕来绕去的费了不少工夫;加上今夜北风刮得大了些,身上火势越来越旺,这会儿她的身体都能感觉到一股灼热,恐怕不剩几层布了。

但既然见到了沈从薏,她就不能让她安生,矛头立即直指过去,“沈从薏,沈从薏……”

“云儿不好生呆在松柏苑,大半夜的怎么跑出来了?”沈从薏倒是镇定,摆出了一副慈母相,若她真是景云瑶,绝对不会知道让自己和景泽岚呆傻的元凶就是面前这位“慈母”。

“你这毒妇,以香袋害得我一双儿女呆呆傻傻,还火上浇油,联合这狠心的婆子一把大火烧死了我……”沈从嫣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十八年前的情形,眼见着沈从薏愈发掩饰不住的恐惧,她冷笑一下,继续道,“十八年了,沈从薏,我终于能够回来报仇了!”

“啪”的一声,沈从薏手中茶杯脱落,在地上碎成几块。黄泽赶紧对一旁几个小丫头使了眼色,她们立即上前收拾着地上的碎茶杯。

“云儿……又胡言乱语了,二娘怎么会……”沈从薏这般说着,心却开始不自觉的颤了起来,以至于话都说的结结巴巴,自己却不自知。

“二夫人,她真的是大夫人,她知道我们之前做过的……”黄婆婆吓得屁滚尿流,白白的衬裤中开始渗出黄色的液体,带着一股骚味儿。黄泽蹙着眉头捂住鼻子,沈从薏强装镇定,阻住了黄婆婆的话,“婆婆莫要胡说,还不快找水熄了大姑娘身上的火,若烧坏了一姑娘的一块皮肉,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最后一句,明显带着威胁的口气。

黄婆婆自然知道沈从薏指的是什么,只得战战兢兢的起了来,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沈从薏才想让黄泽帮忙搀扶,景天佑却突然负手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与白术说的一般,立即怒火冲天道,“还不差人灭了云儿身上的火?”

沈从嫣一听是景天佑的语气,便回过头,一双俊眼中满是泪光,她望着景天佑,就如他们初见时那般。十八年的光阴,景天佑如今也迈入不惑之年,但发间却少有银丝,依旧如同当年那般英俊非凡。沈从嫣开口,低低的唤了声,“夫君……”之后再无话可说,只是不停的落着泪。

本来景天佑只觉得这是一场闹剧,对一个御医说这世上有鬼魂,那无异于铁树开花水倒流。可面前站着的明明是虽住于同一屋檐下却十几年未见的嫡女景云瑶,但那个眼神,还有那声“夫君”,那个伤心欲绝的表情,无一不让他怀念起当年以一舞让他倾心的沈从薏。

白术以最快速度唤来了家丁,三四个大男人浇了五六桶水,才完全泼熄了沈从嫣身上的水。沈从嫣就势倒在景天佑怀中,尽管身子尽湿,突如其来的寒冷使得她瑟瑟发抖,她还是倔强的扬起了脸,对着景天佑深情的说了句,“夫君,当年一曲霓裳羽衣舞,你我二人从此结好;可从嫣命薄,只余下这一对儿女,还望夫君念在昔日之情,善待他们,莫要让他人……欺负了他们,从嫣死也瞑目。”

谁都清楚沈从嫣当年以一舞赢得了景天佑的专情,但却不知那舞的名号。这是他们二人的秘密,是除了景天佑之外,唯有沈从嫣才清楚的。景天佑几乎是立即解开皮裘披风,盖在沈从嫣身上,之后对一旁呆若木鸡的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给云儿换了衣裳,感染了风寒你们如何如何担待的起?!”

然后,沈从薏亲耳听到此话从急坏了的景天佑口中说出,“夫人,你等着,为夫亲自为你切脉。”

沈从薏的心在那一刻跌落谷底,黄婆婆跌跌撞撞的过来准备送沈从嫣回松柏苑,却抱了个空,景天佑一转身的工夫,对沈从薏道,“从薏,你去寻些雪儿的新衣裳赶紧给云儿换上,我还要为她切脉。”语毕,倒是头也不回的往东厢房而去,黄泽聪明的跟在景天佑后头,帮沈从嫣铺好了床铺,眼见着景天佑亲自帮她盖被子,便自行离去,随着沈从薏拿了套景雪瑶的新衣裳,匆匆赶来,帮沈从嫣更换。

这个时候,景天佑便出了门,候于门外。沈从嫣满面微笑的望着沈从薏帮她脱下湿衣裳,换上干爽的新衣裳,后又恭恭敬敬的退出门,任景天佑为她切脉诊症。忙忙活活几个时辰,天便大亮了,而沈从嫣也明白,从太阳出来的那一霎那起,自己便要抛弃沈从嫣这个身份,一心一意的做她的景云瑶。所以听到屋里开始有动静,沈从薏进来寻景天佑的时候,她假意睡醒,睁开惺忪的双眼,却以一个望着陌生人的眼神对一直不眠不休眼睛熬得通红的景天佑道,“你……你是谁?”

7、棒打出头鸟

这一问,景天佑倒是呆了。看景云瑶这个模样,似乎与呆傻时候无异。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景云瑶的问题,倒是对一旁进来的沈从薏道,“一会儿去大妹妹那里抓几味风寒的药,具体方子一会儿交给你。我与爹爹今日还要进宫去瞧皇贵妃娘娘的心疾,不便多留了。”

“家长请放心,云儿交给我便是,”沈从薏说着,将手中白狐披风备好,披在景天佑身上,“这几日虽然日头大,但着实冷着,家长出来进去的,别感染了风寒才是。”

景天佑答应着,临行回头又看了景云瑶几眼,这才叹息着离去。见景天佑走了,沈从薏才笑着坐回景云瑶身边,拉着她的手,亲昵道,“我的好云儿,刚刚和你爹说话,怎生那般没礼貌?”

“我爹?”景云瑶使劲摇摇头,一脸苦恼的模样,“可是我不记得了。那我是谁?夫人您又是谁?”

“来,过来,”沈从薏试探着将景云瑶打床上拉下来。她这东厢房里,可是四五个小火炉,即使穿着衬衣衬裤都不觉寒冷。沈从薏拉着景云瑶到了铜镜前,让她望着镜中的两人,方才道,“你看看,你和我是不是也有几分相像呢?你是景云瑶,景府的大女儿,而我……”

“我与夫人这般相似,夫人该不会是我娘?”景云瑶这般说着,细心观察沈从薏的表情。

果然,沈从薏的脸色微微黑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挂上微笑,道,“我怎么有那个福分呢。你娘是景府的大夫人,不过在你还于襁褓中之时就过世了。我与你娘是双生子,所以你长得与我颇为相像。我是景府的二夫人,你的二娘。”

“那这里是哪里?”景云瑶四处望着,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我既然是景府大夫人的女儿,那这里一定是我的卧房了!”

“这……”沈从薏的笑容僵在脸上,半天才说道,“姐姐向来爱清净之地,所以这里并非她的别院。正好云儿别院的黄婆婆还在这里,你若想回去,让黄婆婆带你走便是。”

“黄婆婆?”景云瑶立即作出一副孤独又无助的模样,拉着沈从薏的手不松开,“可是我不认得什么婆婆,我好怕。你是我的二娘,你一定会护着我,还是二娘带我回去吧。”当然要沈从薏带她回去了,她还要沈从薏帮个大忙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从薏不得不点头,还在景云瑶的要求下,取出了一件新缝制的狐狸皮裘披风,亲自给景云瑶披上,看她甜甜的笑着言谢,沈从薏却是一下都笑不出来。

才与沈从薏出了厢房门,便有一大帮的婆子丫头打一旁游廊上来,分别与二人福身问安后,才向紫竹苑后院走了去。景云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又借故问道,“二娘,刚刚那些人可是使唤的丫头婆子?他们去了哪儿?”

“后院儿有小厨房和丫头婆子们的居所。”沈从薏看似无心的答了句,心里还疼着那件狐狸皮裘披风,那可是她按照景雪瑶喜欢的样式差人缝制的,若让景雪瑶见了这件新披风在痴儿景云瑶身上,她还不得气的疯了。

沈从薏让黄泽叫出黄婆婆,四人便三前一后的向松柏苑而去。这一路上,黄婆婆都尽量离景云瑶远远的,依然还在后怕着;而景云瑶则开始陆陆续续的问了沈从薏些问题,沈从薏都尽己所能的回答着,这般看来,倒也是个慈母,是当之无愧的景府主母。

只不过才一进松柏苑,那没了窗子的东厢房就刺了沈从薏的眼。而景云瑶则讶异的进去转了一大圈,后来才回到沈从薏身边,不可置信的问道,“二娘,这是我的院子?不太可能吧,二娘的院子那般富贵,怎么景府大夫人的院子却这么破败呢?”

这一问,沈从薏立即脸上无光,而且无言可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说道,“云儿,你也见着了,昨晚这里起了场大火,烧的东厢房没了一面墙。平日里这里不是这般的,不过不知为何,你都忘记了。”

“原来是这样,”景云瑶倒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倒是开始实行她的第一个计划,“那么二娘,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呢?我也想要一个和二娘那里一样漂亮的别院。”

“这……”沈从薏顿时一头冷汗,想不到景云瑶居然这般狮子大张口。这松柏苑自打十八年前那场大火后,只是随便填了些砖瓦补墙,后再没有修葺过。这么大的院子,如果要大加整修的话,那还真不是一笔小数目。沈从薏心里这般算着的时候,忽然对上景云瑶那双纯真的大眼,再三思虑过后,不得已,她只好点了头。如今情势不同,见着昨晚景天佑的模样,似乎对景云瑶也上了心,自己在这时候帮忙修葺一下松柏苑,可也算是对了景天佑的心事。权衡利弊过后,沈从薏摸着景云瑶的头,笑的一脸慈爱,“既然云儿要求,那二娘一定应允。只是这会儿二娘该去给云儿抓药,不能陪云儿多待了。”

“那二娘送云儿回屋,云儿候着二娘便是。”景云瑶立即作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顺势抱住沈从薏的手臂不松开,一脸“天上地下我只信二娘”的坚定表情。沈从薏无法,只得点头,随她往正房走。

黄婆婆见从头到尾一句话没提到自己,便默默去了东厢房。窗子都烧没了,好在沈从薏刚刚答应重修松柏苑,倒是不用她花银子大修东厢房了。谁知景云瑶余光瞥到黄婆婆身子刚从窗子进去,立即大惊小怪怒吼道,“你这奴才,怎可随意进了主子的房间!”

这一吼出声,不止黄婆婆吓得整个身子卡在窗棂上,就连沈从薏的心都跟着大跳起来。景云瑶却依旧以一副极天真的脸望着沈从薏,挠头道,“二娘说的,奴婢们的房间在后院嘛。”

“话是这样没错,不过黄婆婆……黄婆婆一直要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所以可以住在厢房里。”沈从薏这般解释着的时候,黄婆婆的上身才从窗子里缩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为自己争取着“居住权”,“没错啊大姑娘,从大夫人还在世的时候起,奴婢一直住在这里伺候着。”

“难道我们院儿里的奴婢与二娘院里的奴婢有什么不同吗?”景云瑶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状。沈从薏却越来越看不清面前这个景云瑶,她究竟是在装天真还是真的忘记一切了?昨晚发生的事又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沈从薏此人做事非常谨慎,不会放过任何一点的可能性,听闻景云瑶这般质疑,立即以景府主母的口气对黄婆婆道,“云儿说得对,若再让你这婆子住在前院,未免对所有家奴有失公平。从今日起,你与一般丫头一齐,住在松柏苑后院!”

“是,二夫人。”黄婆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低垂着头,像个斗败的大公鸡一般,灰溜溜的上了游廊。

景云瑶心中冷笑,这些个见风使舵的婆子,先便这样收拾着,日后可有他们受的!

8、受宠若惊

从清晨时候上朝、一直到从令皇贵妃那里回来,景天佑一直精神恍惚的。昨个儿夜里的事儿一直萦绕心头,如何都除不去。景云瑶的确是痴儿,这十八年来从未闹过如此大的动静。但听昨晚所说之言,句句条理清晰,更曾讲出他与沈从嫣的点点滴滴。难不成真是沈从嫣看不过一双儿女呆呆傻傻、又备受冷落,所以回魂了?

一有了这种想法,景天佑就更加头痛。他已过不惑之年,四十年间从未相信鬼神之说,但昨晚的事,却让他心生愧意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其父景祥隆负手走在前面,余光瞥着心不在焉的景天佑,出了神武门之后却忽的停了脚步。景天佑见其父停步不前,便将药箱向后一背,上前尊敬问道,“爹,为何不走了?可是想到有关皇贵妃娘娘心疾的药方?”

“皇贵妃娘娘的心疾,??幸┛梢剑?缤砘嵯氤龇阶印5?壹?阍缟媳闼?弁ê欤?乃疾2辉谡饫铮?墒怯惺裁词拢俊本跋槁《宰约赫飧龆?涌伤闶橇巳缰刚疲?蛲淼亩?玻??难邮僭匪涮旄呋实墼叮??裨绲紫卵就菲抛用谴?拍切┥窈跗浼嫉幕岸蔡?烁龃蟾拧?p》  “唉,”景天佑自知何事都瞒不过这个精明的爹,也只得实话实说道,“爹可记得,二十几年前我不顾所有人反对,娶了沈伯伯家的女儿沈从嫣?”

“嗯。”景祥隆颔首,这件事情他可是永世不忘。当年沈氏一脉因为沈纳瑞被贬抄家而日渐衰落,但这个沈氏的私生女沈从嫣却以舞姿赢得了景天佑的全心全意,当时景祥隆已经帮景天佑物色好了正妻人选,还是与令妃沾一点亲戚的八旗子弟,只可惜景天佑红了心的要娶沈从嫣,谁都劝不听,更曾经闹绝食、出走这一套小家子事,景祥隆过度宠爱景天佑,最后只得从了他的意,让他娶了个罪臣之女。不想沈从嫣可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她通晓的药理甚至不输于已经考入太医院的景天佑,也成了他得力的左右手。因为这点,景祥隆才慢慢接纳了沈从嫣,只是不想,她诞下一双痴儿之后,自己居然长眠于大火之中,真是让人唏嘘。

“昨晚,云儿忽然清醒了,还说自己……便是从嫣……”景天佑说着,眼神又迷离起来,景云瑶和沈从嫣的样子逐渐重合在一起,他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喃喃着,“夫君,当年一曲霓裳羽衣舞,你我二人从此结好;可从嫣命薄,只余下这一对儿女,还望夫君念在昔日之情,善待他们,莫要让他人……欺负了他们,从嫣死也瞑目。”

“云儿向来痴傻,此事你我都清楚,昨晚不过是犯了痴,才说出这种话吧。”景祥隆这般规劝着,终于抬步继续向前行,步辇已经到了,几个轿夫正候着。

“爹,并非如此,”景天佑将情况一一转述给景祥隆听,后来又痴痴的加了几句道,“我自然知道,对于一个御医来说,绝对谈不得鬼神之事。但昨晚情况便是如此,几乎半个景府都知道了这茬子事……”

“不必多言,”景祥隆打断了景天佑的话,“丫头婆子们嘴碎,这件事情如何封口,便是你那二夫人的事情。至于云儿……既然你说她有还童之状,待你我回去,探探她便知。”

“是。”景天佑听话的闭了口,与景祥隆各自上了步辇,一颠一颠的回了景府。

景祥隆和景天佑进了景府后,倒是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过了前院垂花门,打游廊经过延寿苑、无双苑和水亭小榭,直奔松柏苑而去。这时候沈从薏才将抓来的药材放在放在松柏苑不久,寒烟在后厨帮忙煎药,而景云瑶就静静躺在床上。她算计着,景天佑下朝后一定会急着赶来瞧她。景天佑推门而入的时候,景云瑶赶紧闭上双眼,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只是待她睁开眼睛后,看到景祥隆居然也跟着来了,倒是有点受宠若惊。

“爹?”景云瑶试着唤了一声,接着怯生生的望了望景天佑身后的景祥隆,聪明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云儿!”景天佑的眼睛都在闪闪发亮,他亲自扶着景云瑶起身,又帮她把把脉,后眉头又蹙起,低低道,“可是还没吃药?身子还这般虚弱着。”

听景云瑶小小的“嗯”了一声,景祥隆又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开口问道,“云儿,可用了早膳?”

“用过了,二娘亲自送来的五彩桂花糕。”景云瑶答着,特意将点心的名号都说了出来。

景祥隆见景云瑶对答如流,的确不像从前那般痴傻,心里倒也是一惊,继续问着,“那云儿可知,我是谁?”

“爹,云儿还病着,不要一下问这么多问题。”景天佑的语气中倒是带了三分责怪,这让景云瑶心中不免多了些感动,看来他对自己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不然不会在昨晚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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