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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驯服的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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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言叙:“……”
皮这一下很开心。
闻如一穿上衣服吹干头发,也没看见向言叙回复,话说一半被吊着不是一般的难受,她只好服个软:【少爷,好消息是什么?】
这回叫少爷都不管用了。
闻如一还以为是家里网络突然不好了,举着手机走来走去,不停刷新微信,愣是没看见一条新消息进来。
不行,又想绝交了。
这时,楼下的门铃响起来,连续响了三下。
闻如一以为是送快递的,怕人久等,鞋子也没顾上穿,光着脚跑下楼梯给开了门。
向言叙站在门口,见闻如一又是问都不问一声就给陌生人开了门,正欲说她两句,抬眼的一瞬间,却陷入了词穷。
闻如一似乎刚洗了澡,头发被吹得蓬蓬松松,穿着白色吊带和灰色运动短裤。身高算不上标准,但胜在身材比例好,这样站在你面前,倒也配得上标致二字。
她生得白,挺鼻樱桃唇,眼型偏圆,瞳孔呈浅棕色,光是这样看着给能给你一种元气十足的朝气感。就好像,她对你笑一笑,你心情也会跟着变好一样。
闻如一看见是向言叙,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
“约饭。”
向言叙垂眼,换鞋进屋,走了两步,回头看着闻如一,视线落在她裸露的胳膊上,淡淡问:“你不嫌冷?”
闻如一满脸黑线,上前两步,拽住吊带的衣角,往旁边扯了扯,没好气地对他说:“冷?外面都三十六度了,大少爷。”
吊带本来就是贴身的,被她这么一扯,上半身的比例展露无遗,一条完美的曲线呈现在向言叙面前。
向言叙呼吸一滞,眼神停留不过三秒,猛地移开,他注意到沙发上有块薄毯子,弯腰拿起来,抬手直接盖在了闻如一的头上,毯子一路垂到她的膝盖处。
闻如一完全处于状况之外,视线一黑,站在原地,彻底懵了。
向言叙气定神闲地拿过空调遥控器,把温度降了两度。
闻如一扯开那块薄毯子,扔在沙发上,一肚子火就要发作,就听见他说:“你家好热。”
“……”
你假酒喝多了吧。
之后的几分钟,两个不管说什么,向言叙总能有意无意地拿她的衣服说事儿,闻如一忍不下去,回屋换了件短袖,这人才回归正常频道。
闻如一对之前的对话耿耿于怀,在向言叙旁边坐下,撑着头问他:“你还没说好消息是什么。”
向言叙靠坐在沙发里,懒懒散散地打量着在阳台上蹿下跳的德芙,听见她问,眸色微敛,过了几秒,才说:“澜市影视学院摄影系的教授,跟我爸是高中同学。”
这句话闻如一是相信的。
向言叙的爸就是学艺术出身的,早年在澜市影视行业还没有形成气候的时候,他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二十多年过去,向家的传媒公司已经变成全国影视公司的巨头之一,旗下艺人无数,被称为“娱乐圈的造梦工厂”。
而澜市影视学院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实力自然不必多说。
闻如一不傻,听他这么一提,多少明白了点言外之意。
只是她没想好怎么接,陷入了沉默。
在向言叙看来,以为闻如一没有听明白,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之意,反问她:“你留在澜市也能读研,而且以你的实力,难道还考不上摄影系研究生?”
闻如一怔怔地看着向言叙,心情复杂。
这句话和记忆里的一个点重合起来。
高中的时候,闻如一最开始没想过走艺考那条路,她的成绩一直很不错,分科之后跟向言叙一样学了理,两个人都是那种,考个清华北大不成问题的水平。
可高二还没过半,突然有一天,闻如一跟班主任说,自己想转到艺考班。
学美术,以后考摄影。
不止是班主任,就连班上的同学都震惊了,震惊之后就被当成了笑料。
离高考只剩不到两年的时间,艺术班那些为了考摄影的,不少人从小学就开始学美术了。
闻如一这种半路出家,尤其是文化课还很不错的,就好比,摆在眼前的光明大道你不走,你偏偏要去闯看不到前路的羊肠小径。
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闻如一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包括许朝暮。
全世界都在劝她放弃,只有一个人不一样。
向言叙自听说闻如一要转到艺考班之后,始终没有表过态。
有一个周五,班主任把许朝暮叫到了学校,还有几个科任老师,全员出动一起劝闻如一。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走出来,心情低落到极点。
走出教学楼,闻如一碰见了打球回教室的向言叙。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闻如一叫住了他,没什么底气地问,声音都特别小:“我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转班?”
闻如一没有听见向言叙的回答,她刚才在办公室尚能对着几个老师,理直气壮地表达自己的决心,可此时此刻,浑身的勇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连抬头看一眼向言叙都不敢。
“我真的做了个很愚蠢的选择吗?大家都说我不对,连我姐都说我任性,我是不是该放弃了,这样下去……”
闻如一被自卑吞噬,说的话越来越丧。
向言叙眉头紧蹙,听不下去,打断她,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度:“喂。”
闻如一沉默下来,头垂得更低了。
向言叙身上总带着清淡的薄荷气味,刚刚运动过,脸上的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灰色的球衣也被侵染成了深色。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将手上的篮球扔在地上,朝着闻如一走过来,单手盖在她的头上,微微用力,逼着她把头抬起来,正视自己。
闻如一不安地绞着衣袖,咬唇不说话,也不看他的眼睛。
向言叙见她眼眶都开始泛红,心里一沉,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闻如一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在靠近,带着阳光的气息扑在耳朵上,有点痒,却带着安抚的力量。
“怕什么?以你的实力,考什么考不上?”
……
向言叙看闻如一不说话,喊她也喊不听,直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闻如一。”
被叫全名了,闻如一身子微微一颤,回过神来,“啊”了一声:“嗯,我是,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向言叙:“……”
闻如一每次说谎都会傻笑,这次也不例外,说起瞎话来一套一套的:“我不考了,我还是工作吧,毕竟你还要读两年,我作为你的大哥,肯定得赚钱养你是不是?”
向言叙就坐在那里听她胡扯,不打断也不表态,脸上没任何表情。
几句话下来,闻如一声音渐渐小下去,彻底编不下去,只能说实话:“我就是不想读书了,读了这么多年,我感觉自己也没什么学术精神,倒是对钱比较感兴趣,所以想早点接触社会,上班挺适合我的。”
向言叙定定地看着她,似是想要投过她的眼睛,去窥探一下她的内心世界,这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这次闻如一没有逃避,任由他打量。
良久。
向言叙收回自己的视线,又恢复最开始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靠坐回沙发里:“我还以为,是你要面子。”
闻如一挥挥手,笑他的脑回路的同时,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原来我在你这里这么有骨气,是个面对诱惑也能说不的大好青年哪。”
“哦?”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取乐了向言叙,他眼尾上翘,吐出三个字,“并没有。”
闻如一:“……”
这么一折腾,向言叙才想起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
“城东开了家汤锅馆,我请客,去不去?”
闻如一可记仇了,酸不溜秋地说:“我才不去喝白粥。”
“那可惜了。”向言叙站起来,捋平衬衣的褶皱,神色淡淡,“进口牛肉我只能独享了。”
闻如一听见吃就走不动道,立马跳起来:“五分钟,马上出门!”
向言叙听见楼上的动静,弯了弯嘴角:“傻子。”
五分钟过去,闻如一没下楼,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
向言叙本不想理,可手机在桌上震动的声音实在是不好听。
他望了眼楼上紧闭的卧室门,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有马上出来的打算,向言叙起身,走过去拿起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的沈然两个字,脸顿时冷下去。
向言叙想等他自己挂断电话,可这人超乎意料的执着,手机震动的触感比平时还令人厌烦,向言叙的手指放在屏幕上,往右一滑,电话被接起来——
“亲爱的,你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对了,你家住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
……
沈然说的每个字,都如同在向言叙心头那燃烧得正旺的火堆里,加了一把柴。
不过三句话的功夫,火堆就爆炸了,星火四溅。
向言叙打断沈然,平静地说了一句话:“一一在穿衣服。”
他声线清冷,三分疏远六分戾气。
剩下的一分,是挑衅。
第7章
闻如一想到明天是第一天上班,跟向言叙吃过饭之后,连街都不逛了,难得无欲无求地提出直接回家。
在车上,闻如一嫌弃向言叙装着一个顶配的车载音响,却连一首歌都不放,摸出手机翻着自己的歌单,随口问他:“想听什么歌,我都满足你。”
闻如一的一张嘴已经够吵,向言叙撇她一眼,算是拒绝。
“哦。”闻如一的兴致丝毫没被影响,挑了首特别躁动的,兴奋搓手,“那就摇滚吧。”
“……”
向言叙的耐性没撑过二十秒,他按下方向盘的控制键,强有力的音浪消失,世界恢复了宁静。
闻如一正听得高兴,在副歌前被打断,她不太乐意,正要重新播放,身边冷飕飕地飘来一句:“你再放一次,就下车。”
车刚驶入一段隧道,离家至少还有二十公里,周围漆黑,闻如一不敢再在向言叙翻脸的边缘试探,立马老实了,下决心从下一秒开始,要做一个比他还要高冷的人。
隧道灯光是昏黄色的,打在向言叙的脸上,随着汽车的行驶,光线忽明忽暗。
闻如一不敢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看,窝在座位里,时不时偷偷瞄两眼。
从她的角度只能向言叙的侧脸,光影落在他翘长的睫毛上,在下眼睑洒下粒粒光斑,衬得眼睛更深邃了几分,好像你一个不小心,就会深陷进去,不得出口。
不管看多少次,不管他们怎么闹不愉快,闻如一都不得不承认,向言叙确实生得太好看了。
车驶出隧道,光线骤然明亮,闻如一回过神来,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
向言叙从下午接了沈然那通电话之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偏偏今晚闻如一还安静得不得了,没人在耳边吵吵,他反而不习惯了。
“我说。”
向言叙的喉结滚动两下,换了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觉得不舒服,又换回了刚才那只手。
闻如一见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屁来,还很少看见向言叙如此难以启齿的样子。她思索片刻,突然顿悟,看见前面有个加油站,指挥他靠边停车:“快停下来,快点,一会儿跑过了!”
向言叙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被她一打断,全都没了,他驶出车流,靠边停下,语气不善:“你要干嘛?”
闻如一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你不是要拉屎吗?去吧,加油站有卫生间。”
向言叙:“……”
闻如一见他不说话,以为这作逼已经精致到了上厕所都难以启齿的程度,忍不住说上他两句:“你这个偶像包袱是不是有点重?憋久了对身体不好,再说了,我们都这么熟了,这种符合人类基本生理运转的需求,下次不妨直接告诉你闻哥,不要害羞。”
“闭嘴。”
向言叙克制住把这个智障扔下车的想法,黑着脸重新发动车子,二话不说开过了那个加油站。
闻如一不知道自己哪个字又惹到他了,轻哼一声,闷头玩手机,也不理他。
又开过两条街,向言叙淡声开口:“那个沈然,是不是喜欢你?”
这句话问的,闻如一的小尾巴一下子就翘上了天,她故作不在意,答道:“是啊,追我三年了。”
向言叙听了,握方向盘的力度不禁中了几分,手背的青筋更加明显,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闻如一没有发现到向言叙的不对劲,想到这几天回国这人的恶劣态度,故意说些夸张的话:“他好像很喜欢我欸,毕业那天他说我要是留在美国跟他在一起,他送一座他们家的酒庄给我!你说我拒绝了是不是很亏,我差点就能变成拥有一座酒庄的富婆了……哎哟我操!”
她话还没说完,向言叙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变道急刹,轮胎和路面的摩擦声格外刺耳。
闻如一捂着自己被撞得有点疼的后脑勺,瞪着他:“向言叙你有病啊!”
向言叙拉起手刹,右脚从油门上松开,不答反问:“你很喜欢酒庄?”
闻如一摸不清向言叙到底想问什么,心里没什么底气:“也……不是很喜欢吧。”
“那你喜欢沈然?”
“不喜欢。”
向言叙不说话了。
闻如一垂着头,她觉得这种气氛很不好,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可她居然也提不起劲来。
心情复杂,一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这么说出了口:“我不喜欢沈然,对酒庄也没有兴趣。”
话音落,闻如一脑子有个理智小人拼命地让她闭嘴,可今天好像不怎么管用。
闻如一不自然地笑起来,声音也高了好几度:“我就是跟你炫耀一下,毕竟我是你大哥啊。你那么多女生喜欢,我也不能拖后腿,其实你闻哥还是很受欢迎的!”
向言叙的眼神意味不明,墨瞳沉沉,看着她不说话。
闻如一意识到那些被自己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情绪,有无处遁形的趋势。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抚上向言叙的右脸颊,手臂发力,硬生生把他的头推到了车窗前,戏精地“哇”了一声,谎话张口就来:“向向,你看,外面有两个好大的蚊子在交/配耶!”
向言叙:“……”
意识到自己今晚情绪的不对劲,剩下这一路,向言叙就没怎么说过话。
小区大门就在眼前,向言叙没有再往前开,在原地停车,淡淡说:“到了,回去吧。”
闻如一开门下车,走了两步又跑回来,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问他:“你明天送我上班,我请你吃早茶好不好?”
向言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阴转晴,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答应得很爽快:“好啊。”
闻如一正想夸他,又听见:“差点拥有酒庄的富婆请我吃饭,荣幸之至。”
“……”
他到底跟谁学的这么记仇。
——
昨晚跟向言叙约了早饭,闻如一又不愿意迟到,还没到六点,就疯狂地给向言叙打电话。
向言叙虽然态度恶劣,到底还是起了床。
闻如一给德芙分好今天的食物,来了个长达五分钟的深情道别之后,神清气爽地出了门。
向言叙比约定的时间来得还要早两分钟,脸虽然臭,可闻如一觉得他今天更帅了。
一路上,闻如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最后成功让太子爷付了早茶钱。
闻如一在公司楼下下车,站在车外跟向言叙说:“下班你不用接我了,不知道会不会加班。”
向言叙“嗯”了一声,拉下手刹,准备离开,脚还没踩下油门,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热情洋溢的男音,声音还越来越清晰,步步逼近——
“亲爱的,你怎么也在这里!”
闻如一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沈然。
上次在机场见面之后,他们也没再联系过,闻如一以为他早就回美国去了。
沈然今天穿了件偏橙色的宽松短袖T恤,破洞牛仔裤运动鞋,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红色耳机,一个身形颀长的潮男,挥着手朝自己跑过来。
嗯……这个画面还是挺美的。
碰见了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闻如一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见沈然过来,问道:“我在这里上班,你是来?”
沈然一听,笑得更开心了:“我来应聘的,好像叫印象工作室,亲爱的你在哪里上班?”
闻如一头有点疼,干笑两声:“也是……印象。”
沈然的下巴都快掉地上,激动得说了几句英文出来,张开双臂要去抱闻如一。
闻如一在国外待了四年,还是不太适应外国同胞这种热情,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那辆保时捷,跟失控一样,连按了三声喇叭。
响亮、清脆、有节奏。
“……”
“…………”
原来向言叙还没走的吗。
闻如一不知道自己昨晚在梦里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一大早就要面对这种修罗场。
沈然认出向言叙的车,他主动跑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过了几秒,向言叙把副驾驶的车窗降下来,脸冷得快掉冰渣子。
沈然还记得,昨天那通电话最后向言叙说过的话,他成功地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正好今天正好碰见,沈然也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脑子一条线,想什么就问什么:“冒昧问一句,你和如一,是性/伴/侣吗?”
第8章
“冒昧问一句,你和如一,是性/伴/侣吗?”
向言叙:“……”
闻如一:“???????”
沈然见两个人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对了:“难怪你昨天说如一在穿衣服,这可怎么办,我信基督教,不能婚前性行为的……”
闻如一看沈然越说越离谱,想去死一死的心都有了。她冲过去打断沈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既尴尬又羞耻,硬着头皮解释:“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然半信半疑:“字面上的意思?”
“绝对是字面上。”闻如一只差没举起手来发誓了。
沈然喜不自胜,张开双臂又想抱住闻如一。
身边的保时捷一轰油门,引擎声震天响,如风一般驶向了外面的泊油路。
闻如一抬手看了眼腕表,离上班时间不到三分钟,她顺势按下沈然的手臂,催促道:“快走吧,要来不及了。”
沈然快步跟在她身后:“亲爱的你是第一天上班吗?我们以后要做同事了。”
闻如一笑笑,没有表态。
身边沈然说个不停,从早餐吃了什么到现在住在哪,都吐露了个干净。
闻如一也就是听着,时不时“嗯”两声,心里却装着别的事。
她刚刚透过副驾驶的车窗,似乎看见向言叙的耳朵有点红。
不过想来他这样冷感的人,沈然那样一句荒谬的玩笑话,应该是不会往他心里去的。
所以她应该是看错了……吧。
——
另一边。
向言叙原本要去公司,开着车一路直行,在一个红灯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走错了道。第一个路口就该左转的,眼下离公司,差不多增加了一半的距离。
早在大四实习的时候,向父就把公司的主要业务交给了向言叙,他自己则隔三差五带着妻子,全世界到处玩,对公司的事甚少过问。
向言叙看早会的时间已经来不及,给助理打电话,让他把会议推迟一小时。
挂断电话,倒数的秒数过去,绿灯亮起,向言叙放下手机,在路口掉头往回开。
正是早高峰,车流挤在道路上,一眼望不到头,车速如龟速,向言叙的脚踩在刹车上,停停走走,五分钟过去还没移动五百米。
这是每天都会经历的事情,今天却让他感到格外烦躁。
向言叙伸手去调整空调的温度,余光看见副驾驶的座位上似乎有一个东西,还闪闪发着光。
他倾过身去,长臂一伸,拿过来一看,是闻如一的手链。估计是接口处有点松了,什么时候落在车上的也不知道。
向言叙记得这条手链,闻如一十七岁生日那年,他送的生日礼物。
虽说钻石恒久远,可向言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闻如一还留着,一直戴在手上。
向言叙将手链攥在手心里,力道不由得加重。
十六岁那年认识闻如一,他也曾热烈的喜欢过,想要表达过,可终究化为一声叹息。
到底是他不敢赌一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和闻如一变成了最熟悉的人,可这种熟悉感越强烈,距离感也随之加剧。
他们之间无话不谈,可他们之间也像是隔着一道透明的墙,能看见能听见,可是不能触碰到。
向言叙不止一次想要亲手打碎这道透明的墙,可他害怕。
害怕这道墙会和闻如一一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也害怕他下手击碎的那一刻,会伤害到闻如一。
一晃就是六年。
也有特别乐观的想过,朋友也好恋人也罢,左不过都是在一起,只是身份不同,又有什么大不了。
直到向言叙去美国,亲眼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在众人面前抱住了闻如一,闻如一对他笑。
向言叙觉得自己是着了魔,他竟然会为了一个拥抱一个笑,而疯狂的嫉妒,以至于失去了惯有的理智,连句招呼都不打,原路返回了澜市。
这段时间,向言叙一旦想到闻如一有一天会是别人的,她会恋爱,会嫁为人妻、为人母。
他就再也无法乐观,他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想把她占为己有,谁也不能看见一分一毫。
……
身后的车不停地按着喇叭,将向言叙拉回现实,他将手链放入西装口袋里,发动车子,继续前进。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向言叙在心里做出了决定,目光一沉,拿过手机连接蓝牙,拨通了通讯录里面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是一道殷切的中年男音,开口便是:“小向总,你难得给我打电话啊。”
“杨总。”
那头还想寒暄两句,向言叙淡声打断:“不知道上次印象说,想接手周灵慧新剧定妆照的想法,是否还在。”
周灵慧是近期炙手可热的流量小花,凭一部青春剧爆红,在网络上被称为“初恋女神”。
公司最近给她近期接了一部大制作古装电视剧,定妆照这一块是个香饽饽,早在半个月前,印象就提出过意向。
临近暑期档,公司事情多,若不是这两天听闻如一提起,向言叙倒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眼下主动给印象的老总打电话,倒是稀罕事。
向氏传媒在业内颇有名气,谁也想跟着沾沾光,印象也不例外。
杨总怔愣片刻,听出向言叙的言外之意后,喜笑颜开,忙答应:“在的在的,能跟向氏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杨总过誉。”向言叙沉默几秒,话锋急转直下,“我想亲自选摄影师。”
“没问题。”
杨总是个上道的,拨通内线叫来助理,吩咐两句后,对向言叙说,“印象的摄影师简历已经发到你助理的邮箱了,小向总决定好知会我们一声就行。”
向言叙“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
闻如一以前听同学提起过,在新单位的前几天基本上不会轮到你来做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基本上等于一个杂工,尽是琐碎的事情。
她今天也是抱着这种心态来上班的。
沈然跟前台说自己是来面试的之后,被请到了会议室,只等方程来公司。
而闻如一这边就是恰恰相反。
人事那边给她安排的位置靠窗,桌子上摆着常用的办公用品和一台电脑。
周围的同事还没到,闻如一放下包,拿起杯子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回来后,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看来基本上都是踩点来的。
闻如一坐回自己的位置,想着等方程来,主动去问问有没有工作可以做。
“你是新来的?”
闻如一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转过身去,眼前这个女生她也叫不出名字来,只能回答:“对,你好,我叫闻如一。”
“江粒。”
相对于闻如一的热情,江粒显得冷漠许多,她转动椅子,从抽屉里拿过一个U盘,递给闻如一:“你要没什么事,把里面的照片修了,客户说了,要显瘦,但不能失真。”
“好。”
闻如一接过,把U盘连接电脑,看见里面差不多快三十张的量,随便点开一张,基本上等于原片,连尺寸都没有调整过的。
“你什么时候要?”
江粒愣了愣,随后说:“下班之前给我。”
闻如一笑意凝固,沉默几秒,到底是没说什么。
方程十点左右来的公司,闻如一特地注意了一下会议室的动静,沈然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路过格子间的时候甚至没有跟她打一声招呼,就这么离开了。
这倒是反常。
闻如一不好多问,忙着处理手上的照片,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方程抽出空来,让她去办公室。
方程招呼她随便坐,自己在饮水机前面接水,顺口一问:“我刚看你在修图,谁给你的?”
“江粒,是一组婚纱照。”
闻如一初来乍到,对什么都不熟悉,她转念一想,又补了一句:“感觉她挺厉害的,肯定是前辈吧。”
方程喝了一口茶,拿着杯子在闻如一对面的沙发坐下,幽幽开口:“江粒啊,还行吧,比你早来半年。”
“她也是商业组吗?”
“对,不过负责都是普通客户。”
这一来一回,闻如一算是明白了江粒在公司的分量。
在领导这里,提到她,没有特别表扬两句,评价反而中中肯肯,如果满分一百的话,她估计能占六十。
闻如一心里如明镜,表现上还是谦虚着:“那我以后可以跟她好好学习了。”
方程点头,看起来对江粒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直接切入正题:“公司接了周灵慧的定妆照,这事交给你了。”
闻如一常年在国外,对国内的娱乐圈知之甚少,不过这周灵慧她还是听过的。
吴成州高中追了三年的女神,想不记得都难。
方程看闻如一没表态,奇怪地问:“怎么?你不愿意?”
闻如一回过神来,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有点惊讶,我刚来公司就能接受这么重要的工作。我会好好干的,组长。”
方程这才满意:“别让我失望。”
周灵慧的拍摄时间是后天,眼下闻如一的工作,还是要搞定那组婚纱照。
按照职务高低来算,江粒跟她算是平级,没什么资格要求她做事。
可闻如一也不是死板的人,见面三分情,她并不想因为这件小事去得罪一个同事,毕竟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照片的量大,闻如一下班也没能修完,只好带回家,熬夜赶完发到了江粒的邮箱。
直到第二天醒来,闻如一也没收到江粒的回复,她反复检查邮件,一度怀疑是不是没发过去。
今天江粒比她先到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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