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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舞今生-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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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精神一震,心跳恢复了,五指合并抠向手心,刺痛让她清醒。

“言辞缜密,谁又能证明你的话呢?欧寄!”舞阳淡淡道。

“如今文起帝已经是我家尊主的囊中之物,我又何必隐瞒。”

经历了人世浮沉,沧桑巨变,她是不想杀人,只是最终,却由不得不去杀人。舞阳再次展开折扇,一利一害,两个字象凌空而射出的长剑,透胸而来。

两害相权取其轻!

暗暗呼出胸中一口郁闷之气,舞阳这才嗅出空气中的一丝怪异香气。原来他真的下毒了,一道亮光折入脑中,舞阳直直看着耶律,眸中浮起寒冰之色。

“耶律寒天,你不是辽远人,你是宋王的后人!”

“哼!”耶律寒天阴冷一笑。

“欧寄想拉我父亲入局,也不过是为了我父亲手里的东西。狼子野心!”

“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怪只怪你父亲愚蠢!一心忠君爱国,还死守着半张图不肯撒手!”

“为了一己之私,除了我一家,你们居然葬送七千男儿性命……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得到江山?真是夏虫语冰痴人说梦。”

“快了……”耶律寒天冷冷笑着。

“迟迟不肯直接动手,却刻意挑起边关战事,心虚吧。”舞阳转向欧寄,从容不迫道。

“若你们如此自信,又找我做什么……要地图?”

“宝藏是什么你清楚,这是他文起帝的龙脉图,交出来,本尊留你一命。”

“就因为这个龙脉,你们迟迟不敢对文起帝下手,害死我师父还不死心,连我师叔都被你们害死?”舞阳的眼睛冷冷扫过一遍,尤其是看向欧阳九的时候,眼里明显多了一些仇视。

“舞阳,我早该查出你与轩辕串通好,你与他演了那么久的戏,居然敢戏耍本尊!够了……本尊没有耐心看戏了,把龙脉图交出来,我饶你性命。”耶律寒天一拳砸在了扶手上。

“玉珏已经在你手里,欧阳九不是已经进去了,龙脉就在瀑布下,阴人不可进,既然相信术数,这点浅显的道理你不知道么?我去了只会逆转天道,更大的可能是惊醒龙脉中的龙气,那只怕你们更担心。”舞阳突然张嘴笑了。

“胡……说!”

耶律一怔,声音明显迟疑起来。

“舞阳……叶姑娘,你听我一句劝,将剩下那半张图拿出来吧。”欧阳九一脸的不忍,低声劝道。

“半张?”舞阳一怔,猛抬头死死盯着欧阳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石非已经将那半张拿出来了!”欧阳九浑身不自在。

哗啦一声,几个持刀黑衣人推出两个人,

一个石非,一个燕儿!

“师兄!”舞阳眯着眼睛看着石非,突然苦笑一声。

狭路相逢(上)

让舞阳惊愕的不是石非的出场,两个人并没有被刀架脖项。

……就这样被拥了出来。

随在燕儿旁边的是一脸浅笑的薇落。

她惊愕的是燕儿的表情……虽是大腹便便却带着毫不掩饰功成名就的表情。

这片刻的惊愕顿时收纳进了耶律寒天的眼底,成竹在胸的笑了。

欧阳九和父亲看着面带凄凉的舞阳,交换了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对方同时进入了看戏状态,甚至是迫不及待了。

薇落,燕儿任谁都没有说话,那一份得意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舞阳干干的张着嘴,喉咙很干,有无数火苗想要蹿出来,憔悴了心力,溃散了斗志。不是为了保护石非,她何至于走到今日!

燕儿快言快语,脸上根本藏不住一点心事,和石非颇多相似,无论如何想不出这居然是埋藏最深的细作,她忽视了。她只猜出了薇落,却没有想到肯为石非生子的燕儿。

过了许久,这才咽了咽干唾,哑声说道:

“嫂夫人,不要装了。”舞阳长长呼了一口气。“枉我如此费心来救,却原来劳燕西东,本属天性,嫂夫人埋的深哪,舞阳佩服!”

燕儿看看耶律,垂首不语。

“舞阳,此处危险,你他娘地快走!”石非的脸憋成紫色,一脸的愧疚。

煮熟的鸭子嘴硬,虽然嗓门挺大,却明显嘴唇发青,底气不够。显然穴位已经被制,毒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有气无力的绵软。

“石非,我嘱咐过你,切不可相信欧阳九和微落,你的心里就只有老婆——忘了兄弟么!”舞阳一脸的沉痛,毫不客气的叱道。

“舞阳,大哥对不起你!”石非眼中带着无穷的懊悔。“那东西被他们骗去了。”

“石非,我嘱咐过你不见到我不可出示此图。此物一日不出现在这世上,你我就是安全的,谁都不会动我们叶家人。既已经出现,你我便是刀锯下的三牲,任人宰割,你什么时候能用用脑子,我还要怎么为你着想?”

舞阳颓然坐在椅上,眼睛盯着石非恨恨握拳。

只有苦笑,再苦笑,这世上还能信谁?

红衣几度伸手欲捉舞阳的手,最终还是没有敢放肆,毕竟这是自家的主母啊!

“舞阳,不要担心。王爷自有胜算夺回东西!”

“此物与舞阳没有关系了。”

红衣微微一愣,舞阳眼中那份谨慎的疏离明显含着拒绝的意味。

“舞阳,石头对不起你!”石非黑着脸,干干的张嘴没了底气。

“老鼠肚子里搁不下二两油,见了女人就白痴。舞阳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他娘的连嘴都管不住!”红衣再也不忍观看,气的一脚踢碎了座椅,手指着石非怒骂。

“我!”石非想不到红衣会骂他,登时噎住!

“那是她的命,你个蠢货!”红衣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他。“王爷都不曾逼她!”

舞阳手臂一抬,制止了红衣。

“……天不佑我!”

“耶律寒天,不是你费尽心机想要谋取的真金白银,看见龙脉图失望?”

“我要的就是龙脉!”耶律寒天突然仰天大笑,只笑的人发根竖起,后背发凉。

“本尊要毁了文起老儿的龙脉之心,让他断子绝孙。”

“你挖了他祖坟都与我无干,你既然已经知道位置,应该明白阴人根本进不去。”舞阳语速适中,不快不慢,不疾不徐,不高不低,却携着一份自信的笃定。

“舞阳,本尊可以放过你!”耶律寒天冷眼看着已经在意志上摧毁了舞阳,心里喜悦,声音冰冷。

“只要你交出剩余半张龙脉地图和第四块玉珏,将玉珏合一的秘密说出来。本尊制下绝不会有人追杀你们,若你们能逃过文起帝的追杀,那是你的造化。”

“你会失望的!”

舞阳暗暗扣住自己的掌心,这才噙着笑褰袍站起,低头检视身上,确信没有褶皱,这才面向欧寄,坦然前进了两步。

“欧先生!”舞阳的笑好似落入平湖的一点微雨,淡到了极致。“你知道十几年前,为什么我父亲没有将宝图奉上君主?”

“舞阳!”欧寄看着舞阳已经恢复了笃定的神色,心生诡异。

“你什么意思?”

在场的人脸均有了不同的变化,除了红衣。

“若有整张图,当年师父会不拿出来换我一家性命么?”说着转头看向欧阳九。“欧阳九,第四块玉珏何处,你很清楚……我把秘密告诉了你,东西给了第五,很公平!

欧阳九看见舞阳又近两步,急忙横着向前走了一步,将父亲挡在身后。

“舞阳,在下——上命驱使。”

“舞阳只是在想欧阳兄谦谦君子,到底口中有几句实话?有没有说过真话?”

“舞阳!”声音粗哑,压抑。

“我倒是应该感谢你,屡次放过我。”

舞阳斜着眼睛看向欧阳,挑眉淡笑,无限的讥讽。

“若不是轩辕一醉有命,舞阳早废了你!”

话一出口,舞阳蓦然转身面向耶律寒天。

“先放了石非!”舞阳负手站定,不再移步,眸子中却异常坚定。“我告诉宗主如何进去。”

耶律寒天蹙眉看着,良久吐出两字:“本尊不杀女人,但是骗我者除外。”

耶律上一眼,下一眼看着,手一抬做了个手势。黑衣人不敢怠慢,急忙奉命一推,石非受力站立不稳,腾腾连走了几步。

红衣早迎上几步,一把揪住他。

“石非的命在本尊手里,你应该知道。”

舞阳确认石非在红衣掌控下,这才淡然开口。

“舞阳,不可,三思啊!”红衣一手扶住石非,愕然道。“舞阳,你要想想将来,陛下不会放过你!王爷他……”

“陛下从来没想放过我们叶家!”

舞阳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箭在弦上,只可惜你我都是弦上的箭,不是执弓的手。”

“耶律寒天,事以至此,舞阳无须隐瞒,第四块玉珏在奇巧阁主第五剑手里,拿不到那玉珏,谁也启动不了入口机关,唯有玉珏合一。每月十五日,午时正阳光充沛之时,绝情水瀑洞内三尺处,日光透玉而过,在白玉壁上会有异像,苍龙点睛处就是入口。女子在内是无效的,舞阳三年前就试验过。相传洞内机关重重,遗失的半张图不过是指明机关消息处,早就毁了。我师叔木道人依据前半张图研究出来的图在湖州被盗,虽不是真迹,也还有些价值,你可要去找慕容氏。”

舞阳笑的越发淡了。

冬日饮寒冰,雪夜渡断桥……都无法形容她的心情。

拼命追求的有些就是办不到的,她现在理解轩辕一醉因何反复让她等,再等,再等……最终等不来真正的公道……

“我父亲一世忠君,为了桓家江山永固,及时焚毁了图,只是文起帝不信……至于耶律宗主信与不信,与我无关。”

“原来在第五手里!”

“庙小妖风大,今日倒是群雄聚会了!”

“这鸠烟对你居然无效,过然还有些道行。”

“耶律寒天,你现在功力大损。”舞阳突然手一翻,身形一侧,天绝索擎在手中,眼睛直视着欧寄。“除了石非,舞阳今日还有一事,领教领教欧先生父子的功夫。”

“你有这本事?”耶律阴测测一笑。“在你的援军到来之前,这里会变成一座死山!”

“轩辕一醉肯让我自由行动,你们说呢?欧寄,你当初留着我无非是要试探我师父,今日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话间,红衣早听出外面的杂乱声,袖出一物抛了出去,一道火红烟雾伴着尖锐哨音升腾。

在安静的室内,剑戟相加的声音格外刺耳。脚步凌乱杂沓,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

“舞阳,你照顾石非,将老贼交与我,王爷到了!”红衣精神一震,朗声喊道。

“我今天要领教领教欧家的星鞭!”舞阳没有回应,身形一转,早奔着欧寄过去。

舞阳手中天绝索如游龙鼓浪,巨蟒寻山,早迎上了欧阳九的软鞭。

“留下舞阳石非,杀了红衣。”

耶律手一挥,与欧寄二人同时转身向后走去。

“欧阳,你不是他儿子吧!”舞阳一招游龙细浪,天绝索缠住欧阳的鞭,笑道。

欧阳脸一青,又一白,神色变换,惊、怒、哀、怨皆一闪而过。手上也不禁迟疑了。

似乎感觉到心底有个空洞的地方慢慢扩大,逐渐吞噬了胸膛,脸色变得苍白,意识有些迷乱。

“阿九,还不拿下她。”欧寄怒喝。“毒烟没有作用!”

只可惜欧寄的话还是迟了一步,高手对决,哪容他迟疑,更何况舞阳的功夫本在他之上。

抓住欧阳的迟疑,舞阳突然袖出一物抛向欧阳九。

她本就擅长偷袭,袖出的又是一把软骨散,欧阳九再要屏住呼吸已经不及,片刻间形势大变。

欧阳九身子一软,被舞阳擒个正着,此时哪里顾得上看顾红衣和石非,眼看着墙上暗门要关,一把揪住欧阳,身子一抟,带着欧阳跃了进去。

“不要进去!”

“舞阳!”

几个男人的声音迭次响起,夹着无数的惊慌。

“子瑛,快!找机关!”

红衣大惊失色,长剑出手,唰唰几剑,劈倒一片。薇落手持峨嵋刺被红衣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胆战心惊,下意识向后躲着。

“红衣,桓王爷的三千铁骑被困在半山的机关里,现在损失大半,无论如何走不出来!”

“什么机关?”

“看不出来!”

“舞阳呢?”桓疏衡一身轻甲,大步迈了进来。

“进机关了!”

“她去破解机关了!我们撤出去!”

桓疏衡声音不高,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味道,那种俯瞰众生的王者之气化成迫人的寒意瞬间压下。

“王爷,不成,万一我家夫人有闪失!”

“机关已经启动,这里马上变成屠宰场!快——”桓疏衡的眉头鼓起,怒喝道。

狭路相逢(中)

“红衣,别伤我夫人!”石非看着红衣已经杀红了眼,拎着剑朝着有些臃肿的燕儿扑过去,不由大吼一声。

“别伤她,她也是不得已。”

说话间人扑了过来,抓住红衣的手腕。“她有我的孩子了,别杀她,让她走吧。”

“滚一边去!”红衣一掌将他推开。“要害死你的婆娘有什么用?我替你了结她。”

“红衣,放了她,放了她!”石非看见红衣急了眼,再不是春风拂面的温润少年,一身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模样,嘴巴干干的张了张,噎住。

“石非,你不要管我。”燕儿颤着声音,双手自然垂下护住肚子。

“燕儿!”

石非听着熟悉的声音,再一看燕儿失魂落魄,浑身发颤,两只环眼胶着在她的肚子上,脑子一热,热血逆流而上,几乎一身的血液都倒灌在了脖子以上,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跌撞着合身扑了过去,横在了燕儿前面。

“红衣,不要杀她,要杀就杀老子!”

这一瞬间,整个屋子突然静了。

红衣死死盯住石非的脸,这才确信眼前人是他和舞阳拼死要来救护的。向来春风春雨般阳光的脸早变了颜色。这一秒都有一个时辰那么久,红衣的眼神愈加阴冷,突然飞起一脚踢在石非的肚子上,将其蹬翻在地。

“你个混蛋,不是因为你舞阳能以身涉嫌?如今舞阳去破机关,生死不知,你他娘的还惦记这个婆娘,你的心让狗吃啦!”

“她有了我的孩子!红衣留她一命。”石非两眼飙泪,声音哽噎。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夫人瞎了眼,认你这畜生当亲人。”红衣掌中剑一合,点在石非的项下。“我杀了你!”

“石非!你……不恨我?”燕儿看着石非的样子,突然自后面抱住他痛哭失声。“石非!我不愿意的,可是他们绑架了我爹和我娘,我没有选择啊。”

“大丈夫不能保护妻儿,活着有什么用!”石非拿起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额头,盯着红衣。“我已经对不起舞阳,就让我用血赎罪。”

“你赎的起吗!”

红衣浑身燥热,怒火上炎,右手一推,剑进一分。

石非的脸微微抽搐一下,一条血线顺着剑尖流了下来。

“不要——”

“红衣!留活口,把他带出去。”

桓疏衡一直在墙上找寻机关,却对背后发生的事了如指掌,见红衣第一次控制不住,这才低声怒喝!

啊……

啊……

突然整个正厅忽悠一声,晃了起来。

“撤!”

……

轰隆一声!

外面天崩地裂一声,舞阳还不等查到机关消息,脚底一晃,整个入口开始快速翻转。

呵……

一个站立不稳,身子晃了一晃,舞阳心里暗暗叫苦。被这暗道快速的旋转带动根本站立不稳,欧阳九穴位被制早随着惯性滚落到了角落。

铮铮——几声细微的轻响,舞阳抓不到欧阳九,来不及多想,抟身飞纵,跃出了丈外,成功避过了暗箭。

舞阳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只觉耳边嗡嗡直响,两眼发花。浓烟弥漫,此时早已经分辨不出耶律寒天和欧寄溜出去的方向。烟尘四起,弥漫了人言,舞阳被呛的剧咳不止。

“欧阳!欧阳九!”

烟尘落尽,

被封了穴的欧阳在这地动山摇之后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

“欧阳九!”舞阳脚尖一点,跃了过来。

欧阳九一动不动,一点声息没有。

舞阳左右打量,狠狠攥拳,一把揪起昏死的欧阳,用力摇晃。

——三支短箭钉在了欧阳的右胸上。

鲜血顺着箭簇滴滴答答流了下来,在突突跳跃的烛火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伸手点了前胸几处大穴,舞阳突然颓丧到无力,她从没有认真想过要如何处置欧阳九,胸臆间一股抑郁之火腾的升起,霎时间充斥了全身,再无一丝空隙。

她纵是恨他的父亲,却真的没有恨过他——只因为他说过的那些话,那些曾经给予的温暖。

“你醒醒,醒醒!”

欧阳只是象个已经被抽离了魂魄的纸偶,在舞阳的摇晃下随其前后晃动,嘴角的血不住溢出来。

舞阳忍住心中压抑,啪啪啪啪接连给了欧阳九几个嘴巴,将他抽醒。

“再装死我杀了你!起来!”

“……你怕我死?”欧阳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嘶哑微弱,一脸的疲惫,突然露出一丝干巴巴的笑。“是不是,舞阳,你不愿意杀我?”

“杀你脏了我的手。”

舞阳看他清醒,一颗心暂时放进了肚子里,双手一推将他甩到了墙上。

“你爹真是畜生,居然给你下毒,把你当挡箭牌,说!他去了哪里?”

“舞阳,你终于不冷静了,就算我们欧家对不起你,你杀了我!”欧阳下巴微扬,咧着嘴笑着,露出了项下紧致的肌肤。“叶家与欧家的恩怨就此了结,再无亏欠。”

“混蛋,以为我不敢杀你?”

雪影剑蹭的一声抵在欧阳咽喉下,一对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杀气盈满一身,卷起了瑟瑟冰冷。

“杀了我,快去关闭消息室机关,轩辕的三千暗卫都被困在了山坳里,挨不过一个时辰……咳咳咳……”欧阳摇头惨笑,眼底不无凄凉。“就算我人之将死,留一善举吧。”

“假慈悲。”舞阳哼了一声,合掌成拳,在欧阳眼前晃了晃,猛击在他的脸上。“你这混账,机关启动,停不了了。三千兵丁何罪?他们不是人吗!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姊妹吗?你也堂堂中华男儿,为什么要为虎作伥——我真想劈了你!”

欧阳被这结结实实的一拳,砸的头嗡嗡直响,尽全力站直了身子。

“我知道你一直防范着我,无论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会信。”

“你无数次跟踪我,就是为了我师父的东西,我不妨着你成吗。”舞阳冷言。

“我奉命追踪研究了你三年,不想姑娘手里的东西遍地开花,让人摸不到头脑。果然高屋建瓴,与轩辕王爷有的一拼。”欧阳看着舞阳没有动手的意思,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喘息一阵。“父亲说的对,天机子已经将你训练成了一只踏冰而过的狐狸。”

“欧寄要去哪里?是不是皇宫?”舞阳冷眼看着,目光如刀刮在欧阳身上。

“演的真象。”欧阳九袖出一段柳枝,不禁摇头苦笑,上面尚留着一点咬痕,还有凝固的那个交心的时光,那段也算生死相倚的日子倏地闯入脑中,她竟不信他,不肯信他。

“听父亲说过姑娘幼年时已经如碾玉团冰般剔透轻灵,成人时必是倾国倾城色,一直无缘得见,可以扯下面具我看看么?”

“以彼之道,你不是也在演戏吗。”舞阳横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保持着戒备四处观看,她不确定红衣是不是将石非带了出去。“皮囊而已。白马镇老袁的宅子里你说话太唐突了,以欧阳九这样缜密心思之人,怎么可能对一来路不明的女子开口示爱?这不合常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直闪烁其辞,甚至我麻翻了红衣,要带你走,你也不信我。在下与姑娘无缘。”

不是情不深,其实是缘浅,可惜她不信——欧阳九心中做酸,知道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舞阳低头看着欧阳九手中的一段柳枝,心里一翻,脸渐渐发青,她猜出了柳枝的出处。

想了片刻,伸手一抹,肤如白雪,颜似美玉的绝色露了出来。

欧阳九抬头一看,一个恍惚,竟呆了。情不自禁抬起手,伸了两伸,无力垂下。

过了半晌,这才觉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打起了寒颤。

“我——见过你!”

“万花楼,大都的万花楼!那时候欧阳公子化名澹台烈。”舞阳淡漠一笑。“舞阳是在你被耶律寒天砍伤之后才想明白的……你现在明白了?”

欧阳九无力的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屡屡示爱,对方却没有应和的原因,舞阳早已经认出了他,虽然他也易了容,却没有躲过对方的眼睛。

“怪不得你一直拒绝我,原来早做好了打算,你是要一网打尽,是不是?”欧阳九突然小声问道。“包括……”

两人目光对视,欧阳九在舞阳的眼底看出了她的坚定。

“杀父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进去地穴的人不会有人出来——你爹也不会例外。”舞阳一把扯过欧阳九的胳膊,伸手点了他的几处大穴,眼睛在他脸色游移一阵。

“玉珏是你在故作玄虚?”

“司马懿在奸狡,斗不过南阳诸葛,我师父早算出来了。”

“舞阳,杀了我。”欧阳的双手抱胸,牙关咯咯直响,两眼已经睁不开了。“不要让我见到轩辕王爷。”

“你的毒我解不了。”舞阳缓缓摇头。 “……你爹真是心狠手辣,利用完你,居然都不给你留条生路。最后还要借你拦截我一时,启动机关击杀三千暗卫,削弱轩辕的实力……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可惜……轩辕,桓疏衡都不傻!”

“我这一生真是失败……”欧阳九只觉身体越来越凉。“可是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若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做。”

一字一字,字字如刀戳到了心上。

恨他不是,不恨也不是!

舞阳的嘴角一点一点向下弯起了弧度,换了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她心里早有了答案。

尊重对手,才是尊重自己!

她做不出一份小人得志的得意模样,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手下败将。

舞阳看着欧阳,缓缓将面具带上,这才转身。

“我不杀你,红衣一定会打开这里,轩辕一醉杀不杀你与我无干……你好自为之!”

舞阳不等他回答,倒象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一般。

伸开两手沿着墙面摸索,寻找开暗门的开关,她不知道石非和红衣如何,毕竟石非是她的死穴。

“慢!舞阳。”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舞阳,你想知道桓居正的事么?”欧阳九靠在墙上,目光渐渐黯淡。“你父母的骸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什么?

舞阳猛的扭头,险些将脖子扭断,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

“你父母的尸骨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你……小心!”欧阳九喘息了一阵,“舞阳,若你只想观虎斗,离开这里吧。”

舞阳扭着头看着他,嘴巴动了几动,却说不出话来,手攒成拳头,狠狠握在一处。

“若不是被耶律寒天砍了一刀,我是打算看看你的十里桃花的,那样我就可以早些见识令尊了……你我都是人,都有不得不为之事,既然佛不渡众生,自己来!”

舞阳不再回头,大步向前奔去。

声音越来越远,只有那一句“佛不渡众生,自己来”想一记重锤敲在欧阳的心脏,越来越重,越来越清晰。

欧阳望着纤细如竹的身影慢慢步入黑暗中,嘴角一点一点勾起了弧度,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烟尘渐渐消散,桓疏衡和红衣率先站了起来。

被震晕的人陆陆续续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个个呲牙咧嘴,晃晃悠悠。

咳咳咳……

咳咳咳……

一干人被呛得咳嗽不停。

“冷言,将石非等押回去。”桓疏衡吐出一口黄沙,伸手扯扯袖子,又扶了扶王冠,面色阴冷,一身凌然。

“此处机关启动,冷谦下山去看三千将士安危如何,将队伍集结搜山,给我一寸寸的搜。冷雨、红衣,随本王进暗道,务必追上耶律寒天,追上舞阳。”

“遵命!”

红衣等齐展展躬身,声音洪亮。

暗门打开的时候,桓疏衡与红衣带着两个侍卫灰头土脸的钻进了暗道。



“欧阳九!”

“欧阳九?”

红衣急忙俯身,伸出手指放到欧阳九的鼻息下,又伸手摸了摸欧阳九的胸口。

“还有一口气!”

“舞阳干的?”

红衣眼神一凛,持宝剑就要追。

“不对!”桓疏衡不过追了几步,便看着面前的一堆巨石。

红衣看着乱石,惊愕得险些扭断了脖子。

“退出去!”

“走!”

“王爷,王爷!”

一个侍卫边喊便急匆匆向里走,险些被自内而外的红衣撞上。

“什么事?”桓疏衡眉头鼓起,脸上霎时阴云密布。

“王爷!青羽卫,暗卫营,京畿防戍营有七千余人中毒。”

“皇宫呢?”

“暂时还没有异常!”

“……回去!”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桓疏衡冰冷的声音挤了出来!

狭路相逢(下)

“王爷,军医查不出军士所中何毒。”青衣卫统领看见桓疏衡一行,急忙忙撩着轻甲跑了过来。“太医院院判还没到,各营都出现了情况。”

桓疏衡率人返回戍卫营的时候,久经沙场的他眼前横七竖八躺满一地兵士,一个个面色惨白,佝偻着身子打着寒颤,严重的已经昏厥。

“启禀王爷,除了咱这暗卫营,青羽卫,约有八成中毒,现在已经没有了卫戍能力。大内内卫除了陛下的明羽卫,几乎各营都出现了中毒状况。”

“先锋营如何?”

“先锋营驻扎在郊外,没有异常!”

“传本王令!今日起本王接管所有京都卫戍人马,若有人胆敢 生事,一概缉拿。着扫北先锋营丁、路、李,孟四副将各带一千人马值戍四门,仔细检验过往人丁。”桓疏衡手一展,袖中扯出一张明黄的圣旨。

“遵命!”军中但凡还能动弹的副将们看见圣旨,急忙齐赞赞单膝跪地。

“王爷,如果再无解药,只怕士卒们坚持不了多久。”

“吩咐下去,多给这些中毒的人准备绿豆水,灌也要灌下去。”

“可是……是……”几个副将本想说几句,看着桓疏衡阴沉的脸不敢多说,急忙拱手退下,一个个

“王猛,宫里有轩辕王爷的信吗?”

“启禀王爷,还没有!”

眉间鼓起如婴儿拳,喉间上下翻滚,沉吟半晌,不语,不言。

“王爷,我家王爷吩咐过,不许着人找他。”红衣子瑛等将石非安置完毕,

“不,不行!时间太久了,不能再等。一旦太子控制宫中局势,陛下危险。”

“王爷,营外有人赶着马车求见。自称是路子瑛的兄弟子阚,来送解药的。”

“哦?”桓疏衡头一偏,唇角向下压了压。“才说中毒,就有人送药?”

旁边的诸将听了,脸上个个现出不解的神色。

“王爷,这是小人的兄弟,奉门主指令,一直在准备药材。”

“这么说,你家门主早就知道会有人中毒喽。”一道寒光闪过,桓疏衡的脸阴沉如水。

“我家门主只是估计。”子瑛看桓疏衡的脸色不善,躬身施礼。“门主当初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这些药材。”

“桓王爷,我家夫人绝对会以大局为重,王爷放心!”红衣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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