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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蛊事(南无)-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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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志刚没死,重伤,另外两个人魂被拘了,后来他帮着喊魂回来。他看到了萨库朗基地失踪的威尔岗格罗,那小子打了个招呼,便再次消失不见。
  说起来,这次试炼中,唯一没有死人的队伍,便是我们这个小队——赵磊男带队的小队全灭,另外一个撞上白纸扇的队伍,死了三个,还有三个人被教官带着跑到了怒江边,一路冲流而下,逃脱了围剿;在另外一个方向,黄鹏飞小队里,除了这个小子命大逃脱之外,那个道人乙和红衣女孙静被鬼面袍哥会的坐馆大哥张大勇给杀了,还有一个小队,被林齐鸣带队的军队援助下,好歹保住了四个。
  这么算来,集训营中出发时齐装满员的31人,到了结束,包括黄鹏飞小队退出试炼的三人,仅仅只剩下18人。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死了一个助理教官。
  这次试炼,甚至还死了一个西南局自成立起便在的、功勋卓著的元老级总教官,以及还有数名国际友人也惨死在了那莽莽丛林中——虽然他们其中的另一些人,将面临着谋杀罪的指控。
  这是一件十分严重的反XX事件,性质之严重,筹谋之缜密,都是宗教秘密战线上所罕见的。虽然大部分参与者或者死,或者已经被捕,但是以张大勇为首的犯罪团伙却冲出了我方的包围圈,朝着贡山县与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方向逃去。上面十分重视,布置了诸般人手,严查死守,结果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外号红魔的罪魁祸首(家住那附近的人,应该还对09年4月末汹涌而入的军人记忆犹新吧?)。
  杂毛小道说上面十分震惊,甚至从帝都后海,连续派了两位特派员过来核实情况,当时你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没有审核到你,不过集训营里面,从教官到后勤,到所有的学员,都被审核了一遍。据说慧明的老婆也被隔离了,估计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找你谈话——到底怎么回事?
  我将慧明和白纸扇罗青羽的关系,给杂毛小道说起,又将我所知道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明。
  杂毛小道边听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就贾微那个样子,想来姓罗的却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但是他就凭着这就反了,娘希匹,跟周林那个龟孙子,一个操蛋德性。不过事情未必就是罗青羽所说的那个样子,光萨库朗的黎昕,还有你所说的那个吸血鬼爱德华,都不是他所能够调遣的。有个事情忘记跟你说了,就在你们准备试炼的那几天,在东北白城子,就是关押重刑修行者犯人的监狱,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的越狱事件,据说当时在幕后调兵遣将的,是邪灵教的掌教元帅小佛爷。我估计,你们这里,仅仅只是全国一盘棋里面,小小的一角。
  我们谈了小半个小时,果然,房门被敲响,杂毛小道去开门,走进来一个带着眼镜,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儿,竟然是尹悦。
  尹悦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和平时一样,并没有那种恐怖的请神状态。她给我介绍这个中年男人,叫做白羽,上面派下来做调查的,让我把事情的经过,特别是我和贾总教官、以及那个罗青羽在法阵之中发生的事情,给组织上详细地讲一遍即可。
  那个白羽并没有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热情地想要跟我握手,见我没动,才想起我全身瘫痪的事实,羞愧地拉着我的手道歉,还夸奖我,说我是这次集训营事件中的第一功臣,居功至伟,请接受他对我的敬意。他说完,居然一本正经地站起来,给我恭恭敬敬地举了三个躬,如同遗体告别。
  从尹悦的介绍中,我得知白羽跟大师兄是一系的,算是自己人,我便也不隐瞒,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一作了叙述。
  白羽没有带记录员,尹悦便充当了负责速记内容,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一只录音笔。
  当听到慧明与罗青羽的隐秘,以及消息的泄露跟慧明的老婆客海玲有关系的时候,我看到白羽的眉头紧紧皱起,问怎么了?白羽摇头苦笑,而尹悦则帮忙回答,说他们来的路上刚得知,就在今天早上,那客老太太脱离了监控人员的视线,逃落了。
  我摇头苦笑,得,这条大鱼就这样溜走了,那老太太是不是能掐会算,知道我今天要醒啊?
  大致将事情说完,我不能够签名,他们拿起我的右手大拇指,在记录上面印了一个手印子。
  离开的时候,尹悦的眼圈红了,看着瘫痪在床的我,哭得稀里哗啦,说了好多感激的话,不过她到底是有事在身,感伤一会儿,便依依不舍地离开。调查小组离开之后,秦振、滕晓、白露潭、王小加和朱晨晨都陆续过来看我,滕晓的左手臂断了,不过状态还算不错,他跟我开玩笑,比起死去的同学,以及我,他算是幸运的了。
  我没有见到老赵,一问才知道,老赵作为本届集训营中表现最出色的的学员,已经进京去了。
  虽然是同一个队里的成员,但是滕晓和白露潭向来对那个沉默寡言的西南行者并不感冒,其余人也有些为我打抱不平。无论从战力,还是从取得的成绩,我都是远远超过老赵一大截,特别是我最后秒杀那个恐怖牛头时所表现出来的力量,让人震撼。这次集训营的最佳学员,理所应当是我才对。不过对于这个说法,我唯有苦笑,反问道:“集训营会选一个瘫子作为最佳学员?”
  被问者皆无语,唯有好生安慰我,我表示我并不介意所谓的荣誉,只是现在躺在床上,十分蛋疼。
  是啊,我是下午解手的时候,才知道医院的护工居然是个手脚麻利的小护士,女的。
  一想到自己大小便的时候,自己男性的尊严被护工摆弄来、摆弄去,就是为了顺利嘘嘘,我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所幸杂毛小道劝住了我,说你丫的,你只是全身筋脉凝滞不通而已,有着本命金蚕蛊,你到时候还不是活蹦乱跳,照样一条好汉?你就瘫这么几个月,算个锤子?红尘炼心,各种经历而已,想一想那些真正瘫痪在床的人,别人还是那么的坚强,积极乐观,你且忍忍吧,再寻死觅活,老子鄙视你。
  当天晚上我看见了朵朵、小妖,以及晚归的虎皮猫大人,两个小乖乖都表示可以服侍我的生活起居,而虎皮猫大人则很义气地表示,倘若我做主把朵朵许配给它,它必定豁出命去,帮我找来劳什子龙涎水,提前帮我打通经脉。
  我骂得它一个狗头喷血:有这好东西,还不如给三叔送去,过来这里泡妞,好厚的脸皮子。
  跟这些小东西们一通闲扯,我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不再为自己的伤势担忧。
  我看虎皮猫大人精神抖擞,问它怎么不困了?虎皮猫大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翅膀摸了摸我的头,欺负我动弹不得,然后见我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就笑,它说还不是你把那个家伙弄得不敢出差了,大人我才轻松了一点。我想起来,说那天看到的那个东西,莫非真的就是传说的那一位?
  虎皮猫大人点头,又摇头,说这个东西,实在太复杂了,一言难尽,真的不能跟你们说——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事情就是这么个道理,别怪我不跟你们说,为了你们好而已。
  我又问我那天发出来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虎皮猫大人依旧摇头,说个人的机缘,不可说,你也别多想。
  看到这个家伙在这里装神棍,我只恨不得立刻复原,将这个家伙揪起来,好好地敲打一顿。
  如此热热闹闹,倒也不会很冷清,之后的几天,各路人马过来嘘寒问暖,林齐鸣跑了三趟,便是在东北调兵遣将的大师兄,也专程打过电话来嘘寒问暖,并且慎重地给我道了歉。我让他不要介意,这种事情是意外,谁也避免不了的,何必挂念?说完这些,我问他白城子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师兄说情况不好,虽然抓捕了一些小杂鱼,但是邪灵教关押在白城子的三个重要人物,跑了两个,风魔苏秉义,媚魔刘子涵,皆是名动一方的人物。
  他或许实在是太忙,聊了几句便不再说。
  之后的时间我便是静养,差不多一个月,到了六月初旬,上半身勉强恢复了知觉,基本上能够坐轮椅了,而相熟的朋友出院的出院,转院的转院,我便也不愿在此停留,转院返回了东官。
  加藤亚也最终走了,留下很大一笔钱,说是给刘明执教的小山村,修建学校。
  那钱我交给了朱轲,并从我在茅晋事务所的股份收益里划拨出一部分,作为那个小学的持续性助学基金,用来帮助刘明曾经热爱的山村和孩子们——横财不留,家财不富,积德行善,心有所安,如是而已。

第二十四卷 养伤期间三五事

☆、第一章 时间如流水,寒光照辎衣

  2009年6月上旬,我和杂毛小道返回了东官。
  茅晋事务所的合伙人顾老板在得知了我的情况后,连夜从香港赶到我的住处,了解了病情之后,他不无关心地问我,要不要帮忙转到香港的医院去?就医疗条件和复健水准来说,香港的几家医院在整个东亚地区,都属于一流的。
  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表示只需要找个地方静养即可,并不需要到处寻医问药。
  顾老板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多加劝阻,不过第二天还是发动了他的社会关系,在东官西郊一家很有名的疗养医院里,帮我安排了一间高级病房。那家疗养院我知道,在东官很有名气,林森茂密,环境优美,之前是作为老干休所,占了很大一块地盘,后来被某权贵子弟承包,改成了度假山庄式的疗养院,医疗复健的医生和设备,在南方省名列前茅,能住在里面的,都不是寻常老百姓。
  我本不想如此麻烦,不过顾老板也是一片心意,而且我确实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养身体,故而答应下来,在第二天下午搬进了疗养院。
  回东官并不想大费周折,故而并没有通知鹏城和洪山的一众好友,便是同城的阿根,也只是打一个招呼,并没有跟他说太多。不过赵中华那里,自然是知道我的行踪,故而前来探望我,拎了些水果,并给我带来了单位的慰问金。见到我瘫软在床上不得动弹的模样,赵中华深深内疚,搞得我倒是反过来,劝了他好半天。
  按照现代医学,我能够恢复直立行走,估计也要三五年,不过我体内的肥虫子虽然沉眠,但是却依然在作用于我,故而我有信心在年底之内,重新站起来。
  赵中华到底是江湖儿女,并不惺惺作态,伤感一会,便跟我谈及近日来发生的事情。
  东北那边的动乱差不多已经结束了,经过为期近两个月的抓捕工作,大部分越狱的逃犯要么被击毙,要么重新押回了监狱,参与外部接应的邪灵教人员也伤亡大半,风魔何苏秉义在沈阳郊区被陈老大带队劫杀身亡,但是媚魔却得以逃脱——噢,对了,逃犯名单里,那个王初成你还记得吧,他也跑了。此次南北大案一出,高层震动,赋予了宗教局更多的权力,四处出击,风声鹤唳,手段也强硬了许多,估计近半年,一直到明年秋天,邪灵教都会蛰伏养伤,少有动静。
  我点头,说这些家伙再跳脚,也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丑而已,上面若真的下定决心整治,他们恐怕连生存都不易,都说小佛爷虑谋深远,智多近妖,这回倒是失策了。
  赵中华说未必,他或许另有深意也说不定,这种枭雄人物,你还真的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来揣度他。
  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大事来临,东官分局这边的事务也繁多,便是赵中华这般闲云野鹤的人,也被拉出来当牲口一样使唤,得不了闲,故而匆匆离开。之后几天,李家湖也抽空过来看我,说及雪瑞入缅一事,有些忧愁,说这么多个月了,都一直窝在那个小山村里面,也不知道个情况,本来还想央求我去探望的,结果我这里又出了这等子事情,真的是让人头疼。
  我还是好声安慰,让他不用担心,蚩家婆婆不是妄邪之人,想来只是留雪瑞在村子里养伤而已,关心则乱。
  起初的几日,来看我的人不少,茅晋事务所的属下,铁嘴张艾妮、财务简四、公共事务专员苏梦麟、前台小澜,还有两个“走动”老万和小俊,都纷纷前来,特别是老万,赖着不想走,说要报恩,一把屎一把尿服侍我,被我叫小妖把这家伙给轰走了。
  杂毛小道天天来看我,又过了几天,虎皮猫大人也把鸟窝搬到了我的房间里来。
  为此这里的护士跟我提了好几回意见。她们这里是高级疗养院,有些客户对鸟儿过敏,再说了,这会儿时间禽流感,终究不是很好。她说话不过大脑,被虎皮猫大人听到了,好是一通骂:“小娘皮,你才禽流感呢,你全家禽流感,你们一村子禽流感……天下之大,还有大人我待不得的地方?这简直就是笑话,我会告诉你我以前很牛波伊么?滚蛋儿去!”
  小姑娘被这只肥硕如母鸡的鸟儿好是一通骂,不知所措,眼泪水都滚滚流出来,抽抽噎噎地跑出去。
  不过她后来倒是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日子便这般过着,大整顿依旧在持续,外界如火如荼,我却在某个风景秀美的疗养院里静养,每天都是睡觉、挺尸、吃饭,看书,听两个朵朵给我念书,还有就是被小妖推着轮椅到处转悠,跟这疗养院里面的病友们聊家常,他们都是说白话,我在南方省厮混许久,倒是也能够学个大概,也不知道对方身份,反正都是瞎扯。
  我家里面并不知道我此刻的情况,我这个人成熟早,向来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故而打电话回家,也只是说说这边的工作繁忙,无暇回家。
  其间我堂妹陆婧倒是打过几回电话给我,她要高考了,然后就面临报考志愿的问题。到底是出来受过苦的人,知道在外面打工漂泊、没有文化的不易,所以我这个堂妹子学习十分刻苦。我跟杨宇闲聊时,他总是记得跟我提起,说他听说我堂妹在补习班成绩很优异,名列前茅,考上一本没问题。
  堂妹问我的意见,我对她说在要不然过南方省这边来,洪山大学很不错,鹏城几所大学也可以,不然江城遵义医学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女孩子学医,好找工作。
  在疗养院的那段日子,我很少有那样的闲暇时光,这本来是件不错的事儿,可惜我还处于依靠轮椅勉强行走的阶段,便有一些难过了。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是很难想象残疾人或者行动不便等弱势群体,所遭受的痛苦和失落,只有当你真正体会到那种无助和绝望,才会明白以前教材上面的张海迪、霍金等人的伟大之处,才会明白这世间,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去照顾,去关怀。
  那段日子里,我的心态也慢慢地调整了过来,开始明白了人生中,某些叫做“大爱”的东西,也试图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由于资金的充足,以刘明名义捐赠的希望小学已经开始了建设,朱轲是一个信得过的人,跟我汇报进展,并且把分明的账目给我捋清晰。他跟我说,九月份,学校一定能够开学,当地的教育部门邀请我去参加开学典礼,我苦笑,我就算了,刘明和魏沫沫的家人,一定要郑重邀请的,没有他们,便没有这所希望小学的建立;另外,日本人那边,看一下能不能够请到,那些家伙有钱,说不定还能够再刮下点儿油水来。
  为了早日能够站立起来,在疗养院里的我积极参加复健,配合医生治疗,并且依照着《巫藏正统》上面的行气法门,开始努力地恢复。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我虽然依旧还有气感,但是以前身体里那股力量消失了,连恶魔巫手也没有了作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功力清零,跟普通人一般。虎皮猫大人帮我把了一下脉,告诉我之所以会是这样,是因为我当日力量喷薄而出的时候,伤到了经脉,简单来说,就是道路毁了。
  而就是因为这道路毁了,我不但没有了可以克制鬼神之力,便是正常行走,都不能够。
  也就是说,我目前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即使能够康复,也不能够跟以前相比,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用不得力,也爆发不得,仅能够缓缓温养。真的要想恢复试炼之初的实力,还真的需要一些因缘了。旁人安慰我,我表现得很无所谓,说普通人也很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已。
  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沮丧和失落。
  力量的获得与失去,这就跟骤富之后又破产一样,让人蛋疼。
  不过为了不让别人担心,我强作欢颜,满不在乎,然而杂毛小道何等人物,自然知道我心中的不甘,便逼问虎皮猫大人,说有什么好东西,能够让小毒物的经络能够修复?虎皮猫大人倒也是知无不言,说无它,之前说过的龙涎水,见效最快,不过没有那传说中的东西,这里有一个方子,寻常中药,三五年也可以缓慢回复。
  听到这话,小妖朵朵揪住那肥母鸡的翅膀,好是一顿掐,说为什么不早讲?
  虎皮猫大人嘎嘎地笑,说它想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不过这两天观察,倒是个沉得住气,做大事的材料,不错,不错!
  一番喧闹,我开始服用虎皮猫大人的汤药,感觉行气顺畅了一些,人也逐渐精神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六月末,疗养院住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见我,很激动地说哟,陆老板啊?你怎么也进来了?

☆、第二章 几瓢大粪,无数倒霉

  这个人五十来岁,脑肥肠满,油光水亮,衣着讲究,看这身行头,便知道是个成功人士。
  我认识他,叫作郑立章,是个品牌灯饰的经销商,上次锦绣阁茶楼讲数,顾老板帮我们做过介绍,握了一次手。记忆并不是很深刻,但也算得上是认识。当时的我正在树荫下乘凉,看到被护工搀扶着过来的郑立章郑老板,热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自然不会冷脸相对,跟他握手,说自己是练功走了岔子,走火入魔了,搞得现在坐在轮椅上叹气,呜呼哀哉,难受得紧。
  我当时说也只是笑谈,半真半假,皱老板商海浸淫半辈子,自然知道我有一些难言之隐不想说,故而也不深究,在护工的搀扶下坐到了大树下面的藤椅上面,然后跟我攀谈起来。
  他是个极会说话的人,又能察颜观色,故而与他聊天,并不算是一件苦差事。我这个人的性子有静有动,这些日子光跟几个小家伙拌嘴皮,要不然就是上网灌水,也是闲得慌,故而也不介意多一个聊友。说了三两句,也介绍了后面推我行走的陆夭夭是我小堂妹,我见郑老板腿脚不便,脸色苍白,便问他这是为何而来?
  听到我提及,郑老板一脸晦气,说这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陆老板你是开风水公司的,正好与你说道说道,也好出个主意。
  说罢这话,他便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跟我说起此事来。
  郑老板的公司开在官城区,不过他还和朋友在洪山市那里开了一家灯饰厂,开始起步做自己的品牌。他每个月都会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在洪山那边打理厂子的事情。厂子是05年盘下来的,头两年还算红火,但是到了08年,因为外贸市场的整体萎缩,以及同类型产品的市场竞争太过于激烈,导致厂子的经营情况日益趋下,只能勉力维持,不过今年他们招的几个年轻设计师都很有想法,使得他们的产品在一个什么展销会上获了奖,于是又开始红火起来……
  这都是题外话儿,他之所以进这疗养院来,是因为上个月出了车祸,被一个喝醉酒的小子给撞了,二手比亚迪碰宝马,那叫一个惨烈。责任是对方,不过他的车却翻出了路外面,人没死,就是脚给骨折了。官司自然是要打的,然而那小子就是个浑不吝,又没钱,搞得郑老板头疼得要死,钱财还是小事,耽误了许多功夫,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然后转到这边来做复健。
  这便是郑老板进这疗养院的缘由,很寻常的事情,不过他开始了引申叙述起来。
  他告诉我他最近很倒霉。
  怎么个倒霉法?郑老板告诉我,从今年三月份起,他的厂子就频繁出事,先是一女工下夜班的时候被人非礼**,后来会计又卷款潜逃,接着有一家很著名的韩国灯饰公司起诉他们厂子抄袭设计方案——这当然不可能,韩国人向来自以为是,恨不得把孔子都当成他们大韩民国的人——他搞的经销公司,业绩也开始逐步下滑;至于他个人,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一命呜呼,小孩十五岁,傻乎乎地把人捅了,捞人费了许多周折;而到了他,又出了这场麻烦的车祸……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面一起发生的,简直是事事不顺,好像几年的麻烦事都赶到一起来了,让人心中烦躁。他本来还没弄明白,看到我才想起来,是不是走了背时运,让小人给害了啊?
  郑老板眼巴巴地看着我,说陆老板,您是高人,给看看呗?红利是小事,关键就怕要是中了什么邪,到时候有钱没命花,那真就要哭死了。
  我抬起有些发麻的右手,捏了捏鼻梁,感觉眼睛发酸。
  《道德经》曾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有的事情都是遵守着大道至理的,但是世界上又有很多巧合,万物皆混沌,如果事事都将这些怪罪于别人的心机,那就有些妄想狂了。但是郑老板的这个情况呢?又有些特殊,凡事皆有巧合,但是巧合太多,就变成了拙劣的刻意,若是这里面有一些阴谋论,也是有可能的。
  我问他,有没有请过风水顾问等相关行业的师父,来瞧过?
  郑老板说有,当然有,就是上次跟你们讲数的萃君顾问公司,不过后来见到她们实在太面了,就取消了合约。本来想着另外找的,结果太忙,一直没有闲下来。我沉吟,萃君顾问公司虽然武斗不怎么样,但是他们的风水玄学,基础倒也是扎实的,想来阳宅阴宅,公司门庭之类的布置,不会有太大的差错,那么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让他回忆,他想起来一件事情,说三月初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邪门的事情——他家宅门前,他的那台汽车,他东官公司的门面,以及他在洪山的厂房,同一时间的清晨,被人泼了数量不一的大粪。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不过在夜里,谁也不晓得到底是谁干的,而且做这种事情出来的人,大多也只是发泄一些愤怒而已,从此就销声匿迹了——做生意,谁还没有几个仇家?他报了警,警察从监控录像中调取了各种资料,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这些大粪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当时他有些担心,还问计与萃君顾问公司里的庄大师,结果那人根本就没过来看,直接说不妨事的。
  我听到郑老板讲到这里,暗道不好,那个大学教授一般的老庄,研究易学堪舆之术,头头是道,但却还是缺乏一些其他法门的常识。
  为何这么说?所谓大粪,此乃五谷轮回之物,肠中曲折而出,天生自带着一股污秽邪作之气,这东西一般天生就与阴邪之物亲近,故而我们在家宅风水里面常说,卫生间是仅次于堂屋(客厅)和大门里最重要的布置地,盖因其污秽生阴,容易聚集阴邪之物;家宅闹鬼,也多以卫生间为最,需要好生镇压——比如在晋平老家,乡下里茅厕从来都不在屋子里,就是怕上茅房的时候,将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里来。
  这些东西或许并不是厉鬼,仅仅只是一些阴灵,寻常所见之物,就如同微生物界的真菌,但是也能够影响人的运势,难以安宁。
  除此之外,此类腌臜物还多被用来做降头和蛊毒的寄托处,倘若要是诅咒人,或者破坏风水局,也用得着。
  说实话,既然能够出现在锦绣阁讲数现场,那么郑老板也多半是圈内中人,但是我真的想吐槽他的敏感程度——如此统一的行动,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怀疑?老庄他们或许在忙于如何算计茅晋风水事务所这个新生的敌手,而无暇旁顾,但是作为当事人,郑老板直至此时才想起来,真的是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了。
  我把我的分析和猜测给郑老板讲明,他听到,大骂萃君顾问公司的人实在草包。
  我可不想凭空又去惹那些无聊的人,于是推脱,说这个东西,仅仅只是我私下的猜测,至于那几瓢粪水到底有没有破坏他的风水局,这个还需要现场看一看,才能够知道。我现在有病在身,分身无术,不过他可以联系我事务所的合伙人萧大师——对于风水局的造诣,他要比我高好几层楼呢。
  郑老板好是夸奖了我一阵,说我实在太谦虚了,仅仅凭着几句话,就能够抓住要点,比那些久负盛名的什么狗屁高级咨询师,要厉害好多。不过你们茅晋事务所现在实行了高级会员制,请萧老板帮忙看个场子,排都排不上号,要不然你给帮忙打一个招呼呗。
  我诧异,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事务所的生意竟好成这个样子?不过继而一想,依着杂毛小道的那疲懒样子,说不定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越是端得起这架子来,别人越觉得你厉害,故而能够趋之若鹜。
  我点头说好,这个没问题,我回头跟他说一声便是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试图去观察郑老板眉头上面的气息,然后刚一凝聚灵力,便感觉一阵头晕脑胀,脸色发白。郑老板见我情况不好,有些担忧地问我怎么回事,要不要叫医生过来?我摆摆手,说不用,就是有些头疼,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郑老板自以为我是因为帮他掐算事情,才导致的这副模样,连忙道歉,说对不起陆老板、陆大师,我真的不应该在你养病的时候,给你招惹这些烦事,抱歉,抱歉,我先回房间了,改天聊。
  说完他叫来护工,起身离开,我与他挥手告别,并不挽留。
  我又坐了一会儿,等到了夕阳西落,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失落,人忙碌的时候,总想放松一段时间,但是无所事事了,却又想念起了四处奔波的生活来。当夕阳映在了天边,染成金色,我的视线里面有了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出现。

☆、第三章 带病坐班

  当我看到这个长得有好莱坞巨星阿汤哥风范的英俊帅哥时,不由得笑了,扬起手跟他打招呼,说嗨,亲爱的威尔,好久不见,这大热天,穿这么一身黑袍子,你不会嫌热得慌?
  威尔耸了耸肩膀,说热倒不会,只是近段时间里,你们国家盘查得越来越严了,搞得我从怒江走到你在的这个地方,居然花了两个月,天啊,两个月!——他说着话,走到了我的面前来,以手抚胸,俯身致意:“我的朋友,向你致敬,身体里住着神灵的强者!”
  我虽然知道自己终有着不同,但是关于那日的细节,虎皮猫大人和杂毛小道却并没有跟我探讨太多,讳莫如深。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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