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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海浮生录-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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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有所不知,妄图驾驭这人间至暗之力者,终将遭到怨气的反噬。孤早已告诉过你,有朝一日,全心信任的,都将背叛于你……”
  “出……出魔。”陈星嘴角满是鲜血,支撑着站起,抬起手,手中亮起最后的一点光,按向肖山。
  肖山狂喊一声,挥出苍穹一裂。
  项述被冯千钧拖住,转身不顾冯千钧来救,飞扑向陈星想抱住他,肖山那一爪却已到得陈星胸膛。
  “死罢,”蚩尤的声音道,“驱魔师的时代结束了。”
  “还不是时候。”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承让了,兵主。”
  肖山那一爪挥向陈星胸膛,眼看就要将他切开之时,“叮”的一声轻响,苍穹一裂爪势被陈星放在怀中的法宝抵挡住。
  外衣破开,放在其中的阴阳鉴在爪击下现出一道裂纹,“啪、啪”数声,裂纹扩散,镜面四分五裂。
  现世,伊阙平原。
  众人集结,眼望中央被五花大绑的苻坚,士兵们拿着破布,却无人敢塞进苻坚的嘴里。
  “那个……”一名裨将环顾四周,找不到敢堵苻坚嘴的人。慕容冲是部下,石沫坤是同部,小兽林王是邻国,也算不上敌对。唯一够资格堵苻坚嘴的人,就只有项述了,然而项述不在。
  “我来吧,”谢安朝其他人说,“在我们大晋,别人不想做的事,都是我谢安石做的。”
  谢安根本不管你天王不天王,直接将苻坚的嘴给堵上了。
  伊水平原下,三十万魃军已除,危机终于得解,只不知在镜中决战的陈星等人如何了。慕容冲说:“接下来呢?将他带走?”
  原本说的是将苻坚交给拓跋焱,带到寿县或洛阳软禁,但拓跋焱死了,谢安只得说:“一切照旧?我们不好收押他,须得有贵国的人跟着。”
  “谢大人。”慕容冲喃喃道。
  谢安马上察觉不对,低头看自己胸膛,将阴阳鉴取了出来,只见镜面上,裂纹不住扩散,众人纷纷退后。
  谢安紧张起来,这镜子拿在手中也不是,放在地上也不是,慕容冲说:“你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随着镜子的碎裂,内里景象开始破碎,继而“砰”一声,整个镜面碎裂,谢安大喊一声,石沫坤最先反应过来,喝道:“当心!退后!”
  镜中王子夜被吸走的怨气顿时爆炸,谢安当机立断,将镜面斜斜朝向天空,这个千钧一发的举动救了所有人的命,只见怨气随着阴阳鉴崩毁而四下爆射,黑色火焰席卷而出。最先冲出阴阳鉴的,乃是一道闪着血光的魂体,继而是冯千钧与肖山的身影,再则是抱着陈星的项述。
  怨气爆破险些夷平了方圆近里的平原,黑雾扩散开去,雾气中传来蚩尤诡异的笑声。
  冯千钧刚一落地,便抓起苻坚,与肖山一同化作黑火,轰然飞向天际。
  项述抱着昏迷的陈星,站在平原中央,怨气缓慢消散,蔓过之处,草木枯萎,地面化为一片漆黑。
  谢安:“武神?”
  项述环顾四周,满头是血,喘息片刻,看看怀中陈星。
  “妈的。”项述说。


第85章 劝降┃在这乱世里,他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地底; 幻魔宫中。
  “吾主……吾主……”王子夜的魂魄哀嚎着; 在地面上缓慢地爬向那巨大心脏。
  清河公主、冯千钧、肖山、一名身材宏伟高大; 以先秦头盔覆面的武将、断去手臂的王猛、司马玮,外加一头巨大的腐狼围在王子夜身后,王子夜余下的两魂七魄; 在地上挣扎不休,爬上祭坛,朝心脏伸出一手。
  “你这个……废物; ”蚩尤的声音说道; “自诩算无遗策,最终却落到如此下场。”
  心脏滴出了一点魔神血; 落在王子夜的魂魄里,王子夜发出一声诡异的嚎叫; 魂魄虚影现出涟漪,缓慢散开; 复又重聚,现出朦胧的人影。
  “我需要……更多的……怨气。”王子夜缓缓道,“修炼千年的力量; 就这么被心灯燃烧殆尽……”
  “愚不可及!”蚩尤声音震喝道。
  王子夜陡然一凛; 以魂魄虚影跪伏在地。
  “你的阵法找到了?”蚩尤冷冷地问。
  王子夜答道:“是。龙门山中,确实找到了潮汐古阵的遗迹。”
  蚩尤:“布阵罢,以定海珠灵气,引动七件法宝,待苻坚开战之日; 便为孤重塑肉身。”
  王子夜道:“可是定海珠……”
  蚩尤答道:“会来的。”
  王子夜:“诸般法宝……”
  蚩尤答道:“自然会到,鬼王已稳定下来了,此处足够七名护阵者,你马上前去安排。”
  王子夜望向那身材高大、被称作“鬼王”的将领。
  蚩尤又道:“以孤的力量,暂时还能稳住他数月,令他去哈拉和林,这就去罢。”
  “是。”王子夜道,“属下尚需要一具肉身。”
  “自己去找。”蚩尤沉声道。
  王子夜转头,望向众手下,冯千钧与肖山双目迷离,心脏处隐约泛起红光。
  蚩尤的声音渐低下去:“他为了救陈星的性命,便一定会来,但在此之前,不可再消耗孤的力量了……”
  王子夜忙点头。
  太元七年,八月十五。
  “这次又睡了多久?”陈星自言自语,起床时头疼得实在受不了。
  经过王子夜那一战后,自己居然还能活下来,当真是不可思议。
  “项述呢?”陈星又喃喃道,“项述!你在哪?”
  项述没有守在榻畔,陈星低头看,只见自己穿着一身单衣,与每次昏迷时情况也差不多,于是下得榻来,推开卧室的门,正是入夜之时。夜风里带着少许秋意,已十分凉爽。
  天际一轮满月,这夜的月光极其明亮,亮得甚至不像在夜里。
  陈星听到远处传来谈笑声,于是穿过走廊,进了花园里,只见高朋满座,谢安正与谢玄、王羲之等人在饮酒吃点心赏月,谢道韫则忧心忡忡地坐在一旁。
  “你们……”陈星有点分不清状况。
  “醒了!”谢道韫大喊一声。
  “醒了醒了!”谢安马上快步上前来扶陈星。
  顿时满园宾客全轰动了,赶紧起身来迎,陈星说:“你们在开什么宴呢?等等,待我换身衣服……”说着又有点晕,谢道韫忙道:“快回去休息会儿,你这才刚醒。”
  王羲之道:“快去个人,通知武神。”
  “他说了,”谢安解释道,“就算没醒,明后天也会赶回来。”
  “项述呢?”陈星茫然地问,“千钧哥呢?肖山又去了哪儿?”
  谢道韫让他回房去,再与他慢慢说来,桓伊也在,王羲之、谢玄等人都进来了。
  陈星喝了点茶水,清醒稍许,抬眼带着询问之意,望向谢安。
  “我睡了三个月?”陈星知道以后,说道,“嗯,不错,和上回昏迷差不多,比我想象的好多了。这是哪儿?”
  谢道韫说:“寿县。”
  “你们怎么都在?”陈星疑惑道,“全跑寿县来做啥?”
  谢安颇有点欲言又止。
  “一件一件来罢。”谢安最后说,“武神根据司马玮的行踪,去追查幻魔宫所在了。”
  “哦。”陈星说,“那应当就在附近了,难怪今天没在我身边,查出什么下落了没有?”
  谢道韫摇头,王羲之道:“他每个月都会回来一次,他说不管你醒没醒,八月十七临近,他都会回来。”
  “嗯。”陈星说,“上回打完那场仗之后呢?其他人怎么样了?”
  谢道韫说:“冯千钧与肖山小师父,都失踪了。述律空说,他一定会把他俩带回来,让你不要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陈星疲惫道。
  这是陈星最不想看见的结果,但它还是发生了。从他们开始使用怨气去驱使法宝时,陈星隐隐约约就有着不祥的预感。而最后,他们心脏处迸发出的那点红色光点,起了决定作用,可是他俩又是怎么服下魔神血的呢?
  陈星越想越是头疼,幸而早在很久以前,他就为了预防,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枚心灯的种子,也许还有机会能彼此抗衡。
  “伊阙一战的三天后,苻坚就回到了长安。”谢玄朝陈星说道,“你们除掉了他所有的魃,但苻坚仍然决定开战。”
  王子夜随着阴阳鉴碎裂,已彻底不知所踪。苻坚则在回到长安后什么都没有说,集结了所有军力,以先前计划,朝着寿县进军,预备开战,一雪前耻。慕容冲则放弃银骑,离开了洛阳,目前下落不明。
  “落魂钟在哪里?”陈星说。
  谢安答道:“法宝都由武神保管着,想必不会有事。”
  王羲之在一旁坐下,点头道:“我们是过来看看安石的,这几日就要开战,大伙儿都得回去了。”
  陈星点了点头,一时眉头深锁,说道:“拓跋焱呢?”
  “走了。”谢安说。
  “去了哪儿?”陈星说,“与慕容冲在一起吗?”
  “死了。”谢安补充道,“武神为了避免再出现尸身被人利用,在你醒来以前,便已在巢湖上火葬了他。”
  谢道韫起身,到书架上找来一个匣子,递给陈星,陈星打开,里面是拓跋焱曾经赠予他的那枚戒指。
  “苻坚的大军到哪里了?”陈星说。
  “他们眼下驻军项城,”谢玄答道,“还未有开战的征兆。寿县已经成为前线,按理说你们应当先撤走才是,但既尚未正式开战,大家都觉得也不必太惊慌。”
  陈星点了点头,说:“这些日子里,是谁在照顾我?”
  谢安说:“大部分时候是我陪着,道韫知道你生病了,担心你便过来看看。”
  陈星点头道谢,王羲之说:“你再休息会儿罢,久睡初醒,自然是没精神的。”
  于是谢安等人便退了出去,陈星昏昏沉沉的,过了一会儿,又禁不住睡了会儿,但这次很快就醒了。外头谢道韫亲自送了粥来,陈星又问了不少问题,谢道韫一一作答,伊水一战后,王子夜与他的魃便似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无音讯。
  然而陈星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王子夜虽被落魂钟敲掉一魂,蚩尤却还活着,事实证明,一直以来对蚩尤的轻视导致功亏一篑,只因这名魔神几乎从未出面,方给他们造成了王子夜才是头号目标的错觉。
  但已四分五裂的魔神,能做的事,一定非常有限,否则早就亲自上了,不会事事倚仗王子夜。项述去侦查他们所躲藏的地方了吗?只希望在秦晋大战之前,能找到幻魔宫,解决此事。
  希望冯千钧与肖山不要有事,蚩尤既然带走了他们,也许正是想利用二人,那么短期说来,应当不会有性命危险。
  距离自己最后的期限,只剩下一年了。
  午后,陈星沉默地想了许多事,又开始担心肖山与冯千钧,于是越想越郁闷,如果知道他俩在何处,说不得醒来以后第一时间就要去救人,奈何又杳无音讯,连蚩尤躲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开始试着用心灯,一切如常,魂魄的力量在沉睡中渐渐恢复了。
  而就在他使用心灯时,远方仿佛有所感应,也随之一闪。
  是项述!陈星马上感觉到了,却判断不出那距离,就像那天在襄阳城中找到项述一般,这三年来,随着他们同生共死、浴血奋战,联系仿佛变得一次比一次更紧密。
  “你在哪儿?”陈星喃喃道,再次祭起心灯。
  远方的项述再次有所感应,心灯亦随之一闪。陈星再次催动心灯时,项述却不理会他了,也许是怕他久睡初愈,耗费心力。
  翌日,陈星吃了不少东西,整个人精神多了,谢道韫又熬了参汤以补充他损耗的气血,陈星脸上总算有了血色,裹着锦袍,坐在院子里看着秋色长天。
  忽然他听见了外头嘈杂声音,以为是项述回来了,出外一看,来的却是一名汉人,身穿秦人官服,走进寿县太守府内,手持一卷文书。
  苻坚的使节?
  以谢安为首的人全部避而不见,以免被使节知道大晋的高官在此地,由谢玄出面接待。
  “那些是什么人?”陈星低声问。
  “劝降的。”一名青年官员朝陈星说,“谢大人他们正躲在屏风后面,陈大人想听的话请跟我来,这就带您过去。”
  毕竟岁祭之时,陈星大驱魔师的名头已在江南家喻户晓,谢安的事更几乎从来不避他。陈星本不想听,却依稀觉得那带头前来招降的汉人有点眼熟,于是便跟着官员进了厅堂的屏风后面。
  “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谢玄笑道,显然与那劝降官也是旧识。
  陈星来到屏风后,那里正站着谢安与王羲之,三人点头为礼。陈星从屏风间隙看出去,看见那人的侧脸,一时却想不起是谁。
  “陛下对北府兵力了如指掌。”那中年文官捋了下须,说,“慕容垂带领军队,已到淝西……”
  陈星听到这声音,结合长相,瞬间就想起来了:梁州刺史,朱序!
  陈星马上打了个手势,示意认识他,谢安点了点头,与王羲之交换了眼色,陈星指指外头,再指自己,做口型,意思是想与他聊聊。
  “……不日之间,便将攻城。”朱序淡淡道,“谢玄,这是我为故国争取到的最后一个机会了,天王陛下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有句话让我一定要带到,叫‘先礼后兵’,他说,你们自然明白的。”
  谢玄随口笑道:“襄阳城破后,只不知他顾全了百姓不曾?”
  朱序只能假装听不懂谢玄对他的冷嘲热讽,事实上近三年前,慕容垂攻破襄阳后,不仅没有遵守与降将朱序的约定,反而在城内四处掳掠,大肆杀戮。
  “那是因为慕容大将军心生报复之念,”朱序说,“若非意外,毁去了他的半张脸,原本我有把握能保全城中百姓。”
  陈星心想于是这倒是变成我的错了,因为我纵火烧了慕容垂的脸,导致他一怒屠城,看这话说得。
  谢安云淡风轻道:“要来就来罢,口舌之争,多说无益。”
  朱序说:“明天寿县便将陷于战火,谢玄,恕我直言,你们这区区八万人,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谢玄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对敌人冷嘲热讽似乎是谢家的传统,这伙文人从谢安到陈星,从来不给人留半点面子,他又笑问:“苻坚在洛阳的失心疯治好了么?”
  朱序看着谢玄,只不说话,谢玄又压低声音道:“朱大人当心被他心情不好,一剑捅了。来人,送客!”
  朱序见劝降无果,知道此战势在必行,汉人自古以来便是硬气的,换了当年守襄阳时,他自己也不降,最后那是被抓了没办法,不想死节。派他前来所谓“先礼后兵”,不过是苻坚仍记得在伊水上被谢安奚落威胁的大仇。
  “那么便告辞了。”朱序客气地说,“明天战场上见。”
  谢玄只坐着,也不起身送客,朱序留下劝降书,说:“你不看看么?”
  谢玄说:“又不是兰亭集序,蛮子的字有甚好看的,败兴,快去罢。”
  朱序:“……”
  朱序独自离开寿县太守府,人一走,谢玄便立即起身,与谢安、王羲之等人马上去开会。朱序穿过庭院出来,正要出外骑马离开寿县时,忽然背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朱大人,”陈星笑道,“这可好久不见了。”
  朱序疑惑地转头,傍晚时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陈星,惊讶道:“是你?!”
  陈星朝朱序行礼,朱序于是回了礼,三年后两人一见,忆起当初,恍如隔世,顿时唏嘘不胜。朱序投降秦廷之后,先是被关了一段时间,一年前才被启用为官。其间陆陆续续地听说了不少有关陈星在神州四处活动、怪力乱神的传闻,起初还觉得不过是编故事,直到伊水一战后,方确信当年的陈星,没有骗他。
  陈星观察朱序神色,忽然心中一动,与他拉了拉手,心灯注入他的体内,确认王子夜没有朝他附身,这才松了口气。
  王子夜那“借尸还魂”的法术,简直就让他疑神疑鬼。
  但就在心灯流转时,陈星察觉到,朱序的心脉中,竟也有心灯的种子?
  是那一天他与项述初见后不久,在城主府高台上自己无意中种下的么?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有三年了罢。”朱序叹道,“听说你做了许多事,还记得你当时的宏愿,是光复人间驱魔大业,现在办成了么?”
  “没有,”陈星也有点感慨,“未来依旧迷雾重重。”
  朱序说:“朝廷上下都传王子夜是能复活死尸的妖人,还控制住了陛下,最后你在伊阙除掉了他,魃军亦不攻自破。三年前你所说的神州危难,也已解除了罢。”
  陈星苦笑道:“差得远呢,解决了一件,又来了另一件,况且苻坚南侵,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只恐怕王子夜又……死灰复燃。天地间的怨气好除,人心里的怨气难除呐。”
  朱序想了想,答道:“我还能为你做点什么?不瞒你说,小兄弟,自从我降秦之后,便被千夫所指、万人所唾,也早就看开了。”
  陈星略皱着眉,问道:“苻坚情况如何了?”
  这正是他找朱序的真正目的,朱序说道:“从伊水归来以后,较之从前,正常了许多。但南征的决心更坚定了。”
  “王子夜再也没有出现过么?”陈星疑惑道,“清河公主呢?以及其他人的动向呢?”
  朱序大致说了些朝中情况,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被排斥的,无法接近权力中心,所知也仅有寥寥。但可以确定的是,苻坚回去之后什么都没有提,也并未责罚慕容氏之人,仿佛已恢复了正常,却坚决推动南征,征调了一百一十二万人的大军,气势汹汹而来。
  “一百多万?!”陈星难以置信道。
  朱序答道:“这么多人,挤在淝西,连转个身都艰难。”
  陈星在想这一百一十二万人打起来,会产生多少怨气,朱序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自古以来,连诸葛亮之流都不敢带这么多兵,唯一敢夸海口道“多多益善”的名将,只有韩信。这么多人要补给、指挥,本身就是天大的难题。
  “你的护法呢?”朱序说,“当初在牢中,不知是北方大单于,替我朝他道个歉。”
  陈星一笑道:“他在外头出差,不会计较的。”
  朱序说:“但他屠我汉人,关押他这事,我毫无悔意。只是他后来跟着你,拯救无辜苍生,却是戴罪立功了。”
  陈星说:“那是大伙儿冤枉了他,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哦?”朱序道。
  天色昏暗,陈星不想耽搁朱序太久,要解释起来也太复杂了,于是笑道:“在这乱世里,他是个当之无愧的英雄。”
  朱序于是点了点头,说:“倒是错怪了他……罢了,我这也走了……”
  告别之时,一人却站在门口,停步。陈星刚一抬眼,看见了那人。
  正是项述!
  陈星:“!!!”
  陈星顿时不受控制,快步朝他跑去。只见项述一身风尘仆仆,武袍外系了环肩背的牛皮带扣,一个随身皮袋,内里想是装着几件法宝,背着不动如山与一把长弓,手上戴着皮护腕,一双猎靴已满是泥泞,面容消瘦了些许,却依旧英俊无俦,胡须像是匆匆刮过,有种风吹日晒、翻山越岭后的浪人气。
  “你回来了!”陈星笑道,继而紧紧抱住项述。
  项述抬手,摸了摸陈星的头,再瞥朱序,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朱序笑道:“是你啊,没认出来。”
  项述被抓回襄阳时只匆匆看了朱序一眼,却依旧记得,沉声道:“朱序?”
  朱序点了点头,随口道:“没想到你俩素不相识,如今感情却这么好。乱世之中,朝不保夕,好好活着罢。”
  项述示意陈星客人还在,先送了客再说,于是两人一起将朱序送到府外,漫天枫叶之中,朱序翻身上马,朝他们点了点头,离开寿县。
  人一走,陈星拉着项述的手,开始问长问短。
  “你这三个月里去了哪里?”陈星疑惑道,“怎么瘦了?找到他们在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项述答道,“但要进去救人,须得费些周章,空了再和你慢慢说罢,我要见谢安一面。”


第86章 生辰┃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如今你听懂了吗?
  寿阳府上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谢玄摊开地图; 先前众人已做好准备; 寿阳是绝不可能挡得住苻坚铁骑的,必然会像三年前的襄阳一般,先被破城; 再被屠城。于是北府兵一进驻寿阳,谢安便果断做出了最明智的举动——将城中九成百姓,全部撤回了秣陵; 只余民夫与少数工匠。
  朱序前来劝降的同时; 军令马上下达,城中所剩无几的平民全部撤走。
  项述回来时; 沿途见城中已十室九空。
  “今夜三更时分,”谢安说; “剩下的北府兵也要全部撤走,退往寿阳七十里外的洛涧; 找机会与他们交手,消耗他们先头部队的力量。太好了!武神,你果然回来了!”
  于是众人传饭; 在厅堂内边聊边吃。把寿阳里好吃的全部做上来了; 吃得与断头饭一般的丰盛。
  “回来路上,我碰见刘牢之将军了,”项述说,“正在洛涧准备埋伏,他带了多少人?”
  谢玄答道:“五千人; 希望牢之动作快点。”说着又朝谢安道:“这是自古以来,参战人数最多的一场了罢。”
  陈星:“……”
  众人回忆史籍,忽然发现这确实是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近百年间能与此战相提并论的,唯有赤壁,但就连赤壁之战,曹操一方也仅有五十万人。
  谢安说:“好像是啊,嗯。”
  陈星说:“你们怎么像是在谈论别人打仗一样。”
  谢安说:“小师弟,你别看师兄我没事人一样,其实大伙儿现在都心虚得不行。”
  于是众人爆笑,陈星无奈了,王羲之说:“武神也跟着我们一起打仗么?”
  “我有更重要的事,”项述如是说,“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谢安又朝陈星说:“武神既然回来了,说不得师兄得朝你告个假……按理说,千钧与肖山小兄弟的事,师兄不能不管,可是国难当头,这几日里若得驱魔,师兄实在不能上场了……”
  陈星抓狂道:“打你的仗罢!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驱魔!”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项述很快就吃完了,顿得一顿,大伙儿交谈便停了下来,都看着他,期待他有什么话说,或是带来了扭转战局的消息。
  但项述只道:“洗个澡,陈星你与他们继续聊。”
  于是便起身走了。
  陈星本想问他点事,但想到人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问都不迟,便又与谢安、王羲之等人聊了几句。谢安见天已全黑,于是说:“好了,大家赶紧抓紧时间,先歇会儿,三更开始还得逃难呢。小师弟,师兄送你回房去。”
  陈星便知他有话想说,或是想见项述,却见王羲之也笑着起身,跟在谢安身后,不一会儿,谢玄也来了,曾经与他们一同出使洛阳的桓伊忙完了军务,回到厅堂喝了点茶,便跟着他们。
  陈星:“???”
  于是陈星身后跟了一大群人,谢安只与桓伊闲聊,王羲之则感慨寿阳这么好风景,可惜又要毁于胡人之手。陈星心想你们不过是想找项述,这么气势汹汹地跟在自己后头,反而像是打架来的。
  陈星卧室外的庭院里,却是满院光华,谢道韫把一盏灯交给项述,项述则抬手,挂在树梢上。
  “哇!”陈星看见整个院里挂满了灯,五光十色,漂亮至极,比元宵节时还要璀璨。院中摆了几张榻,榻上又有茶几,几上摆满鲜果与点心。
  “来啦。”谢道韫笑道。
  项述站在树下,朝陈星望来。
  陈星:“你们在做什么呢?!过节吗?”心想你们这是打算弃城逃命,于是把好东西都拿出来暴饮暴食了吧。
  “给你祝辰啊。”谢道韫笑盈盈道,“等了三个月,你家武神总算回来了。”
  项述已洗过澡,特地收拾过,换了身藏青色的文武袖袍,双目明亮,看着陈星,说:“是今天罢,我没记错?”
  “不是今天也按今天过了。”王羲之笑道。
  “是的。”陈星眼眶湿润,没想到战乱之时,尚有这么一小片天地与其中的温情。
  “今天你的族人都在这儿,”项述在榻上坐下,侧头朝身边的陈星说,“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陈星十分开心,却说不出话来,而后答道:“本来就不是。”
  谢安、谢道韫、谢玄、王羲之、桓伊等人各自找地方坐了,与他最亲近的冯千钧、肖山却没有来,拓跋焱则已经死了。想到这里,陈星不由得又有点难过,却知道此刻千万不能败兴,便笑道:“谢谢你们。”
  “天驰今天十九岁了。”谢安笑道。
  “是啊,”陈星说,“十九了。”
  谢道韫说:“明年就二十了,可以及冠了。”
  陈星“嗯”了声,说:“及冠礼上,届时再请大伙儿来。”
  众人于是都道好。
  王羲之说:“咱们十九岁的时候,都忘了在做啥。”
  桓伊说:“想必是腰畔佩剑,满天下到处找仙人,死皮赖脸,只求拜师学艺罢。”
  众人又忍不住笑,谢安打趣道:“没想到呐,找了一辈子,居然在这个岁数上,找到了大驱魔师,还陪着他一起庆这个生辰,命的事儿,当真说不准。”
  明日苻坚就要带领百万大军,夷平寿阳,此刻众多事却仿佛被他们抛到了脑后。项述打断道:“喝一杯罢,我敬你们一杯,这三个月里,谢谢你们照顾陈星,以后也还要麻烦诸位。”
  谢安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说破,陈星一时也没听出来。只见项述提了壶,斟酒,亲自分发到他们手中。
  各自举杯敬酒,饮下之时,谢道韫眼里却仿佛带着少许泪水。
  “道韫?”陈星问。
  谢道韫随手擦拭了下,笑了起来,摇摇头,说:“青儿如今,想必也已投胎去了。”
  “投胎转世之人,”王羲之忽有所感,说道,“我们还能找到吗?”
  陈星想了想,而后答道:“我不知道。”
  天脉于苍穹之中横亘而过,地脉万年川流不息。寿阳城外是苻坚的百万大军,寿阳城中,则是花灯璀璨,就像在神州的心脏之地,照亮了这黑暗长夜中的整个世界。
  “不过,”陈星想了想,又道,“老天既然让人投胎转世,这一世再记不得上一世的人,无论如何执着,也找不到下一世的人,想来终究是有其原因的。你只要知道,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她仍然在,还活得挺开心的,不就好了么?”
  谢道韫于是点了点头,谢安说:“小师弟,给我们分说分说罢。”
  陈星看着满院花灯正在出神,闻言一怔,答道:“分说什么?”
  “头顶的这片天,”谢安有感而发道,“与脚底的这块地,大伙儿可是有好久好久,无暇再去谈玄论道了。”
  王羲之说:“小时候,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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