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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海浮生录-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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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星自然知道后果,若在两军大战之时,天外突然飞来一条看上去像是龙的东西,帮着苻坚,将士们可不会分辨这东西来历,只会认为秦帝才是上天认可的真命天子,己方士气尽丧,大溃就在顷刻。
  有时所谓的“天命”在哪一边,哪一边就立于不败之地,不是说着玩的。
  “陛下放心吧,”陈星安慰道,“只要我还活着,就决计不会让它在战场上肆虐为祸。”
  车队外一众武官中,项述不紧不慢地骑着马,他的武袍与装束、容貌都是最显眼的,虽混迹大晋武将之中,却接收到了最多的百姓热情。项述生性不喜欢被人指点,便稍稍侧过头去,略朝着马车一方,在嘈杂声音里凝神静听陈星与司马曜的对话。但一侧头,那侧脸更好看了,于是欢呼声变得更响。
  濮阳从另一侧策马前来,朝项述打了个手势,项述便有意落后些许,与他并肩而行。
  “武神要查的事,”濮阳说,“大致有说法了,这几个月里,我翻阅了师门流传下来的有关星象、命盘的一切记载。”
  “说。”项述沉声道。
  濮阳说道:“关于岁星入命这个情况,非常罕见,但可以确定的是……”
  车队抵达淮水,陈星扶着司马曜下了车,祭天的案几已摆好,今日也是司马曜特地授意,让驱魔师与护法武神在旁随侍,让陈星于江南万民面前亮相,以彰显自己有“天命”在身,引导民间舆论。
  “武神呢?”司马曜说。
  “项述又跑哪儿去了?”陈星皱眉,朝队伍末尾望去,一眼就找到了玉树临风、十分显眼的项述。
  真好看啊,陈星心想,大晋文武百官仪仗齐整,却只有项述如此地与众不同。
  项述正在与濮阳说话,确切地说,濮阳策马而立,在旁朝项述低声解释,项述却没有看他,深邃的双目越过一众官员,一眨不眨,只注视着陈星。
  陈星忙打手势,祭天要开始了,万民鸦雀无声,现在所有人都在等项述,濮阳快速把话说完,陈星焦急无比,却见项述一声“驾!”一抖马缰,穿过人群,那战马险些撞倒人,余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司马曜脸色一变。
  只见项述翻身下马,在数十万人面前几步跃上祭台,猛地抓住了陈星的手。
  周遭所有人吓了一跳,陈星茫然道:“怎么了?!你又干吗?”
  “你……”项述眉头深锁,仿佛极其愤怒,说道,“你……”
  “别在这个时候吵架!”陈星低声说,“你有什么不满,回去说可以吗?几十万人看着呢!”
  淮水岸边黑压压的数十万人,连着晋廷数千官员,以及皇族、皇帝、谢安等人全部怀疑地看着项述,只见项述抬起一手,竟是攥着陈星的手腕不放。
  陈星:“痛……痛啊!你力气太大了!”
  项述放下了手,不住喘息,司马曜一见情况不好,赶紧上前打了个圆场,说道:“武神?你俩……有什么过节,小两口要么回去再算账?现在看在朕的面子上,是不是先放一放?你看底下这么多人……”
  江南数十万百姓先是翘首以望,继而开始议论纷纷,陈星万万没想到,项述竟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突然情绪不稳定起来。
  “好,”陈星朝项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来,咱们先捋个是非曲直,让他们等着,陛下请稍等……”
  项述倏然放开了陈星的手腕,朝司马曜冷漠地说:“继续。”
  司马曜观察两人神态,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若是自己麾下官员,在祭天时闹上这么一出,拖下去杖责倒未必,官职铁定是没了。关键陈星不归他管,更拿项述没办法,摆起皇帝架子来,说不定随时还要被项述打,只得忍气吞声,朝谢安点点头。
  谢安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开始罢。”
  随从铺开黄锦,燃起巨大的火盆,陈星领了一把桃木剑,在旁朗声道:“人间驱魔师、护法武神,特护御大晋天子,壬午年春祭。”
  “大声点。”司马曜低声说。
  陈星:“嗓子疼……你让项述说罢。”
  项述眉头深锁,及至陈星动了动他,项述方不耐烦地喝道:“人间驱魔师陈星,护法武神述律空!护御大晋天子壬午年春祭!”
  那一声震喝如洪钟震荡,顿时大晋禁军人人色变,淮水两岸,近十里之地,几乎都清晰地听见了项述的声音,这是什么级别?哪怕是号称天下一武者的苻坚也有所不能!江南一地,衡量自身,祭台下近万武官,更自问无人能办到!
  司马曜与陈星离得最近,差点被项述震吐血,陈星脸色苍白,忽然项述一手按在他的肩上,一股柔和充沛的中气注入他的身体,顿时让他好过了不少。
  “今日,是永嘉之乱后的第六十九个年头了。”司马曜调匀呼吸,缓缓道,“这些年中,朕对我大晋之殇,从不敢忘……”
  黄锦上放着传国玉玺,司马曜将手按在了玉玺上,朗声道:“我大晋的黎庶万民们!今日除却春祭,朕还有一话,想朝你们说——”
  淮水沿岸数十万百姓屏息静听,鸦雀无声。
  就在此刻,淮河水底出现了一条长达二十丈的巨大黑影,苍白的天空下,有人开始注意到了那巨大的影子,陈星听见小声议论传来,转头望向谢安,眼中带着疑惑神色。
  项述也发现了它,司马曜依旧朗声道:“——朕不得不告诉你们,就连江南这片土地,业已——”
  下一刻,项述按剑,淮河之水蓦然炸开,散发着怨气的腐蛟冲天而起!
  那一下整个淮河岸畔顿时大乱,百姓争相推搡,不少人掉进了河道中。河畔另一侧,冯千钧、肖山一跃而起,躬身蹲在护栏上,双目锁定了冒出淮水的腐蛟。
  陈星:“!!!”
  项述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没有离开。”
  蛟头上的顾青笼罩在浓重的怨气中,与那腐蛟同为一体,项述抽剑,挡在陈星与司马曜身前。
  “晋天子呐——”王子夜的声音响彻淮河两岸。
  陈星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谢安却似乎早有准备,抬起手,四面八方的埋伏终于在此刻悍然现身。近两万名手持强弩与钩索的北府军于房顶、楼台上现身!
  “终于来了。”谢安缓缓道。
  陈星转头,见众人仿佛丝毫不意外,早有准备,料想在自己钻研定海珠的时日里,项述便已做了周全的布置,那震惊感渐渐平息下来。
  “你的气数已近终结,”王子夜的声音不徐不疾地说,“人间大地,新的天子将取代你,凡事不可逆天而行,这是苍天派我前来,降下的旨意,若再执迷不悟,江南一地顷刻间便将化为焦土。”


第74章 屠蛟┃我必须出战!你们将我当什么了?!
  祭天之时; 魔蛟陡然现身; 天降异兆; 对江南数十万军民的打击直是致命的,不少人无法分出这魔蛟与真龙的区别,只是下意识地屏息; 听着假托降神时,王子夜所释出的预言!
  “住嘴!”陈星瞬间反应过来,怒喝道。
  司马曜早被项述提醒过祭天时也许会有变数; 正要出言反驳; 陈星的怒斥却恰到好处,比他自己开口更合适。
  “司马家才是真龙天子!”陈星之声响彻淮河两岸; “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后的六十九年中; 江南一地不事战乱,司马皇族保护了南方一地的亿万百姓!你不过是一条兴风作浪、为祸人间的妖蛟; 有何资格代表天意!”
  蛟龙发出一声长嘶,王子夜的声音冷冷道:“既是如此,便等待你们的灭亡!”
  “放箭!”谢安蓦然下令。
  “保护陛下!”武官纷纷喝道。
  顷刻间; 两岸数万埋伏同时放箭; 箭矢带着飞索勾向蛟龙,禁军开始疏散百姓,王子夜正驾驭那腐蛟欲拔高离开时,遭到钩索牵制,轰然坠落淮河之中; 激起千层巨浪!
  河浪掀翻了祭台,冷水泼了陈星一头,他被谢安抓住手腕,拖出了人群。
  “项述!项述!”陈星喝道。
  谢安:“小师弟!护送陛下!离开这儿!”
  “按计划!”项述喝道,“把它引到河边去!”
  “走!”谢道韫提着剑,冲上了祭坛,拉住陈星,喝道,“陛下!随我们撤!”
  谢安早就布下了局,奈何那条腐蛟比起上次在会稽大战时战力提升了不止一级,王子夜更不知以何方式,为这炼化到一半的蛟提供了充盈的怨气,不仅将上次战斗后的创伤全部愈合,那蛟的飞翔速度也变得更快,当即甩开了项述等人,一头冲向司马曜!
  “今日我就替天除害!”王子夜嘶哑的声音狂笑道。
  司马曜怒了,终于不顾帝王涵养,吼道:“你他妈的才是害!看我……”
  “陛下别骂了!”谢道韫从背后揪住司马曜的衣领,喝道,“快逃吧!”
  那腐蛟在淮水畔一盘旋,转向司马曜,张开巨口,轰然朝着司马曜冲来,司马曜却喊道:“驱魔师!我们有大驱魔师……”
  “别指望我!”陈星陡然炸了,喊道,“我的护法呢?!护法在哪?!”
  腐蛟一个飞掠,瞬间卷起气流,将沿途禁军护卫全部冲开,谢道韫飞身一扑,将陈星与司马曜扑在地上,项述与谢安冲过长街,奈何无论如何都追不上飞翔腐蛟的速度。
  眼看只是一招,司马曜的护卫们顿时就被冲散,不少黎民百姓更如见真龙,纷纷跪下祷祝。谢安怒吼道:“那是妖怪!不要拜它!”
  “跑!陈星!星儿!”项述跃上房顶,情急朝远处喊道。
  眼看一众护卫所余无几,只剩下陈星与司马曜,陈星只得拉起司马曜,朝淮水畔的山上跑去。司马曜被拖着夺命狂奔,朝陈星喊道:“你不是驱魔师吗?快召唤飞剑杀了它!”
  “我没有法术啊!”陈星喊道。
  “那你能做什么?”司马曜万万没想到。
  “我说了的!”陈星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了我什么法术都用不了!”
  这伙人简直是群江湖骗子,如今该是用驱魔师的时候,居然告诉自己什么都不会?
  陈星跑得气喘吁吁,躬身按着膝盖,抬头朝司马曜说:“陛下,老实告诉你,我只会逃命……外加运气很好,行了吧?”
  “朕的国家!”司马曜怒吼道,“朕的百姓!居然在拜一只妖怪?!”
  这比腐蛟在建康城内大肆破坏更致命,司马曜差点要吐血了。
  “又来了!”谢道韫喊道,“快找地方躲!”
  腐蛟俯冲,发现了淮水畔高地上,跑过一面石牌坊的两人,当即轰然俯冲而下,陈星与司马曜毫无掩护,站在空地上,而王子夜则驾驭腐蛟,以雷霆万钧之势疾射向两人!眼看只要一招就要将汉人皇帝摧得血肉模糊之时——
  ——陈星终于喊道:“老规矩!岁星——!救命啊!”
  “什……什么星?”司马曜还没回过神来,陈星已一个飞扑,抱住了司马曜,紧紧抱住他。
  司马曜马上狂叫道:“快放开我!朕不想和你一起死啊!”
  陈星抱住了司马曜,不容他挣扎,两人就这么站在空地上。下一刻,腐蛟轰然冲来,一声肉与磐石相撞的巨响,就像有人撞到了墙上,腐蛟“砰”地撞进了牌坊,紧接着蛟头在那石牌坊上牢牢卡住了。
  司马曜:“……”
  “啊。”陈星放开司马曜,转头看,岁星果然再度发挥了逆天的力量。
  此刻只见那腐蛟身体悬在山外,王子夜被这么一撞,已被牌坊拦着飞了出去,不知掉在了何处,腐蛟的利齿距离他们不到一丈,拼命尝试张嘴,奈何下巴被地面卡着,一口毒雾怎么都喷不出来。
  腐蛟:“………………”
  司马曜:“……………………”
  陈星拖着司马曜,退后半步,那腐蛟两只前爪撑着山边峭壁,不住朝后挣扎,明显想把脑袋拔出来,那石牌坊被带得不住松动,固地之处开始摇晃。
  司马曜最先反应过来,马上道:“现在!现在上去,杀了它!”
  陈星:“不不!杀不了的!快来人啊!人呢?!”
  卫队还在山下追,司马曜说:“你带佩剑了吗?”
  陈星只有一把祭祀用的桃木剑,试着上前砍了那魔蛟一下,桃木剑马上就断了。
  “我们还是走吧!”陈星道,“它快挣扎出来了!走啊!”
  陈星扔了那断剑,转身拖着司马曜开始跑,又过一会儿,只听高处一声巨响,那腐蛟竟是挣扎得连整个石牌坊一起,从地基上拖了出来。
  然而石牌坊足有万斤,正好卡在腐蛟的头上,犹如戴了个枷锁般,牌坊乃是晋元帝司马睿为王敦所立,上书“乐善好施”四个大字,两边汉白玉石柱还漆了金漆,气派倒是很气派,就是太重了。腐蛟刚飞得数丈,便被牌坊带得一坠,脑袋着地,掉在江边地面,把青砖地砸得粉碎。
  附身顾青身上的王子夜终于飞来,再次跃上蛟头,腐蛟竭力调整姿势再度起飞,奈何要带着万斤“乐善好施”的石牌坊飞翔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且很难掌握方向,每次想转头又被牌坊带得偏离方位,撞得晕头转向。
  “怎么回事?”王子夜差点被撞成肉泥,幸而在最后一刻弃蛟逃生,但就这么短短片刻,这明显能以一当万的妖兽,脑袋上居然多了个牌坊,战斗力大打折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让他无语的是,明明计划好作为天降旨谕的“龙”,脑袋上居然写着“乐善好施”四个字,这反差实在太大。
  “在那里!”谢安冲来,喊道,“快放箭!”
  腐蛟动作一变得迟缓,万千晋军官兵顿时就追上了,纷纷射箭。
  更让王子夜万万未料的是,晋人竟似未卜先知般,洞察了他的计划,腐蛟顷刻间已被钩索束住,他本打着如意算盘,在司马曜祭天时一举诛杀南晋皇帝,挫过大晋锐气便潇洒飞走,孰料全落了空,只得驱使那蛟龙不断挣扎,拖着成千上万的钩索,沿着河面飞去,欲挣开捆缚。
  陈星与司马曜等一众皇族与护卫们会合,被撤到一旁,禁军与北府军倾巢而出,全部被派了出去,谢安则指挥镇定。
  司马曜道:“大驱魔师,你的那个什么法宝能用上不?今天一定要将这妖怪留下来!”
  “你们怎么知道这家伙会前来偷袭的?”陈星已经懵了。
  “武神猜的。”谢安解释道,“莫要担心,陛下,用来捆缚妖蛟的,全是钢绳。”
  司马曜与陈星对视,司马曜嘴唇不断哆嗦,显然异常激动,忽然朝谢道韫耳语数声,谢道韫点头,转身奔走。
  “那怪物逃到城南了!”禁军护卫匆匆前来,随之而至的,还有肖山与冯千钧。
  陈星见两人回来,说道:“走,到城南去。”
  “你留在这儿,”冯千钧说,“项兄弟不让你参战,你只要保护好陛下就行。”
  “不行!”陈星怒道,“我必须出战!你们将我当什么了?!”
  肖山有点迟疑,陈星一把抓住肖山,说:“肖山,带我走!”
  陈星不见项述,心想一定是去追那蛟龙了,当即烦躁无比,看了眼司马曜。谢道韫却捧来了一把带鞘长剑。司马曜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那镶满珠宝、五光十色的宝剑。
  谢安:“……”
  司马曜:“都欺负到朕的头上来了,怎么能坐视不理?”
  陈星:“很好,走吧!”
  “陛下!”众人顿时色变,追在司马曜身后,王羲之狂喊道:“陛下!你那把天子剑杀不了敌的啊!”
  只见那魔蛟戴着一副“乐善好施”的牌坊,在城中翻飞,撞来撞去,却无论如何挣不断钩索,晋军也奈何不得它。项述则站在高处督战,明显针对它制定了详尽的作战计划,先以钢索拖住蛟龙,如钓鱼一般,预备在它挣扎力竭之后,再一举斩杀以竟全功。
  陈星爬上城南大宅房顶,喊道:“项述!你给我回来!”
  项述没有听见,陈星猛地催动心灯,项述马上感觉到了。
  冯千钧与肖山被召回建康,眼看顾青终于现身,众人都竭尽全力,追着“乐善好施”蛟龙在河道两侧飞奔。
  项述一瞥陈星,眉头深锁,转身沿着屋顶过来。
  “回去,”项述语气森寒,说,“与你们的皇帝回太初宫去。”
  “你听我的。”陈星手中心灯闪耀,项述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将陈星的手拧到背后,在他耳畔低声说:“我能解决,不需要动用心灯。”说着抬眼,越过陈星肩膀,瞥向不远处的司马曜。
  “不动用心灯,驱逐不了王子夜!”陈星说,“她会死的!而且,你必须用旗鼓相当的法术,当着几十万百姓的面除掉他们!”
  王子夜驾驭腐蛟在岁祭时现身,目的已非常明显了——借助所谓的“天命”,来无情地打击江南一地的士气,“龙”都现身并否认了司马氏真龙天子的身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自先秦时起,历朝历代最是讲究“祥瑞”与“恶兆”一说,若让那腐蛟跑了,接下来的数年中,江南一地士气势必大溃,而司马氏与王、谢两家经营多年的民意,也将跌落到谷底。黑龙已现身,哪怕眼下江南精锐尽出,屠灭腐蛟,也只是人与“天”的对抗。
  要对付所谓“祥瑞”,唯一的办法,就是请出另一个同等级别的祥瑞,消灭掉这条百姓眼里的“龙”,并当众宣布,司马氏才是天命所归。
  忽然陈星发现了,项述的眉心中隐隐带着一股黑气,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上一次与王子夜在洪湖中的大战?项述所有的法力都来自于心灯,三魂七魄里若有怨气,每次在心灯的照耀之下将无所遁形,王子夜竟有能力,用怨气来污染他的护法?!
  “你必须用。”陈星挣了几下,挣开项述,固执地说,“项述,我不介意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告诉你我心里在想什么。”
  项述蓦然就暴躁起来,吼道:“你会死!”
  紧接着,项述迎面挨上了陈星带着万丈光芒的一拳。
  “出魔!”陈星怒喝道。
  轰然巨响,天地色变,项述只觉得一道光闪过,将脑海中、心里,甚至整个天地映得一片雪白,那光火熊熊燃起,几乎要将他的三魂七魄焚烧殆尽!
  霎时王子夜留下的那道怨气被驱逐了出去,烟消云散。
  陈星全身燃起心灯的烈火,一字一句道:“项述,我知道你在害怕,怕我被心灯烧成灰烬。”
  “……可是你,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愿望?我一生中唯一的愿望?”陈星注视项述双目,认真道,“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去做的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项述怔怔看着陈星。
  “在你心里,就没有别的念想了么?”项述终于道。
  陈星侧头,避开项述的目光,说:“如果你想为我做点什么的话,这就去吧。”说着再转头,迎上项述的目光,固执地说:“把顾青救出来,只有你能救她。在百姓面前除掉这条蛟,就像历任护法所做的事情,你是护法武神,这就是咱们的使命。”
  项述没有再说话,转头望向那魔蛟,只见魔蛟奋力挣扎,身上已钉满箭矢,绿色的血液不断喷发,污染了整条淮河。
  “哪怕飞蛾扑火,令你最终化为灰烬,”项述看着那魔蛟,喃喃道,“也在所不惜么?”
  陈星说:“是的,因为我一直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项述蓦然转头,面朝陈星,带着危险的意味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陈星表情倔强,没有回答。
  项述带着威胁的语气,沉声道:“那么如果有一天,当我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时,你也要记得今天你说的话。”
  “你想做什么?如果你不愿听我的话,”陈星终于说出了最重的那句话,“这就走吧。”
  项述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横过手中不动如山。
  陈星知道项述妥协了,于是燃烧起了心灯的所有力量。
  刹那间晦暗天幕下,一道光扩散开去。
  项述的全身爆发出强光,一头长发化作燃烧的火焰,鎏金武袍上,光火温柔地现出金甲,手中智慧剑迸发,背后五件神兵缓慢旋转。
  项述带着那光火,化作一道烈焰流星,飞向河面!
  陈星手结灯印,竟是在空中飞了起来!
  逃散的百姓纷纷抬头,看着天空中的这一幕,不少人纷纷下跪。
  “奉天地号令,”陈星背后浮现出巨大的神祇法相,将三魂七魄中的力量推动到了极致,声音在建康的天空下不断震响,“以大驱魔师之力,命护法武神——”
  “驱魔!”随着陈星一声清喝,背后燃灯法相双手一并,结灯印。
  项述身上光焰再度暴升,不动明王法相在背后出现,发出一声怒吼,飞向王子夜与那蛟龙,王子夜冷笑道:“这就对了。”
  项述的愤怒已无法遏制,使出了毕生全力,双目通红,狂吼一声,双手运剑,一剑劈砍在蛟头上!
  “出魔!”
  那一刻,附身于顾青身上的王子夜出手,怨气朝着项述卷去,沿着重剑,缠向项述全身,然而项述全身金火爆发,将怨气轰然击溃,焚烧殆尽。
  王子夜发出怪笑,在那金火倒卷之时,离开了顾青的身躯。
  “青儿——”
  冯千钧抓住钩索一扑,肖山却更快上了蛟头,一爪勾稳,将顾青从蛟头上扑了下来,冯千钧翻身一跃,抱住顾青,从蛟头上坠落。
  紧接着,项述一剑竖直劈开蛟头,电光一射,在转瞬间化作一道强光,从蛟头划过逆鳞,到蛟腹,到得蛟尾,“唰”一声那魔蛟如纸般被破开两半,毒血飞洒,怨气飘散,坠入淮河!
  沿岸百姓顿时欢呼,司马曜举起剑,大喊道:“干得好!”
  陈星将心灯一收,两眼前一片漆黑,从空中坠落,项述一个转身飞来,在空中紧紧抱住陈星,坠向房顶,激起四处飞射的瓦片,从房顶滑下,落在街道上。
  陈星闭着眼,嘴角淌下血来。
  “武神!”谢安带着士兵沿街匆匆赶来,建康城中到处都是欢呼。
  项述疲惫地跪坐在地,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陈星。


第75章 共燃┃你看见了王子夜的记忆?
  皇宫中。
  陈星安静地躺在榻上; 他熟睡之时; 脸上带着一股稚嫩的气息; 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项述亲手把他抱进马车,片刻不离地抱回了建康谢宅。然而历经一场大战,陈星就像陷入了长久的美梦中; 无论他们如何呼唤,他都不曾醒来。
  “魂力受损,”濮阳亲自查看过后; 说道; “需要睡眠才能康复。”
  “什么时候才能醒?”冯千钧始终眉头深锁,“上次已经睡三个月了; 如今诸事众多,再这么睡下去; 该怎么办才好?”
  卧室中站了一地人,谢道韫把师父朱禁请来; 特地为陈星看过。
  “不好说。”朱禁为陈星诊过脉,涉及到法力、驱魔、三魂七魄,已超出了他的医术范围; 只嘱咐让项述照顾好陈星。
  濮阳交给项述一本泛黄的古册; 说:“这是我师门留下的,关于魂魄之说的记载,您可以看看。”
  余人纷纷散了,剩下项述与肖山坐在榻畔,项述低头翻了下书; 焦虑无比,望向陈星。
  “岁星入命,”项述沉声道,“是真的么?”
  陈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睡熟了。
  肖山问:“那是什么?”
  项述摇摇头,在一旁盘膝坐下,取出定海珠,沉默地注视着它。肖山上得榻去,跪在榻畔,摸陈星的额头,说:“他会好的吧?”
  项述心烦意乱,疲惫不堪地出了口气,明显是按捺着性子,不想再开口说话,片刻后一阵风地冲了出去,一声怒吼,手持不动如山,在庭院内扫开大剑,仿佛正在一抒心中的憋闷之气。
  肖山显然不太能理解,陈星上次能醒来,这一次自然也能醒来,项述的反应明显超出了担忧的表现。
  项述那套剑法,从清晨一直打到午后,最后汗水淋漓地进来,朝地上一躺,呈大字形摊着,双目空洞,看着天花板直喘气。肖山午后回来过一趟,见项述也不吃饭,摊开了濮阳交给他的古册,正认真地看着。
  那是一本记载了古时驱魔师与护法之间,法力的共鸣与呼应的书。当年濮阳先师在万法归寂、驱魔司解散之后,誊抄走了不少古籍,许多法术因万法归寂而无法再用,却详细地记叙了其中所作用的许多原理。
  譬如在护法与驱魔师一方,因过度使用法力,三魂七魄遭到重创之时,除了特别的药物之外,另有法力共燃之术,可供魂魄加快自行修复。
  项述看着看着,目光忽然停在了其中一页上,继而蓦然转头,望向榻上的陈星。
  看完前后几页,项述将那本快散架的书放在案上,起身出去沐浴,皇宫中终日备有热水,洗过澡后出来,又去焚过香。回来时裹着一身棉布的浴袍,里头只穿一条长裤,进房后赤脚走近床榻。
  项述一时紧张无比,在榻畔单膝跪地,现出赤裸刚健的小腿与脚踝,继而伸手到榻上,覆住了陈星的手背。
  “我试试罢,”项述自言自语道,“时间无多。”继而起身,解开浴衣的腰带。
  肖山:“???”
  肖山回来了,拿着给项述的食盒,在门外疑惑地看着。
  “大单于?”肖山问。
  项述:“……………………”
  项述拉开腰带的结拉到一半,忽然转头,皱眉道:“你出去。”
  肖山:“你要干什么??”
  项述:“这关你什么事?”
  肖山简直疑惑到了顶点,他只有十三岁,似懂非懂的,但那天在会稽郡守府上无意中看见过一次,自然而然地猜到了那上面。然而项述却不想让他多看,转身在榻畔坐了下来,也不说话,与肖山沉默地互相看着。
  肖山:“?????”
  两人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僵持,一大一小,项述坐着,肖山站着。无聊地面面相觑了快有一炷香时分,最后肖山终于放弃了,把食盒放在了案几上。
  项述闩上门,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肖山没有在门外偷看,紧张情绪被肖山这么一打岔,已经烟消云散后,方解开浴袍,现出全身,躺上榻去。
  他让陈星枕在他的手臂上,深深呼吸,回忆陈星燃起三魂七魄,为他提供法力的时刻,以及那天在会稽时,自己紧急之下,抽走陈星所有法力的一瞬间。
  然而就在他躺下搂住陈星的一刻,睡梦中的陈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缩进了他的怀里,靠在他灼热的胸膛前。
  陈星只穿一身单衣短裤,项述则半身赤裸,被陈星挨在身上时,呼吸瞬间一窒,只觉全身热血沸腾,竟不自然地有点晕眩。
  他拉起陈星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再伸手抱住了他,把他完全搂进怀中。
  刹那间陈星单薄的身体中,心灯发出一道虚弱的光,光芒在两人身体之间流转,项述感觉到心灯的法力如同真气般,在他的经脉之中不断流动,正是每一次从陈星处借来法力时的效果!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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