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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悯守则-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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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好久没人说话,只传来翻弄纸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艾尔莎说:“按照对法阵的字面描述来理解,你是被‘固定’在之前的状态了。”
    “固定?”
    “嗯,法阵造物毕竟不是真正的活物。在你醒来后,虽然你的伤都恢复了,但你的身体和灵魂却永远被定格在了受伤并死亡之前的时刻……你仍保有血族的某些特征,比如獠牙、比如畏惧阳光……但你无法再通过进食获得充盈的力量,也无法像普通血族一样随着岁月逐渐变强。人类也是一样的,如果人类被法阵唤醒,他们就不再会成长和衰老,也无法再通过进食和锻炼来改变身体状态。饮食没法带给他健康,睡眠也没法缓解他的疲劳……如果他遇难前正处于衰弱之中,那他就永远也无法改变这个状态了。”
    切尔纳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太可惜了。”
    “为什么可惜?”艾尔莎说,“多往好处想,现在你每天都能自由活动了,这也不算是坏事。”
    “我还是觉得可惜,”切尔纳说,“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变弱了很多……我可能永远没法恢复到过去那样了……”
    艾尔莎顿了顿,说:“这也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执行任何命令,再也不用非要去保护谁或者攻击谁了。切尔纳,你可以不用再做任何超过自己承受度的事情了。”
    切尔纳半天没说话,也许是点了点头。艾尔莎又说:“只要你没有什么不适,就也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你想要个详细的诊断,我也可以联系熟悉的驱魔师……”
    “不,不需要,”切尔纳立刻说,“我不想被人注意到……任何人都不要。”
    “因为这枚骨镯?”
    “是的,知道它的人越少越好。它被钉在了我的骨头之间,我拿不下来,想取下来或者毁掉它可能只有两种办法……一个办法是找到像斯维托夫那样了解骨镯的施法者,让他帮我处理;另一个就是切掉我的手。可是,这两种办法我都不太愿意选,我既不想冒险让更多人得知它在我身上,也不想随便就少一只手。”
    艾尔莎笑了笑:“当然。那就让它跟着你吧。”
    “但是还有个问题,有些血族见过骨镯,也知道它还在我身上,”切尔纳说,“现在他们自由了,按理说我应该远离他们,免得让他们觉得不舒服……但是我又不能信任他们,万一在他们之中有谁怀有野心……”
    艾尔莎拍了拍切尔纳的手臂:“没事的,卡尔的那些朋友们会负责处理这些事,你休息就好,这些已经不是该由你操心的了。”
    “其实也不难解决,”切尔纳说,“我可以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他们没人能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你愿意,这么做也好。不过你想去哪里呢?”'
    “我……”
    切尔纳突然停下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还没想好。反正总会有办法的。”
    听到这些,走廊里的亚修不禁泛起笑意,不论切尔纳想去哪里,他都愿意成为他的向导和旅伴。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切尔纳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亚修还没放下手,门就打开了。
    亚修看向艾尔莎,他心里埋着很多话,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艾尔莎已经知道了他的遭遇,但还没有近距离面对过变成血族的他。
    亚修坐下来,干巴巴地聊了聊最近的事情,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有意回避着养母的目光,他怕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悲伤,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安慰到她。
    聊了一会儿,艾尔莎突然打断了他的发言:“亚修,你过来。”
    “怎么?”他稍稍抬头,仍然没有与她对视。
    “我的腿不方便,难道你就不能主动来和我拥抱一下吗?”艾尔莎向他伸出手,“孩子,别躲着我,你从十岁起就和我在一起,你应该了解我,我不会害怕你的。过来。”
    亚修一怔,心中泛起万千滋味,他立刻走过去,蹲跪在轮椅边,让艾尔莎像对小孩子一样把他抱在怀中。
    ==========================
    后来,温馨中带点悲伤的气氛被切尔纳的几句话破坏掉了。切尔纳忍不住问了一句:“亚修,你……你的头发是烧焦了吗?”
    亚修莫名其妙地摸摸头:“什么?”
    “哦,好像不是烧焦,是焦黑色的土……”
    亚修还在检查自己的头发,切尔纳又说:“蹭在艾尔莎的毛毯上了。”
    果然如此,刚才亚修把头放在养母的膝上,现在艾尔莎的浅灰色薄毯被蹭上了一团煤黑色。艾尔莎笑了好久,她几分钟前就发现切尔纳在盯着这条毯子,一脸欲说还休的样子,原来他是在纠结这件事。…
    也不知怎么回事,从这几句话起,他们没人再低落悲伤,没人再因为之前发生的事而沉默。亚修聊起了他在凯特和克里夫身边的见闻,讲述他们如何与卡尔联络、如何离境、如何制定计划、如何找到玫瑰峡谷……艾尔莎也说起了这片故土上除了恐怖之外的其他面貌,比如高崖上眼睛形状的悬棺,比如位于地下岩洞里的古代神殿群……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九点多,艾尔莎面色疲惫,她该休息了,将来还有很多机会聊天,今天亚修和切尔纳只能先祝她晚安。〃
    出了门之后,亚修回头看了一眼切尔纳,发现切尔纳也正抬眼看着他。
    他一把将切尔纳拽近身边,先是紧紧拥抱,然后又将切尔纳轻按在墙边,牢牢吻住他的嘴唇。直到一吻结束,亚修发现切尔纳仍然是一脸猝不及防的样子,睁着暗红色的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有这么吃惊吗?”亚修没有拉开距离,两人的鼻尖几乎挨在一起。
    切尔纳小声说:“我还以为……你刚才怎么也得先说点什么吧?”
    “我是想说来着,但突然又忘了该说什么。”亚修被切尔纳这幅认真思考的模样逗得心里软软的,他和切尔纳额头抵在一起,问:“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遗憾?”
    “什么遗憾?”切尔纳问。
    “我没有体温了,”亚修把环住切尔纳的双臂紧了紧,“我……没法让你觉得温暖了。”
    切尔纳轻轻闭上眼:“没什么可遗憾的。这样也好,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的身体太冰冷了。”
    “以前我也没有觉得你冰冷。”亚修捧住切尔纳的脸,再次吻住他。
    这个吻不像刚才那样仓促,它漫长又浓烈,像是在补偿从前的一切痛苦,像是两个不需呼吸的人只能从对方的身体里得到空气一样。嘴唇分开后,亚修仍然紧紧抱着切尔纳不愿松手,切尔纳也环住他,头靠在他颈边,闷闷地说:“你身上有股火药的味道。”
    亚修在切尔纳发间嗅了嗅:“而你身上有白银和其他金属的味道……”
    “什么?真可怕……”
    “是啊……过来。”
    亚修拉着切尔纳返回地下室,途径一层时,门口那些人类和血族已经各自散去,只留了几个端枪的血族在外面放哨。切尔纳指了指其中一个:“我咬过那个人,他被感染过……”
    亚修没答话,到地下室的走廊里之后,他推开其中一扇门,把切尔纳和自己都反锁了进来。这是一间简陋而狭小的浴室,铜浴缸上布满划痕,瓷砖也斑驳脱落,冷热水管完全分离,而且从水管的温度判断,现在大概根本没有热水。
    “别想那些事了。”亚修扭开花洒,又转回身把切尔纳环在自己和门板之间,“都过去了,将来会有别人处理善后的,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冷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亚修执起切尔纳的左手,吻了吻骨镯与皮肤相接的地方,又沿着白皙的手臂的轮廓向上,当亲吻到切尔纳的左肩时,切尔纳的衬衫已经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了。
    说来也奇怪,上次发生这些时就是在浴室里,这次又是浴室,而且两次的浴室都是又小又简陋,亚修忍不住惋惜,现在不仅自己没有体温,这地方还连热水都没有……虽然他不觉得冷,但没热水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
    “我们把火药味、金属味什么的都洗掉,”亚修在切尔纳耳边说,“还有我头发上的尘土,我们两个身上的血腥味……”
    “我身上有血腥味?”切尔纳嘟囔着低下头,磕磕绊绊地解开衬衫扣子,亚修注意到他垂下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挂在上面的水珠随之轻轻滴落。
    亚修很熟悉他这副样子,他才不是真的必须低头,他只是在难为情而已。
    “洗掉就没有了。”亚修把T恤一把掀掉,让上半身赤裸着的肌肉紧贴在切尔纳湿透的衬衫上,他轻抬起切尔纳的脸,再次在其唇上落下一吻。
    这里不仅没热水,还没有像样的沐浴露,只有两三瓶像是从哪个廉价酒店带出来的小包装沐浴用品。亚修没去看它们的功能,只是胡乱挤了一些在手上和彼此的身体上,沐浴露根本揉不出泡沫,不过现在也没人介意这个。
    浴室面积太小,他们随便挪两步就一起摔进了浴缸里,浴缸里的龙头水流非常细,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蓄满水。
    切尔纳伸手摸到亚修的背,指腹按在那道旧伤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亚修故作严肃地说:“你分心了,别想其他事情。”
    切尔纳的手指终于从那道疤上移开:“你的事不算‘其他事’。我记得……那一刀我下手很重,对十岁的小孩来说一定很……”
    亚修弯下身,先是吻上切尔纳的胸膛,又渐渐移到腰侧:“你也受过很多伤,只是没有疤痕而已。比如这里,子弹几乎把你撕成两半了。还有这里,这一枪打穿了你的心脏……”〃
    切尔纳抖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回忆起了受伤时的痛苦,还是因为此时二人的动作。他拢了拢自己凌乱的湿发,说:“其实……对我来说并不疼……”
    “怎么可能?”亚修正吻到他的膝盖,这里曾被魔女的黑色尖锥刺穿过,至今亚修还记得当时切尔纳浑身伤痕累累的样子。
    “是真的……”切尔纳小声说,现在的姿势让他非常不好意思,如果直视亚修,他就说不出话,要是想好好说话,他就得闭上眼,于是他选择闭上了眼,“亚修,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让你用契约书钉穿我的心脏,但你拒绝了……”
    “当然记得。”
    “那样做对血秘偶来说很疼,但当时我真的觉得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觉得痛苦,哪怕是你杀我的时候也一样。所以……没关系的,别在意昨天的事。”
    亚修愣了一下,紧紧地抱了一下切尔纳——这动作他总是做不够。他让手掌继续抚过切尔纳身上曾受过伤的地方,并俯下身轻声说:“别想这么沉重的事了,现在我们不是很好吗?我不用再想着杀你,也不需要再束缚你,现在我只想……”
    他把嘴唇贴在切尔纳的耳廓上,用非常小的声音说了个词。
    切尔纳的反应如他所料:浑身紧绷了一下,又赶紧放松,装作很镇定的样子,继续闭着眼,不肯与他对视……上次切尔纳也有过类似的反应,亚修不禁偷偷笑起来。
    “为什么要闭着眼,看着我不好吗?”
    切尔纳把脸埋在亚修颈窝里,进一步回避他的目光:“因为……以前你经常说,‘不要就眨眨眼,要就闭上眼’,我习惯了。我只是回答你而已……我已经闭上眼了。”
    亚修被这句话弄得心里一痒,如果他仍是人类,搞不好会脸红一直红到脖子。
    “好,我懂了,”他笑着说,“那我们就专心点。”
    没有热气,狭小的浴室无法因水雾而变得朦胧,不时响起的水声强调着每一个动作,把微小的反应也衬得清晰起来,这一点令人愈发难为情。
    切尔纳伏在亚修耳边,有点失神地嘟囔着:“亚修……我爱你。”
    这句话很突然,亚修有些恍惚,一时没有接上话。他迷迷糊糊地想,我该说点什么来回应呢?“我也是”是否太过敷衍?
    在他还没说出什么之前,切尔纳又轻轻说:“我早就该说了。我好想能一直这样说……”
    “那就一直说下去,”亚修紧紧箍住怀中的身体,“我爱你。我们一直……一直这么说下去。”
    
    第102章
    
    血站里有一台能打越洋长途的电话,在卡尔和同事协商回国事宜的时候,罗拉悄悄拽住凯特,把她拉到了血站外面。〃
    “他没死,对吗?”罗拉开门见山地问。
    凯特立刻明白她指的是赛哈依。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别的血族后才说:“他伤得很重,一直昏昏沉沉的。有克里夫看着他呢,别担心。”
    “你确定?以前克里夫也一直看着他,然后怎么样?你看他都做了些什么?”
    “从前克里夫没命令过他绝对不能施法。”
    罗拉有点不满地看着凯特:“你是不是有点过于信任克里夫了?我明白你忠于你的老板,但我是看着他被转化的,我了解他。他干什么都能干得很好,只有谈恋爱谈不好,但偏偏他却特别喜欢谈恋爱……这种个性严重限制了他的思维,你看看他,现在他都变成什么样了?他竟然还想宽恕那个恶魔!”
    “呃,你别侮辱恶魔这种生物……”
    “我没和你开玩笑,”罗拉比凯特矮一个头,神色却像严肃的老师在看学生一样,“克里夫想转化赛哈依,对不对?”
    凯特点点头。
    “艾尔莎知道吗?”
    “知道。其实她没问,是我主动说的。她说无论赛哈依的命运会怎样,她都不想干涉。不过她也说,如果赛哈依会死——彻底消失的那种死——那么她希望我们能提前告诉她,她想再最后见他一面;但如果赛哈依会活下去,她就永远不想再见到他了。”
    “我倒明白艾尔莎的想法。”罗拉靠在墙上,疲惫地抬起头,“但克里夫又是为了什么?他都……都被害成那样了,难道他还想和那个魔女重新开始吗?”
    “我也问过他。他说……这是因为赛哈依本人想活下去。”
    “赛哈依都已经死了一次了!现在他根本就不该还活着!”
    “克里夫认为自己应该为赛哈依的上次死亡负责,”凯特说,“他说,如果不是他的行为,赛哈依也不会落得那个样子……所以这次,如果赛哈依想活着,他就让他活下去……因为这部分是他欠赛哈依的。更何况,魔女被变成不死生物后就不再是魔女了,虽然他们还能保有从前学过的知识技能,但血液中的天赋却不复存在了,就算他还能施法,也会比从前弱很多。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罗拉皱皱眉:“什么叫不一样了?你该不会是想说他悔过了吧?这鬼话你也信?”
    “不是。”凯特想了想,找了一个最通俗措辞,“简单来说……他神志不清了。”
    临出门前,凯特刚刚查看过克里夫那边的情况,她只看了一眼,就叹着气悄悄走开了。
    ==============
    那间屋子没有窗,门上了两道锁,克里夫进屋的时候没有打开锁,他宁可麻烦一点,化形成黑隼从门下方的小气窗钻进去。
    赛哈依躺在角落的毯子里,身体缩成一团,不停地小声念着祈祷词。他一直半睡半醒,只要睁开眼他就开始祈祷,没过几分钟就又渐渐失去了意识。
    他的伤口被好好处理过,已经不再淌血,克里夫每隔几小时就会来检查一次。因为伤处特殊,现在赛哈依根本没法自由行走,甚至没法抓握物品,所以他也不需要手铐或绳索了。
    克里夫第一次来的时候,赛哈依还昏睡着,他听见赛哈依在梦中抽泣,用听不懂的语言说着梦话。
    这让克里夫想起了过去。有一次赛哈依为他而受了伤,他心疼地把魔女抱在怀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后来,赛哈依在他怀中睡着了,皱紧的眉头在睡梦中慢慢展开。
    克里夫想到这里时,赛哈依醒了。克里夫以为自己会听到诅咒或者恳求,但竟然都不是……赛哈依竟拼命挣扎着爬了起来,跪在他面前,艰难地靠近过来,试图亲吻他的鞋尖。
    克里夫惊呆了。他从没叫赛哈依做过这种事,赛哈依也绝不会会为讨好他而这么做。
    很快,克里夫明白了其中原因……他从赛哈依嘴里听到了很多熟悉的词,只有在祈祷的时候、在试图通神的时候,赛哈依才会说那些词。
    “赛哈依,你……把我当成谁了?”克里夫抬起魔女的下巴。他很惋惜自己的双眼,不知此时赛哈依在用什么样的眼神望着他。
    他坐下来,轻轻抱着赛哈依,赛哈依好像吓坏了,半天不敢动弹,过了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了点什么。这些语言克里夫听不懂,就默默背了下来了发音。
    离开临时牢房后,克里夫去向当地血族求助。因为他学得不像,那些人只分辨出了两句话。
    “我就知道您会来的”和“别丢下我”。
    再次回到了赛哈依身边时,克里夫苦笑着。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赛哈依不再那么惊慌,他顺从而安静地依偎在克里夫身边,只要醒着就不断祈祷,直到再次昏睡过去。
    这次也一样。克里夫蹲跪下来,伸手摸到他的小腿,然后描摹着腿部的线条,一直来到脚踝的伤处上。克里夫看不见,但能够感觉到赛哈依在轻轻颤抖,连祈祷声也变成了细小的哽咽。
    “还是很疼吗?”克里夫柔声问。
    他没有得到回答,也许赛哈依在点头,但他看不见。
    克里夫叹口气,摸索着坐到赛哈依头边,让赛哈依把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忍一忍,会过去的。我陪着你。”
    克里夫轻抚着魔女的头发,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句微弱的回应。
    “我知道您会来的,我知道……”
    =======================
    一周后,血族们终于在某天的破晓前赶到了指定城市的机场,等来了能回家的飞机。这是一架私人运输机,据卡尔说是伊比利亚办公区的同事安排的,它没法直航回到西湾市,得中转三次,耗时两天。
    有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是:即使是私人航线也不能保证让血族们每次出舱都在夜里,克里夫和凯特这样的还好,他们可以靠遮光毯保护自己,在白天撑一小会儿不成问题,但亚修不行。亚修刚被转化一两个月,连夕阳的余晖都能杀死他,他根本没法和其他人一起行动。
    解决方案也不难,他必须全程藏在密封货物箱里,不见一点光线……反正血族也不需要呼吸。
    从同事那边听说这个方案时,卡尔隐约觉得切尔纳可能会反对,以他对亚修和切尔纳的了解来看,你可以让他们任何一个去受苦,他们本人不会有怨言,但另一个肯定会反对。
    出乎意料的是,切尔纳并不反对,他说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案了,但他要和亚修一起去坐货物箱,因为亚修需要年长血族的照顾。
    亚修对他说:“你得想好了,这可挺辛苦的。”
    “不要紧,我有经验。”切尔纳还露出一脸挺期待的表情。
    卡尔听得一头雾水:“你有什么经验?”
    “在行李舱里的经验,虽然那次才一天。”切尔纳指的是雾化进入长途巴士的那次。亚修和他相视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可以尽量说我能听懂的笑点吗?”卡尔嘟囔着,拨通同事的电话,告诉他们要进货物箱的又多了一个。
    等待亚修和切尔纳的是个还算宽敞的箱子,据说是运大型古董用的。飞机开始滑行时,切尔纳有点兴奋地小声说:“我第一次坐飞机。”
    “你来的时候呢?”亚修问。
    “他们怕我不老实,引起意外,就给我打了某种魔法药剂,我全程睡过去了。”
    在封闭后漆黑一片的箱子里,血族可以看清彼此,原本亚修和切尔纳肩靠着肩,现在他却刻意向旁边挪开了一点。
    “切尔纳,你闭上眼,”他说,“想象一下,我们坐在机舱里,这是经济舱,座位不宽,挤挤挨挨的,你和我之间有座位扶手,你前面是别人的椅背,上面折叠着小桌板,小桌板下面有个口袋,里面装着一本杂志,一张安全指南,还有一只污物袋……刚才空乘人员读了安全须知,还强调叫我们关闭手机……”
    “你关了吗?”
    “关了,”亚修闭着眼睛笑,暗暗感叹切尔纳入戏真快,“感觉到了吗,飞机滑行了一段,又停下来了,因为起飞需要排队。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等到飞机真的起飞时,切尔纳竟然还有一点紧张。亚修握着他的手说:“这很正常,你知道吗,有不少天天在各国飞来飞去的人也会畏惧坐飞机,他们只是不得不坐而已。”
    他叫切尔纳继续闭着眼,听他描述舷窗外的机翼,机翼下薄薄的云层,云层下海面上小得像虫子一样的渡轮……过了一会儿,飞机进入平稳状态,他们两个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坐在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切尔纳问:“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亚修想了想:“凯特希望我去克里夫那边。她说我还需要很多训练。”
    “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而且我觉得克里夫也不愿意让我去……为解决赛哈依的事情,他才勉强能忍受我晃来晃去,现在一切平息了,我不认为他还愿意面对我。毕竟我对他的脸开了一枪,还亲手杀了那么多他的同伴……”
    切尔纳与他相握的手紧了紧,亚修赶紧说:“不过我确实还需要训练和适应。即使不去凯特那边,你也可以教我,还有卡尔也是个不错的朋友,你们都会帮我的,不是吗?”
    切尔纳叹息着:“亚修,其实我很不愿意看到你变成这样。”
    “说实话,我也不想,”亚修说,“直到现在,我还是有些……抗拒和焦躁。我想象这辈子的各种未来,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另一种生命。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我迟早会解决好一切的。重要的是,我们真的变成永远的搭档了,这样也不坏。”
    切尔纳轻轻摇头:“可是你应得的东西都被夺走了,你原本的人生被破坏了……”
    亚修揽过来他的肩,两个人又恢复了靠在一起的姿势:“没关系,将来我会得到更好的。还是说眼前的事吧,我有一大堆问题要去解决,比如拿回我的车,处理新旧身份的问题,我手里还积压了几件案子,都不算紧急,只是比较繁琐……我担心现在的自己没有能力去处理好……”
    “我帮你,”切尔纳立刻说,“回去之后你详细讲讲那些案子,如果你不方便,就由我去帮你去处理。毕竟我是你的搭档。”
    “好。对了,我还想去看看贝拉小姐,不知道她好点了没有。现在我也得像跟踪狂一样去偷偷远观了,总不能大半夜去敲她孙侄女的门。”
    切尔纳笑了一下:“回去之后,其实我也有些事想做……”
    “比如什么?”
    “我想看看他们的坟墓。”
    “他们?”
    “被我杀的那些人。可惜他们中有的人根本没有身份证明,更没有坟墓。”
    亚修叹口气,侧身吻了吻切尔纳的发顶:“好。我也去。”
    “还有,你记得克莉斯和威尔吗,猎人父女俩。”
    “记得。”
    “也许他们留下了生前没解决的案子,我想找些猎人打听一下,如果真的有,我想去帮他们解决完。”
    “好,我们一起去。”
    飞机已经飞了很久,大概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亚修和切尔纳都有些疲惫,他们即将一起陷入白天的休眠。在这些习惯上,切尔纳依然保持着过去的本能,只可惜,无论他再怎么休息,也无法回复到体力最好的状态了。
    切尔纳闭着眼,没有再要说话的意思。本来亚修还想问点什么,话即将脱口而出时,他又决定不问了。
    他想问的是:切尔纳,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这感觉很怪,毫无缘由。他只是有种直觉……他能回忆起切尔纳骗人时的样子,或者说,那不是完全的欺骗,只是隐瞒一部分真相而已。想到这,亚修默默斥责自己:你早就决定要信任切尔纳了,怎么现在又犯了老毛病?
    可是他又无法让自己忽略这份疑惑。游骑兵猎人一向重视直觉。
    他决定静观其变。反正现在切尔纳就在自己身边。
    
    第103章
    
    “没想到又见到他了,”老人摘下花镜,捏了捏眉心,“更没想到……他竟然做了这些事。”
    办公桌上摊着一叠资料,包括几张血腥不堪的照片,罗素一脸不适地推远了它们,哆哆嗦嗦地端起咖啡,最近他四肢无力,走平路都腿软,每天都有警卫轮流守在他身边,防止他打翻杯子或在起身时昏过去。
    克里夫坐在典狱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他看不见罗素,但能听到各种细碎的声音……老典狱长的心率又轻又快,简直像倒车障碍提示音,克里夫暗暗感叹:人都脆弱成这样了还喝什么咖啡?
    “先生,你确定吗?”这时,罗素问。
    克里夫点点头:“当然。为什么这样问?从任何角度来说,这里都是最适合他的。”
    说着,他拍了拍旁边的人——赛哈依抱膝而坐,蜷缩着紧贴在他肩上。下车以后赛哈依就一直紧紧挨着克里夫,稍微分开一点他都会惊惧发抖。
    罗素简单问了赛哈依几个问题,赛哈依还记得地堡监狱,也并不害怕罗素或者警卫,但他飘忽的眼神中一直充满畏惧,不知他到底是在怕什么东西。
    现在的赛哈依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他的长发现在只到肩头,蜜色的皮肤变得缺乏血色,嘴唇的颜色也十分晦暗。距离他“复活”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他没有死,他继续活下来了,但他的头发自从被剪短后就再也不会变长,他的脸色不会再恢复过去的光彩,他血脉中的力量也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他不是魔女,甚至不再是人类了。
    他说想活下去,于是克里夫遂了他的心意。他逃过死亡,成了克里夫的同类。但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未来。
    在克里夫动手转化他之前,他手脚上的伤已经基本愈合了,所以初拥并不能帮他恢复那些伤处。他的手指连握笔都困难,更做不出施法手势,他的双脚只能勉强站立和慢吞吞地行走,连步子快一点都办不到。
    就算没有这些问题,或者就算克里夫不以缔约命令他,恐怕他也不可能再施法了……因为他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他的脑子充满了祈祷词和某种虚无的爱,他连保持专注几分钟都办不到。
    罗素打量了一会儿赛哈依,深深叹了口气:“我可以接收他,毕竟他是个罪犯,而且不是人类……但是,克里夫先生,恕我唐突,我知道你们曾经有过比较深刻的关系,你真的决定将他留在这里吗?”
    克里夫笑了笑:“如果是过去的我,我肯定不会送他来这里。我会把他留在身边,把他教导成处处合我心意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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