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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毛飞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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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了一眼正快步走向林椎,一脸忧心的翎毛,带着古代女预言家一样洞察又无奈的微笑,作出了最后的结论:
  “你的感情。”


第67章 
  巡航联赛第六赛段还未开始,整个银河联邦的激动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点。不仅仅是因为越到后面,竞争越激烈的缘故,也还因为第六赛段将迎来整个联赛的第一个危险与荣誉并存的高潮。
  伽罗法罗黑洞赛段。
  第六赛段的星系概图简单而美丽,外层空间的星际云气团飘逸旋转,墨蓝色的底色中,闪烁着银色的点点星光,象是一幅平静而清澈的抽象画。只有中间一个极细微的部分陡然变黑,那一点黑色虽然微小,但黑得极为纯粹,连一点儿光线也看不见,仿佛是一张幕布上陡然被溅上的火星烧出了一个丑陋的小洞一般。
  现在,整个银河联邦的目光都投注在了这个小洞之上。
  在大宇航时代里,星际旅行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就象独立星系时代中,人们对生活中的自然灾害,诸如龙卷风,地震,海啸极为害怕又无能为力一样。现在在银河联邦中生活着的人们,最为恐惧的灾难,就是在某一次短距跃跹或者空间折叠失误之后,看见那个在天幕间无法用肉眼或普通观测卫星分辩出的黑色空间,象魔鬼的眼睛一样,在越来越近的航行星图中,对着整个飞船无光地狞笑。
  一旦误入黑洞的事件视界,飞船的推动力便在强大的引力之下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又象飘移又象卷舒一般地陷入边延那些云水茫茫一般飘荡的吸积气体之中,在刹那被强大的引力中坍缩碎裂,以粒子形态吸入那无光的空间之中。有宇航员诗意又恐惧地形容:“连灵魂都没有了逃离黑暗的可能。”
  这当然不是他被吸入黑洞后的感悟。被吸入黑洞后消逝的船舰与灵魂将会去往何方,宇宙中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能够知道答案。
  在这样危险又刺激的比赛环境之下,整个银河联邦几乎都疯狂了。越来越多的飞船在各种各样的原因之下退出了比赛,但是前十名的争夺却更加的激烈了。不止一艘飞船的赛手,团队领队在赛前转播中豪气勃发,大肆演讲,从心理上,气势上都力争先声夺人。而那位号称“象魔鬼一样”的彻青霄号首席赛手自然也遭到了不少冷嘲热讽,某些宇航心理学的专家甚至在全息节目中长篇大论地论证:敢于在残酷的比赛中玩弄心理战术以击溃对手的飞船赛手,他的心理素质要么强大的没必要研究,要么就脆弱的正在等待最后的同归于尽。
  彻青霄号团队对自己的首席赛手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质则有着充分的自信,领队金曜在电视采访中,对所有的嘲笑与挑战,哼着他的大鼻孔,无所畏惧地说道:“如果在黑洞和嘲讽面前就会退缩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太阳系来的魔鬼林?”
  林椎坐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豪言壮语,毫不在意地向整个银河系露出一个他标志性的,散漫不羁的微笑。
  整个银河系都在这骄横的微笑中惊叹,只有一个人,苍绿色的眼眸纯净而忧伤,目不转睛地瞧着他的队长。
  翎毛。
  翎毛是惟一一个觉察出林椎不对劲儿的人。他们从海洋星球归来之后,林椎一如既往地跟每一个人胡说八道,喝酒,讲下流笑话,把他们在海中遇上棘口鲨的危险遭遇当作惊天牛皮来吹,蛊惑得好些团队中的小年轻心痒痒的,巴不得赛程赶快结束,让自己也来一场这么刺激又惊险的旅行。恨得金曜问林椎是不是打算改行当旅行推销员,才这样在队里扰乱军心,把彻青霄号团队弄成个报名坐飞船的旅游团。
  林椎坏笑,用翎毛做的辣烤章鱼一下就堵住了他的嘴。
  他也依旧按照老习惯,在登船之后,对小斯特朗的智囊团送来的新一批的政治情报作出了个人分析,跟他私人的情报源相配合,向小斯特朗传送去了影象化的私人意见。翎毛为他调好睡前酒,端进驾驶舱时,正听见他非常平静地在说:“自由联盟内部的鸽派正在考虑加强在各基地下属自由邦内的势力影响,这一点你需要注意,完毕。”
  他关掉全息摄像,将视像资料输入进了加密波段,仰头靠在座椅上,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疲惫地闭上眼睛。
  翎毛看着他英挺眉宇间皱出的细密暗纹,默默地将热腾腾的薄菏可可酒放在了他的手边。林椎没有睁眼,伸手就摸到了暖呼呼的杯子,嘴角轻轻扯了扯,象是要对翎毛露出一个微笑一样,说:“噢,好香啊。”
  他的语气轻快自然,温柔的让翎毛心痛如绞。他抬起眼睛,痛苦地望着他象是罩上了一重微笑面具一般,心事重重的队长。
  从有记忆的时候起,翎毛就懂得斯特朗家族的意志是不可违背的。他曾经因为不懂事和倔强,挨过不计其数的打骂和惩罚;也曾经因为畸形和特别,受过无数的戏弄和侮辱。小斯特朗虽然不是一个坏主人,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命令,都让翎毛本能的,一遍又一遍地铭记在心:宠物就是宠物,天生就低微而卑劣。
  而斯特朗家的主人们,是站在云端之上的。
  但是翎毛无法想象那样的屈辱会加诸于强大骄傲的队长身上。林椎应该永远吊儿郎当,永远胡作非为,喝酒,骂脏话,毫无节操地调戏女孩子,自由自在地驾驶他心爱的飞船……没有人能让他烦恼痛苦,更没有人能让他恐惧屈服。阿奇少爷不能,二哥不能,克林,长蚑……所有的人都不能。
  但是斯特朗老夫人只用一个高傲的眼神,一个目空一切的微笑,就将队长的一切都改变了。
  翎毛看着林椎闭目养神时,不由自主地露出的一丝疲倦与茫然,没有办法地咬住了嘴唇,悄无声息地张了下自己的翅膀,却立刻无力地垂落下来。当年阿椎保护过他,现在队长宠爱着他。而他空有一对翱翔天宇的翅膀,却连张开来守护自己心爱的人们,也做不到。
  他呆呆地凝望着他的队长,想起了不久之前,他曾经在彻青霄号的电脑藏书阅读过的一本冒险小说,里面的一位睿智的老人曾经引用过一个寓言:一个富人拥有大批的羊群,但是却抢走了一个穷人惟一的一头羔羊。
  翎毛琢磨了好几遍这个寓言之后,不解地问身边的林椎:“富人有那么多的羊,为什么还要抢穷人的?”
  林椎以他一贯的不正经口吻回答说:“大概因为他觉得群交比较好玩吧。反正现在有了机械子宫和基因技术,也就不用在乎什么生殖隔离了。一大堆毛茸茸的玩意儿操起来,挺有意思的——”
  翎毛听得面红耳赤,可是还是抓住了重点:“……可是,就算他不抢穷人的那一头羊……也可以群交啊。”
  林椎哈哈大笑,对于翎毛并没有被自己带歪感到很满意,解释说:“人类的天性如此,欲壑难填啊。”他附过来舔了舔翎毛的耳垂,暧昧又深切地说,“如果没有了欲望,大千世界上那来的爱恨情仇,恩怨纠缠呢?”
  翎毛脸涨得通红,那时候他沉浸在幸福中爱与被爱,并没有理解队长所说的“爱恨情仇,恩怨纠缠”究竟有什么具体而微的意义。但是现在在回忆中梳理那些美妙的时光,他刻骨铭心地懂得了林椎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声叹息。
  他懂得了欲望,自私与争斗,完成了人性的最后一块拼建。
  翎毛不可抑止地想起了自己脑子里的那块芯片,想起了它在自己的思维数剧流之内启动时的那种强大的,征服一切的感觉。他回忆着斯特朗老夫人对着队长时那傲慢的神情,不可一世的气势,势在必得的骄横,就痛苦愤怒得心头剧痛,胸口胀得仿佛要爆炸。
  他不允许。
  他的队长让他生而为人,他就不会再屈服于逆来顺受的,任人夺走心头珍宝的命运。
  林椎感觉到了他目光的异样,睁开眼睛,奇怪地看了看正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自己的翎毛,又冲他露出一个温和的,似乎想要让他安心的笑容。
  “明天一早空间折叠,今天晚上不用值夜,去睡吧。”
  翎毛轻轻地应了一声,收拾起托盘。看见林椎漫无目的的把目光投向主控电脑投影下的那幅全息星图,注视着中心部分的恐怖空间出神,漆黑的眸子沉郁无波,仿佛将无尽的心事都收进了眼底深处。
  他本能地察觉到,林椎纷乱的思绪已经不受控制的离开了比赛,离开了彻青霄号和自己,没有人知道飘零到了辽阔宇宙中的哪个地方。


第68章 
  对于林椎这种老宇航员兼前雇佣军军官来说,黑洞视界算不上太险恶的威胁。在胆大妄为的雇佣军团里,甚至有一个古老的太空游戏,叫作“庭院深处”,参加者必须驾驶穿梭机以太空巡航的速度从黑洞的事件视界边沿掠过,能够最大限度靠近视界又没有被吸入丧命者为优胜。而林椎正是水蟒公爵军团中“庭院”纪录的保持者。
  “我曾经靠近过两千七百公里。”林椎在决定主航道方向的时候,向翎毛吹牛说,“那一次我是在战术动作中段的时候,及时起爆两架加力发动机,靠爆炸时的聚变冲击波,才摆脱了事件视界内的引力场。否则啊——”他满不在乎地拍拍翎毛的后脑勺,“咱们俩也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翎毛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林椎笑了笑,揉他耳边的羽绒,说:“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个亡命徒……害怕了?”
  翎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林椎笑骂他“傻瓜”之前开了口。
  “这一次不害怕。”他低声说,“是不是我们的巡航飞行靠近事件视界越近,分数就越高,队长?”
  林椎目光复杂地瞟了他一眼,翎毛的语言表达能力在外人听来,常常会显得有些不清不楚。但是在他们俩之间,再没头没脑的说话,也能够在心灵相通之中,体会到其中的隐秘意味。翎毛刚才的意思很明显地是“害怕在没有见面之前就失去了你……但是这一次我们生死在一起,所以不害怕”。
  他稍稍地侧过脸去,避开了翎毛的目光,省略了谈话中的感情,只回答了技术性问题:
  “飞船的推重比比穿梭机要大得多,所以巡航飞行可以更靠近些。按彻青霄号的动力系统的推重比估算,我们可以靠近事件视界一千六百公里左右……这回参加巡航联赛的飞船,最高推重力大约能靠近到一千二百公里。不过我估计他们大部分不敢冒这个险。”他拈着翎毛颈后的一片飞羽,手欠地将细小的羽枝搓得七零八落,“只要跃跹落点有一点儿不对,就会被吸进去,尸骨无存。”
  翎毛还是在坚定地看着他,目光中毫无畏惧之意。林椎笑笑,伸手敲他的脑袋,说:“你想比我还要亡命,嗯?好好活着不好么,小傻瓜。”
  翎毛咬着嘴唇不吭声,埋头按照林椎的吩咐,在电脑程式中做初级航道推演。半晌,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想要彻青霄号得冠军……”
  林椎听见“冠军”一词,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但是立刻调整好语气,轻松散漫地说:
  “冠军啊……彻青霄号不过是艘老飞船……”
  “彻青霄号不是老飞船!”翎毛气愤地说,抬起头来,眼睛晶亮地瞧着林椎。
  林椎摊了摊手,做了个“你说不是就不是吧”的表情,但是翎毛一看就泄了气,他知道队长不过是在敷衍他。
  “队长,我们明明可以……”
  “那样你脑子里那块超级芯片的秘密就有可能泄露出去。”林椎说,“自由联盟迅速的崛起的基础就在你这块芯片带来的军事威慑上,你知道有多少人对你二哥的一举一动虎视眈眈?你二哥也在提心吊胆地盯着咱们俩,只要我有半点泄密的举动,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派特工干掉我的。”他冲咬着嘴唇的翎毛微微一笑,“而且,我也不想泄露出去,小鸟儿。你是个人,不是个生物脉冲干扰装置——我可不希望你成为银河系各方势力的争夺对象。”
  翎毛看着他,轻轻地说:“我知道……可是……”
  他们需要进行航程的模拟飞行,因此谈话没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但是当翎毛将虚拟实验的头盔从头上取下来的时候,还是向林椎抗议说:“队长,我们明明可以从类星体风的尾部滑过去的!”
  “黑洞风的风速可不是好玩儿的,我不想冒险。”林椎淡淡地说。
  翎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对队长无条件服从的习惯还是占了上风。他收拾好神经元头盔,体贴地做午饭去了。
  林椎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双手,怔怔地发呆。
  他当然知道彻青霄号现在面临的最大的危险,并不是黑洞风,冒险和设备老旧。
  而是他下不了决心。
  翎毛细心地在厨房里做五香螯虾,他知道林椎很喜欢用这道菜来配鸡尾酒。彻青霄号的厨房里的旧烤架非常的合他心意,他灵巧的在螯虾上搽抹料酒,黄油和胡椒粉,另一只手举着勺子,不时地撇去滴油盘中的浮沫。
  “挺麻烦的吧?”被香味引来的林椎自他的身后走进厨房,伸头看了一眼,满足地抽了抽鼻子,“这烤架听说是我爷爷安装的,他喜欢把烤鸡的油收集起来拌果酱……可是洗起来特别的讨厌。”他从冰箱里翻出几块速食馅饼,打算做午餐的主菜,“小时候我最恨清洗厨房了。”
  “……烤箱里有面包布丁。”翎毛说,伸手挡住他准备拆包装袋的手,“还有海鲜汤。”他又补充说,“餐前酒在热酒壶里。”
  “你怎么有空做这么多菜?”林椎问,有些惊奇地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随着浓郁的酒香味儿揭开厨房里那个掉瓷缺口的电瓷壶盖子,“哎,你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翻出来的?鬼知道这是不是我太太太爷爷用过的?”
  “瓷壶烫酒没有金属味儿。”翎毛说。
  “你可以去当古董商了。”林椎嘀咕说,“把这艘老飞船里的旧玩意儿全发掘一遍,拿到旧货市场上去,估计可以糊弄来一大批老傻瓜。他们可以研究这些破烂儿,沿着茶渍的半衰期什么的,追溯到几个世纪以前……”
  “彻青霄号不是老飞船!”翎毛闷声反驳说,“它很好……非常非常好……”
  林椎斜眼看看他,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么喜欢它,送给你好了。”
  翎毛手一抖,一只滋滋着响的金黄色螯虾从烤架上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伸过勺子去接。一个不防,手腕上的翎羽扫着了下面的高温电磁板,立刻滋滋冒烟,溅出几点火星,飞溅到手背上,烫得他一个激灵,一股难闻的焦糊味儿顿时弥漫了整个厨房。
  林椎大叫一声:“喂!”窜过来将他从烤架旁边拉开,看见他手腕上的翎羽已经被燎焦了好几片,手背被烫起了一溜儿燎泡。连忙把他拖到流理台边去冲冷水,埋怨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这种老烤架就是不安全……”
  “很安全!”翎毛倔头倔脑地说。
  林椎敲他的头,说:“睁眼说瞎话就是说的你这种人。是不是还要跟我说你今天的午饭就是想吃烤手指啊?”他关掉电磁板,把翎毛拉出厨房,去舱室里找药箱。
  翎毛跟着他走,又象对林椎,又象自言自语一样地说:“彻青霄号是你的飞船,是宇宙中最棒的飞船……”他突然伸手抓住林椎的手腕,央求道:“队长,让彻青霄号得冠军吧……很多联赛评论都在说:这个赛段最关键了……”
  林椎满不在乎地说:“行啊,我把彻青霄号送给你。将来说不定你能代表自由联盟参赛呢,到时候你想拿多少个冠军,都随你的便——”
  翎毛不敢相信地瞧着他,说:“队长,我不要你开这样的玩笑……”
  林椎挑挑眉毛,逗他说:“你看我象是在开玩笑么?”
  翎毛的眼睛越瞪越大,难过地说:“你骗人,队长,你又在骗我了!”他松开林椎的手,靠在舱壁上,哑声说,“你要怎么样对我都没有关系,队长。可是你不该拿彻青霄号来骗人——你那么爱它,你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一个人的!”
  林椎对着他的突如其来的悲哀与怒意,轻佻地说:“瞎说,我爱的明明是你。”他靠过来,在翎毛的唇角边亲了一亲,“你瞧,我可从来没想过这样去亲一艘老飞船啊。”
  翎毛盯着他,眸子澄澈得象是映着一整片森林的湖水。
  “不是的,队长。你跟我在操纵台上做那些事的时候,心里想的明明是……彻青霄号啊!”


第69章 
  长久的沉默笼罩了机舱通道,林椎定定地看着倚着舱壁,倔强而悲哀的翎毛。仿佛被那双绿色眸子里透出的纯静眼神给灼痛了一般。他缓缓地退了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手掌的阴影遮住了眼睛。
  翎毛陡然惊慌起来,他平时在林椎面前无论说了什么傻话,林椎都不会当一回事。他已经习惯了队长的宽容与乐天达观的个性,他从来没有想到这桩他悄悄藏在心底,当作快乐珍藏的回忆,竟会将他的队长刺激成这个样子。他惶惑的走上两步,伸手抱住林椎,低声说:“对不起,队长,是我不好,我说错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椎在他的拥抱中,沙哑而低沉地问。
  “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那个……拉我的翅膀……”翎毛结结巴巴地说,又有些害臊,“那个动作……就象飞行一样……你就会……特别特别的快活……”他回忆着,心口一点点地被幸福涨满,跳动得越来越快,“只有那时候的你才没有心事,队长……你吻我的肩膀,从后边进入的时候,就象,就象……”他想了想,温柔地侧过头,嘴唇轻轻地擦过把脸埋在他羽冠里的林椎深蹙如墨的眉峰,悄声说,“就象你再一次与我一起控制着彻青霄号,让它在宇宙空间中自由飞行一样。”
  林椎任着他亲吻自己,想着他在自己身下的颤抖与出血,含糊地说:“你……一点儿也不介意么?”
  “我……介意?”翎毛大大地吃惊起来,“我为什么要介意啊?那是我能最真实的感觉到你的心情的时候……爱我,爱我的翅膀,爱与我飞行的感觉……”他搂抱着林椎的肩膀,极力用手指去触摸他冰冷的脸庞,“队长,你不知道那时候的你有多好……你的吻,你的拥抱,你的温度与味道,都能让我再一次感觉到你在飞行中征服宇宙空间的快乐……”他温柔地环抱着他的队长,低声在他耳边说,“为了你那一瞬间的快乐,我甘愿做一辈子二哥的奴隶。”
  林椎一下子抬起头来,看着翎毛那双美得象是献给神明的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翎毛却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又紧紧地搂住了他:
  “我说的是真的,队长。彻青霄号的主控电脑里有很多秘密……除了我的芯片,还有别的加密程序,我能感觉得到……可是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压抑着彻青霄号。为了不让二哥的贪婪毁灭我。”他贴着林椎的宽厚的肩膀,听着队长沉重有力的心跳,真诚地说:“队长,你和彻青霄号去夺冠军吧。我就算被二哥永远关在冬眠舱里,为他征服整个银河联邦的战舰,我也不会让他知道彻青霄号的秘密,不会让他碰一碰你最心爱的飞船的。你相信我,我做得到……”
  林椎拥着他,暗哑地问:“就算我在比赛后,带着彻青霄号远走高飞,再也不在自由联盟的面前出现,永远的离开……你也不在乎?”
  翎毛凄凉地笑了起来:“我就是这样想的啊。你教我要自己做选择,我想了好久好久,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咱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能飞啊……”他有些痉挛地亲着林椎的面颊和脖颈,“二哥是我的终生监护人,我肯定一辈子都不能再自由的飞翔了。可是就算是在冬眠舱里做梦,我也能梦见你和彻青霄号飞越整个银河联邦……多美好啊,队长。那样的景象,我想起来就心头温暖。”他天真地说,“就是我没办法带着你的小孩子一起飞了。可是你开穿梭机又太疯狂了,会吓着他们的……”
  林椎紧紧地拥着他,默默地听他真诚单纯的唠唠叨叨,喉中一阵阵地发堵,没法再笑骂怀里的小傻瓜了。他从翎毛的羽冠中模糊地望将出去,看着机舱中那狭窄阴暗的通道变幻摇曳,又仿佛看见了当年冷酷精明的父亲毫不犹豫在这里扔下翎毛与自己,走向驾驶舱。他的脚步声穿越了空间与时间,向自己露出生活的狰狞面目:
  “儿子,世界上只有一条公理,定理,真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就这样,父亲错过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摧毁了自己童年最天真的感情,而他也并没有得到幸福,只能在疗养院中神经错乱的回忆自己可悲的过往,了结残生。
  林椎闭上眼睛,感觉着翎毛温暖的手臂与翅膀的环绕,心疼又依恋地包裹着自己。那密层层的飞羽之下,永远带着轻松又自由的风,曾经给予了自己多少美妙的时光……人生所有的快乐,似乎都要在挣脱残酷现实之后,才能被这副傲视天翼的飞翼,带入心灵平静的彼端……——“咱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能飞啊……”
  翎毛突然觉得嘴唇边传来温暖的气息,队长在那里落下了一个轻悄悄的吻。不知怎地,在空无一人的通道之间内,他也陡然地涨红了脸,乖乖地在林椎的亲吻下闭上了眼睛。那个吻是那么的奇妙,不象队长平时那样富于技巧的挑逗,更象是情人们性爱后的余韵,甜美,柔软,绻恋难舍,每一下都在交换着彼此的爱恋与灵魂。
  翎毛突然觉得这应该是个梦,梦中有他一辈子见过的所有美好东西:恒星,海洋,山川,湖水,地底的道灯,游乐场的烟火,天空下童稚的歌声,夜色中盛放的蔷薇……其中最清晰最美妙的,则是他的队长那仿佛解脱一切一般,轻快而自信的决定。
  “好吧,我们去拿冠军。”


第70章 
  如果作决定的人是单纯老实的翎毛,也许彻青霄号的夺冠航道会选择一条更清晰,更平稳——至少不那么令人心惊肉跳的巡航路线。但是银河联邦中正在观看巡航联赛的亿万种族的运气实在不佳,彻青霄号决定航向的人,是亡命徒林椎。而翎毛则是个在队长面前就毫无原则,毫不顾忌生死的一根筋助手,只要胡作非为的林椎敢下命令,他就敢把彻青霄号的跃跹落点直接设置到黑洞中心区里去,才不会管所有观众——包括他的亲生二哥——看着他们那艘在生死视界上玩儿命的飞船航道会怎么想呢。
  所以当转播飞船已经最大限度的靠近黑洞视界,还是不能捕捉到彻青霄号轻灵古怪的巡航轨迹时,许多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而彻青宵号发动机舱内安装的自转播设备发回的全息迅号,则让无数人惊叫,疯狂地呐喊,象是看着地狱的洞口在面前裂开了一样——“天啊,黑洞内的扭曲光!”
  大宇航时代中,没有人不知道这是个怎么样的概念。黑洞的视界是扭曲着的,越靠间中心范围,被黑洞吸收进去的扭曲光线所勾勒出的事件视界就越大。在彻青宵号发回的画面上,事件视界的扭曲光已经宏大到了让大部分宇航员都没办法承受的地步,有退出比赛的宇航员情不自禁地对着全息屏幕吼叫道:“他们死了,死定了!”
  在自由联盟基地之内的军事总长办公室内,及时赶到的克林一把抓住了要破门而出的烈火,口气急迫地说:“总长,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烈火反手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立刻被他的鳞片划破了指节,鲜血飞溅出来。克林一晃脑袋,不得不张开双臂将他的双臂紧紧地箍住,把他拖回办公室中,语气急迫地说:“总长,林椎不会用翎毛的生命开玩笑!”
  “他会!”烈火嘶哑地吼叫,“他恨我,恨自由联盟,恨翎毛——翎毛背叛过他!我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他疯狂地在克林的手臂中挣扎,“他是个疯子,他肯定是要复仇,他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着怎么破坏我的事业——”
  克林无奈地摇摇头,示意警卫们把门关上,不让更多的目光看见他们的最高军事领袖这样的失态。他按着烈火,看着全息图像中那骤风一样往中心区域飘荡的可见光,安慰说:“您弄错了,林椎根本就没对您的事业感兴趣过——”
  烈火根本听不进他的说话,对着全息电视惊恐地吼叫:“芯片,我的芯片——林椎你这个杂种——”
  彻青宵号在强劲的引力场中,船体可怕震动,震耳欲隆的噪声自画面中响彻宇宙,淹没了所有的惊叫声。在另一个星系中,在私人庄园书房中看电视的小斯特朗五指颤抖,和自己的咖啡杯一起滑到了地板上,瘫坐在厚厚的地毯中,象烈火一样的嘶哑着说道:
  “林椎……混帐……”
  所有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等着彻青宵号坍塌解体那一刹那到来。但是越是等待,就越觉得时间仿佛跟黑洞吸收的扭曲光一样,奇异的拉扯得无比漫长。彻青宵号就象是在做慢动作一样,在强劲的类星体风的边沿滑行,盘旋,却依旧在奋力的拼搏。它翱翔着,象能驾驭天风的雄鹰一样,勇敢地翻转侧腹的两台加力发动机,在护盾力场破碎的瞬间,就乘上了气流的方向……那青色的飞船敏捷地在无光的空间中跃动,人们仿佛在欣赏浪尖上鱼儿的穿刺,密林中骏马的奔驰,天空中飞鸟的翱翔,每一个巡航飞行的机械动作都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灵活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情感脆弱的观众,在看见了船体在引力场中受损时发生的爆炸与闪光,几乎感同身受的疼痛了起来。但是立刻,更大的爆炸发生了——在彻青宵号的主控电脑中急速地操纵飞船在强大的吸引力中,努力翻飞拉升的翎毛,立刻捕捉到了彻青宵号侧腹下爆炸冲击波的方向。他在神经元的脉冲中,也能感觉得到林椎的狂笑:
  “呀嗬——那还是我老爹卖假古董骗钱时买来的中古发动机!”
  翎毛咯咯大笑,在巨大的爆炸气流间操纵着彻青宵号滑翔疾冲。林椎再次巧妙地与他配合在一起,从在事件视界中旋转着,等待被吞噬的星云中飘飞穿梭。翎毛感觉得到彻青宵号并未完全摆脱黑洞强大的吸引力,机体正在危险的震动,但是他毫不在乎,队长的脉冲电流正与他融合在一起,地狱算得了什么——林椎敏锐地发现翎毛的神经脉冲在强劲的引力力场起了变化,那片芯片向来是占据了翎毛的神经脉冲之后,才能出现强大的控制力场。但是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了,翎毛的神经脉冲已经在巨大的黑洞引力中,与彻青宵号的机体一样被激发到了极限。林椎在那些与自己温暖融合着的数据流中,陡然发现了久远记忆中的某些熟悉的波动。那些波动刺激着自己的脑神经元,象丝一样的柔软。但是林椎几乎可以肯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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