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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主播教你如何养鬼-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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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了午夜,是夏临渊睡着的第八天了。阎浮错过了他交代的时间,内心愧疚不已,可是见无事发生,夏临渊依旧好端端睡在那里,又情不自禁窃喜万分。
这样一来,夏临渊就不会消失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只是念珠不知哪去了,阎浮耿耿于怀,接连找了几天都没有下落,也只好放弃。
夏临渊树下坐化,七日后元神离体,而强大的魔元却得以挣脱束缚,藏在这具身体里悄然生长。因为魔元的缘故,夏临渊的身体不腐不朽,没有任何变化,安详恬淡的神情看上去真与熟睡无异。
日复一日,阎浮重复着同样的日子,把夏临渊的小菜园照顾得很好,自身修为也在不断精进。他有时会抓些雉鸡野兔,一番超度,退毛洗净,像夏临渊教他那样用火烤熟。
烤好的肉递到夏临渊面前,这爱吃肉的佛修却毫无反应。阎浮拖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前对着夏临渊大快朵颐。
其实他吃不吃都行,是生是熟都无所谓,但夏临渊希望他这样做,他便这样做。
最近夏临渊不躲着他了,即使他明目张胆地“偷吻”,夏临渊也不会拒绝。阎浮蠢蠢欲动,夜里将夏临渊往里推去,又像小时候那样睡在他身边。
秋去春来,又是一年,阎浮再度变化,看上去已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不再那般青涩瘦削,整个身体都长开,秀气的面庞变得有棱有角,俊美之中又添英气。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比夏临渊高出许多。
阎浮炫耀一般抱着夏临渊到外面晒太阳,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依在自己胸口,就像小时候他靠在夏临渊怀里一样。午后的阳光烤得身上松软温暖,连夏临渊冰冷的皮肤也染上了一点温度。
阎浮贴着夏临渊的脸颊,惬意地眯起眼睛。这样的日子真好,希望永远都不会改变,不过夏临渊要是能像以前那样对他说说话、摸摸他的头就更好了。
但阎浮很有耐心,他知道等夏临渊“回来”,一定又会啰嗦起来。他所要做的,只不过是等待而已……
斗转星移,几十年过去,阎浮的修为早已超越了夏临渊与他约定的时限。虽然夏临渊还是没有“回来”,但阎浮哪里也不想去,只想跟夏临渊待在一起。
这一日阎浮离开九灵境,想要去给夏临渊买一身新衣服。路上听到吹吹打打和嚎啕大哭,看到很多人抬着黑漆漆的大木盒子经过。
白花花的纸片洒了满天,阎浮伸手接了一张,听见有个人哀嚎着“你为什么就这么死了”之类。路旁的人同情不已,言谈之间全都是对年轻女人丧夫之痛的同情。
人若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阎浮记忆力很好,还记得夏临渊讲过的生死之道,一番回味之后觉得无趣,又往前在热闹的集市逛了一圈,除了新衣服之外,还买了许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满心欢喜地打算拿回去给夏临渊瞧。
“你看这簪子,好看吗?”衣着朴素的清秀少女站在小摊前,拿着一枚和她一样朴素的簪子问道。
一旁的男子笑盈盈看着她说:“好看,若是戴在你头上,更加好看。”
他一边说一边付钱将簪子买了下来,并为少女插入发髻中:“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好看极了。”
少女抿嘴浅笑,脸上羞红,看起来楚楚动人。
阎浮好奇看了一会儿,又转向另一边,一个孩子跑到父亲身边,嚷着今天受到先生表扬来着,父亲极其高兴,买了一堆糖果给他,将他抱起来放在肩膀上,逗得他乐个不停。
再往远处有两个人在吵架,妻子不满丈夫买错了东西,正大声埋怨,丈夫自知理亏,小声劝抚。过不多时,妻子消气,娇嗔着在丈夫身上打了几下。
阎浮在街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行人越来越少,这才返回山中。他把买来的东西摆在桌上,一样一样拿起来放在夏临渊眼前展示。
最后一个拿起来的,是个木头刻的仙鹤,审美有问题的阎浮觉得很像九首鬼车,笑着拿它跟鬼鸟放在一起对比了一番。
夏临渊就那样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地安静。
阎浮端详那张最为熟悉的面孔许久,生涩地说出有生以来第一句话:“夏临渊,你很久没有对我说话了,以后换我对你说话吧。”
阎浮吻了吻夏临渊的嘴唇,俯身趴在他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胸口。
“夏临渊,我又忍不住吻你了,你不生气吗?”
“夏临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出去吹吹风吧。”
“夏临渊,昨天睡觉口水流到你头发上了,我帮你洗洗头发吧。”
“夏临渊,对不起,我还是没有找到你的念珠。等你回来,不会怪我吧?”
“夏临渊,你说让我等你的,我一直在等,无论你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会找不到我。”
夏临渊,夏临渊,夏临渊……
☆、爱染三千09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四点;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窗子外面有几个亮着的石灯,灯光却好像快要被浓郁的黑暗吞没一般愈发微弱。
身旁的门寂静无声,白奇楠看了看表,夏醇这一次睡的时间超过了前一日。他放下手腕,目光落回手里那本书上,排列整齐的文字变得不安分起来,动来动去扰乱了视线。
白奇楠合上书本放在地上; 捏了捏酸胀的鼻梁。或许是与夏醇仅隔着一道门的缘故,想见又不敢见的人突然之间距离自己这么近,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他情不自禁想起那次救援; 那个狼狈又绝望的自己,那双坚定又温柔的眼睛……他失神地碰了碰嘴唇,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好笑,每天投怀送抱递上香吻的男男女女那么多; 他却心心念念想着一次人工呼吸。
再次看向时间,已经四点半了。之前夏醇虽然是自然醒来; 但好像非常疲惫,可见这种方法会造成很大消耗,长时间沉睡对身体一定有害。白奇楠决定不再等下去,要把夏醇叫醒。
他刚一起身; 竟双腿发软,失控地坐了回去,视线也随之左□□斜,眼前变得越发模糊。这种感觉好像喝醉了一样; 但他一口酒都没有喝过,怎么可能会醉倒。
他再度尝试站了起来,身体沉重不堪,立刻倒向墙壁。他强撑着去摸门把手,指尖刚触到金属的冰凉,便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眼前一阵阵发黑之际,一个窄窄的车轮滑进眼中。白奇楠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白奇睿诡异的笑容。
“哥,别怕,你只是需要睡一下而已,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白奇楠的意识越来越微弱,在眼睛即将闭上之前,他好像看到白奇睿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九灵境四周逐渐热闹起来,水域变成平壤,沃土化作沼泽,一座座城镇兴灭交替,修仙世家和宗门逐一成立。
眼看着喧嚣的尘世即将染指这片寂静的山林,九灵境仿佛不肯随波逐流,竟挣脱地面的束缚,随云海升上空中。
待震颤轰鸣的山峦趋于平静,林中坐于咒阵中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仙山中流云缥缈,灵风徐徐,他如瀑的长发轻轻扬起,早已退去青涩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
生有九只鬼面的恶鸟巡视归来,用只有他们能懂的交流方式告诉他,结界已经检查完毕,可以放心了。男子轻抚鬼鸟羽翼,起身走出山林。
飞禽走兽和珍奇灵兽悄悄藏在林间草丛,窥视这个很久很久没有折磨它们的男人,他变了很多,比以前更加高大,丰神雅淡,眉宇多情,一身白衣翩然俊逸,被人瞧见怕是会惊若天人,只是气质冰冷,令人不敢靠近,这些有灵性的生物,亦是不敢近前。
他冷冰冰地走过阎浮树下,回到属于他和另一个人的小木屋,推开门的一刻,紧绷的神情缓缓放松下来。
“夏临渊,我让九灵境飞起来了。”阎浮将床上的男人轻松抱起,走出屋子飞上最高的山巅,带他看流云仙海,丹霞绝艳。
阎浮坐在山巅,让夏临渊靠在自己怀里,揽着他的肩膀道:“你喜欢吗?”
即使一万次得不到回应,阎浮也会继续第一万零一次。
在这漫长得令人发狂的岁月里,阎浮始终如一日地陪着他的夏临渊,等待他的夏临渊。
夏醇知道阎浮很有耐心,却发现自己理解的“耐心”,和阎浮的相比,还是差得太远了,他的等待是以百年为单位,日月星辰轮转不休,山川草木岁岁枯荣,整个世界都在日新月异,唯有他从没变过。
如果夏临渊知道阎浮会永无止境地等下去,相信当初他绝不会做下这样的约定。
百余年中,魔元诞出魔识,这个容器不再适合。它将魔元之核留在夏临渊体内,化作一团血雾离开九灵境,落入云梦泽中名为星坠湖的湖泊之中。
这片星罗棋布的水域之下,水脉四通八达,魔血污染星坠湖后,又开始侵蚀附近的土壤水流。星坠湖最先变成翻滚的血池,魔识化作巨大的恶鬼形状,使得方圆百里生灵涂炭。
浮在空中的九灵境俨然与世隔绝的孤岛,阎浮对于外界的大事小情没有任何兴趣,管他是腥风血雨还是兵荒马乱,他只要九灵境岁月静好。他的等待变得越来越安然,越来越沉默,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问“夏临渊,你什么时候回来”。
又是几个月过去,天气渐渐冷了,阎浮买来一件白色的狐裘大衣为夏临渊披上,带他去看仙山叠翠流金的壮丽美景。
正搂着怀中人观赏景致,忽然听到一阵笃笃的声音,好像有啄木鸟在阎浮树上捉虫。
阎浮知道自己的原身是不会生虫的,他抱着夏临渊走过去查看,远远见到有个人正在树下拿着短刀戳树。
阎浮:“……”
那是一个身姿高挑俊秀的男人,放下短刀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罐子贴在树干上。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被人注视着,回头好奇看了看,放下小罐子笑道:“在下北堂拾,不知这仙山之中还有其他人,若有打扰,请勿见怪。”
除了夏临渊,阎浮从未与人有过接触,对于这样的话不知如何回应,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北堂拾见他仙人姿容,态度冰冷,怀里还抱着一个没有气息的人,却并不退却,反倒有些自来熟地说起话来:“在下师从金松堡堡主卫星轩,近日游猎至此,意外发现空中有这样的仙山福地,心生向往,忍不住上来看看,绝无冒犯之意。”
“为什么割树?”阎浮看向自己的原身,被短刀所伤之处,有蜂蜜一般的橙金色粘液流出。
北堂拾弯起眼睛,用指尖在沾了沾树汁:“这棵树闻起来又香又甜,我猜树干里的汁液一定味道很好。阁下要不要试试看?”说着舔了舔指尖,一脸享受。
阎浮对自己的味道不感兴趣,也不想见到陌生人,袖子轻轻一挥,强大的灵气立刻将人打飞出去。北堂拾身体轻飘飘地飞出九灵境往下坠落,怔了半晌哑然失笑,唤出灵剑凭虚御风离开了。
几日后,阎浮收集了山林间最大最漂亮的落叶,回到木屋里用线穿好挂在房梁上,一串串叶帘轻轻旋转,鎏金嫣红,煞是好看。
“夏临渊,你喜欢吗?”阎浮扶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手中梳子轻柔地穿过他的发丝。梳好头发之后,又用白色的带子帮他将发梢扎好。
他覆盖了整个九灵境的神识,捕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
“你先歇着,我去看看。”阎浮将夏临渊抱回床上,离开小木屋来到山中。
北堂拾像是专门在等他一样,笑吟吟地站在河对岸,见他出现,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罐。
“这是用那棵树的树汁做成的糖,既然阁下住在这里,我也不好不问自取。”已经不问自取的男人厚着脸皮笑道,“阁下也尝尝这花瓣糖吧。”
见阎浮毫无反应,北堂拾手腕轻扬,将小瓷罐扔了过去。阎浮一手接住的同时,另一手凝气挥出霸道气浪,再次将北堂拾掀飞出去。
不多时空中传来放纵不羁的大笑,一串串回荡在云海之中,颇为潇洒。
阎浮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手中的瓷罐上。他回到小木屋,打开瓷罐的封口,里面满是亮晶晶的、琥珀一样的小糖块,每一块糖里都有金色的花瓣,看上去十分漂亮。
他捏出一枚放在阳光下,糖块晶莹剔透,诱人品尝。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甜腻的香气立刻顺着舌尖缠住了味蕾。
好像,很好吃……阎浮把糖块放进嘴里,香甜的滋味很快融化在口腔里。
他走到床前,俯身吻了吻“沉睡”的男人:“夏临渊,甜吗?”
又过了几天,阎浮穿着中衣,盘坐在瀑布下打坐练气。凝神中感到有异动,神识探到的,又是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他做了最后一次吐纳,缓缓睁开眼睛,北堂拾就站在水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阁下莫非真是仙人?”北堂拾负手而立,眼神好像在欣赏一道惊人美景,“在下可曾未在俗世中见过此等美人。”
阎浮不知道自己遭到调戏,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又要将他打飞出去。北堂拾急忙抬手制止:“等一下,不要每次都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阁下一个人住在这里不会寂寞吗,我陪你说说话如何?”
阎浮:“我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他有夏临渊。
北堂拾失笑,想了想又道:“可是与你一起的人,一定没有我这么爱说会说。”
阎浮皱了皱眉,却没法反驳。
北堂拾狡慧一哂:“上次给阁下的糖,好吃吗?”
阎浮起身从瀑布下走了出来,随手拧了下湿漉漉的头发,面无表情道:“嗯。”
北堂拾看着他湿衣下尽显无疑的身体,又进一步问道:“阁下可喜欢?”
阎浮问过无数次“夏临渊,你喜欢吗”,可是从没有人问过他喜不喜欢一样东西。他迟疑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北堂拾拾起地上的衣袍递给阎浮:“看来阁下很喜欢甜味,怎么人却这么冷冰冰的?”
调戏美人,心情简直太好。可惜美人不解风情,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又不是糖,当然不可能是甜的。”
北堂拾哈哈大笑,又忍不住油嘴滑舌:“不尝一尝,还真说不准。”
阎浮神色一寒:“你要吃我?”
北堂拾一怔,随即笑得坐倒在地,眼泪都要溢出来了:“阁下实在太有趣了,我以后还能来吗?”
阎浮从这有病之人身边走过,冷冷丢下一句“不能”。北堂拾正觉得已经与他拉近关系,忽然身体一轻,转眼间又被打飞到九霄云外。
三日之后,北堂拾又来了。这一次,他站在夏临渊搭建的小院门前,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茁壮生长的蔬菜。
“阁下真是闲情逸致,羡慕羡慕。”北堂拾听到门的响动,装模作样地感慨,“你可知道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每天都是水深火热啊。”
阎浮看着这个不厌其烦跑上来的男人,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北堂拾趴在胸口高的篱笆上,笑着对阎浮道:“我来与阁下说说话,免得阁下独自一人寂寞。”
阎浮:“我不是独自一人。”
北堂拾看向小木屋,摇头低吟:“守死待鹤来,皆道乘鱼去。可叹痴情人,悠悠无相聚。”
见阎浮没有反应,北堂拾也不觉无趣,擅自开始给他讲外面的事情。就在这九灵境下方不远的云梦泽一带,有个灵气缥缈的湖泊被血炎之魔占据,且不断有更多水域被污染腐蚀,驻守在那一带的是个规模不大的修仙世家,家主姓墨,命门下子弟日夜轮值守在湖泊四个方位,坚守结界,控制血炎之魔,同时向仙盟盟主发去求援书信。
当时的仙盟盟主,是云顶峰鹿家的家主。鹿家历史悠久,能人辈出,修仙世家中位列第一。现任家主更是仗着天纵奇才、修为精湛,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书信寄到云顶峰便杳无音信,谁也不知鹿家家主究竟有没有看到信件。星坠湖墨家忧心忡忡,家主不惜以身犯险,试图舍己除魔,不料血炎之魔太过厉害,竟将他连同守在周围的子弟一起,全都魔化了。
北堂拾找来一根树枝,坐在木桩上在地上画了一条高高跃起的锦鲤:“这是墨家的家徽,取自家训‘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阎浮微微一怔:“临渊?”
“是啊,”北堂拾又在锦鲤旁边画了个小人,“话说这墨家有位小公子,家主为他取名‘羡鱼’,家中出事的时候,他正在外面游学。”
墨羡鱼天资聪颖沉静内敛,很受各位先生看好。某次与鹿家家主的长孙——一个近亲结合生下来的蠢货,性情残忍暴虐的少年结下怨恨,恰在此时,墨家出事,家主及其子弟全都心魔入侵,沦为血炎之魔的血傀儡。听到这件事后,仙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鹿小公子却是开心至极,他总算找到让墨羡鱼再也无法挺直脊梁骨的好点子了。
阎浮鲜少出去,只偶尔在山下市集上买些衣物用品,对外面的事一概不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加上北堂拾讲得有趣,不由得入了神。
但北堂拾就讲到这里,抬眼看看天边道:“时候不早,在下还要赶回师门,不然师尊要怪罪的。”
他走出几步,回头看到阎浮还站在原地,灿然笑道:“在下改日再来陪阁下说话,不会让阁下等急的。”
北堂拾不知道,等待是阎浮每天都在做的事情,他从不着急。
天色渐晚,阎浮回到屋子里,将北堂拾讲的故事说给夏临渊听。以前都是夏临渊说了很多,他默默听着,这还是第一次由他讲起外界的事情,夏临渊做听众。
讲完之后他搂着夏临渊不满道:“当初你为什么不给我起这样的名字,我也想要一个可以跟你的名字联在一起的……”
夏临渊若是能够听到,怕是要被这“大狗子”隐晦的撒娇吃醋给酸到。
可惜,他什么都听不到。
一天又一天过去,仙山中染上了一层银白。北堂拾终于又来了,他披着黑色裘袍,提着一只食盒,悠悠然找到正在林中练剑的阎浮。
阎浮的一切都是夏临渊教的,剑气凌厉雄浑,招式大开大合,飘逸洒脱又蕴含禅机,多守少攻式式留情。北堂拾放下食盒,拍手叫好,满眼都是欣赏。
阎浮收起剑气淡淡道:“你怎么才来?”
北堂拾没想到阎浮会这么问,还挺高兴:“阁下莫不是想我了?”
阎浮一脸冷漠:“快忘记你什么样子了。”
北堂拾扶额笑道:“抱歉抱歉,近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天下各门各派全都战战兢兢,我金松堡也是如临大敌,不敢松懈,在下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我那暴脾气的师尊眼皮子底下溜出来。不过在下带了好酒好菜赔罪,诚邀阁下一起赏雪如何?”
连下几日大雪,整个九灵境都闪动着银辉。二人挑了个视野极好的位置坐下,将银装素裹的山脉琼林当做下酒菜。美景美人当前,北堂拾兴致颇高,与阎浮连连碰杯。
实际上阎浮从未喝过酒,这辛辣之物入喉又带出一丝甘甜,千回百转的滋味令他有些失神。
北堂拾看他白皙若雪的脸颊染上淡淡绯色,一手撑着脸着迷道:“九灵境虽是仙山福地,但可惜了这一派美色无人欣赏。”
阎浮听不出他话外之意,只当他在说雪:“你现在不就在欣赏吗?”
北堂拾垂头笑了笑:“说得好,此等美景只便宜我一人,我当真是天下第一幸运之人。”
九首鬼车从空中飞落,横在二人中间吼了一嗓子,十分不客气地叼起小羊腿吞入腹中。北堂拾被这鬼东西吓了一跳,失笑道:“这……个头真大啊。鸟兄你好,在下北堂拾,今日有缘相见就是朋友,坐下来喝两杯吧。”
九首鬼车不屑地吼了一声,北堂拾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它乌黑的羽翼。宽大的袖子滑落下来,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戴着一串念珠。
鬼鸟庞大的身形挡住了阎浮的视线,但睡梦中的夏醇的意识却能看得清楚,北堂拾戴的与夏临渊消失的那串念珠一模一样。
他蓦地想起第一个梦境中,业奢天在面对阎浮苦苦痴缠时夺过念珠,曾经说过“这是我成佛之日取骨所造,随我转世人间苦修度世……”。念珠即为佛骨,至灵至圣,难不成业奢天不止来到人间一次?那眼前这个人……
两人一鸟坐在山丘上把酒临风,北堂拾如约为阎浮继续讲述故事,墨家家主和子弟都沦为血傀儡后,仙盟终于有所行动,先是除掉了心魔入体的墨家人。
少年墨羡鱼赶不及去见亲人最后一面,伤心欲绝,熟料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等待已久的鹿小公子又粉墨登场,给了他重重一击,导演了震动天下的“囊血射天”事件。
鹿小公子命手下将墨家“余孽”统统抓起带到云顶峰,请来包括墨羡鱼在内的众多人士观看严惩之道以儆效尤。
受尽折磨的墨家“余孽”有的已经死了,但尸体也被拖了出来。一行人不论死活全都头下脚上地倒吊在城墙的旗杆上,在风中晃晃荡荡好似肉铺的肉排。
众人不明用意,以为这样的羞辱已经是惩罚的极限。几炷香之后,被倒吊着的人体内血液全都涌到头颈胸腔。鹿小公子命人取来裂日弓,一箭射中其中一人。箭头是特制的,不会卡住皮肉,只需挣动两下便会脱落。
箭矢正中脖颈,充溢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活似砸了一个泉眼。鹿小公子十分满意,接连射了几箭,片刻功夫,中箭者几乎像个筛子,一股股血泉在空中划出弧线落下,很快就在地上汇积成了几个血洼。
活人玩够了,鹿小公子又给他们展示了死人的玩法。又是几箭过后,众人才知道,那些尸体被充入了狗血,中箭的一刻皮肤爆开,漫天血污腥臭。
鹿家几位少年拍手叫好,众人心有戚戚,不敢流露出愤怒神色。鹿小公子环视四周,视线最后停在墨羡鱼脸上,笑容满面地问道:“各位觉得,这惩罚罪人的法子如何?能不能震慑那些心术不正之人?”
北堂拾讲到这里,酒已喝干,正晃着酒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里看。
阎浮皱了皱眉,催促道:“墨家少年为何不杀了这姓鹿的?”
北堂拾仰头将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漫不经心道:“他倒是想了,可一开始就被鹿家那些本事高强的走狗按着,被强迫观赏亲人惨死受辱的一幕。周围的人都惧怕鹿家的势力,谁也不敢出声,谁也不敢帮他。”
他举起酒壶的时候,衣袖微微下滑。看着这一幕的夏醇十分着急,真想喊阎浮去看。
可惜夏醇无法开口,北堂拾的衣袖也没有落下来。
北堂拾还在感慨:“可怜墨家只剩下墨羡鱼一个,从此再无父母敦促教导,再无兄长促膝长谈,曾经殷切期盼游子归来的亲人,一夕之间全都死绝。”
阎浮心中有所触动,微微皱眉道:“还会回来的。”
北堂拾瞄他一眼:“人死不能复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会。”阎浮坚定地说道,忽然有些生气,“我不听你的故事了。”
话音未落,北堂拾已经被他打飞出去。北堂拾好久没受到这种待遇,忍不住摇头苦笑。
阎浮回到小木屋,把北堂拾给他的糖丢出窗外。他扶起夏临渊紧紧抱住,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夏临渊听:“我会等你,直到你回来的那天。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夏醇一阵阵心疼,夏临渊已经回来了,只是二人相见却不相识。
北堂拾不再出现,九灵境又恢复往昔的寂静,阎浮也如从前那般沉寂地等待着。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出现,便无法回到过去。
就好像夏临渊让阎浮不再孤独,又留他永世孤独;北堂拾让阎浮不再寂寞,又给他更多寂寞。
如果这些人从来都没出现,那该多好。他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山野精怪,每天唯一要考虑的,就是该轮到哪些吵人的动物“献祭”。
又过了两个月,阎浮抱着夏临渊坐在院子里赏月。月光被隆冬冻住,冷冷碎了一地。怀里的人也是那般冰冷,阎浮将他搂得更紧,试图让他染上自己的温度。
“他已经死了。”
篱笆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阎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人却一点都不怕,迈步走了进来,干脆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把手伸到阎浮面前:“把手给我。”
阎浮不明其意,在北堂拾一再催促下,将手伸了出来。北堂拾握住他的手道:“感觉到了吗,我的手是热的。”
阎浮收回手:“讨厌热。”
北堂拾无奈地笑了笑:“好吧好吧,我败了。今晚陪你……陪你们一起赏月吧。”
阎浮没想到北堂拾还会再来,沉默着不知与他说什么。北堂拾倒是从没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即便身边有个抱着尸体的神经病,还是神态自若地说:“血炎之魔被消灭了。”
阎浮其实一直惦记着这个故事,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终于正眼看向北堂拾:“墨家少年呢?”
北堂拾叹了口气:“他已经有了去处,我倒是不担心他。只是现在形势有变,众家正联盟准备攻打云顶峰呢。”
阎浮对他们谁打谁没有兴趣,低头整了整夏临渊的外袍,好像怕他受凉。
北堂拾的笑容渐渐变淡,盯着夏临渊看了一阵,对阎浮说:“我带你离开这里,游遍天下可好?”
阎浮:“我哪也不去。”他还要等夏临渊回来,怎么可以离开。
北堂拾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天上皎洁的月亮:“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正是秋风凉爽之际,后来与你一起赏雪,如今又共同观月。等来年春天一起看过花海漫天遍野,你我可就不再是陌生人,而是……朋友了,这样可好?”
阎浮不懂他的风花雪月,以为他指的是继续把故事说下去,便点头应下:“时间很晚了,我要带他回去休息。”
他抱起夏临渊转身回了小木屋,北堂拾没有立刻离开,难得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木门出神。
血炎之魔的化身虽然消灭,但魔元之核还在。只要一天没有毁掉,早晚还会再生出下一个魔化之物。
在来到九灵境之前,师尊每每提起故友便又是咬牙切齿,又是默默伤心。他气故友一时心软没有借由异类之体毁灭魔元,气故友牺牲自己引魔入体,气故友将传家法宝骗走准备自毁神元,气那异类竟然没有遵守约定,导致魔元诞出魔识为祸世间……
北堂拾不是无意中闯入九灵境,而是来探查情况的。他没想到师尊口中的异类竟是这样一个明俊惊艳的人物,也没想到此人情深至此,竟然守着一具尸体度过难以想象的漫长岁月。
他不忍心从阎浮身边夺走夏临渊的遗体,可是他所讲述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亲眼所见或亲身经历,墨家上下皆是高洁之士,墨家长子与他更是至交好友,最后却不幸被血炎之魔吞入魔心,忍受万劫不复之苦,死后还要遭受污名,令他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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