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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光与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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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枯树的树枝突然一晃,一道黑影在空中划过,直直地奔着尤利尔而来。
  尤利尔瞬间明白过来,光之荆棘畏惧的,并不是魔神的残影。而是面前这棵黑色的枯木。
  天火初现那一日,整个第四天的生灵都被吞噬殆尽,很多圣灵也被焚灭。为求庇护,那亿万灵魂最终扑向了生命之树的残骸,在数万年的时间里,形成了这棵死亡之树。
  它就静静地站在这里,不知已经存在了多久,天火也无法焚尽它的怨念,反而助长了它基于苦痛的黑暗力量。
  对于这棵死亡之树的存在,被焚灵的那些罪人不会发现,因为他们通常都挨不过片刻,不会有能力到达天火峰的中心。但是,一万年前破开天火峰的主神,他难道也没有发现?
  他难道就任由这种极端邪恶和黑暗的魔植,堂而皇之地生长在天界的正中?任它侵蚀着天界的大结界,任它吸食着这个世界本就不充裕的能量?
  尤利尔不禁怀疑,主神罚自己来天火峰,真的只是想自己受到三日天火焚身,以小惩大诫?
  然而,尤利尔此刻已经顾不得主神的算计,也顾不得自己来到大结界中心最初的目的,甚至顾不得腹中尚脆弱的生命。抬起手,审判之剑自他掌心升起,银色的三道剑刃反射着大结界上的流彩,看起来有几分耀目。
  巨大的六翼在尤利尔身后伸展开来,渐渐染上一道金色的光边。
  守护这个世界的责任,在尤利尔心中,永远高于一切。
  如果不斩断这棵树,不说那亿万生灵永世不能解脱,就连天界的大结界,也会逐渐被腐蚀摧毁。
  哪怕,他本来的想法,是在可以杜绝一切窥探的命运之镜内种一棵光之荆棘,让荆棘缓缓吸纳大结界的力量,破坏命运之镜的稳定,从而让大结界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假象。
  他本来打算靠这种假象,逼主神放弃对人类数量和能力的限制,以诞生更多的信仰之力。
  人类的信仰,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新生的能量。
  可死亡之树,却是这个世界上,最耗费能量和信仰的黑暗物质。

☆、死亡之树

  尤利尔在亮出审判之剑的瞬间,其实想了很多。
  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对上一棵吸纳了数不清的生灵怨力的死亡之树,并无十成把握。况且那还是最好的估量,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比起全盛时实在差的太远。
  可他还能倚仗谁呢?
  此刻离开天火峰,他想再次进入,都要获得主神的允许。主神如果真的知道这棵死亡之树的存在,并且默认了它的存在,他会允许自己来剪除它吗?
  就算他想些手段,逼得主神同意,或者主神其实一开始也是想剪除它的,却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没有行动。那么,主神同意后,谁又能进来陪他蹚这摊浑水?
  大结界的中心,可是主神被禁锢了数万年的牢笼,来到这里需要通过三面镜阵。镜阵中映出的,都是些不堪往事和对未来的各种臆想。这样的地方,谁能来过之后,不被猜忌怀疑?
  无数念头一瞬间涌入尤利尔的脑海,又被他一一清除出去。
  总之,主神就算早有算计,算计的不过是他死于死亡之树、或者死亡之树死于他,又或者两败俱伤,皆大欢喜。
  主神真是各种不吃亏。
  想到这里,尤利尔伸手扯下了腰间几乎快要走到尽头的计时符文,远远地抛了出去。天火峰并没有传出法阵,这种符文会在时间计时终止时,将指定的人带出天火峰,但对距离有要求。想来这世上也没有人愿意在天火峰多呆一秒,所以也没人考虑过,如果佩戴的人不想按时返回,把它丢了怎么办。
  尤利尔丢掉符文后,便抡起审判之剑杀向了死亡之树,直截了当地削掉了朝着他飞过来的枝条,同时手里迅速划出一道净化符文,打在残枝上,只听一阵如强酸腐蚀的声音,那段残枝泛着臭气熏天的气泡消失殆尽。
  一击得手,尤利尔并没有停顿,而是就着剑势腾跃起来,劈头向死亡之树砍下。死亡之树的无数枯枝在这一刻都活动起来,像是一只黑色的海葵,它主干上那些细小扭曲的骷髅头也在同一刻发出尖利的悲鸣。
  尤利尔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却丝毫没有减势,指尖轻画,又是几道圣光符文。手中的审判之剑更是抡成一道光弧,瞬间削下了一大片枯枝。可那些枯枝中承载的怨气也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形成一道道黑影,缠向尤利尔的四肢。
  尤利尔手中的圣光符文也在同时迎上那些黑影,光明和黑暗的能量碰撞后瞬间湮灭,荡出的冲击波却加速了周围天火的燃烧。尤利尔只觉得腹中的抽痛一波波地加剧,咬紧牙关,他将目光扫向死亡之树和大结界之间那些若有似无的丝绦。
  明白自己的身体不耐久战,尤利尔简直已经将审判之剑抡成了一道闪电。挥动着散发出淡金色光芒的六翼,尤利尔的身影也像是一道光一般在死亡之树周围挪移,无数残影吸引着死亡之树那些宛若砍不尽的枝条。
  冲天的怨气合着悲鸣声,和天火一起时刻炙灼着尤利尔的圣灵。尤利尔勉强可以忍住,但他腹中的孩子虽然有寒萃石保护不畏天火,却经不住那直击灵魂的怨念。腹中的绞痛渐渐变成了坠痛,尤利尔感觉到有一股小小的热流,正伴着那阵疼痛沿着自己的大腿缓缓流下。
  尤利尔蓦然感到一阵暗含恐惧的心痛。
  他一生从未因为什么事物产生过恐惧,可此时此刻,就因为那微不可查的一小股热流、为了一个他本没有太看在心上、不过觉得怎么说也是条性命、所以才留着的孩子,感到了一阵怕不能挽回的心痛。
  只是一念之间的停滞,死亡之树细密的枝条便卷上了他的脚踝。
  极致黑暗的魔物,碰触到炽天使纯光明的身体,巨大的怨念瞬间融掉了尤利尔的一层皮肉。
  尤利尔迅速回撤审判之剑,割断枝条的同时,净化术和治愈术也附上了伤处。
  在身前拉起光盾阻挡下死亡之树接踵而至的攻击,尤利尔心想,自己之前倒是高估了它,这棵树不过是个怨气冲天外加臭气熏天的植物。没有与力量相匹配的灵智,再厉害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多大的肉,慢慢剁总是会剁碎。
  可他现在唯一缺的,就是时间。
  脚上的伤恢复得很慢,不过既然羽翼尚在,自然不影响活动。这也是他觉得这棵树蠢的原因——你没事缠什么脚啊,缠翅膀明显更有用。
  将杂念摒除,尤利尔想得很开,自己死在这里,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活路。自己活下去,总有办法救它。
  将手中的审判之剑的速度舞到了极致,尤利尔几乎是以拼命的心态不断绘出神圣符文,净化着死亡之树的怨念。可下意识地,他还是分了一分力量守护住下腹。将手中的符文四面八方袭向死亡之树的主干,尤利尔的身影灵活地在它密集的枝桠间穿梭,群攻法术更是不管不顾地砸下去,一时间,本有千万枝桠的死亡之树在尤利尔只身攻击下,却犹如置身万千敌人之间。
  死亡之树显然被逼得有些抓狂。它一直站在这层层天火的掩映之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生平第一战就遭遇了尤利尔这样的对手,它只能更拼命地从大结界中吸收能量,同时将自己无穷无尽的枝桠狂舞起来。
  尤利尔的身形在死亡之树疯狂的攻击下,突然又是一顿。仿佛是无法再维持高速的移动,尤利尔再次拉起光盾阻挡住眼前的攻击,本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抽击,可他却在那一击之下,后撤了二十余米,停在了死亡之树常规的攻击范围之外。
  捂住小腹,尤利尔弯下腰,几滴触目惊心的鲜血自他袍角滴落在地。再看他的面色,已经是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不断滴落,几乎浸湿了前襟。
  死亡之树显然觉得机不可失,数不清的枝桠拧成一条带着汹涌怨气的巨枝向尤利尔袭来,甚至它的部分根系都从地底钻了出来,与枝桠纠结在一起,但求力量够强,一击毙命。
  连接着大结界的那些细小的丝绦,此刻为了满足死亡之树这倾力一击,变得鼓胀起来,大结界上的流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灌入了死亡之树体内。
  不过眨眼之间,那团聚集了无数怨念的黑暗力量便奔袭至尤利尔面前,贯穿了尤利尔的身形,狠狠击打在地面上。大片的烟尘瞬间腾起,烟幕中,只见一道寒芒,缀着金色的弧影将死亡之树粗大的枝干拦腰截断。断口处腾腾升起黑色的浓烟,同之前那次攻击腾起的烟尘一起模糊了整片世界。
  紧接着,一道金光冲破了这如烟瘴般密集的黑暗。那金光竟是来自死亡之树的体内,同时,更多金色的光芒沿着大结界上黏着的鼓胀丝绦,源源不断地流入死亡之树的树干。树干上的骷髅再次发出尖利的悲号,这次却是源自真正的痛苦而非刻意的攻击。
  无数净化符文在死亡之树周围飞舞,它们同那些不断腾起的黑雾碰撞在一起,归于虚无。
  最后,一道刺目的金光自死亡之树的根部亮起,死亡之树的主干瞬间膨胀起来,金光自它树干黑色的纹理中透出,隐隐有些发红,看起来仿佛喷发前的岩浆。
  尤利尔就趴在死亡之树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审判之剑还握在手里,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看起来就像是一柄许久没有打磨过的寻常长剑。他的另一只手护在小腹处,掌心微微发出淡金色的光,是他凝聚最后一丝力量使出的治愈术。
  看着即将被圣光崩裂开的死亡之树,尤利尔眼中闪过一阵嘲讽,低声喃喃着:“你这种黑暗邪祟,还敢贪我天界大结界的能量,真是不知死活。”
  可他已经无法再挪动哪怕一根手指。
  天火对圣灵的焚烧仍旧一刻不停,腹中的疼痛也片刻不曾停歇。
  很好,尤利尔不禁心想着,疼就是还在。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死亡之树这时候爆了,恐怕就是一尸两命。
  早知道,这最后剩的一分力气,应该用来逃命的。
  就在这时,已经几乎鼓胀到尤利尔面前的树干骤然一缩。
  尤利尔暗想,吾命休矣。
  居然不但没有搞死主神,还被主神搞死了。真是不爽。不知道自己死迟了一万多年,能不能见到撒旦。见到撒旦后,会不会继续被念叨说自己像个傻蛋。
  后来转念一想,不对,撒旦那家伙,似乎转生了。
  连魔神的魔核都被那家伙吸了。
  说到这里,魔核的事,怕是瞒不久,也不知道路西斐尔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吸纳了魔核。
  这要是让主神知道了,恐怕又是一桩祸事。那个有时候靠谱,大部分时候都在坑队友的大天使长,能不能搞定呢?
  自己死了,恐怕就不会有人再去帕格特瑞浇灌土地,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几个人类城邦无人照拂,会不会衰败下去?
  魔界的力量还是太弱,席欧乌尔虽然是个战将,却没有经营一界的气度和过硬的实力。彼列虽然有智计,格局却是太小,不能容人。把整个魔界交给这俩人,其实也有些前途未卜。
  大结界被死亡之树所累,此番可以说是遭遇重创,修补起来只怕不易。加百列虽然天资极高,却毕竟太过年轻,修复大结界的重担完全交给她,似乎还有些勉强。
  这数亿生灵被释放后,只怕要被天火燃尽。灵魂不得转生,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生命之树骤然接纳如此多的灵魂力量,会不会营养过剩,产生什么不好控制的变故。拉斐尔尚未接手伊甸园的工作,拉贵尔职责所限,也不好去过问生命之树的事,如果生了变故,谁能及时发现解决?
  尤利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要死不瞑目了。
  就在尤利尔揣着一颗操碎了的心,准备慷慨就义的时候,突然又是一道刺目的金芒,穿越了茫茫的烟幕,投射到尤利尔身上。于此同时,死亡之树酝酿已久的爆炸也终于发生,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刺入尤利尔的耳朵。尤利尔却没有感到应有的刺痛。
  什么人,正死死趴在他的身上,全身散发着刺目的圣光,将那气死磅礴的爆炸以及随之而来的热浪、冲击波,统统挡在圣光之外。
  就连天火焚灵之痛,和那个孩子即将离体的坠痛,也在这一刻减轻了很多。
  尤利尔一阵安心之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晕过去前,他还忍不住想道:以前还不觉得,原来路西斐尔这小子这么沉。

☆、亚当

  尤利尔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抚上小腹。感觉到那个孩子还在,他不由松了口气。
  接下来,需要想的就是,那棵死亡之树,跟主神之间,是什么关系。
  那时候没来得及多想,就冲了上去。如今细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很快,尤利尔顿悟了。
  死亡之树可以吸纳怨灵,同时也可以阻止怨灵被天火焚灭。当年主神因为绝望也好、责任也罢,与亚当一同投入了天火,彻底压制了天火的蔓延。要说绝望这种感觉,其实不过是一时的死结,就算永远解不开,仍然有往前去的活法。过了这么多年,主神不可能还自陷在当年的情绪中。那么,对于他一向宠溺的儿子,可能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爱恨两难。
  从魔神的话里,也能知道,主神是希望亚当可以转生的。
  转生就需要灵魂,亚当的灵魂在哪里?
  又是什么,可以保得主神和亚当的灵魂,在数万年里也不被天火焚灭?
  主神明知道大结界上存在一颗毒瘤,还能这么多年不去摘了它,那么最可能的原因,就是这颗毒瘤里,包裹着动不得的东西。
  对于主神来说,那样东西最可能的就是亚当的灵魂。
  只是他的灵魂同那些怨灵掺杂在一起,难以区分,所以主神才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自己是误会主神了。他罚自己去天火峰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去动大结界。也是,自己从未做过有损天界的事,主神想不到自己会对去大结界做手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自己一个脑抽,差点搭了两条命进去,换来的,仍可能是主神的震怒和进一步的疯狂。
  真是想想都够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滚,生不如死地哼了一声。
  结果,就听见一个无比紧张的声音,风一般地刮至耳边:“尤利尔,你哪里疼?”伴着声音,路西斐尔略显憔悴的脸也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虽然尤利尔哪里都疼,可仍然坐起身,满脸淡定地说道:“我没事。天火峰的事多谢你。”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同时感觉到了自己目前的所在。
  显然,这里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地方,甚至不是医院。此刻,他正坐在一张大床上,这张床摆在一间宽敞的高举架房的中间,床上的用品白色为主,布料里都织着流淌着神圣之力的金色能量符文,床周围堆了好几层金色的帷帐。屋内的摆设也以金色为主,连雕像和花瓶都埋着金线,家具更是镶金描金、甚至有些根本就是金的。连地上铺的地毯,里面都织着金丝。几扇巨大的落地飘窗凸到房间外面,圣都同样是白镶金为主的景色一览无余,处于天空的神塔和另外四座圣殿也是金光灿烂。
  连屋内另一个活物,大天使长路西斐尔,都顶着一头金发,穿着金色符文描边的白色礼袍,周身满布金色的圣光。
  感受完此处的情景后,尤利尔觉得幸亏自己看不见,否则非得给晃瞎了不可。以及,路西斐尔这是有多强迫症,这屋子住着能睡得着吗?
  路西斐尔显然感受不到他的吐槽,见他坐起来,忙在他身后塞了个金色的靠枕,扶着他缓缓靠在上面,然后轻声说:“都是我不好。”
  尤利尔心想,你哪里不好了,难道你是指你锁灵符文使得不够多,没有把我锁住?结果路西斐尔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应该醒过来。
  路西斐尔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路西斐尔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纵然是淡定如尤利尔,此刻也有些淡定不能。
  不过他还是缓了缓神,用一贯清冷的声音说道:“《神圣法典》规定,□□罪情节最轻,也是禁锢圣灵,送炼狱赎罪。如非婚孕子,父母以□□罪论处,其子送归生命之树。你想怎么负责?”
  路西斐尔一腔热忱满腹衷肠,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哑口无言。
  他也忍不住问自己,是啊,我该怎么负责?
  天火峰的事闹了那么大,大结界都因此受损,他费尽全力,也只能在这几日里将尤利尔护在光耀圣殿,不让那些企图追问事情经过的人在他醒前打扰他。
  可这个孩子的事,已经被知道了。
  他本来想得很好,他可以同尤利尔缔结灵魂伴侣,可尤利尔,他会同意吗?
  看着尤利尔冷彻骨髓的表情,路西斐尔觉得自己的心凉了一半。
  尤利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迫于形势,去做这种妥协的人。他身上那股宁折不弯的狠劲,从他与那邪物的一战中,就能看得出来。
  就这样,路西斐尔从震惊到心痛,从心痛到下决心,从下决心到忐忑暗喜。几日的心路历程,他觉得他已经想得清楚明白,然后,因为尤利尔的一个表情,他便完全不知所措。
  尤利尔倒没有想他那么多。他的表情冷,是因为他正在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是:“这件事,被旁人知道了?”
  路西斐尔忐忑地点了点头:“当时天火峰的动静太大,父神很快就派了神圣议会的人来查。我只想着他们中有高阶医疗天使,却没料到你已经……”
  尤利尔抬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针对目前情形的解决方案,最终,选定了一种。
  反正是死无对证的事,一个谎言,换来天下太平,简直不能更值。
  于是,路西斐尔就看见尤利尔脸上浮现出一个堪称说奈⑿Α
  勾着嘴角,尤利尔轻声说:“帮我请示主神,我想单独觐见。”
  尤利尔这次被天火烧得够呛,又因死亡之树动用了太多被光之荆棘当做是储备粮的圣灵之力,一顿反噬下来,竟是连展翼都难。
  路西斐尔自告奋勇地将他送上了神塔。路西斐尔对尤利尔这种维护,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再回想一下之前那些刻意为难,很多人就拿不准大天使长对审判天使到底是什么态度。然后,便有流言从天火峰那边传过来,说是审判天使现在之所以搞得这么惨,完全是因为大天使长在他进天火峰之前,用最高级的锁灵符文锁了他的圣灵。
  如今大天使长这种态度,估计是想补偿一下,顺便堵上他的嘴。
  众人脑补过后,便都有些唏嘘。
  路西斐尔倒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只觉得能抱着尤利尔,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看着路西斐尔一脸的傻白甜,尤利尔心想,如果自己多给撒旦点儿好脸色,那家伙也许也会长成一个傻白甜。试想着邪魅霸气的魔王一脸傻白甜的笑容,尤利尔发现,那真是再娱乐没有的效果。
  于是,尤利尔也笑了。
  他们的笑容,本是因为同样的心情、再单纯不过的爱恋,却其实并不能重叠成一幅和谐的画面。
  因为路西斐尔就是路西斐尔。哪怕灵魂是一样的,没有了那些共同经历过的记忆,他便不是撒旦。
  尤利尔看得明白,也不想伤人伤己。可却仍然没有推开路西斐尔的手。
  这,并不是出于什么崇高的理由。
  用撒旦的话来说,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
  没有你的世界,令我窒息。
  这或许是尤利尔作为一个人而非神,最后的一点任性了。
  也许是因为这次觐见的人只有尤利尔,主神并没有摆谱到大家到齐了才现身,而是早早地坐在神座上等着。
  尤利尔径直走到神座前,挺直上身,双膝落地,发出“呯”的一声闷响:“请父神除去我腹中之子,许我到炼狱赎罪。”
  主神威严的声音立即响起,隐含震怒:“你与人私相授受,确是该罚。与你一起犯下大错的,是谁?”
  尤利尔的手,在身侧缓缓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声音却依旧平静清冷:“我入天火峰时,被路西斐尔封了圣灵和五感,有些事并不清楚。后来我与那魔树战斗时便发现不妥,可并无头绪。”
  主神一阵沉默,再开口时,声音冷静了很多:“你怀疑路西斐尔?他为何锁你圣灵五感?”
  尤利尔说道:“我与路西斐尔在魔界时,多有误会。他锁我圣灵,也是因为那些旧事所致。可当时众目睽睽,我并不怀疑他。我后来在天火峰中,除了魔父的残影和那棵死亡之树,也未见到特别的人或事。所以,我觉得此子背后必有阴谋,请主神除了它。”
  “你说,你看见了杰拉尔斯的残影?”主神的声音骤然拔高。
  尤利尔说:“是的,父神。魔父还让我带话给您。”
  主神冷哼一声,停了一瞬,冷冷说道:“他说了什么?”
  尤利尔说:“魔父说,他为说这段话等了您一万年,请您莫要恨他。还说亚当的灵魂依然存在。”
  主神听了尤利尔的话,再次陷入沉默。
  尤利尔接着说道:“魔父说完这些,手指向大结界的中心,然后便消失了。我沿着他所指方向寻去,便见到死亡之树。我怕死亡之树毁损大结界,便与它动手。如今想来,此举也太过轻率,请父神并罚。”
  说完这段话,尤利尔匍匐在地,像是等着主神的判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团金色的光自神座缓缓飘下,停在尤利尔面前,然后,猛然没入尤利尔的身体。
  尤利尔只感到一阵遍布全身的剧痛,然后,疼痛逐渐向下腹集中。他来之前,曾暗中对腹中的孩子下手,抑制了它吸纳神圣力量的能力,此刻被那道探看的神圣能量一刺激,便是腹痛如绞。尤利尔疼得几乎趴在地上,将手死死摁在小腹上,尤利尔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恨:“请父神立即除了它!”
  那道圣光却在探知了他现在的情状后,迅速撤离了他的身体。
  沉默仍然在持续。直到尤利尔的额角有汗水滴落,一团金色的圣光再次自神座射出,打在他身上却并不难过。
  那是一道治疗术。
  然后,主神缓缓开口道:“这孩子是大地天使托你的身体转生。你不可乱来伤了他。”
  尤利尔闻言浑身一僵。缓缓直起身,他面朝神座的方向,面色惨白,声音冷得几乎冻结了周围的空气:“父神的意思,难道它,”他的手,在小腹处重重一摁:“就是亚当?”
  “尤利尔,你放肆!”又是一道圣光射下神座,将尤利尔的手打开一旁。
  受了一击,尤利尔的面色更加苍白,却低低笑道:“父神,我被席欧乌尔打伤,又被天火焚灵三日,更是被死亡之树耗尽了神圣之力,如今被光之荆棘反噬,自顾不暇。父神的这个愿望,恐怕无法在我身上实现了。”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礼袍的下摆处,不知何时,已是鲜红一片。
  几道金色的治愈术立即朝他飞来,却被他竖起光盾,瞬间阻挡。
  嘴角挂着一抹凄惨的笑意,尤利尔站直了身体,朗声说道:“我的这条性命,父神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只请父神留我一分尊严。”话音未落,他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地摔倒在地。

☆、信仰

  这回,尤利尔是在熟悉的环境中醒来的。
  白色的床单、米色的帷帐,简单的陈设,还有凶巴巴的拉贵尔。
  好吧,最后这样其实并不熟悉。
  见他醒来,拉贵尔从窗口一步跨到他床边。这一步,跨了足有七八米,他身上那件繁复的学院长袍翻起了滔滔的银浪,看起来,还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尤利尔觉得自己的这一认知很危险,连忙提醒自己,拉贵尔这会儿说不定气疯了,自己绝不能嘴贱。
  拉贵尔也确实是气得够呛,一双本是偏长形的眼睛几乎被他瞪成圆形,此刻狠狠地盯着尤利尔,嘴唇一阵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尤利尔怕他气出个好歹来,连忙说道:“我知道错了。”
  拉贵尔眼睛一闭,半晌才缓过气来:“哦?那你说说,你错在哪儿了!”
  尤利尔想了一想,试探性地说道:“我不该,对肚子里的孩子下黑手?”
  拉贵尔的眼睛瞬间恢复成瞪圆的形态,目光一厉:“你还做了那种事?”
  尤利尔觉得自己真是干得漂亮,拉贵尔都没发现,主神就更发现不了了。
  可面上却装作一副万不得已的凄凉状:“我还能如何?若过不了父神这关,无论是我,还是它,都活不成。”
  拉贵尔看着尤利尔苍白的面色,和他垂眸时眼底那抹遮不住的黯然,心一下就软了。侧坐在尤利尔床边,拉贵尔抬手帮他整理着被汗水粘在脸上的发丝:“好在因祸得福,父神拔除了你体内的光之荆棘。父神对你,还是有情分在的。”
  尤利尔不无感慨地说道:“确是很深重的情分。”
  拉贵尔微微一笑:“父神还让我告诉你,他已经解除了对人界的魔法限制令。人界的力量很快就会增强了。还有就是,你腹中的孩子,就是天界盼望已久的大地天使。这样一来,天界新一代的元素天使终于齐聚,这个世界也会越来越稳定。尤利尔,你与父神之间,不应该再有隔阂了。”
  尤利尔蓦然一笑。心想,本来也没什么隔阂,因为离得太远,隔着什么都不显得厚。拉贵尔的话,说明现在的事态已经完全按照他的预想发展,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心中涌起的,却是无尽的疲惫。
  拉贵尔看出他的困顿,便说:“你身体还弱,我也不便多留。以后别再这样逞强了。”
  尤利尔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拉贵尔又帮他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脸上的表情一肃,眼角也带上几分不耐和轻蔑。推开门扇,拉贵尔冷冷说道:“既然殿下已经无碍,我就不多陪了。”
  古铜色的门渐渐合上,门上浮刻着的象征生命的藤蔓,耐住了时间的洗礼,依然崭新如昨。
  尤利尔用力撑起身体,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
  从有些逼仄的窗口看出去,圣都的天空只是小小的一个蓝框,偶有白云飘过,偶有飞鸟掠过,也偶然有天族经过。
  这里,是他在光阴圣殿的卧室。
  这个房间建好的时候,撒旦曾经问他:“你不是喜欢阳光吗?房子怎么盖得跟地牢似的。”
  他的回答是:“太亮睡不着。”
  撒旦愣了一下:“你需要睡觉吗?”
  他说:“又不一定只有我一个人睡。”
  撒旦愣了更长的时间,然后恶狠狠地说:“怎么不睡死你呢。”
  他当时只觉得撒旦的反应十分不合逻辑,却也没有深究。
  如今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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