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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杀业-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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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但行走于临安城御街之上,触目所及,尽是熙熙攘攘;举目环顾,唯见光鲜衣着。却如何能够让人相信,不过仅仅十年以前,金兀术方才率领大军南下,攻破了临安,烧杀抢掠,将具有几百年历史的旧临安城彻底付之一炬?却当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了。

初到临安,人生地不熟,一切大计,也无从谈起,总得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再详细探听清楚,在这段时间以来,朝廷内外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然后才好对症下药。再加上众人走了半天,腹中也颇觉有些饥了。恰好看见一家酒楼,上面的金漆招牌写了“状元楼”三个大字。

众人相视一笑,进入酒楼上了二楼雅阁,拣张临街的桌子坐了。店小二上来伺候,片刻之间,各式美味佳肴摆了满桌。不过陈胜、沈落雁、白清儿等三人都已是先天之体,对于烟火食需求不多。不过看着特别漂亮的就挟一两筷子,尝个新鲜而已。只有巨阙还是炼气阶段,故此放开肚量,大快朵颐。

正在吃得痛快。忽然间,只听见酒楼之下人喧马嘶,更有人鸣锣开道,声音震耳欲聋。巨阙好奇心起,放下筷子向外张望。只见数十名大汉正骑着高头大马,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这些大汉一个个都虎背熊腰,体格壮健,神态彪悍。看他们其中有些人的打扮,竟然就是……金国女真鞑子?

巨阙在岳家军中混过了那么长时间,手底下砍过的女真鞑子纵使没有一百,至少也有七八十了。眼睛看过的,更加多得根本数不清。所以什么都有机会弄错,唯独这个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他连忙叫道:“陈大哥,你来看。有女真鞑……人啊。”毕竟是南宋首都,酒楼上到处都是酒客,他唯恐惹到什么人,所以不敢当众宣称鞑子两个字。

陈胜听到他这样说,禁不住低声轻噫,放下酒杯,同样向下张望。以他眼力吗,却无需发动“日月双瞳”,照样可以把大街上那群人的相貌,尽数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这队人马的为首者,年纪顶多不过十七八左右,眉宇间犹自残留着几分稚气,锦衣华服,剑眉朗目,倒也称得上“英气勃勃”四字评价。看他相貌,倒和当日在小商河被陈胜一刀劈杀的金兀术有几分相似。假如他真是女真人,那么很有可能,也是完颜一族的宗室。

这女真青年身边相伴之人,却作汉人打扮。他年纪大约是五六十岁左右,脑袋上光秃秃地寸草不生,额头处还残留着一条长长伤痕。看来是曾经受过伤,以至于留下了这印记。看那伤疤的模样,当日下手者出招极狠,几乎把这老者整个脑袋都一劈为二了。可是纵使承受过如此重伤,老者居然能得不死,则他的可怕之处,绝对要更在出手者之上。

女真青年和疤头老者之后,又有八名高手,分左右各自跟随而行。

左侧四人,首先入眼者,乃是一名很好看的年轻男人。嗯……应该是很好看的吧。他年轻、潇洒、身上带着一股逸然出尘的气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脖子却仿佛被人折断了一样,以至于他总是低头看着地面,却从不抬头看人。而这个模样,非但不让人觉得厌恶,反倒更替他增添了卓尔不凡的孤独感。

与这永远低头的青年相比,他身后那昂藏八尺,犹如铁塔般的大汉;那年轻、美丽、娇弱的女子;还有那瘦得活像风干之后的柿子,满面恨意戾气的中年汉子,都显得泯然众人了。

但右侧四名高手,就没有如这低头青年一样惹人注目的存在了。他们分别是:一名活像沉迷酒色而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一名身披兽皮,面上有条粗大刀疤的凶恶汉子。一个皮肤隐泛金铁之色,赤手空拳不带武器的怪人。一名身材瘦小,脑袋削窄,长了张狗脸的矮子。这几个家伙,相貌打扮,皆不类汉人。想必是那女真青年的随从了。而在他们身后,则汉人和女真人同样各占一半。显而易见,这是那女真青年来到临安,那疤头老者出面接待,顺便带着自己下属来充任护卫了。

此时大街两旁商铺酒楼,怕不有千百道目光同时注视着这招摇过市的一行人?但那些大多是普通人,引不起高手注意。而陈胜目光才刚刚在这行人身上扫了两扫,那疤头老者与低头青年两人,立刻就生出了反应。

第二百八十章:乱神智,苏梦飞(上)

低头青年俯身向前,对疤头老者低声说了两句不知道什么。疤头老者点点头,突然仰首上望,不偏不倚,目光恰好与陈胜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陈胜也不惊慌,顺势端起桌上酒杯,向对方举杯致意。

疤头老者微微一怔,似是意料不到陈胜竟然如此大胆。他冷笑两声,随之嘴唇轻动,以“传音入密”向酒楼上的陈胜送话道:“这位朋友,却是好胆识。天下间敢与我雷损对视者,可不出十人之众。如今本堂主身有要事,暂难奉陪。稍后朋友若有兴趣,不妨来六分半堂一见。”

“金风卷细雨,江湖六分半;迷天无用处,最恶权力帮”。原来眼前这个疤头老者,赫然就是六分半堂总堂主,天下四大帮会首领之一的雷损。那么……不用多说,跟在他身后那名永远低头看地的年轻人,必定就是六分半堂大堂主,“低首神龙”狄飞惊了。传说他出身寒门,幼年时候曾遭巨变,以至于颈骨受创。之后虽然得雷损相救而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从此脖子永远再抬不起来。

尽管如此,狄飞惊依旧修成了一身惊人艺业。然而相比起武功,他的才华与智慧,才更加教人惊叹。

须知道,雷损本是江南霹雳堂“封刀挂剑雷家”的旁支弟子。他建立六分半堂,自然也大肆启用雷家的自己人担任堂中要职。如此用人唯亲,自然流弊重生。当初六分半堂基业初成,问题还不算太严重。但这么二三十年下来,积弊日深,以至于堂内逐渐人心动摇。若非如此,金风细雨楼也不能后来居上,从原来依附六分半堂的三流小势力,迅速成长为江湖四大帮会之一,甚至隐隐有反压六分半堂的势头。

雷损毕竟是一代人杰。察觉到问题根源之所在,他立刻力排众议,提拔狄飞惊担任六分半堂大堂主,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狄飞惊于是着手清除堂中积弊,举贤任能,唯才是用。原本如此作为,按常理而言是非常招人恨的。但事实刚好相反。狄飞惊经手处置之人,都对这位大堂主心悦诚服,更无丝毫怨怼。

经过这么一番整顿之后,六分半堂也重现雄风,堪堪稳住了阵脚,让金风细雨楼再无机可乘。“低首神龙”之名,亦随之天下皆知。可以说,在六分半堂之内,武功修为最高的或许是雷损,但最深不可测的人,却绝对只会是狄飞惊。那犹如铁塔般的大汉二堂主雷动天,犹如风干柿子一样的五堂主雷滚,美丽女子六堂主雷娇,虽然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但和“低首神龙”相比,都显得不足道了。

有狄飞惊这位大堂主在,则雷损身为总堂主,便大可以做甩手掌柜了。此时此刻,也是一样。雷损甩下一句说话,随之便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继续和那名金国青年说话。狄飞惊则向后做了个手势,然后策马跟上,同样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可是那五堂主雷滚,则稍微落后了一些,然后又落后一些,顷刻间脱离大队,然后便独自带领十多名六分半堂的精锐帮众,“噔噔噔~”大步走上状元楼。

六分半堂的人向来横行霸道,行事又心狠手辣,故此眼见他们的人上了酒楼,楼上的酒客们一个个都纷纷避之唯恐不及。不过片刻光景,原本高朋满座的酒楼变得空空荡荡。不过巨阙是军队中尸山血海死人堆中撕杀出来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六分半堂这些人再凶,难道还凶得过金国十万大军不成?故此他放宽了心胸,自顾自低头吃饭,全未把眼前事情放在心上。

至于陈胜,那就更未把这位什么六分半堂的堂主放在眼里了。他举起酒杯呷了两口,向沈落雁道:“竟然和金国的人走得这么近,雷损究竟是怎么回事?”

美人儿军师沉吟道:“江湖和朝廷,向来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朝廷中现在有主战派和主和派两系,江湖势力必然也要各自站队。听说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苏梦枕,是苏东坡后人。那么他肯定属于主战派了。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向来敌对,六分半堂投向主和派的怀抱,也是顺理成章了。”

“什么顺理成章?简直狗屁不通。”陈胜冷冷道:“雷损好歹也是一代武林大豪,亲身经历过靖康之变的。金人侵略大宋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种种情况,他不会不清楚。既然如此,却竟然还为了一己之私,就弃国家民族之大义于不顾,和秦桧那奸贼狼狈勾搭,向女真鞑子卑躬屈膝,奴颜事敌,哼,他这一把年纪,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雷损雷损,果然没有起错名字,当真损人不利己。”

“大胆!哪里来的狂人,竟敢对我们总堂主不敬?”咆哮怒喝声中,只听见“咚~”一下震响。雷滚的独门武器“风雨流星锤”被重重砸在地板上,登时就砸出了大片裂纹。雷滚神色阴沉,喝道:“敢对我们总堂主无礼,就是在侮辱我们所有六分半堂弟子。你是活得不耐烦吗?”

白清儿不屑地向这风干柿子瞥了两眼,回首问道:“胜郎,人家杀了他可以吗?”

“勾结金人,死有余辜。不过这是人家酒楼的地方,随意动手杀人,会给酒楼老板带来麻烦的。不能随便给别人添麻烦啊。”陈胜摇摇头,道:“所以小惩大戒一下,把他的武功废了就是,不要杀人流血。”

雷滚虽然在六分半堂内只坐第六把交椅,但也是位高权重。整个临安城内,胆敢这样完全不放他在眼内之人,加起来也绝对不超过手指脚趾的数量。骤见这几人如此肆无忌惮,雷滚就禁不住心头火起。

他也不知道刚才陈胜在楼上向大街张望,目光被雷损和狄飞惊察觉的事。同样地,他也不知道要让总堂主和大堂主心生感应,非属绝顶高手而莫办。他只知道狄飞惊向自己下令。要把这酒楼上坐在靠窗位置处的人“请”回去六分半堂“作客。所以他提起流星锤,断声大喝道:“来人,把这几位贵客‘请’回去。”

话声甫落,那十几名六分半堂的精锐帮众立刻各自抽刀拔剑,包抄而上。沈落雁妙目流盼,忽然笑道:“妹子,这些喽啰不如就让姐姐来打发了吧?”

白清儿笑道:“姐姐既然有此兴致,妹子自当退避三舍啊。”拿起汤匙,抄起一匙“宋嫂鱼羹”入口,赞道:“鲜嫩滑润,连舌头都快要化了似的。这酒楼的厨师收益真不错呢。”

大敌当前,她居然还好整以暇地吃鱼羹,分明没把六分半堂众人放在眼里。众人均心中愤怒,齐齐发声大喊,同时扑上。然而就在此刻,沈落雁忽然抬起头来,笑意盈盈地向众人扫了一眼。这些六分半堂的精锐帮众,脑中忽然同时为之一空,紧接着便人人面露狐疑迷惘之色,呆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雷滚看得莫名其妙,伸手在其中一名帮众肩膀上推了两下,喝道:“喂,搞什么鬼?去拿人啊!”

“拿、拿人?什么叫拿人?要拿什么人?你是谁?我又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在这里干什么?”那名帮众,迟迟疑疑,犹犹豫豫,结结巴巴,接连好几句说话。看他模样,也不似作伪,竟是当真什么都忘记了。可是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又怎会忽然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这岂非奇哉怪也?

雷滚从小就在江湖上打滚。几十年来,什么稀奇古怪事情没有经历过?纵使不明其中道理,可是六分半堂刚刚要动手“请人”,这些帮众们立刻就出了问题。则若非对面这酒桌旁端坐的四个人在搞鬼,难道还真有什么妖精在光天化日之下作祟不成?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把这几个人收拾了,不怕帮众身上的邪术不解。

心念既定,立刻坐言起行。雷滚大喝一声,左重九十三斤、右重只有十九斤的一双流星锤飞袭而出,迎面急打向沈落雁。流星锤本已属奇门兵器。他这堆流星锤左右重量又相差悬殊,加倍难以收放。不过一旦练成,又是最难招架的兵器。重流星自后追击,轻流星在前回截,一前一后远攻长取,只要给其中一记流星绊了一下,当场就能把敌手打个血肉横飞。

雷滚的流星锤工夫,确有真才实学。单单露这一手,若在大唐世界的话,便已经有足够资格名列江湖《奇功绝艺榜》了。若换了在大半个月之前,说老实话,沈落雁还真未必是他对手。可是现如今,美人儿军师甚至根本不必出手,只是笑眯眯地向着雷滚又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相接,雷滚忽然同样感觉心头迷惘。他倒没把自己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等事情忘记。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却居然把自己那苦练了几十年的流星锤功夫,一下子都忘了个干干净净。心头发怔,双臂下垂,流星锤“咚~”地砸在地板上。他呆呆站立,双眉扭结,口里喃喃自语,拼命回想自己的流星锤功夫,却是连半招都想不起来。

第二百八十章:乱神智,苏梦飞(下)

先令众六分半堂的帮众尽忘己事,继而又让雷滚把毕生苦练的武功都统统忘记。如此匪夷所思事情,尽在沈落雁一瞥之间已然完成。正是“绝智”劫术。只要这劫术不解,雷滚和这些六分半堂的帮众便要就此一辈子痴痴迷迷,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连吃饭喝水,呼吸睡觉等本能动作也都忘记。当真是杀人于无影无踪之间,最是厉害不过。

在白须园的时候,陈胜帮助美人儿军师凝聚了劫海。经过这段时日的勤修苦练,三十一道隐脉,美人儿军师已经开启了十之七八。劫力逐渐深厚,更反过来助益显脉功力提升。故此她修为得以突飞猛进。此时距离真正的炼神宗师,也不过只差了半筹而已。

修为既高,则所施展的劫术自然也更加厉害。“绝智”之术一出,江湖上威名赫赫,不在权力帮“八大天王”、“九天十地十九人魔”之下的六分半堂五堂主雷滚,竟然就此把自己的一身武功忘记得干干净净,只是呆呆站立原地,不住喃喃自语。细思之下,委实可怖可畏。

沈落雁牛刀小试,大获成功。不由得心中欢喜,笑黡如花。盈盈眼波流转,她轻声道:“诸位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么?哎呀,那当真可怜呢。奴家向来最是慈悲,这就帮你们一把吧。其实呢,你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群在街上流浪的小狗。所以现在你们就回到街上去撒欢吧。”

说话同时,美人儿军师随之再祭起“乱神”之术。那些六分半堂的帮众闻言之下,其眉宇间当即同时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竟然就此弯下腰,手足并用,撒着欢冲出酒楼,跑到大街上转圈戏耍,甚至到墙角去抬起一条腿就撒尿。种种行为,就和真正的流浪狗全无分别。街上路人看了,一个个皆为之目瞪口呆,又是好笑又是骇然。

沈落雁既运用“乱神”之术,则先前的“绝智”之术当然也同时中止了。雷滚毕竟也属武林高手,心志之顽强,并非普通帮众可比。再加上沈落雁有意手下留情,并不针对这位六分半堂的五堂主施展劫术。故此雷滚只觉脑海中一阵剧痛,登时便恢复了记忆。

可是再看着大街上自己那些部属竟然如此公然出丑露乖,雷滚心头骇然,面色激变,哪里还敢上前造次?他神情犹如见鬼,连连退后,颤声问道:“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我们使邪术?快快把邪术解了。否则的话,我们六分半堂上下数万弟子,将与你们不死不休!”

“数万弟子?嘻嘻,好啊,那就等你把这数万弟子都找来再说吧。”白清儿接口,嫣然道:“所以现在呢,你最好识时务一点。否则的话,信不信我们把你也变成一只流浪狗,让你当街撒尿?”

“好啦,妹妹你也别吓唬他了。吓唬得太厉害,咱们还怎么问话呀。”沈落雁在白清儿腰间轻轻掐了一把,随之正色道:“武器是风雨流星锤,那么你是六分半堂的五堂主雷滚了,对不对?刚才和你们总堂主雷损走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从金国来的女真鞑子吧?你们六分半堂和女真鞑子搅在一起干什么?他是什么人?来临安有什么企图?老老实实都说清楚了,就放你安然离开。否则……嘿嘿~”两声冷笑,未尽之言,全在其中了。

雷滚极是硬气,哪怕面对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他也绝不肯服软。这时候如何肯对几个陌生人低头?故此非但不肯回答沈落雁的问话,反倒目露凶光,抓起风雨流星锤,又要再上。他这次学乖了,出手之前刻意闭上眼睛,绝不肯和沈落雁目光接触,只是把流星锤狂挥乱舞,大踏步向前走上。

白清儿咯咯轻笑,祭起劫术神通。闭着眼睛的雷滚目不见物,却突然就觉得有股无形之气迎面冲来,不但教他浑身发冷,双腿更如陷泥沼,无处使力,完全动弹不得。

这股无形之气,正是从阴癸派小妖女身上发出。它并非真气,也非肉身之力,偏偏就如一块千钧巨石,沉甸甸地压在雷滚心头。要知道气由心生,无论武功多高,体内真气也要人心才能驾驭,心志一旦受制,登时气血不通、四体僵硬,别说挥动流星锤砸人,就连小手指头都动不得了。他心中大惊,竭力挣扎。忽然大喝一声,向后退出了半步。半步迈过,他竟然就此心力交瘁,双腿同时发软,“扑通~”软软跪倒。

白清儿所使的,就是劫术“般若心剑”了。剑由心发,摧心荡魄,能教人心志瓦解,斗意全消,同样也是不战而可屈人之兵。白清儿初学乍练,这门劫术的神通还未能完全发挥。当真练到极处,则心剑一出,敌人立刻就会爆心暴毙,威力甚至更胜真正的神兵利器多倍。

两次出手,情况虽然不同,但结果却都一模一样。雷滚心中之惊骇,已非言语难以形容。旁边沈落雁则笑眯眯道:“五堂主,劝你还是服软认输吧。不然你就会觉得心痛,而且越来越痛,终于痛不欲生哦。”

“这位姑娘,你也无谓逼迫于他了。须知道雷五堂主是出了名的硬骨头。即使杀了他的头,他也不肯背叛六分半堂呢。再且……士可杀,不可辱啊。”

劝告的说话,突然从酒楼另一角落中传出。席上众人,均微微一怔。陈胜循声举目,只见东侧墙角处,一名年轻人正坐在桌边,潇洒地自斟自饮。他华衣锦服,俊朗年轻,若站在人群之中,就是名副其实的鹤立鸡群。那薄刀似的柳眉一起一伏间,有说不尽的俊俏。阳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在他半边脸上,一明一暗,白似美玉,黯影柔倩。阳光映在他眼中,神采奕奕,眉宇飞扬。以至于阳光也仿佛只为他一人而照耀,但他又洒脱得连阳光都沾不上自己的衣衫。

陈胜放下酒杯,微一拱手,道:“在下江湖散人,姓陈。这位公子,不知道如何称呼?”

那很好看的年轻人抱拳还礼,道:“公子之称不敢当。在下姓苏,草字梦飞。”

陈胜点头道:“原来是苏公子。听你刚才说话口气,似乎对雷滚这个人颇为熟悉啊。”

苏梦飞笑道:“这个自然。打的交道多了嘛,想不熟也不成啊。”

“和六分半堂打过很多交道?”陈胜剑眉一挑,道:“公子姓苏,不知道和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有什么关系?”

苏梦飞笑道:“也未必天下间所有姓苏的人,都和金风细雨楼有关系吧。不过……哈哈,虽然想这样说,可是到最后,在下依旧只好赞一句,阁下当真法眼无差呢。呃,不错,苏楼主就是在下家兄。虎兄犬弟,惭愧啊惭愧。”

“苏梦枕……竟然有个弟弟,叫做苏梦飞?”陈胜愕然一怔。因为根据记忆中的资料,他记得苏梦枕应该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兄弟的。倒是有个同在小寒山红袖神尼门下学艺的师妹温柔,以及两名结义兄弟王小石和白愁飞。不过眼下温柔不知所踪,王小石则还在白须园和师父天衣居士一起隐居。那么……

陈胜淡淡地问道:“你真是叫苏梦飞,不是白愁飞?”

“白愁飞?那是谁啊?嗯~江湖之上,好像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呢。”苏梦飞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兄台又是从哪里认识这个人的呢?他和我长得很相似吗?”

“根据我的资料记录,苏梦枕确实有一名兄弟,叫做苏梦飞的。不过此人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因病早夭了。所以……”透过私底下的通信频道,沈落雁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说出。她顿了顿,叹气道:“这个世界很乱呢,胜郎。很多事情都和我们所知道的差不多,但又似是而非,细节上处处都有出入,真教人头痛啊。”

“那不是正好吗。有不知道的事,做起事来才比较有挑战啊。什么都了如指掌,那还有什么趣味可言?”陈胜笑着在通讯频道里回了一句。随之开口道:“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实际上我也没见过这个白愁飞。苏公子既然不认识他,那么就不必再提了。嗯……这个雷滚既然那么硬骨头,留着他也没用,那就送给你们金风细雨楼吧,如何?”

苏梦飞笑道:“陈兄好意,在下心领。不过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们金风细雨楼也不想随便就和六分半堂起冲突呢。假如当真收下这件礼物,那么之后的事情可就麻烦了。回到家里之后,大哥肯定要臭骂我一顿了。所以么……还是让雷滚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吧。”说话之间,他随手拿起一根筷子掷出。筷子“噗~”地正中雷滚昏睡穴。这位六分半堂的五堂主当即应声扑倒在地,彻底昏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灭门案,十三凶(上)

苏梦飞笑了笑,道:“献丑了。嗯,言归正传。陈兄,你想知道关于刚才那女真鞑子的事?哈哈,那好办,可以来问在下嘛。不是我夸口啊。这临安城内内外外,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没有任何一件是我苏梦飞会不知道的呢。”

陈胜点点头,道:“这个陈某当然相信了。那么,那个金国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梦飞叹口气,道:“那名金国鞑子,他叫做完颜亮。听说来头很大,是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孙子。他这次来临安,是为了和官家商谈关于两国议和事情的。至于刚才在他身后那几个人……”

苏梦飞顿了顿,如数家珍地道:“是跟随完颜亮一起来临安,给他做保镖的金国高手。长得活像纨绔子弟的,叫做第五戈东,是剑术高手,外号‘胭脂虎’;身披兽皮的凶恶汉子,叫做‘月下狼’哈杀,刀法强悍狠辣;皮肤隐泛金铁之色者,修炼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硬功,名为‘铜皮鳄’那霸;还有那长了张狗脸的,是‘丧门犬’鲁鲁如刀。这几个人,据说供职于金国皇家一个秘密组织‘至尊符’。像他们这样高手,合共有九个人,就称呼为‘九兵卫’。这次他们是跟着完颜亮一起来”

“噼啪~”一声,筷子落地。旁边的巨阙猛然抬起头来,眉宇间尽是又惊又喜的神情,叫道:“什么?你说的真话?刚才那几个人,就是金国‘九兵卫’的成员?”

不由得巨阙不激动。因为他作为候选者的试炼任务,就是要击杀一名金国至尊府的“九兵卫”成员,或者一名金国皇帝身边亲卫“十一翼”的成员。原本,他还以为要等到岳元帅再度被起用,重新率军北伐之后,自己跟着岳元帅一起直捣黄龙,才能有机会和“九兵卫”或“十一翼”交手的。却万万没想到,还未等自己北上,四名“九兵卫”成员已经率先南下了。这岂非就是一个天赐良机?

苏梦飞不知道巨阙为什么突然如此紧张与激动。不过他也知道,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若非有必要,还是别那么八卦的好。随便去打听别人的秘密,轻则被视为无礼,重则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故此,苏梦飞更不多口问句为什么,只是含笑回答道:“这个自然不假。听说‘九兵卫’是金国一等一的高手。因为完颜亮身份尊贵,这次又是来咱们大宋的根本重地临安,商谈两国议和的大事。为了保证他的安全,金国皇帝才派出四名‘九兵卫’作为保镖,专门负责保护左右。这还不够。因为听说了近来在临安所发生的事情之后,所以金国方面觉得还不够保险,所以又再从上京会宁府加派高手,听说正日夜兼程向临安赶来。算算日子,再有十天八天,也差不多就到了。”

陈胜双眉扭结,凝声问道:“近来临安所发生的事情?近来究竟发生什么了?”

自现身说话以来,苏梦飞眉宇间一直都是带有爽朗微笑的。然而,甫提及近来临安所发生的事情,他那张俊朗脸庞上,非但登时就笑容尽敛,更多出了几分惶恐与不安。他叹了口气,缓缓道:“不太平。最近的临安,非常不太平啊。首先是上个月,岳元帅奉诏班师而回到临安之后,向朝廷主动提出请辞,归隐田园。官家以‘未有息戈之期’为理由,坚持不许。

本来这也罢了。但不久之后,监察御史万俟卨又上奏章,弹劾岳元帅在淮西的时候,率兵逗留不进、兼主张弃守楚州,有失土之责。并以此为借口,请朝廷罢免岳元帅枢密副使的官职。御史中丞何铸、大理卿薛仁辅、大理寺丞李若朴、何彦猷等皆上奏章,替岳元帅辩护无罪。以此为开端,朝廷内主战、主和两派再度打起了口水战,天天吵来吵去,好不热闹。

假如仅仅吵架,其实那也没什么。可是不久之后……临安城中,就发生了血案!”

陈胜剑眉一挑,喝道:“血案?是谁被杀了?”

苏梦飞神色凝重地摇摇头,道:“就是和万俟卨那些主和派唱对台戏的人。首先是御史中丞何铸。他在半月之前,遭人于深夜中闯入家中,血洗了满门老幼。阖府上下合共三十七人,无一幸免。那群贼子杀人之后,又放火烧屋,以至于全城皆惊。官家颁下严令,命刑部限期破案。可是事情过了才刚刚没两天,大理卿薛仁辅和大理寺丞李若朴,又再度先后遇害。贼人手法和之前如出一辙,也是先屠尽人家一门大小,鸡犬不留。然后再放火烧屋,毁尸灭迹。”

陈胜心中微微一动,下意识回首过去,和沈落雁相互对望了一眼。美人儿军师轻轻点了点头,启唇柔声问道:“这几起血案的受害者,全部都是和秦桧一伙主和派唱对台戏的人?嗯……既然案子就发生在临安,那么你们金风细雨楼作为地头虫,没有去查一查这件事吗?”

苏梦飞苦笑道:“我们就算想要置身事外,也做不到啊。京城居,大不易。无论金风细雨楼抑或六分半堂,背后谁没有朝堂上的势力撑腰?这次临安城里闹出那么大乱子,我们这两家自然是跑不掉的。但可惜,无论我们怎么明查暗访,始终找不到半点端倪。而且就在这时候,又出事了。”

听见苏梦飞说到这里,语调便骤显急速,陈胜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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