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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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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顿本就依赖祁旦缌,祁旦缌从前也时常消失,只是从不会这样长时间,祁旦缌的身份在族里被受人崇敬,云顿平日里就不好总与他在一起,此次竟近一个月没出现,她心里自然是委屈又生气的。
云顿撅了嘴巴,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道:“那你这次要告诉我,你到底是去哪里了?为何许久没回来?你若是不与我讲清楚,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祁旦缌悄悄牵了云顿的手,云顿扭捏的挣扎了两下便遂了他的意,“咱们找个好说话的地方去,我全部都说与你听,可好?”
两人便去了那潭温泉处,依偎青石席坐在青草芽儿上,祁旦缌言道:“我从很小时便定时的被送到一座寺里学习佛法,直到现在一直如此,只是这件事我的父母亲不许我对外人讲,因此我便不曾与你说过,现下你知晓了也是要替我保密的,万不可对他人讲。”
云顿仰着脸问道:“为何?为何要去学经,难道你以后要剃光头发当和尚么?”云顿另一只手在脑袋上比划。
祁旦缌揉了揉云顿柔软的发,这些日子不见她的头发又长了一些,将她垂在脸颊侧的发丝拂到耳后去,“不会,等到云顿及笄的时候,我便向你提亲,你觉得可好?”
云顿心里高兴,却依然气哼哼的憋着嘴,“哼,谁知道今后你会不会喜欢上其他姑娘。”
“我只喜欢一个叫做云顿的姑娘,这个姑娘爱哭爱闹爱玩爱撅着小嘴,就是不爱看书,是个顽皮的小姑娘。”
云顿起身作势要掐祁旦缌,被祁旦缌合手抱了个满怀,云顿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云顿还是漂亮可爱的姑娘呢,你怎的没说?”
祁旦缌抬起她的小脸,笑言:“是,我的云顿是个可好看的姑娘,我看一眼便忘不了,刻在了心上。”
云顿终于露出笑颜,伸手摸了摸祁旦缌的脸,满意的点点头:“嗯,祁旦缌哥哥也是可好看的人,云顿也记在心里忘不了。”
祁旦缌将画扇拿给了云顿,云顿翻翻了翻,饶有兴致的扇着,“这个真漂亮,我都舍不得用了。”
“我还有几折,都送给你,不用舍不得。”
云顿头靠在祁旦缌的肩膀上,手里摆弄着团扇,“祁旦缌哥哥,这上面的画是你画的?这个姑娘是我么?”
祁旦缌脸红了红,“这个,是我一个友人画的,我不善工绘,便请人替我画了你的画像上去,你觉得可像你?”
云顿摇了摇头:“不太像,我爱骑马,应该画我在草原上骑马。”
“我怎不记得你会骑马?”
云顿仰起脖子圆圆的大眼瞪着祁旦缌:“我不久就学会了,你小看我!”
祁旦缌安抚了云顿:“好了,改日我来教你骑马,”抬眼看了看这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蒙蒙烟雾水汽集在半空之中,青革藤蔓攀着山岩,澄净的泉水泛着碧色,祁旦缌感慨:“我们为这里起个名字?即是咱们二人的小天地。”
祁旦缌冲云顿眨了眨眼睛,云顿咧着嘴唇咯咯的笑了起来,从他怀里伸出手捏了他的鼻子,“要这个小天地来作甚?”
祁旦缌俯首亲了亲云顿的脸颊,“你我在一起的时候无人打扰啊,这样不好么?”
云顿被祁旦缌的亲了脸,脸上绯红,害羞的垂下头抵在祁旦缌的胸膛上:“好啊,可是,知晓这里的人可不少,我的那些小伙伴,还有……”云顿突然挣开祁旦缌的胳膊,抓了他的衣袖问道:“那个受伤的少年呢?那天你把他带走的。”
“这么紧张做甚么,他被我安置在我学经的那个寺庙,如今伤势已经好转,我这几日也是为了照料他的伤势才没能回来看你,”祁旦缌拿了画扇,“这团扇上的画,也是他绘上去的。”
“我还不是看他受那样重的伤,怕他不是好人,伤了你嘛。”
祁旦缌想到那个清冷淡漠的人,笑了笑:“他为人虽淡漠了些,少言寡语的,却是个善良的人。”
“哦,你这次会在家里多久?”
“我平日也是时常在家的,只偶尔留在那里,这次会在寺里许久是因了那少年,也是因我犯戒被罚抄经书的缘故。”祁旦缌思忖片刻,握着云顿的手道:“我们去那边的神山上吧,那上面有一颗参天神树,我们去那里求姻缘签,好不好?”
云顿很高兴,“好啊好啊,何时去?”
“明日吧,我们明日一早就去,到那里也不会太晚,你我共骑可好?”
云顿又被惹了个大红脸,锤了一下祁旦缌的胸膛:“你休要占我便宜。”
祁旦缌笑道:“怎的是占便宜呢,你又不会骑马,这样更为周全。”
…………
是日,朗风晴日,芳草寂寂。
祁旦缌与云顿将马匹系在山下,托那里看马匹的人看护,携手上了神山,抄着小道石径蜿蜒前行。
祁旦缌擦了擦云顿脸颊上细密的汗珠,“很累?不然我背着你上山?”
云顿吐了吐舌头,俏皮的眨眼:“祁旦缌哥哥背我上去可会累坏你的,累坏了云顿会心疼,还是自己爬上去,你不要小瞧了我。”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沿着小径前行,阳光透过遮在头顶上的枝叶,斑斑驳驳的投落在二人身上,清风拂过,是阵阵沙沙碾碎枯叶的声响。
素袍加身的寺庙师父端坐在神树一旁,手里是装满竹签的转经筒,许多香客在求签解签,神圣庄严的神树就那样伫立在天与地之间,彩色的经幡飘扬着一个个美丽的故事。
巴桑寺位于神山的一侧山腰处,神山顶上也是一处寺庙,寺庙恢弘阔达,供奉着神树和佛祖的神像,这座寺庙叫做海国寺,据说巴桑寺是海国寺的分院,祁旦缌在巴桑寺多年从亲眼没见过海国寺的僧人,海国寺每日的香客很多,香客大多在巴桑寺歇脚,然后便继续上山去往海国寺祈福。
神树上每一条经幡都是一个香客的期许,百年下来,神树越发敦厚肃穆,越来越多的人为了神树而来,神树的树干极粗壮,七个青年男子合抱而不住,树冠高大茂密,遮蔽了半个海国寺前院,树下的人闭上仰面对着神树露出憧憬尊敬的神情,真诚的在为亲人友人祈福,然后便将手中的彩色经幡高高的抛起,挂在了神树的桠杈上。
祁旦缌也挂了经幡在神树上,于是这颗神树上又背负了一个人的幸福和希望。
云顿牵着祁旦缌的手片刻不松开,生怕他丢了一般,来到转经筒的师傅面前,“师傅,我们求一个姻缘签。”
那名师傅抬了抬松皱的眼皮,将转经筒递给云顿,云顿闭着眼睛摇了摇,掉出来一根签,云顿拿了签给那老师傅,老师傅盯着签片刻,才抬起眼看站在云顿身边的祁旦缌,厚厚的嘴唇动了动,喃喃的念了几句佛语,云顿没能听清楚。
“师傅,您说甚么?”
那师傅淡淡的收回视线,说道:“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半世安稳,半世颠簸。姑娘,情缘之事随缘而定,强求不得。”
云顿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喔?那不就是跟没说一样嘛。”
祁旦缌牵起云顿的手,然后向老师傅鞠躬行礼,“小姑娘口不择言,师傅莫要怪罪。”
老师傅淡笑看着祁旦缌,“无妨。”
“如此,告辞。”祁旦缌牵着还在闷闷不乐的云顿走远了,那老师傅看着祁旦缌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半世安稳,半世颠簸,半是圣佛,半是烟云。
祁旦缌陪云顿在神山上闲逛,偶尔遇见有趣的物什便买给她,俩人逛到神殿大堂时,云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祁旦缌遍寻不着她的踪迹。
心中正是焦急之时,听闻神殿一偏堂小门内有细碎的声响,此时神殿的香客并不多,祁旦缌心中觉得有异样,又怕倘若真的是云顿在那里,再惹出不好收拾的乱子可不妥,取了香烛跪拜了佛祖,四处看了看才缓步走向那偏僻的小门。
那扇门位于神殿佛像的偏后侧,巴桑寺也有类似的小屋,是用来堆放香烛杂物的,祁旦缌行至门前,听着里面似乎又没有了动静,犹豫了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迎面是漆黑一片,看不清小屋内的摆设,祁旦缌喊了一声:“云顿?你可在里面?”并没有其他声响,祁旦缌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云顿也不是小孩子,怎的还会顽皮的躲在这种地方呢?
正要退出去,右侧迅速的滑过一个黑团团的影子,有细细的风滑过耳尖,扬起肩上的发丝,只眨眼功夫,他便被人扼住了喉咙,落进一个并不宽厚的胸膛里。
☆、陌上
纤尘陌上,粒粒飞扬的是缕缕金光之下的尘埃,纠葛在某个晦暗的角落,金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神殿偏侧的小门内,祁旦缌被人紧紧扼住喉咙,动弹不得。
祁旦缌伸手抓着身后之人的衣衫,一手费力扳着他掐着他脖子的手,那人力气大的惊人,鼻中喷出很粗的气息,撒在祁旦缌的后颈,祁旦缌直觉的那气息灼热的温度,却躲避不得。
焦急又恼怒的抬起脚奋力往后踢了一脚,那人痛苦的闷哼了一声,手却没松,只是力气小了些许,祁旦缌趁机扭着胳膊翻身一转,挣脱了那人的禁锢。
“你是何人?为何要抓我?”祁旦缌迅速的退开几步,远离那避在暗处的黑影,祁旦缌一边问话,一边挪向门边,想要趁机跑出去。
祁旦缌秉着气息紧盯着那抹黑影,有暗光闪过,他心中一惊,那人竟还持着刀剑,不过,想到他方才抓到自己并未痛下杀手,祁旦缌便稍稍松了口气,此番看来他的目的并不在杀人。
那黑影持着剑挪到离小门很近处,祁旦缌躲在里面,并不敢异动,平了平气息,祁旦缌缓缓的开口:“你可是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
那人粗喘的声音越发的大,听到祁旦缌的话,片刻低吼道:“你休要骗我!哼!你想跑出去叫人将我拿了?妄想!”
祁旦缌愣了愣,这人的声音清澈干净,其中夹杂着一丝痛苦的低音,尽管他在尽力掩饰,还是被祁旦缌听出其中的异样,这分明是个年岁并不大的少年。
“你且放心,若你真的落难,我会帮你,你可是受了伤?”祁旦缌心中一软,这个少年就像一只面对绝境的小兽,暴躁而不安。
“我为何要信你?”那少年分明不信祁旦缌的话,用嘲弄的语气问道。
这个,祁旦缌并拿不出可以让他信服自己的缘由,毕竟,他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遽然,半掩着的小木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以很悲剧的姿态撞向一侧墙壁,发出一声闷响,晦暗的光线之中几个看不清面目之人倏然闯入门内,以暴烈杀伐的气势举剑刺向那少年;那持剑少年暴喝一声与他们纠缠厮打在一起,身形交错,刀光剑影,祁旦缌迅速退到安全的角落,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真实上演的血腥厮杀。
那少年被迫出了小屋,金色的光撒在他的脸上,祁旦缌看清了那张清俊的脸,浓密的眉紧皱在一起,嘴角紧紧的咬着,白净的有些稚气的脸上沾着鲜红的血滴;毕竟寡不敌众,少年很快被逼在一个角落里,气力不足,身上多处被刺伤。
神殿前,檀香炉内青烟袅袅,“嘟嘟”的木鱼声沉淀了尘世的浮华喧嚣,香客稀稀落落的上香祈福。神殿后,却是冰寒的剑光和剑身摩擦的声响,尖锐的,刺耳的,听得祁旦缌胆颤心寒。
繁华的表象下总是落寞的真相,人所求的安稳,原是心灵上的寄托,本就是虚无,本就是飘渺。
面对这样的事,尽管知晓自己无能为力,却依然不能袖手旁观。
祁旦缌也不知自己到底能做些甚么,很着急的便冲了出去,看这些凶煞的人也是听不进他的话,扭头四下看了看,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桌案上执起一个铜质香炉便扔了过去,真好砸在一个脑壳上,那被袭之人被突袭惊怒的圆瞪着眼扭头看祁旦缌。
祁旦缌生生的被那人充满戾气的眼神给吓得颤了一下,不待他有更多情绪,那蒙面之人瞬间便出现在眼前,手里举着剑刺过来,祁旦缌脚下一动,那剑刃便划破他的脸颊刺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之上。
祁旦缌心中惊骇,从不曾想过光天化日之下,在佛祖面前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待那蒙面人再次刺过来之时,祁旦缌已无法逃脱,他一介书生怎比得过那满身武艺之人?
只听得一声“啧!”那名少年已经持剑挡在了他身前,他满身血腥之气,脸色却便的青紫肿胀,声音却依旧暴躁不耐,一边应付蒙面人,一边纠责与祁旦缌:“谁让你管闲事!拖累了我!”
祁旦缌默然,他倒是不知该说些甚么。
少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那几个蒙面人相互看了眼,说道:“他已经不行了,速战速决!”
进攻越发的猛烈,祁旦缌心中着急,眼看着少年被刺了一剑又一剑,虽没伤到要害,却凄惨的厉害,少年眼底逐渐浑浊,失去了原本的光亮,剑也挥的杂乱无力。
蒙面人见此,扭着剑身躲了一个少年的空隙,朝着祁旦缌所在的一侧刺了过来,祁旦缌大惊,眼见着剑要刺到祁旦缌,却被倏然出现的一支箭弹开。
神殿后,本就不宽敞,突然又出现一个衣着灰白的男子,浓眉阔脸,神色冷酷,剑法精妙,祁旦缌虽不懂这些,见此人身手灵活剑身几个虚影晃得他根本看不真切眼前是何种情景,那几个蒙面人便落荒而逃。
祁旦缌揽着昏迷过去的少年,正要向那人道谢,那人却转身离开了,脸正眼都没瞧一下他,祁旦缌心中纳闷,不知此人从何处来,又是为何帮助他们,低头看脸青紫肿胀依然看不清五官面目的少年,心想,该是这少年的熟识吧?可是,怎么把他丢给他这个陌路人照顾?
祁旦缌只稍稍犹豫了片刻,便将少年背了起来,现下要紧的事是如何救治这个少年,这少年此种境况,莫不是中了毒?
他脱下外衫披在少年身上,背着他出了神殿,正巧遇见正在寻找他的云顿,云顿撅着嘴正要说话,瞧见祁旦缌脸侧的伤痕,惊叫了一声:“祁旦缌哥哥,你的脸怎的伤了?”
祁旦缌偏头蹭了蹭,只觉得有微微的刺痛,不甚在意的说道:“无碍,方才不小心划伤了。”
云顿转眼便瞧见了他背上的人,瞪了眼:“此人是谁?”
祁旦缌想了想,说道:“我一个友人,正巧碰上他。”
“那祁旦缌哥哥怎的背着他?”云顿说着便要掀了那外衫,祁旦缌退了几步躲开,笑了笑说道:“我救了一个受伤的人,他被人追杀,中了毒,我便救下了他。此处不甚安全,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那群蒙面人穷凶极恶你我二人可是应付不来的。”
云顿瞧着祁旦缌很认真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牵着祁旦缌一个衣角,“那就快些走吧。”
石径小陌上,青色的草芽儿在石缝间攀着,清风拂来一阵腥咸的血腥之气。
云顿瞥了瞥祁旦缌背上的人,囔囔道:“祁旦缌哥哥怎的又救人了?云顿都数不清楚祁旦缌哥哥救过多少人了。”
祁旦缌看着嘟着嘴的云顿,眼尾漾出笑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造福呢,为你,为我,为我们的子女。”
云顿喜欢这句话,一下子便笑开了颜,欢快的点了点头:“祁旦缌哥哥说的是呢,那云顿以后也要救人!”
此刻,天色清湛,燕翎飞过,有青涩的记忆在翱翔,如若时光一直如此,有豆蔻少女清脆的笑声,天真的向往,有俊美清逸的舞勺少年淡淡的笑纹,简单的期许,几多美好的画卷。
☆、梦魇
月色寂寂,庭院之中有银杏一株,荫覆满阁,夜静风声如吼。
“吱嘎”一声,祁旦缌关紧了门窗,掩了掩灌风的窗缝,转身踱步到灯烛边,拿细签挑了挑细风摇曳的灯芯,屋内映着祁旦缌影影绰绰的身影,单薄的影子随着橘色火苗摇晃。
入夜的半春,依然带着丝丝凉气,躺在床上的人打了几个冷颤,有一双手又在他身上盖了一床被子,温柔的掖了掖被角,无意识的有些依赖这种备受关怀的温暖,侧着身子向那双手蹭去,脑中闪过淋淋的一片血红,一张苍白的脸突然圆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他,腥红的血像一条条狰狞恶心的虫子从那张脸的五官爬出来。
床上的人倏尔激烈的颤抖起来,祁旦缌不明所以,只能守在他身边,一遍遍的擦着他额上流下的冷汗,袖口突然被紧紧的攥住,床上的少年睁开双眼,眼底血红充满恐惧,祁旦缌覆手轻拍着他的青筋暴露的手背,询问道:“可是做恶梦了?莫要怕,我们已脱险……”
一缕细风撩起了他脸侧垂着的发丝,那少年一手已狠狠的掐上祁旦缌的脖子,力气之大令祁旦缌眼前蒙上了一层黑雾,祁旦缌挣扎着发出声音:“你……放手……”
祁旦缌只觉得难受的紧,已然看不清了眼前的饰物,掐着他脖子的手臂用力将他摔在了地面上,祁旦缌捂着脖子深吸着空气,一阵阵的咳嗽,嗓子似乎都要裂开了般的刺痛,眼眶中因剧烈的咳嗽盈满了晶莹,顾不得了床上那名危险的少年。
只闻见一声声凄厉低沉的嘶吼,像是月夜下在孤峭的山崖上呼吼的幼狼,祁旦缌怔了一下,慌忙的起身躲远了一些,定神看去,但见那少年蜷着双腿,两臂抱着膝头,头埋在双膝之间,全身紧紧是绷着,一声声的低吼着,祁旦缌见此心便软了下来,那是一幅怎样的姿态?他将自己瑟缩成一团,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在偌大的黑夜里瑟瑟发抖。
祁旦缌慢慢的走到床边,将他踢下床的被子抱到床上,披在了他的身上,静立于床一侧,说道:“不要怕。”那嗓音还带着方才的嘶哑,调子却依然柔和温软,清雅的像一首悠扬的曲子。
那少年的身子在瞬间崩的更紧,恍若在伺机等待着下一次袭击,只是,身边安静的人,并未讲过多的话,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幅温柔的画卷。他缓缓的抬起脸,目光阴冷,看着祁旦缌:“这是何处?”
祁旦缌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是巴桑寺,我自小在这里学经,这里的师傅们都很好,你且留在此处养伤,其余事交由我打理便可。”
“你?”少年语气含带讥讽,看着背着烛光面容避在暗处的人,“你一介书生,怎的助我?”
祁旦缌言道:“你现下可感觉身体舒适了?我请维那师傅帮你袪了身上的毒。”
那少年闻言,摸了摸脸,也觉出脸上因毒气而致的浮肿消去,身体确实好受了些,鼻子哼了哼,瞥了床边浅笑的人一眼,卷起身上的被子重新躺了下去,背对着那人闭着眼睛吩咐道:“本殿下饿了,去给本殿下弄些吃食过来。”
他倒是端起了架子,祁旦缌失笑,说道:“寺内还是请公子莫要自称殿下的好,也好掩藏身份,不然招致了那些凶残的蒙面人,你我就不幸了。”
那少年腾翻身坐起,红着眼底瞪祁旦缌,咬了咬牙,蹦出几个字:“好!本公子知晓了!你快些去弄吃的!”
祁旦缌见他孩子秉性,心下便不再惧怕他,伸手捏了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的眼睛,道:“你眼底血丝满布,毒素尚未祛除干净,我给你温了药粥,公子请凑合着下肚充饥吧。”
那少年被捏了下巴,有一瞬间的怔忪,猛然清醒一手抓过那只手,用力,只听骨骼断裂的闷响,祁旦缌痛喊了一声,手便已怪异之姿垂了下来。
那日随同云顿到山下时,天色骤然阴暗,风渐起,雷公电母有布云施雨之势,幸得离家时曾告知父母亲,祁旦缌便携云顿入住了巴桑寺,云顿女流被安置在寺内清濯堂,与那日一同下山到寺内避雨的女眷同住,祁旦缌便携着受伤少年去找住持师傅。
住持师傅乐善好施,对祁旦缌常常救助他人之事颇为赞赏,赞赏之余也有教诲,祁旦缌遵从教诲,铭记于心。住持师傅见那受伤少年面容紫涨青肿,嘴唇呈紫黑之色,乃是中毒之状,便请了维那师傅,为之解毒,祁旦缌虽不懂医药,常侍维那师傅左右也略懂了些皮毛,几日下来助维那师傅帮少年解毒,衣不解带,维那师傅嘴上虽斥责了祁旦缌,却很是严肃的为那少年解毒,面冷心热,如是而已。
稍好,便将少年移进了大悲阁。阁南向,朝阳,向东设神像。隔西首一间,设月窗,紧对佛龛,本为作佛事者斋食之地,于此处设榻其中,此处外人很难进入,有护少年周全之意。
然,祁旦缌不曾想,此时竟被这少年给折了手腕,捂着一只臂,眉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疼痛是祁旦缌深深吞吐着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少年。
床上的少年似乎也怔了一下,脸上闪过不忍与愧疚,一闪而过,而后竖着眉毛恶声恶气道:“谁许你摸本殿的脸?折你一只手算是惩处!”转了眼看向别处,眼睛还时不时偷偷的转过来看祁旦缌。
门外忽闻敲门声,“祁旦缌哥哥?你可歇息了?”
祁旦缌大惊,紧忙起身完好的一手撑着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整了整脸色,将折了的手背于身后,开了门。
“云顿怎的跑过来了?这天色可不见好,似又要下雨。”祁旦缌润了润嘴唇,苍白着脸对云顿说道。
云顿几步进来房门,揪了祁旦缌的衣角,嘟着嘴说道:“祁旦缌哥哥,咱们何时才能回家去?待着这里已三日了,这里不好玩。”
祁旦缌揉了揉云顿的头发,笑道:“这三日的雨未停,山上不甚安全,还是等天色好些,我们就离开,可好?”
云顿点点头,“嗯。”
“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歇着,此处女眷不好进来,你且快些回清濯堂去吧。”祁旦缌道。
云顿瞥了瞥嘴角,大眼中闪着不满,小鼻子吸了吸:“哼,祁旦缌哥哥在赶云顿走!”
“何时赶你了?只怕你被寺内僧人见着,名声不好罢了,你听祁旦缌哥哥的话,快些回去。”
云顿不情愿的退出了屋子,走了几步,突然折回站定在祁旦缌面前,在祁旦缌惊诧的目光中,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嘴唇,如一片柔软清香的梅花瓣擦过,带着少女的羞涩与热情。
祁旦缌看着那身影挑着笼灯消失在蜿蜒的回廊里,抚了抚嘴唇,嘴角便漾起了笑意。
屋内一声杯盘碎裂的声响,使得祁旦缌回过神,顿觉一侧手腕处火辣辣的灼烧疼,筋骨错位的疼痛让他响起屋中那个难侍候的少年。
“公子这又是在作甚么?事物皆有灵,我救你性命,你断我手腕,碎我物件,莫非恩将仇报?”祁旦缌终究冷下脸,然,他本身气质文雅,果真冷脸却也是谦和温润之相,那不满的情绪只在言语声调之间。
少年冷斥一声,仰着脸道:“恩将仇报?你是否是那人安排于我身边妄图害我之人暂不好说,恩情之事便谈不上!”
祁旦缌从未讲过如此蛮横无理之人,一时也不知辩解些什么,愤怒的气焰在喉间转了个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公子不敢信任他人,心存疑虑,招致自己身处众矢之的,险些丧命;昏睡之时,又是满面惊惧之色,似有恶魇压身,心无邪念,何怖之有?怕是公子心怀恶想,却遭鬼刹勾梦。”祁旦缌从不会说这样刻薄的话,今日面对这无礼残暴的少年,他却忍不住,这少年也是舞勺之年,心肠却冷硬歹毒至此,长大便也是祸害一方,总不会是善类。
他,祁旦缌有过一面之缘,初见之时只觉得熟悉,并未想起,现在倒是记了起来,他便是那日在门隅山中遇见的那少年,追杀汝修的少年。
☆、浮春
冷雨渐歇,轻雾绕庭。
有雨滴落窗台,溅起的水珠扑打着雕花祥云窗棂,扑在窗纸上细细的声音溢出,融化在微凉的空气之中。
祁旦缌快步的行走在夜色之中,鞋面上沾了泥水,有些许慌乱意味,雨后的石板湿滑难行,一脚踏在石板长期碧荫的青苔上,没能站稳便摔倒在地,此时他方进入青翠竹林,恰跌在一片新生的嫩竹上,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叶子上的雨珠顺着叶尖滴落,落了祁旦缌一身,禁不住瑟缩了肩膀。
祁旦缌一手撑起身体站起来,顿了顿,遥望了竹林那处阁里微弱的烛光,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在大悲阁,祁旦缌说了那番话之后,只觉得心底的一口气吐了出去,虽已知晓那人的脾性不甚好,他远远地站于门口远离那危险物;但见他的脸色倏尔铁青,眼底的光芒似寒冬冰棱冷冽,那种冷酷的神色出现在这样年岁的少年身上实在令人心寒。
祁旦缌退了几步,未受伤的手抓了门框,转身便要出门。然而,门“嘭”一声在祁旦缌面前关闭,衣领被人揪住,踉跄的被后面的人甩到了地上。
暴怒的少年像是一只狮子,祁旦缌身子单薄未曾习过武艺,只能承受着小狮子的拳打脚踢,待他停下手之后,祁旦缌仰面躺在地上,待呼吸顺畅之后,艰难起身,看也没看那少年一眼离开了。
汝修正在东堂阁子翻看祁旦缌写下的一些诗词,满纸柔情,倾墨山水,是一个少年懵懂而温柔的情谊。
小印园匀黛色深,私钳纸尾意沉吟。烦君刻画相思去,印入伊人一寸心。
在一张宣纸上看到这首小诗,汝修心中一动,眼睛俯视着桌案上的飞扬潇洒的墨字,汝修恍若看见当时那人写下这首小诗时充满笑意眼尾,温柔嘴角扬起的弧度,眼睑下眼珠动了动,目光流转,定眼看“烦君刻画相思去,印入伊人一寸心。”心底不悦之余,竟有庆幸之感,转而细想其缘由,也是道不明,私下想,此处“君”莫非是说他?
忽闻,延寿堂大门大开之声,随之有杂乱的脚步声,向着东堂阁这边过来,汝修方起身那人已入了东堂之内。
桌案上的搁置的烛灯在细流下摇荡着火苗,将那人身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摇摇晃晃的投影在墙壁上,弯曲扭转的辨不出形状,却也将那人的脸照了清楚,他从未觉的,此时的烛光竟这般刺眼。
汝修的黑亮的瞳在瞬间紧缩,微微眯了眼睛,定定的看了那人须臾,放下手中的纸笔,从桌案一面走出来,步子缓慢之中隐匿着一丝紊乱气息。
祁旦缌没曾想汝修竟会在东阁,见西堂亮着烛光便以为他在那边,以现下这般姿态见他,祁旦缌也不知要作何解释,看汝修眼中神色不明,隐隐觉出他的不悦,拍了拍素袍上的泥污,将遮在脸侧湿漉漉凌乱的发丝束了束,略显局促的退了几步,踯躅间,垂下头的祁旦缌已看见汝修锦兰纹绣的鞋子。
“汝修怎的这么晚还不歇息?”祁旦缌抬起脸看汝修。
汝修伸手抚了抚祁旦缌的脸,几日不见,他越发的纤瘦了,下巴尖了不少,虽是狼狈之相,依然不减儒雅温润的气质。祁旦缌偏头扭脸躲了躲,被汝修掐了下巴,气力之大令祁旦缌皱了眉,转眼看着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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