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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大佬成长计划[系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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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川沉沉叹息,复又想起阿琥的妹妹。那长眠在雪山下的少女,若是还活着,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想祭拜阿琥,如果你不想同行,就先去别处查探,咱们在汇合。”陈川思虑周全,不愿司烜云乔相见时再起争执。
“也好。”司烜转而去往别处。
陈川一路问询,半晌过去,才找到云乔。
少年见陈川孤身前来,身畔不见司烜身影,立时笑眼盈盈:“阿枞哥哥,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云乔环住陈川的臂膀,紧紧搂着,仿佛只要一松手,人就会像鸟儿一般飞走。
陈川知晓云乔的心思后,再相处时,总有抗拒与尴尬。他不轻不重地推开少年,继而说明来意:“我想祭拜阿琥。”
只一瞬间,云乔脸上喜色散尽,如一朝冬至。他垂下眼帘,掩住神情渐冷的眸子,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不是为我回来。”
陈川见他这副模样,试图说一说道理:“云乔,你年纪还太小…。。”
“我早就想通了。”云乔打断他的话,语气脆生生的,似乎并不介怀,“阿枞哥哥,从前是我莽撞。”
陈川终归展露笑颜:“那就好。”
“阿琥哥哥已经火葬。”云乔掀开一方素白麻布,便见得一只陶土骨灰坛,“我想,他临死之前,最思念的莫过于妹妹。不如我们去一趟雪山下,将他与妹妹合葬?”
陈川心中作痛,叹息道:“好。”
“但我不要那个人同行。”云乔话锋一转,声音里都含了哭腔,“是他害死了阿琥。”
“不会是司烜。”陈川斩钉截铁地说,“云乔,听我一言,凶手另有其人。”
云乔并不与他争辩,转而道:“总之,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都不会让他去阿琥哥哥坟前,哪怕是稍站片刻也不行。”
陈川无可奈何,只得应道:“也罢,我们快去快回。”
得了此话,云乔转怒为笑。
尔后,陈川令云乔在屋中稍等,自己则去寻司烜,说了好一番原由。司烜通情达理,深谙陈川有情有义,便让他快去快回。
于是,陈川与云乔启程,再度去往雪山。
云乔抱着骨灰坛,一路默默无言。天色将晚,风雪渐来,沉沉的黄云掩住天光,连素白的雪山都晦暗不明。
雪山脚下,少女的坟茔已被风雪磨砺的残破,当初阿琥一刀一刀刻下的字,也渐渐失去痕迹。在岿然不动的雪山跟前,仿佛所有生灵都如蜉蝣,终将被风雪抹去痕迹。
“我们都会死。”云乔捧着骨灰坛,蓦然说出此话。
对陈川这样死过一次的人而言,这句话的意义又有所不同:“但生命远比我们想象中要顽强。”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会死。”云乔逼视着陈川,一改往日温顺的做派,“说到底,最先背叛摩罗城的人,是你!”
“摩罗城不信奉任何神明,你却为了活命,成为火神的仆从,真是讽刺。”
不知何时,云乔早已知晓他的事情。陈川惊愕地问:“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因为……”云乔忽然低低笑出声来,满含讥讽告诉他,“因为我也背叛了摩罗城。”
“什么意思?”陈川追问。
云乔笑而不语,掀开陶土罐盖子,大大方方送给陈川瞧个清楚——
这里面并无半点骨灰,只有隐隐寒光散出凛冽锋芒。陈川看见,金晶天寒石静静躺在其中。
“云乔!”陈川怒不可遏,第一反应是云乔与巫燧沆瀣一气。
云乔毫无惧色,甚至挑眉挑衅:“现在的你,是惊喜,还是意外?”
陈川压下怒气,朝少年伸出手:“拿过来。”
少年不紧不慢地施咒,用一层冰雪封住陶罐,继而说道:“阿枞哥哥,你要的东西,我都会给你。”
陈川万万不曾料到,云乔竟有这等本事,愈发惊疑:“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你万劫不复。”
云乔说罢,不再开口,直勾勾紧盯陈川身后。
陈川暗道不妙,回身一看,竟见巫燧现身。
“陈川。”
巫燧走出雪山,遥遥与他相望,只一刹那,就已察觉金晶天寒石:“果真是你所盗!”
“血口喷人。”陈川啐道,“若想构陷我,也不该用如此蠢笨的计谋。”
陈川说罢,回身望向云乔,只见少年身影随风而散,如烟雾云海。若非有陶罐落在雪地上,他机会要以为,方才都是幻觉。
巫燧亦是将眸光投向陶罐,冷声问:“带着这些东西来到这里,你是想威胁我吗?”
陈川满腹狐疑,十分惊疑,却已无暇细想,因为巫燧杀招已近在跟前。凝光阙贵为天器,一动杀念,必摧枯拉朽。
陈川堪堪避过,却也为锋芒所伤,手臂血流如注。手中摩罗金刀骤然铮鸣,应主人心意出鞘,抵住逼近脖颈的剑刃。陈川反手一击,亦教巫燧肩胛见血。
可是,巫燧却朗声而笑:“这副情形,像极了百余年前。”
“纵使你一再否认,也终归要走上梵笙的路,重复他所做过的事情。”
陈川由始至终都不明白,巫燧对梵笙,究竟怀着怎样的感情——偏执又留恋,疯狂而珍惜,实在太过复杂。
但他已经无暇思索,凝光阙上,寒光化作百尺巨刃,直劈而来。
巫燧含笑望着他,朗声而笑:“梵笙,这一回,又会是谁将谁置诛死地呢?”
陈川无法,只有竭力拼死一战,运浑身法力于摩罗金刀之上,旋即见得长刀锋芒如炬。巨刃与刀刃喷桩之刻,仿佛惊雷自耳畔炸开,霎时,天地一片黑暗。
有温热的血自陈川耳道滴落,但他已无暇顾及,因为岿然的雪山再度雪崩了。可巫燧仍不放手,似有同归于尽之心。
大雪之下,刀剑又博弈百十回,竟震得天摇地晃,蓦然落下巨石来。这些巨石重有千斤,一旦被砸中,只怕尸骨难全。
熟悉的窒息感再度袭来,陈川被活埋,顺着大雪的冲刷坠落百丈悬崖。
===
转眼日暮,司烜静坐在树下,等陈川归来,可直到天色黑透,也不曾瞧见人影。
幸存者门点起篝火,火光星星点点,照亮了寂静山谷。
阿螺被须弥扶着走过来,与司烜道:“从前,是我错怪你们了。”
司烜本不在意他们如何评断自己,只淡淡应了一声。阿螺蹙眉,继续说道:“大人这是不肯原谅在下的过失?”
“不是。”司烜见陈川未归,心绪不宁,转而问,“云乔在哪里,带他来见我。”
阿螺不解,须弥则已知司烜并无新街,忙应道:“我去寻他。”
谁知,又过去许久,直至司烜耐心告罄,须弥才匆忙归来:“我遍寻山谷,也不见云乔踪迹,难道他遇难了?”
司烜旋即说:“不可能,战后陈川还曾见过他,说要与他同去雪山脚下埋葬阿虎。”
“他们一同去了雪山?”听闻此事,须弥也担忧无比,“若是遇到巫燧的人手,只怕会被牵绊住脚步。”
“寻常武士、祭司,已伤不到如今的陈川分毫。”司烜眉宇渐蹙,沉吟道,“至今未归,我只怕他遇到了巫燧。”
司烜说罢,不待须弥提出同行,便化风去,直奔雪山脚下。
然而,他终归是来迟一步。
雪山脚下,乱世林立,雪崩过后,天地皆是死一般沉寂。
“陈川……”
司烜如坠冰窖,一想到陈川有可能遇难,浑身都要发颤。于是,他催动神力,感知陈川所在。
微弱的回应击打他的掌心,虽只如蜻蜓点水,却已能教他宽慰欣喜——还好,陈川一息尚存。
只是,这茫茫雪原之下,人又在何方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下章让容晦露个脸~~~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们,和竟然有缘分搜到这篇的你们~~~
☆、六十四、暂时讲和
六十四、暂时讲和
陈川在一片耀目寒光中醒来,浑身骨节都似被打散,痛楚难以言说一二。
陈川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想要扶墙站起来,却发觉四下皆是寒意逼人的冰墙。刹那之间,掌心如遭针刺刀锥,阴寒侵入骨髓。陈川不由惊呼出声,再度摔倒在地上。
他又缓了许久,直到摸到摩罗金刀,才勉强支起身子。
“这又是……哪里?”陈川茫然四顾,只见四下空荡荡,眼前皆是一片剔透素白。
此地为冰层所封,四面皆是冰墙。陈川趔趄着走上前细看,发觉冰墙极厚,应是历经千百年才能凝结而成。剔透冰墙之后,绘有各色图腾,皆以金粉、金箔所画,灿烂华贵至极。
这里大约是信徒为某位神明修葺的神殿,兴许千百年前就矗立在雪山脚下。后来沧海桑田,地貌变幻,最终沉入皑皑白雪之下。
想到这里,陈川又顿觉庆幸。如若雪下没有这座神殿,他这回难逃一死,只怕此刻已被活埋。
虽然侥幸保住一命,可这地方无门无窗,又被埋在雪下,想要活着走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
【系统提示:触发支线——绝境求生。】
系统提示音蓦然在耳畔炸开,陈川心底一颤,旋即又听到熟悉的语音。
【亲爱的玩家,此支线不可跳过,即将强制执行。】
【五、四、三、二、一——已进入支线剧情。】
强制执行已经是见怪不怪,但陈川仍有话要问:“喂,上回绝世奶爸副本的经验值奖励呢?”
【系统提示:强制执行的副本没有奖励。】
陈川听得,头顶都险些窜出火苗:“堂堂系统,竟然眛玩家经验值,我抗议!”
【亲爱的陈川先生,您也可以不执行任务,坐在神殿里不出去。】
坐在这里不被冻死,也得被饿死。陈川权衡利弊以后,憋屈地选择——忍。
这地方虽是神殿,却空无一物,除却冰墙后的壁画恢弘大气,其余的则无比寒酸。陈川望着空荡荡的这里,心头茫然,找不到一丝半点线索。
如此一来,他就成了瓮中之鳖,只能在偌大的神殿里团团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路。
猝不及防之间,骤有疾风化作利刃袭来,直朝他后心袭来。
陈川凭借刀口舔血的本能避闪,只见无形的利刃与他鼻尖擦身而过,没入冰墙。
“巫燧!”陈川心有余悸,更是如临大敌。
其实,巫燧此时不比陈川好一丝半点,同是身受重伤。只是,他的偏执近乎疯狂,如一夕之间就长成的藤蔓,遮天蔽日,掩盖所有理智:“陈川,胜负尚未分明。”
这时候决战只有一个“死”字,陈川很清楚,纵使真的能手刃巫燧,他也无法走出神殿。两败俱伤的结局,从不是他所想要的。
“纵使分个胜负又能如何,我们谁也走不出去。”陈川又避开一击,“巫燧,你真的舍得死在这里,而将银戎王朝的滔天权势拱手他人吗?”
“权势?”巫燧吐出这两个字时,分外讽刺,“你也以为,我在乎权势?”
陈川听出弦外之音,试探问道:“怎么,梵笙也曾这样说过?”
“有些时候,我都要怀疑,你已记起前尘往事。”巫燧说出此话,无异于默认,“急于否认,是因为做陈川更自在。”
陈川很是赞同:“做陈川本就更自在。”
巫燧发出一声轻笑,意味不明,不知是嘲讽抑陈川,抑或自嘲。
“我与他终归是不同的。”陈川听闻这声轻笑,高悬的心反倒安稳了。
陈川知道,巫燧已敛去杀意,在走出困境以前,他们都会相安无事。
“看那边——”巫燧眸光一凛,忽然指向陈川身后。
陈川回身望去,只见方才风刃刺入冰墙的位置上,隐约现出一道门扉来。
可若说是门扉,却也不尽然。因为此门间于虚实之间,像是壁画绘在冰墙之后,却又有淡淡金芒明灭闪烁。
二人忙不迭上前查探,陈川试探着伸手推门,只听闻冰墙碎裂之声不绝于耳。眨眼之间,冰墙裂作拱门,足有一人高。门扉之后,一片漆黑,与此处白光耀目之景截然不同。
巫燧抬手,尝试触碰,顿见拱门之内浮现硕大金字——阿鼻。
巫燧眉头紧锁,沉吟着收回手:“这里……。”
“这里怎样?”陈川隐约察觉,此地定不寻常。
巫燧回望身后,喃喃说道:“这里定还有两处门扉。”
陈川听他言辞笃定,只问道:“你怎么知道?”
巫燧并不急于回答,兀自走向另一处,出手打碎冰墙。果不其然,冰墙碎裂,拱门骤现。
陈川愕然,忙不迭走过去,只见门扉正中央悬浮硕大金字——人世。
尔后,是另一处破开第三道拱门,陈川抬手一试,又见二字——神域。
“这里是容晦的神殿。”三重门已现,巫燧满心了然。
陈川惊愕不已,旋即问道:“难道说,我们落入此处,皆是容晦所为?”
巫燧连连摇头,眉心拧成化不开的结:“依照容晦的手段,不会放过叛逆者。”
“当初,梵笙便是死在容晦手中。”
“相传,容晦早已散去实体形貌,与雪山融为一体。那么,我们在雪山的一举一动,都已被看在里。”陈川意识到此事,忽觉毛骨悚然。
巫燧冷哼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却因忌惮容晦,最终也不曾说出口。
最令巫燧担忧的,莫过于金晶天寒石在雪崩之下下落不明。而陈川,经愚笨到用带着天寒石来到雪山附近,妄图以此作为威胁。
巫燧如是想着,腹诽道,这样看来,陈川又与梵笙不同,如此愚笨而短视。
陈川见巫燧一瞬不瞬地瞪视着自己,又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立时回望过去,以眼神交锋。只可惜,他此时还不知晓,巫燧误会了他。
二人眼神交锋之时,虽四下无声,但也堪比刀剑博弈,皆是气势凛然。
巫燧自知空瞪着陈川毫无益处,收回眼神,启唇道:“先去阿鼻门中一探究竟。”
有道是“阿鼻地狱”,陈川看着悬浮于拱门下的金字,难免心怀不安:“这里有三道门,你如何确定出路就在阿鼻门后?”
“我甚至不知这些门后有没有出路。”巫燧勾唇一笑,坦然说道,“我也不曾来过此处,不知踏进门后是福是祸。”
“你……”陈川知晓,二人皆已沦落至此,都不想同归于尽,所以巫燧不会说谎。
若是不进门一探究竟,就只能干坐在空荡荡神殿里,直到死去。陈川把心一横,与巫燧一同走入阿鼻门中。
门后本一片漆黑,可二人一经踏入,便见火光四起。这火光并非红黄颜色,而是蓝心绿焰,俨然熊熊鬼火,正应了“阿鼻”二字。
陈川与巫燧皆光亮环顾四下,只见得此地冰雕林立,雕的都是恶鬼食人之景——剥皮抽肠,敲骨吸髓,皆是炼狱之刑。
光影攒动之间,仿佛受刑之人即将复活,下一瞬就要挣扎哭嚎。如陈川、巫燧这般铮铮男儿,站在其中,也不禁通神发寒。
陈川问:“这是什么?容晦的神殿不供奉神像,却放恶鬼?”
“相传,容晦大神出世以前,雪域魑魅魍魉横行。妖物以凡人为饵食,恣意掠杀。”巫燧猜测道,“这一道门,兴许是为让后人谨记当初惨烈之状。”
二人说话之间,一声凄厉嚎哭凌空传来,回旋不绝,迸溅阵阵回音。回音如魔音灌耳,巫燧想提醒施咒摒除听觉时,已来不及。
二人忽觉天旋地转,眼前百鬼噬人的冰雕都惊现重影叠叠。
陈川勉强稳住心神,凝起眸光一看,竟发觉冰雕“活了”。不仅是恶鬼妖魅,连恶鬼爪牙之下受难的凡人,也扭动挣扎起来。
陈川看见,鲜血汇集成小溪,自他们身上流淌而来。一道道小溪又汇集成暗红的河流,涌向陈川与巫燧脚下。
一直腐烂的手自血河中探出,紧攥住陈川脚踝,不容他退离半分。陈川挥刀去斩,却只能溅起一片血色水花,根本伤不到鬼手分毫。
不仅是陈川,巫燧亦为鬼手所困,用尽办法也挣脱不得。
不多时,鬼手的主人们浮出水面,露出如山真面目——或是肠穿肚烂,或是只有半截身子,或是只剩丁点皮肉附着在白骨。
他们前仆后继地涌向不速之客,哀嚎呜咽,势要将其也拽入阿鼻地狱。
陈川惊得一身冷汗,妄图刺穿来犯者,可一刀下去,只会扑空。他终于意识到,这一切兴许都是虚幻:“是幻觉……是幻觉!”
巫燧比他镇静许多,拟二指为笔,封目力与听觉,立在原地,如山石岿然不动。
陈川闭目,施清心咒,顿觉灵台清明。少顷,哭嚎声渐散,耳畔复又一片寂静。等他再度睁开眼,四下哪还有鬼魅和血海?
“果真是幻象。”陈川终归松一口气。
巫燧的面色却愈发冷肃,眸光渐深:“也许,是容晦想要我们看见这些。”
陈川不解:“要我们看见这个又有何用?”
“他的心思,谁又能猜到呢?”但巫燧知道,他们会目睹幻象,绝非机缘巧合,“该去人世之门看看了。”
阿鼻门中并无出路,陈川查探一番,不敢久留,也去往第二道门中。
这一道人世之门里头,也尽是冰雕,雕的不单单只是男耕女织,安宁人世。在这里,仍有恶鬼食人,还有众人朝拜神明,俨然是如今的雪域的写照。
陈川看着其中几座冰雕,不禁问道:“既然容晦已驱除魑魅魍魉,又为何还有人受难?”
“这些不是饿鬼,是神明。”巫燧却道,“容晦大神驱除妖魅饿鬼,但保留了邪神。有些邪神,乃是恶鬼妖物归入容晦麾下,才被封为神明。”
陈川听得,不免心怀不屑:“如此看来,神明果真不可信。”
“大胆。”巫燧面色骤冷,不容他污蔑信仰。
陈川方要辩驳一番,骤见冰雕们再度“复活”。那么这一回,又会是怎样的幻象呢?
☆、六十五、容晦现身
六十五、容晦现身
冰层碎裂的声响再度不绝于耳,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陈川环顾四下,发觉已置身人群之中。
四下人群皆是远古打扮,在茫茫雪原安家落户。
“这是……”巫燧流露惊愕神情,不敢置信地空瞪着眼——这是他年少时所生活过的部落。
有那么一瞬,巫燧几乎失去一惯的冷静与自持,朝着人群走去。
“梵笙!梵笙!”
少年脆生生的嗓音自人群后传来,巫燧与陈川同时循声望去。
少年还只有半人高,虽如苗木未长成,但已能窥得几分俊逸样貌。在一众灰头土脸的部落族人里,格外出众。
陈川虽未道破,但心中知晓,这是十岁出头时的巫燧。又或许,叫他崇炎才更确切。
少年梵笙正坐在篝火边,用小刀刻木剑。他看见崇炎找来了,抬起脸来展颜一笑:“这是送给你的。”
“多谢多谢。”崇炎雀跃地说,“到时候咱们就来比剑,谁胜了谁就能保卫部落。”
“我要用刀。”梵笙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要刻一把长长的刀,那样才威风。”
崇炎好奇地追问:“到底多长?”
梵笙放下手中的活计,展开手臂比划:“这么长。”
“那可真够威风。”
崇炎应话时,眼里闪着星光。谁又能想到,如今巫燧的这双眼,只会如寂静夜空般漆黑?
陈川收回眸光,无声叹息,心中怅然若失。便在他走神的片刻里,树下谈笑的孩童定格了身影,哭啼声自另一头传来。
陈川回身望去,看见两名少年被锁链锁在一处,一同教族人押赴雪山。至此,崇炎和梵笙的命运开始分崩离析。
巫燧别过身子,不愿再看往事重演。
陈川空伸出手,想要救回曾经的他们,最终却也只是空伸出手:“如果还能重来——”
“永远无法重来。”巫燧的声音回荡在冰室里,凄如凉风。
是啊,逝去的无法复生,活着的无法重来。
陈川如是想着,不禁笑自己方才所言太过天真,
至此,这一重人世之门后的幻想,就已结束。往事如云,一挥而散,只剩今生的两人无言相望。
最终,是巫燧率先朝外面走出:“走吧,该去神域门下瞧一瞧了。”
陈川紧随其后,才走入最后一道门,发觉四下并非一片灿烂堂皇,而是各色诡奇雕像。
早前,巫燧就曾说过,许多恶鬼妖魅归顺容晦后,便也成为神明。所以,这里除了正神,还有邪神。
陈川终于问出最想问的话来,也不管究竟算不算“大逆不道”:“如果说神明食人无罪,那么神明与恶鬼又有多少区别?”
“人为神明所食,谓之供奉;人为恶鬼所食,谓之残杀。”巫燧面色如常,只道此乃理所当然。
陈川听得此话,旋即说道:“我倒是越来越理解梵笙了。”
“分明是没有区别的事情。”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再问你一回。”巫燧看着他,面露冷笑,满含嘲讽,“你继承梵笙遗愿,将来如何对待司烜?”
“只要神明不残害凡人,就不是摩罗金刀所指的方向。”陈川说此话时,毫不犹豫。
“你要推翻神权,就注定会站在司烜的对立面。”巫燧含笑望着他,讥讽而刻毒地说着,“你手中的刀,迟早有一日会指向他。”
“我与梵笙虽有相同,但本质上是不同的。”陈川再度换股冰室,望着各色冰雕神像,再度启唇,“我所追求的,远非只是弑神。我想让这里谈得上‘自由’二字。——不同的部族信仰各自的神明,也可以不信。如果邪神噬人,斩杀也并非大逆不道。”
“可笑,你竟比梵笙还要可笑。”因为在巫燧看来,凡人弑神,罪不容诛。
他们这般絮絮聊了许久,却不曾见再见到幻象。
陈川巫燧面面相觑,狐疑地几番查探冰室,终不曾发觉蛛丝马迹。二人不得法,只得先行退出门外。
谁知,门外情形已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变幻,三道门下,金字如齑粉四散,在无风之处飞得满头漫天。
“这是……”陈川满心惊疑,生怕遇到机关,横生变故。
话未说完,齑粉渐趋散开光晕,先是如萤火虫晦暗明灭,继而光亮渐盛,似阳光耀目。
有那么一瞬间,光亮大盛,直教二人双眼刺痛。陈川巫燧不禁相继挡住双眼,等到目力回复,发觉金粉已散,神殿又与当初无异。
正值陈川茫然之时,发觉身旁巫燧惊疑不定,甚至流露丝丝恐惧之色。陈川循着巫燧目光仰头看去,顿时惊一惊,冷汗遍布脊背——
“这是什么?”
不知何时开始,神殿冰墙之后,出现巨人彩绘。颜料异彩纷呈,不可谓不诡奇,陈川目测,此巨人相几乎三层楼高,正作那俯瞰之状。
巫燧认得彩绘上头的图腾:“是容晦神像。”
“容晦现身了?”陈川警觉地握紧摩罗金刀。
“不,这不是容晦大神本尊,只是彩绘神像。”话虽如此,可巫燧并不敢松懈分毫,“他在警告我们——我们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陈川仰望着彩绘人像,看着他硕大而黑白分明的双眼正望着他们,刹那之间,忽而轻眨。
陈川一惊,险些惊呼出声。可是再回过神,却发觉自己身处茫茫雪山之中。
鹅毛飞雪回旋四散,令人看不清十步开外之景色。陈川听见,这里除了簌簌落雪,还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谁?”
那人不答话,不急不缓地朝陈川走来。他所行之处,飞雪自行退散,所以一路走来,身上半点雪籽不沾。
“你是谁?”其实,陈川已经隐约猜到答案。
这个人,通身都只有两一个字——静。
其实,若说是“静”也不尽然。陈川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即刻联想到了雪原。像是风雪去后的雪原,空荡荡,白茫茫,沉寂而乏味。
“你知道我是谁。”男人唇角的微笑是如此的温和,就如暖阳。只可惜,笑意并未涌入眼中,他的神情依旧只有沉寂。
“容晦……”陈川早已料到,“你就是容晦。”
容晦并不在意陈川直呼名讳,笑着说道:“你愿意成为我的仆从吗?”
陈川自然不愿意:“不必了。”
“成为我的仆从,可以杀死巫燧。”容晦对他的拒绝置若罔闻,语调是那样温和,只可惜,含着诱丿惑与哄骗,“只要你亲口发誓,愿意接替巫燧,他就将沦为弃卒,死在冰寒印下。”
陈川不受诱丿惑,回答道:“我也可以亲手杀死他,不必用这接替的办法。”
容晦是最有耐心的猎手,从来不吝啬抛出诱饵:“追随雪域最至高无上的神明,将得到无上神力。”
陈川摇头,并不动心:“我不在乎。”
容晦倏然沉默,却不是为发怒,只是含笑凝视着他。陈川猛然对上容晦的眼珠子,心中一怔,又陷入更深的环境。
时空、空间都在交错,化作洪流,裹挟着陈川回溯过往。
下一瞬,天崩地裂。
他看见自己手中握着沾满鲜血的摩罗金刀,刺穿了巫燧胸膛——
短暂的愕然过去,陈川旋即意识到,他走入了梵笙的过往。
巫燧在朝他笑,凄厉而偏执,半面染血时,恍如艳骨修罗。
“崇炎!”
一声惊呼脱口而出,陈川不知是自己本能地想要喊出口,抑或梵笙在主导着一切。
他还想拽住巫燧,甚至想丢去摩罗金刀。陈川不知为何,在看见手中紧攥巫燧衣袖一角时,心也跟着痛起来。
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巫燧用凝光阙割裂衣袖,毅然决然地仰面倒下,坠入深不见底的明玉冰湖。
“梵笙,我从未想过要至你于死地,而你……”
湖上风声太过喧嚣,吹散了巫燧的绝然之词。
陈川趔趄着走向湖畔,单手拄刀,单膝而跪,看着一缕又一缕鲜血渐渐隐没在湖水中。而巫燧,早已坠入深渊。
陈川不禁捂住胸膛,低声问道:“梵笙,当年的你,是不是也愿他死?”
然而,梵笙已逝,幻象不会回答。
冷风在耳畔划过,稍稍唤回陈川心神,他喃喃说道:“但是梵笙,我只能对你说抱歉。”
“但我必须要斩杀他,我是陈川,终究不是你。”
陈川心境再度平稳,猝然起身高呼:“容晦,给我看这些前尘过往,你有何用意?”
容晦并未再度现身,也不曾答话。随着陈川话音散尽,环境也随即消失。
陈川这才发觉,自己正盘膝坐在地上,发癔症似的冥想,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而巫燧见他转醒,猛然拽住陈川衣襟,眼角颜色都近乎猩红:“你再说一次!”
“说什么?”陈川心思一动,猜测方才幻境中所言教巫燧听到了。
巫燧等着他,眸光凛冽如刀:“接替……你说接替?”
“我说的是不会接替你。”陈川解释。
“不,我问的不是这个。”巫燧并未陷入幻境,不曾听闻容晦所言,只借着陈川的三言两语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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