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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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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星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低声道:“吃吧。”
  一顿饭,只有重会吃的有滋有味,林鸣岐一时接受不了白粥,只吃了小半碗,林星陆心事重重,只勉强吃了几口。
  粥虽然不可口,好在被窝总是暖和的,霖生将坐在凳子上睡着的林鸣岐抱走,林星陆与重会也将冰冷的自己裹在沉重的棉被中,他们太累了,尤其是林星陆,他提心吊胆了一路,此时才放松了脑子里紧绷的弦,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亮了又黑,又再次亮了起来。
  林星陆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没有做梦,没有流泪,霖生来请他的时候,他正迷糊的坐在床上,浑身青紫疼痛,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照进来,看到一个人影远远地过来,他便喊了一声“紫画。。。。。。”
  他这一句话未完,猛然清醒过来,闭上了嘴。
  “林师叔起了,备好了洗浴的水,师叔先洗漱,用了早饭就得去见掌门。”霖生神色不变,恭敬又殷勤,只是眼底有些憔悴。
  “大哥!”林鸣岐从外面跑进来,眼圈红红的,应该是醒来后不见了林星陆哭的,后面跟着重会。
  重会的眼睛也是红的,他安全了,也睡醒了,伤心就卷土重来,青松在他脑海中来回的转悠,让他跟着林鸣岐一起嚎啕大哭。
  他哭过了,想到自己在林鸣岐面前这样丢脸,十分的不好意思,现在就有些扭捏的不说话。
  霖生从未带过孩子,林星陆又没有醒,他这一天一夜,几乎比这百年来伺候穆峥都漫长。
  “大哥,你喝粥吗?今天的粥是甜的。”林鸣岐仰着脸,露出一对酒窝。
  林星陆看了一眼霖生,就知道昨天的耳语他已经听见了,他没有说话,将林鸣岐从身上扒拉下去,道:“我去洗漱。”
  洗漱的地方就是将隔壁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在里面放了一个硕大的木桶,木桶里倒满了热水,一套崭新的靛蓝色道袍搭在椅子上,他拿起来比试了一下,竟然是正好的,心中对这个霖生多了几分暖意。
  窥天石被他从怀里拿出来,泡在了水中。
  不过是一块圆的不规则的石头,颜色斑驳,青蓝交杂,只有食指拇指合在一起那么大,中间是空的,像是一个洞,林星陆左看右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就是‘千面魔’所说的窥天石,真能窥天吗?
  它有什么秘密,就连青松道长也参透不出来?
  又有什么魔力,让青松宁愿死也不愿意交出去。
  林星陆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什么宝物,更像是索命的黄金,只要拿着这宝物,就被上了枷锁,成了索命的对象。
  那驱赶妖兽的人会不会就是‘千面魔’?
  为了逼道长露面,所以才会使出这一招?
  林星陆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他放下窥天石,将窥天石与林夫人的玉簪放在了一起。


第6章 入门拜师
  霖生带着他们三个往山上走,越往上,他的神色就越发的恭敬肃穆,仿佛自己服侍的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尊神邸,容不得一丝冒犯。
  一片宽阔的竹林将整座浮云山分隔成了两半,竹叶在风中翻飞作响,一条蜿蜒的小路从竹林中一直往上,林星陆跟着霖生的脚步走了上去。
  他们的道袍虽然合身,但却十分单薄,三个人被风雪吹的冰凉,连走路都不利落了。
  山顶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流水从山顶的石缝中流出,积成一汪湖水,那湖水又有一个缺口,流水蜿蜒而下,一直流到山脚。
  一段浮桥立于水面,对面是几间竹屋和一座高台。
  竹屋立于浮云之中,云雾缭绕,穆峥就在那高台上打坐,风吹动他的道袍和黑发,没有人的时候他面上柔和的笑容敛去,眼睛紧闭,面上带着苍白的病容,仿佛要乘风而去。
  龙资华光,不可仰望。
  这景象不过出现在霖生踏上青石板的瞬间,瞬间后,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温柔的笑容,飞身而下,站到了浮桥上。
  霖生将他们交给穆峥,恭敬地退了下去。
  重会突然轻轻地碰了林鸣岐一下,让她看湖中。
  湖水清澈见底,水并不深,水底却铺满了他们在灯笼中看到地小圆珠,这些圆珠相互辉映,从湖底发出莹润的光点,将湖水照的波光粼粼。
  “这是灵珠,就是中原的银子。”穆峥一边解释,一边带着他们朝竹屋走去。
  重会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这就好像一个暴发户,撒银子填池塘。
  可穆峥无论如何看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暴发户。
  但他们谁也不敢说话,都哆嗦着跟在穆峥。
  穆峥进了最中间的一间竹屋,屋中用竹筒挂着晶石,晶石照亮屋中,一方香案,上面设有一个古朴陈旧的挂耳香炉,炉中香火燃烧,有种十分清淡的香味,混合着香火之气氤氲在大殿之中,上面挂着三幅画像,皆是仙风道骨之像,最中间的一位老者目光沉沉,林星陆看了一眼,只觉这目光锐利,如有实形,将他心中所想彻底看透。
  “都跪下。”穆峥脸上的笑容浅淡,长身而立,看着中间的画像若有所思。
  三人都规规矩矩的跪在了蒲团上。
  林星陆与林鸣岐出生簪缨之家,自幼的教育让他们对先人抱着敬意,跪拜礼规矩到无可挑剔,这种严肃的气氛感染了重会,让他也跟着凝重起来。
  穆峥撩起道袍,跪在了他们前面。
  “本派名为浮云,我是本派第四任掌门穆峥,今日收你们三位为徒,带你们拜见历代祖师爷,望你们勤勉,延续浮云虚传承。”
  “是。”三人都齐齐答了声是。
  “今日,你们就在此造魂灯,留精魄,魂灯灭,身死道消,为师自会去替你们收尸。”
  就像给青松道长收拾那样吗?
  除了林鸣岐一脸懵懂,林星陆和重会脸色都白了几分。
  穆峥说的收拾是不是就像一把火烧了青松道长那样,他们隐隐察觉到海外修真界的无情,但已经别无选择。
  穆峥站起来上了一炷香,取出三盏油灯。
  这三盏油灯跟他提着去给青松收拾的一模一样,原来这不是油灯,是魂灯,所以才会在青松死的那一刻熄灭,身死道消。
  林星陆仔细看着这魂灯,外形与寻常油灯没什么两样,唯独灯座上刻满金色符文,隐隐流动。
  “起来吧,滴一滴血上去。”穆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重会最先上前,他左右看了一眼,没找到可以划破手指的东西,一咬牙,将手指咬破,轻轻‘哎哟’了一声,将血滴在了其中一盏魂灯上。
  原本熄灭的魂灯突然金光大涨,一阵刺目的光芒闪烁过后,灯芯燃起通红焰火,包裹着一团暗黄色的核,如同一颗心脏般,欢快的跳跃。
  “木火灵根,不错,你叫什么名字?”穆峥问道。
  “重会,重逢的重,相会的会。”重会将手指放在口中,对刚才魂灯的情形大为惊奇,就连畏惧穆峥的心情也淡了一点。
  穆峥虚划一指,将他的名字刻上。
  “咬不破。”林鸣岐捏着手指,大眼睛忽闪着,胆战心惊地看着穆峥。
  穆峥的神色依然是温柔的,看到林鸣岐伸着白嫩嫩的小手,眼神无奈地用一丝灵气划开了她的手指。
  林鸣岐轻轻地“嘶”了一声,魂灯一闪,火焰颜色参杂,金色红色暗黄色交替闪烁,明灭不定。
  “土木火三灵根,还行,叫什么名字?”
  “林鸣岐。”
  “有鸟居单穴,其名曰凤凰。”穆峥说着又接了一句:“鸣岐今日见,阿閣伫来翔,好名字。”
  轮到林星陆飞快的将自己的血滴了上去,紧紧地盯着灯芯。
  魂灯光芒散去,灯芯之上,一簇深蓝色火焰摇曳,将整盏魂灯都照成了温柔的蓝色。
  穆峥的眼神忽闪,深深地看了林星陆一眼。
  他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一个人,就连青松临死前,也未曾被他如此注视过,林星陆只觉得他面带笑容,那笑容也有几分诡异,双眼乌黑深邃,像是要将拆骨剥皮,吞入腹中,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他甚至能闻到穆峥身上传来的药香。
  “单水灵根,不错,叫什么名字。”穆峥很快就收回了眼神,又成了春风拂面的笑颜,问道。
  “林星陆。”林星陆几乎以为那一眼是自己的错觉,他无端想起青松说的话,愈发戒备起来。
  “带火移星陆,升出云鼎湖。希逢圣人步,庭阙正晨趋。望子成龙,这名字也很好。”穆峥说完,对林星陆道:“你最年长,往后你就是他们的大师兄。”
  “是,师父。”林星陆压下心中的异样,道。
  “这心法,名叫九转朝暮,意为这心法与朝暮一般,循环不息,起起落落,此消彼长,在打坐时按照心法中所著第一卷 修炼,便能引起入体,望你们勤勉,早日修炼到为师得境界,元婴。” 
  穆峥尽职尽责地给他们讲解着修真界基本常识以及将要修炼得功法,又将心法第一卷 一一传授,林星陆听得一脸认真,他将穆峥说的每一句话都掰开嚼碎了吞咽入腹,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从练气期到筑基,再从筑基到金丹,金丹到元婴,元婴到化神,经历如此多的重重磨难,才能最后渡劫,成为真仙。
  任何人,都有可能身死在任何一关。
  纵使千万年以来,成为真仙之人屈指可数,可成为真仙的魅力太大,依旧令人前仆后继。
  而自己,才刚刚踏上修真的第一步,以后能走多远,站多高,依旧是个未知数。
  这本就是个无情的世界。


第7章 绝世好剑
  “师父,引气入体是什么?”
  “师父元婴是什么?是比我还小的小孩吗?”
  “师父什么是心法?打坐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学心法?”
  林鸣岐问道。
  “这个引气入体,就是把外面的灵气存在肚子里。”穆峥说了一句,他完美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裂缝,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年幼时师父是怎么教他的,可是什么也没想起来,他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修道,所有的东西说一遍就明白,做一次就懂,也从来没有任何魔障。
  他道:“先出去打坐吧,慢慢的你就明白了。”
  林鸣岐还是孩子心性,见穆峥和气又漂亮,就愿意亲近,皱起小脸,道:“可是师父,外面很冷。”
  穆峥笑着道:“是为师疏忽了,那你们就在这里打坐吧。”
  “是,师父。”
  打坐讲究“清静无为、离境坐忘”,重会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跟蒲团上长了针一样,扭来扭去,时不时偷偷睁开眼睛偷看一眼穆峥,可他只要一睁开眼,就能看到穆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只好继续在扎了针地蒲团上坐着,怎么坐都不舒服。
  林星陆倒是坐的住,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总是漫天的血,时而滚烫,时而冰凉,满心煎熬,睁开双眼,眼中就藏了戾气。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打断了千奇百怪地打坐,穆峥循声望去,就见林鸣岐大头朝地,滚到在一旁,她一边念心法,一边打坐,睡着了。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林鸣岐低着头,红着脸道歉。
  穆峥只觉得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他好不容易从一堆浆糊里理出来一些线索,收了笑容,从香案下抽出一根戒尺,朝林鸣岐道:“伸手。”
  林鸣岐的手小小的,还没打下去,她的大眼睛里就泛起了泪光。
  穆峥的手没能打下去,他转向林星陆,道:“你伸手。”
  林星陆不明所以,将手神了出来。
  他的手也是细长白嫩的,这只手拿过剑,拿过笔,翻过书,却从来没有挨过戒尺。
  穆峥‘啪’的一声,将戒尺甩在了林星陆手心。
  白净的手心泛起一道红印,紧接着那红印飞快的肿胀,他整个手掌都成了红色。
  他皮肤嫩,手指头按一下都会红,自然也比别人要怕疼,但他什么都没说,除了哆嗦了一声,便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哥。”林鸣岐昏昏欲睡的劲全醒了,抱着林星陆的手,使劲吹了吹。
  “师父不讲道理,明明是我睡着了,为什么不罚我,要打大哥。”林鸣岐道。
  “要叫大师兄,长兄如父,你不好好打坐,他教养不当,管束不力,我当然要打他,不仅要打,只要我发现你们两个偷懒,都要打他,知道了吗?”穆峥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做师父,不仅学会了,还青出于蓝胜于蓝,短短的时间内,便将他们三个人的脾性摸了个透彻。
  重会的软肋是林鸣岐,林鸣岐的软肋是林星陆,而林星陆的软肋,是所有人。
  “师父不讲理!”林鸣岐不知道怎么反驳,又直觉师父说的不对,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要是你的话,马上就回去打坐,不然。。。。。。”
  “啪”的一声,又是一板子打道了林星陆手心,这一下穆峥有意加重了力道,林星陆又哆嗦了一下。
  “您不要打了,我这就打坐。”林鸣岐感觉到林星陆轻轻的一抖,忙将两条小短腿盘了起来,乖乖的打坐。
  “星陆,你可有不满?”穆峥收了戒尺,问道。
  他声音轻柔,亲昵地叫星陆,林星陆不知不觉就摇了摇头。
  星陆,星陆。
  很久没有人叫过他星陆,林夫人总觉得这个名字取的太大,怕他压不住,给他取了个小名叫阿豕,她平常都叫他阿豕,生气的时候就叫他小猪。
  家中的先生都叫他林少爷,奴仆都叫他大少爷,林鸣岐叫他大哥。
  只有父亲,才会这么叫他。
  这称呼既让他觉得陌生,又让他觉得温暖,卸下了些许心防。
  直到霖生上来领他们去吃午饭,对彼此都是折磨的打坐,才结束了。
  “师父,您不吃饭吗?”重会问道,他好奇心旺盛,若是不问,吃饭都吃不痛快。
  穆峥摇头,让他们出去,自己跪坐在蒲团上,敛去了笑容,看着眼前的画像出神。
  到了这个修为,吸风饮露并不是传言,吃饭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罢了。
  而他,从来不会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来,点了一炷香,插到香炉上,寥寥青烟中,他道:“师父,徒儿给自己找了一把剑,您觉得好不好。”
  画上的人目光深邃,什么话也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穆峥再次露出笑容,这个笑容更加诡异,衬得他眉目愈发乌黑,出奇的美,眼中染着一丝戾气:“我觉得很好,这一定是一把绝世好剑,真想快点让他们看一看。”
  林星陆看着桌上的饭菜发愁,由奢入俭难难,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情形。
  任何一个人,若是锦衣玉食十三年,突然一天只给他吃一碗水煮菜,就算是神仙也难免吃不下,林家夫妻俩,一个有权,一个有钱,林府吃饭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林星陆能吃的下就来鬼了,林鸣岐也没有动。
  这青菜老的很,像是没煮熟一样,重会率先夹了一筷子,嚼了嚼,吐出来一口渣滓。
  “小师妹,你吃这个,这个嫩。”重会从那一大碗水煮青菜里挑出几根看着嫩绿的菜叶子,夹进了林鸣岐碗里。
  “谢谢二师兄。”林鸣岐抱着碗,尝了一口,想吐又不敢吐,眼巴巴地看着林星陆。
  “咽下去。”林星陆端起碗吃了起来。
  这也实在不能怪霖生,浮云虚人少,穆峥除了吃药就很少吃其他的,他们自然也不开火,平时都是吃辟谷丹,只有在出去采买的时候才会去酒楼里吃饭。
  本以为煮粥已经是极限,上午却接到掌门的纸鹤,让他准备饭菜。
  一向稳如泰山的他,也不禁头痛。
  林鸣岐听话的咽了下去,扒拉了一口白米饭。
  白米饭又干又硬,粗糙到划嗓子,吃着跟吞剑一样,就连重会这刚过了两年好日子的人都吃不下去了,他猛灌了一口茶,道:“那个,霖叔,煮饭的时候得多放点水。”
  霖生满头是汗的点头,见大家都不动筷子,忙端了一些点心出来,这点心倒是做的像样,吃起来却味如嚼蜡,还不如早上喝的那一碗甜粥。
  又是重会吃了大半,林鸣岐吃了两块,林星陆吃了一口,以保证自己不被饿死。


第8章 因材施教
  浮云山的一天,就在彼此折磨中结束。
  晚上的饭不再硬邦邦的,成了能立住筷子的粥,从样子上看,更加惨不忍堵,好在还能下咽,这一回每个人都多吃了两口。
  一晚上林星陆睡的便没那么沉,他饥肠辘辘的听着重会的鼾声,盯着床帐发呆,‘啪’的一声,重会的手无意识地拍在了他脸上,不知道他这手怎么这么重,林星陆的脸立刻就跟挨了一巴掌一样,又红又痛。
  林星陆气冲冲地踹了重会一脚,重会的鼾声停了一瞬,又响了起来。
  “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纵使满心苦楚,诸多不适,但他并没有起身收拾包裹任性,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数着床帐上的破洞。
  大约人就是在一个又一个无奈又痛苦的夜晚,从孩子长成一个少年。
  新的一天来临,晨曦洒进窗内,林星陆顶着两个黑眼圈,沉重的爬了起来,迈着虚浮的脚步喝了碗粥。
  “大师兄,你没睡好吗?”重会望着他眼下那两个突兀的乌青,问道。
  “。。。。。。”林星陆沉默地咬了一口焦黄的馒头,强迫自己咽下去,最终还是放下了。
  “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他又想了一次这话,嘴里心里都是一股苦涩的焦味。
  今天的风雪小了许多,日光将一切都照的懒洋洋的,穆峥搬着一把椅子坐在浮桥前,他面前摆了三把木剑。
  “师父,我们今天练剑吗?”重会问道。
  “青松可教过你们?”穆峥点头,他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们上前拿剑。
  除了林鸣岐没学过,林星陆跟重会都是学过的。
  “你们练一遍给我看看。”穆峥道。
  重会上前一步,使出一招,还没使完,木剑就脱手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到了湖中,又浮起来在湖水中荡了荡,彰显自己的存在。
  林鸣岐“扑哧”一声笑了,两个酒窝甜甜的,将重会羞红了脸。
  “师父,这剑太轻了,我以前用的都是铁剑。”他小声地辩解了一句。
  穆峥带着笑意,摆了摆手,看向林星陆。
  青松教的剑法,林星陆还只学会了一招,‘秋风起’。
  他拿着剑,起手式干净利落,刺招时寒风凛凛,少年人锋芒毕露,灼灼日光难掩其华。
  收回剑,他面带得色的看着穆峥。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期待旁人的夸赞。
  在他期待的眼光中,穆峥却摇头了:“还不错,只是远远不够。”
  林星陆的手紧紧地抓在木剑上,脸上的得意沉了下去,眼中泛起一团火。
  哪里不够?
  他不知道。
  穆峥道:“这一套剑法,叫做‘翠山叠浪’,意为山高海深,风起树不静,浪起难平歇,你们且练着这一招吧。”
  “师父,我呢?”林鸣岐点点自己的鼻子,问道。
  “你跟着两位师兄练,能学多少就学多少。”穆峥并没有起身示范的打算,他好像是病了,脸颊上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说话时眼睛里带着迷蒙,说完就猛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师父,您还好吗?”林星陆有些担心地问道。
  穆峥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己练剑。
  重会勾了许久才把自己的木剑从水里捞上来,没一个回合,就飞到了竹林中,林鸣岐手短腿短,人刚刚够剑高,剑一点也没学会,不是左脚绊了右脚,就是左手打了右手,满地打滚。
  也只有林星陆能叫穆峥稍微安慰一点。
  彼此折磨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一直纹丝不动,像在养病的穆峥,终于开口:“重会,你今天不必练剑了,去把竹屋后那座麒麟石像,搬到这里来。”
  重会欢喜地答应了一声,奔到竹屋后面去找麒麟石像。
  这三天他捡剑的次数比练剑的次数还多,只要不练剑,让他干什么都行。
  林星陆不知道穆峥要干什么,他刚想去拿剑,就听到竹屋后面传来重会响亮的叫声:“大师兄!快来帮忙!”
  他听着重会语气焦急,迈出一步,又停下来:“师父,我能去看看吗?”
  穆峥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冲他点了点头,他便带着林鸣岐跑了过去,浮桥上传来急切地脚步声,让寂静了百年地浮云虚,变得无比热闹。
  竹屋后也是一片竹林,竹林中三三两两散落着许多神兽石雕,每一个都只有椅子腿那么高一个,憨态可掬,打头就是一座口中衔着镂空石球的小麒麟。
  重会两只手正搬在小麒麟的屁股上,半蹲着身子,脸色涨的通红,也只让麒麟底座稍微离开了地面。
  “大师兄,快搭把手。”重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额头上青筋暴起,可见是使出了全力。
  林星陆上前抱住麒麟的两个小爪子,用力一抬,那麒麟竟然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屁股被重会抬起来的模样。
  这看着挺小的麒麟怎么这么重?
  随后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重会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将手上力道撤去,见麒麟果然还是维持着刚才的模样,心中惊奇道:“你先放下。”
  重会依言撒手,‘砰’的一声,小麒麟落地,溅起一串泥点,林星陆大步后退,撞在一颗竹子上,震落满树竹叶。
  他拍去身上的竹叶,确定没有沾上泥点后,才上前独自试了试,却发现自己用尽了力气,也不能让麒麟挪动那么一丝一毫。
  “二师兄,你的力气好大啊!”林鸣岐看自己大哥都搬不动,重会却能抬起一个屁股,不由夸赞道。
  “嘿嘿,就比一般人大一点。”重会得了林鸣岐得夸奖,脸色不知是涨的红还是不好意思,将两只手再次放在小麒麟屁股上,使出吃奶的劲往前推了推。
  麒麟底座铲起一堆泥土,终于挪动了半分。
  “好厉害!”林鸣岐由衷赞叹。
  “出来吧。”穆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回头看去,却没有见到穆峥的人影,就好像他的声音是被风送进来一般。
  他们三人吓了一跳,转头看来看去,又都笑起来,冲了出去。
  “这石像搬得动吗?”穆峥笑问。
  “师父,我还是练剑吧。”重会摸了摸脑袋,答道。
  “这石像是祖师爷闲暇时所雕,每一个都重两百斤,他们搬不动,你却是搬得动的。”穆峥用戒尺在重会脑袋上敲了敲,道:“不要偷懒,你要是偷懒,你大师兄的手可要遭殃了。”
  “他不遭殃我就要遭殃了。”重会嘟囔了一句,看见林鸣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忙站直了道:“我现在就去。”
  “林鸣岐。”穆峥又用戒尺点了点林鸣岐的头。
  “师父,我搬不动的。”林鸣岐以为穆峥让她去搬石像,连忙摇头。
  “为师当然知道你搬不动,看到那座高台了吗?”穆峥笑道。
  “嗯。”林鸣岐点头。
  “你心思跳脱,年纪又小,就先在那高台上打坐吧。”穆峥说完,广袖一甩,似有一阵清风将林鸣岐托起,飞过湖面,送入了高台上。
  “啊!大哥救命!”高台四周没有栏杆,只容得下三四个人,随意一动,就有掉下去的危险。
  林星陆一颗心也跟着悬高,紧张地看着林鸣岐。
  “你若是掉下来,这湖水正好接住你,但若是偷懒,被我发现了。。。。。。”穆峥的声音远远地送过去,林鸣岐含着一包眼泪安静下来。
  “师父。”林星陆有些忐忑的等着自己接下来的安排。
  穆峥却没有说话,他站起来,拿起一把木剑,对着林星陆道:“看好了。”


第9章 以剑入道
  带着木刺的剑被穆峥握在手中,起势平平无奇,一招秋风起却在他手中化作了另外一番模样,不再锋芒毕露,反而内敛不发,剑气层层叠叠,包容其中,经久不息,每一刺,每一收,都带着久久不能平息地波动。
  似海,包容万千,似山,绵延不歇。
  剑风带过,永不枯竭。
  林星陆不由瞪大了双眼,他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的一招剑式,能有这样绵绵不绝的气势。
  青松道长,不及他良多。
  山中的生灵都因为他这一剑颤动,竹海翻涌,风起了。
  他呆住了,从未想过一招剑法,用一柄普通的木剑使出来,也可以如此风光霁月,撼动生灵。
  他沉浸在这剑招之中,穆峥手上的木剑如同一把利器,将他执拗的心劈开,送入一道清泉。
  他的仇恨,苦楚,愤怒和疼痛,从前都将他的心塞的满满当当,无处可去,在他心中脑海里来回打转,只要他一放松,就如同千百根针,将他扎的浑身都痛。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瞬间,都有了同一个方向。
  若是他也有这样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报仇,不必提心吊胆害怕‘千面魔’,不会拿着窥天石这样的稀世珍宝胆战心惊。
  寒风刮着他的脸,吹动他的睫毛,将他的心也吹动了。
  这世上总有人要高高在上的,要让众人匍匐在脚下,让妖魔鬼怪都绕道而行的。
  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想的呆了,竹叶拍打声和着流水声,一遍一遍地响着,他却听到了雪轻轻落下的声音。
  风穿过他的道袍,从他袖子裤脚往上钻,他不觉得冷,反而敞开了四肢百脉接纳万物。
  他一站就是一天,剑法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刻在了他脑海中,看的再清晰不过。
  当他醒来时,已是漫天星辰,雪花飞舞,他的身上却连一片积雪也没有,穆峥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他。
  “师父,这就是引气入体吗?”
  “是,你以心剑入道,从今往后,剑就是你,你就是剑。”穆峥手中送出一团明亮的光芒,停在了竹林入口,将竹林间的小路照亮。
  “回去吧。”
  林星陆跟着那团白光,在踏上竹林的一瞬间停了下来。
  体内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封闭了他的五感,让他难受地弯下了腰。
  “这叫容灵竹。”穆峥走过来,扶住林星陆的手臂:“灵气无处不在,但容灵竹却能束缚灵气,让这里的灵气变得稀薄。”
  他指尖冰凉,透过单薄的道袍将一直凉到了林星陆的手臂上,林星陆一个哆嗦,站了起来。
  “那为什么要种在这里?”林星陆不解。
  “因为这下面埋了东西。”穆峥仍旧是带着笑,眼神却凉了下来。
  “埋了东西?”林星陆疑惑地问了一句,但是穆峥已经不回答他了,那团白光缓缓地移动,催促着他往前走。
  他垂下眼睛,不再问,挺直脊背走进了蜿蜒的小道。
  埋了什么东西,要大动干戈种上这样一大片竹林,几乎将整个浮云山分隔成两半,是比窥天石还要诱惑人的东西吗?
  他不敢多想,走了下去。
  穆峥看着他笔直的背影,一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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