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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寒山-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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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峰之前; 初空无涯挂着虞绮疏,一剑当先; 冲入风暴中心。
  四面响起胡肆的声音:“你来干什么?这是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
  霁霄也道:“站远些!”
  这两句话都是对虞绮疏说。
  “我……”虞绮疏来不及答话,初空无涯先做出反应,剑身迅猛一震; 震得虞绮疏双臂酸麻。他猝不及防跌落下去; 眼看就要卷入狂风巨浪,却又被霁霄挥去的云雾托起,轻飘飘飞离天湖云阵百余丈远。同时一抹清光遥遥坠落,没入他眉心,是胡肆给他加了一道护身符。让他恰好能看到战场; 又不会被战斗波及。
  “观战机会难得,多看多学。”虞绮疏听到了孟雪里的渺渺传音,大喊,“孟哥,你在哪儿?”
  他声音被风声、雷声淹没,没有人回答他。
  与此同时,霁霄五指一收,稳稳接剑。
  “初空无涯”终于回到霁霄手中,终于重见天日,如何不欢欣雀跃?
  它长吟一声,剑鸣冲天。人间听见这一剑的声音,但凡修道者,无论身在何处,皆精神一震。
  无数人仰头望天,南方天空漠漠昏黑,唯独一片赤色浓云燃烧,其中明亮电光劈闪,如末日之景。
  随霁霄长剑所指,长春峰狠狠撞向天湖。“万古长春”阵法大放光辉,生机勃发,他要生生撞碎那座云阵。
  虞绮疏紧张地注视战局,见此愕然,原来寒山剑法中的“搬山剑式”,是真要搬来一座山?
  云阵不断旋转,旋涡边缘转速最快,无数颗火石自其中飞射,像一场狂暴火雨,泼天浇下长春峰。
  霁霄扶摇直上,足踏长春峰观景台,大袖飘飞,身形再度拔高,迎向这场疾雨。
  毁天灭地的火流星中,人身被衬得无比渺小,但他投下的影子极高大,覆盖身后整座山峰。
  霁霄剑式再变,由北向南划过半道弧光,数十颗火石被剑气波及,粉碎成末,消散成烟。其余火石去势不减,虞绮疏心神一颤,却见长春峰微微震荡,发出轰隆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正在内部破土。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长春峰池塘爆裂,万丈水浪冲天而起!
  一泓海水自池中倾泻,如瀑布贯空,由北向南。漫天火石被水龙卷冲散,冒着白烟坠落海中,砸起道道巨浪。
  随水瀑入海,仿佛将海面推高,直要与天相接。
  偶有几颗火石穿透水幕,却撞在长春峰防护阵法上,因为数量太少,只留下阵阵涟漪,蚍蜉撼树般徒劳无功。
  “倒海剑式。”虞绮疏怔怔念道,“搬山、倒海,我什么时候能修成这般?”
  时来天地皆同力。上借风火雷电,下借山海龙卷。
  “我差点忘了,你还在池塘藏了一片海。”胡肆笑道,“想法挺多。”
  随这片海水灌入南海,诸多海岛被天降巨浪冲刷,海滩涨潮,冲垮岸边山崖。
  三道金光在海中腾转。三条蛟刚离开池塘,力量充沛,就要以海蛟之身翻江倒海,呼风唤雨,抬头却见霁霄手中“初空无涯”,浑身隐隐作痛,恨不得再变作锦鲤。
  “咦,虞兄弟在那边?”三蛟看见远处虞绮疏。
  “快游过去,我们躲他身后海域!”二蛟出主意道。这位每天喂食他们的熟人,可比霁霄和他那师兄安全多了。就算两人打得天塌下来,虞绮疏也能为他们撑一撑。
  大蛟又怕霁霄怪罪它们临阵脱逃,于是高喊道:“虞兄弟,我们来保护你!”
  其实霁霄根本无暇在意它们。
  “万古长春”阵的边缘,已与燃烧的云阵边界相接,磅礴力量冲击下,两方阵法不堪重负地僵持,交接处星火迸发,弧面防护罩被压缩,发出琉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从虞绮疏的角度望天,好像一只倒扣着的淡绿色琉璃碗,逼近另一只疯狂旋转的深红色陀螺。碗壁被削下碎屑,陀螺被拖慢速度。
  胡肆微微叹气:“我设计这两座阵法时,‘万古长春’为生,生机、生命之意;‘天湖云海’为灭,消散、无形之意。一生一灭,轮回往复,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天地间两道最原始的力量,谁能取舍其一?胜能压过谁?”
  “生灭共存,就像你和霁霄,要么一荣俱荣,要么两败俱伤。你们分不出胜负了。”孟雪里说。
  “那可未必。”胡肆摇头。
  胜负难分,云不能烧山,山不能压湖。
  两人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以这种方式继续过招,除了山海倾覆,人间遭难,别无他用。海上修士尚可躲避,沿海一带的凡人村镇、国度将全部淹没毁灭。
  霁霄先收了剑,或者说收了山。
  长春峰退掠白余丈,向虞绮疏飞去。后者急忙御剑上山,只见多番巨震之下,桃林破碎,满地狼藉,幸而没有遭到外来攻击。虞绮疏脱下外袍,兜起桃树下一窝瑟瑟发抖的金钱鼠。登上观景台观战。
  胡肆见霁霄先收山,挥袖送去一阵浓雾。霁霄岿然不动,身形隐没茫茫雾中。
  这是请君入瓮,可霁霄不得不进。他想取胜,只能一路杀破对方所有神通。
  虞绮疏忽见霁霄身形消失无踪,便知接下来战斗由明转暗,必然更加凶险。
  于无声处听惊雷,在纤毫间分高下。
  浓雾散去,雷火、骇浪、长春峰都不见了,霁霄来到风平浪静的天湖大境。流云聚散,茶亭里坐着独自饮酒、看风景的胡肆。
  天湖大境是新的,胡肆也是新的,他们处于胡肆创立的新时空,暂时与外界隔绝。
  胡肆转头望向霁霄,微笑举杯:“你来了。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天地间回音阵阵,仿佛在应和他。属于胡肆的领域中,胡肆无处不在。他是风的消息、云的轨迹,湖水的波澜。
  霁霄拔剑,一道剑芒穿透云层,搅碎一片银色湖水,漫天银屑飞溅!
  胡肆愕然。
  霁霄忽然意识到,此时是胡肆创立天湖大境不久,这个时空的胡肆,并不知道刚才他们的战斗,或许以为师弟前来拜访道贺,便展示自家得意阵法。
  但初空无涯已经出鞘,一往无前,就像时间不能回头,江河不能倒流。
  他方才收过一剑,这一剑再收,必折损剑气,以后每一剑都不得不收,那要退到什么时候?
  所以霁霄不仅不能退,还要以此剑表明决绝战意。
  湖水波浪犹在半中未落,初空无涯已穿透“胡肆”胸膛。
  霁霄看见天空、湖水、云层,世间一切裂开,显出蛛网般纹路,随即片片碎裂、飞散无踪。
  霁霄又来到寒山山道,胡肆从山道那头转过来。
  这是少年时期,初拜师不久的小胡肆。他还没有放弃学剑,因而腰配一柄长剑,面上犹带稚气和几分傲气:“你是谁?我要去藏书楼,你别挡着我。”
  霁霄记得,接下来他们会在藏书楼碰头,研习道经,然后去演剑坪,折下树枝互相喂招。
  “请不要这样。”霁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他恢复修为后,不像其他强者,习惯于武力施压;也不像重修前,觉得万事尽在掌握。谁能想到,决战时刻,剑尊用来解决最重要问题的办法,竟然是请求。
  真正的胡肆没有关闭这个时空,于是“小胡肆”又问:“你到底是谁啊?不穿寒山道袍,身份不明,你……”
  少年声音戛然而至,一道树枝穿透他胸膛,霁霄抽枝,血泉才喷涌出来。少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轰然倒下。
  霁霄不想动初空无涯了。春天该以春风杀人,秋天该以秋雨杀人,杀少年胡肆,就用少年过招的树枝。
  这不是幻境,或者什么蜃景。
  寒山是真实的,“少年胡肆”也是真实的,它们是胡肆截取过往时空中的片段,创立出来新的小时空。
  如果说“过往”是一颗直上直下的树,这棵树现在被胡肆扯出新的枝丫,野蛮生长。每个胡肆死亡,则小时空毁灭,霁霄再被抛向下一个小时空。
  面对过去,人间最强的剑,也会犹豫,会变慢。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多少个过去的胡肆,这取决于现在的胡肆可以支撑多久。
  熔炉正中,茶亭里,胡肆摩擦着魔元,“论战力,我的确不如他,我只好逼他不停杀我。”
  在看不到尽头的厮杀中,看谁先撑不住,看谁先露怯,看谁先崩溃。
  手还够稳吗,剑还够快吗,飞升的心意还能不动摇吗?
  胡肆将魔元抛弃又接住,这一个刹那间,霁霄又杀了“胡肆”四百六十七次。
  胡肆脸色略微苍白。
  寒门城,秋雨天,青石板街道空空荡荡。一位青年打着油纸伞,独自赶路,形色匆匆。
  霁霄从长街另一头奔来,溅起一路水花,他双目赤红,嘶声怒吼:“你想逼我杀你多少次?五百次够不够,一千次够不够?”
  青年“胡肆”举着伞,抱着怀中书卷,诧异打量他,像看个突然出现的疯子,浑身戒备:“你别过来,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我会喊人,我要喊我师弟了,我喊了啊!”
  霁霄跌跪在地,泥水染脏他衣摆:“我恨你,师兄,我恨你。”
  千万颗雨滴悬停不动。从无限高的天空,到无限远的空间,漫天雨滴就这样静止着,好似时间长河停滞不前。
  霁霄眨眼。他前面雨帘重新降落,汇成一柄剑,穿透青年胡肆的身体。
  又一个小时空毁灭。
  ……
  战斗从未如此艰难,百战百胜,远远不够。要无数胜。
  霁霄杀了胡肆九千九百九十九次,亲手抹杀两百余年相处的每一处回忆,杀得失去知觉。
  从平静,到痛心、崩溃、疯狂、再到死寂、麻木、漠然。
  “师兄,你输了,收手吧。”霁霄打散周身浓雾,向前走去,神色平静至极。
  在现存的时空中,从孟雪里的角度看,仅仅过去片刻,霁霄便抵达云阵边界,好像是胡肆放他过来了。


第166章 剑出寒山
  胡肆张嘴想说些什么; 先咽下一口心头血; 他面如金纸; 似大病一场。
  孟雪里隐约明白了,脸色微变。
  霁霄没有答话。
  他道心崩塌又重塑,比以往更坚定百倍。以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现在是天崩地裂,宇宙毁灭面不改色。
  他来这里是为了阻止孟雪里杀胡肆,阻止胡肆以孟雪里祭天; 本来没想过杀谁; 只想打败对方。
  但当你反复杀一个人直到麻木,你再看见他; 便像看路边一株草、道旁一颗树一般。
  这时倘若再让你杀第一万遍,你就像砍一棵树; 手起刀落,没有任何知觉。他相信胡肆也知道这一点; 绝不敢再出手逼他。
  所以霁霄心情平静:“雪里,跟我回家。”
  这场荒唐该结束了。等诸多道法贯通,水到渠成; 通天之门自会打开; 决不该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捷径”。
  霁霄扬手抛去“初空无涯”,长剑飞越过火海,钉在茶亭正中,入石三寸,隔开孟雪里与胡肆。
  剑所过处; 剑轨凝实,化作一道虹桥,搭在孟雪里脚边。霁霄只剩隔空御剑的力气,没有心力闯过整座“熔炉”,除非一剑杀死阵主胡肆,云阵自然消散。
  孟雪里:“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答我。”
  霁霄:“……先救你。”
  “不是这个。”孟雪里说,“我们在妖界时,镇妖塔蜃景最后一重,你看到了什么?”
  当时孟雪里闭着眼,一路被霁霄牵着走。只有霁霄受到千年老蜃的蜃景考验。
  霁霄沉默一瞬,如实回答:“通天之门。”
  “我明白了。”孟雪里看向胡肆,笑了笑:“不愧是师兄弟。愿赌服输。”
  什么对霁霄最重要?他赌人间苍生,胡肆赌通天之门。
  出乎胡肆意料,孟雪里笑容中没有讽刺或心酸,反而一片释然。
  孟雪里想,他与霁霄成为真正的道侣后,霁霄对他情深义重。陪他去妖界,无底线地纵容他,对他说“你玩的开心就好”,在他失意时,笨拙地安慰他。这一切都是霁霄的改变,但这些改变仅限于表层行为,一旦触及到终极真理、天外谜底,霁霄还是初见时的剑尊。
  胡肆气息虚飘,方才一场斗法令他筋疲力尽:“其实如果你我早些遇到,未必不能当朋友,只可惜……”
  孟雪里接过魔元,学他拿在手中把玩:“所以这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胡肆无奈道:“你才读了几年人间典籍,一知半解,不要乱用诗句吧。”
  “没有乱用,我故意占你便宜。”孟雪里说,“刚才你死过那么多次,我心里爽了。”
  胡肆一怔,哭笑不得。
  孟雪里静静看着他:“你有你的道理,霁霄有霁霄的道理,你们要追赶星辰,永无止境地探索未知,我永远都不如你们聪明……我还是更在意‘生命’二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出这些话,但当他最后一句脱口,宣告于天地,便觉陡然一道明光照进心扉,眼前一切不同了,万物豁然开阔。
  孟雪里取出怀中一卷薄册,甩手向天抛去。书页散开,纷纷扬扬,在天湖火焰中燃烧,转瞬成飞灰,像一群扑火的蛾。
  “这就是我的道心。”孟雪里站在漫天灰烬与火光中,“不是你,不是霁霄的,是我的。”
  那是霁霄为他写的第二本书——《立道心》。
  他找到了自己的路,不需要别人再来教他如何立道。可惜太迟了。
  霁霄:“雪里,我们回家再说。”
  孟雪里对他笑笑,手持魔元,纵身一跃。
  熔炉岩浆,漩涡火海,滚烫热浪扑面而来。孟雪里体内妖族之力、人族之力、天外之力飞速流逝,注入云阵中,形成一道火云向天穹涌去。
  “不!”霁霄瞳孔微缩。几乎同一瞬间,初空无涯铮然拔起,化作一道流光。
  这是他修行两世,所使出最快的一剑。
  或许不该称为剑,他只是完成了一个,无比熟练地动作。
  天湖火焰熄灭,雷电停歇。孟雪里浑身淌血,低头只见手中“魔元”变化,表面一层魔气消散,妖气溢出,原是剔透鲛珠。
  胡肆大笑,他胸膛被长剑穿透,却没有血迹泼洒,心脏处坚如磐石,赫然是一颗漆黑魔元。
  茫茫黑雾喷涌,瞬间淹没了他的身体。一道金光冲出黑雾,神魂脱体,随磅礴魔力直上云天。
  他竟然舍弃肉身,要以强大神魂飞升天外。同是绝世天才,同样修道二百余年,胡肆神魂强度与霁霄不相上下,霁霄能夜游千里,夺舍重生,胡肆亦能从天湖,抵达天外。
  天空放晴,火云开路,魔息伴行。
  霁霄扶起孟雪里,仰头向更高远天空望去。
  金色神魂即将抵达天穹裂缝,轮廓边缘甚至被星河银辉照亮。
  ****
  南海岛屿,最高树枝上,雀先惊喜道:“你真的下来了,你听见我喊你了吧!”
  胡肆笑起来:“只是一具分魂化身。”
  “怎么做到的?好厉害。”
  “‘分魂出窍’的小神通,不值一提。”
  此时,不远处天湖仍在燃烧,大海惊涛海浪,长春峰悬停半空,投下庞然阴影,极具威慑力。
  而他们一人一妖坐在树梢上,安静远望,好像世界末日前夕,放弃逃生的一双逍遥伙伴。
  雀先明晃荡着双腿:“不管怎样,你还有空下来找我,看来事情不算太严重,你们已经打完了吧?”他饱含期待地问道。
  “嗯。”胡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应了他一声,“你别再掉羽毛了,很丑。”
  雀先明反驳道:“不会,我的羽毛最漂亮,新长出来的会更漂亮!”
  “嗯。”胡肆又应了一声。
  雀先明笑道:“那你也别再做坏事了,我也不说脏话了。”
  胡肆声音渐渐虚弱:“嗯。”
  “你答应了?”雀先明指天,“那等通天之门打开,我飞上天去,给你摘一颗真的星星!”
  “嗯……来不及了。功败垂成。”
  雀先明好像没听到,自顾自地说:“我们和好吧,还像小时候一样,整天在一起玩儿……”话没说完,眼泪先掉下来,“你后悔吗?”
  “与天赌胜,要么拥有一切,要么一无所有。”胡肆说,“尽力试过,不后悔。”
  雀先明眼前无数光点飘散,像一群萤火虫飞过,转瞬消散无踪。
  树枝一轻,枝头只剩他一只妖。
  ***
  明月湖一战,霁霄出剑后,说还差一点。不仅是说“距离打开通天之门还有差距”,更是说剑还“差点意思”。差之毫厘,就不够“圆满”。
  那时他用一万剑,却只出了一剑;今天他用一剑,却要出一万剑。
  谁能想到,剑尊一生中最圆满,最强大的一剑,是用来杀死自己师兄的那一剑。
  胡肆神魂离体,飞升不成,亭中法身又被长剑穿透,生机将绝。只余一口气在,还有一丝残留意识。
  但他面上不见悲伤,甚至笑了笑:“哭什么,总算有件事,我做的比你强。杀过我那么多次,该习惯了。”
  霁霄身体微颤,目光冰冷,听他这样说,才知道自己在流泪:“你一直比我强。”
  胡肆摇头,静静看着他,神色极其复杂:“如果真有下辈子,做草木,做妖魔,不做你师兄了。”
  霁霄:“那你做我师弟,我来做师兄。”
  “就像那个姓虞的傻小子?我才不做。”胡肆法身眼神涣散,“我要去见师父了。我很想他。”
  孟雪里抱了抱霁霄,后者将头埋在他肩膀上。
  轰然一声巨响,天湖化作千万滴雨水,潇潇大雨倾落人间。
  大蛟听见惊天响动,绝望道:“还没打完吗?”
  二蛟:“快跑。”
  只有三蛟一根筋地冲上去:“虞兄弟当心!”
  他蛟身腾跃,试图包裹虞绮疏,回头见两个兄弟游得没影了,纳闷想道你们跑什么,不是说要保护虞兄弟吗?
  狂风止息,海面恢复平静,云散日出。
  天穹裂缝扩大,像一张巨口张开,漫漫金光蕴含庞大力量,普照人间。
  “门开了,只差两个刹那,他没来得及。”霁霄说,“走吧。”
  他抬起头,抱起受伤的孟雪里,驾云而去,毫不留恋。
  那道金光追不上他。
  三蛟挡在虞绮疏面前,被金光照耀,只觉沐浴春风,飘然飞起,它褪去蛟鳞,长出新鳞,身体变强壮,如云中山脉起伏。
  通天之门打开,赤子乘龙飞升,就像霁霄最后的剑一样圆满。
  虞绮疏却拍拍三蛟脑袋,黯然伤神:“我们不去,走吧。”
  三蛟已化了半龙,听话地掉转方向,载他远去。
  ***
  战斗以一场迅疾暴雨结束,雨过之后,世上再没有天湖,也没有天湖境主。
  世人对这一战,不知道太多细节,只说“剑尊与境主斗法,威力冲开了通天之门”,并着实激动了一阵,纷纷驾驭飞行法器、长剑上去探索。
  后来人们发现,那道门门槛太高,至少需要圣人境才能一试,暂时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还是脚踏实地修行有用。
  大战之后,长春峰师徒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算太长,约莫半年。
  有人说,孟雪里回去治理妖界;有人说,霁霄已经飞升了;还有人说,某天晴朗星夜,亲眼看见虞绮疏骑着龙在飞。
  众说纷纭,拥雪学院倒没有解散,学生们自愿留下自习,相信老师还会回来。
  半年后,长春峰归位寒山,虞绮疏最先回来打理观景台,栽种桃树。然后霁霄、孟雪里回到拥雪学院,继续上课。
  学院规模逐年扩大,分院遍地开花,优秀年轻弟子如雨后春笋,迅速成长。
  人间没有新鲜事,各地仍有旧王朝覆灭,新国度崛起。
  人们渐渐遗忘南海上空曾有一片湖水。
  十年后,霁霄与孟雪里绝迹人前,只余传说。虞绮疏继任学院院长,三界仍无生灵靠近通天之门。
  那扇门光彩逐渐暗淡,就像上古时大能飞升后,因为久久无人飞升,缝隙渐渐闭合。
  人世浮沉,普通人又忘记天穹裂缝,只有执着的修士们大呼可惜。
  有人说,霁霄、孟雪里或许陨落了;还有人说,曾见过霁霄孟雪里,与凡人一般游戏市井,那柄初空无涯,已与凡铁无异。
  二十年后,春末夏初时。某天夜里,长春峰光华大作,以至寒山、寒门城、乃至北方大陆如坠白昼。
  两道人影凌空,剑出寒山,通天之门重开。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太爽了。接下来修文捉虫写番外。
  其实开这篇文之初,本来想写个短篇。结果大家看到了,写文以来最长的一篇,捂脸。


正文番外会有的,网游版番外也会有的。
  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最先更的应该是荆荻和他朋友们的番外,然后是老钱和小虞,老钱是看得比较开的人,他对孟貂、霁霄、胡肆有自己的理解,写起来也很有趣,然后是蜃兽、雀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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