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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寒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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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怎会地动,从未有过的事。”
夕阳最后一缕光辉即将消散在地平线,黑暗降临荒漠,狂风过境,卷起沙浪冲天,修为稍弱者睁不开眼。
天地灵气剧烈变化,极度不妙的预感,伴随某个荒谬猜测,在所有人心中闪过。
紫烟峰主喝道:“不是地动,快走!”
几乎同时,无数道遁光掠过瀚海上空,御剑、法器、轻身术,众人各展神通。
各派飞行法器争先起飞,向瀚海边缘极速冲去。
“轰——”
瀚海中心地带爆发一声巨响,狂暴罡风覆盖整片荒漠。
真元不足护体的弟子,被震得耳鸣头晕。
好像有什么巨物被炸毁了。胆大者回头望去,只见狂风中,爆炸后的湍急气流形成旋涡,卷起沙海直冲天际。
秘境崩塌、或者说爆炸了,一种没有火光的爆炸。
一块原本稳定的空间碎片,短时间内被两道强大力量拉扯,不堪重负,最终轰然碎裂,化作星星点点的微光,如漫天繁星,夏夜萤火。
在黑暗夜幕下,飞扬的黄沙间,出现一道极为壮阔绚烂的奇景。
见证惊变的茫然,劫后余生的喘息,让所有修士一时失语。
忽有人嘶声喊道:“孟长老和肖师弟还没出来!”
……
自打虞绮疏从三条蛟口中得知,霁霄便是肖停云,他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对劲。
加上体内蛟丹如一颗燃烧的大火球,源源不断为他提供能量,他的修为提升更快、使剑更熟练、薅鼠毛更大力,砍桃花都更有劲了。
三蛟见虞绮疏伤势愈合,想讨回蛟丹,二蛟忽悠他:“三弟,算算时间,霁霄应该快回来了,你就再等两天,让霁霄亲眼看到咱们的付出,这才最划算啊!”
大蛟:“等霁霄回来,见我们如此诚心悔过,关键时刻还庇护他师弟……”
三蛟委屈地擦干眼泪,对虞绮疏道:“先别还给我,不然前功尽弃了!”
虞绮疏不明所以,也无暇多想,他所有心神都被“剑尊还活着”这件事占据着。
要一个活人保守一个惊天秘密,是很难的事。
虞绮疏的兴奋、喜悦无人分享,实在憋得难受,只能趴在池塘边,跟三条蛟聊天,看“锦鲤”吐水泡。
虞绮疏双眼放光:“蛟兄,我是剑尊的师弟了!”
大蛟嫌他幼稚,懒得跟他聊:“哦哦,了不起。”
“剑尊没有死!我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二蛟敷衍:“嗯,厉害厉害。”
虞绮疏神往道:“‘肖停云’我很熟,但霁霄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三条蛟身躯隐隐作痛,更不想和他聊了:“是个狠人。”
虞绮疏继续喋喋不休。
大蛟:“……哥,求你别说了,我叫你大哥行吗?”
虞绮疏说得正兴起:“别客气!”
忽然,小池塘微微震颤,水面泛起波澜。池底,三条蛟奋力甩尾,翻江倒海。
三蛟:“怎么回事!”
大蛟:“是深渊传送阵的波动,霁霄回来了!”
二蛟:“等等,霁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哦,那是他道侣,他道侣怀里还藏着一只蜃兽……这,呃,我们还是别告诉霁霄了。”
不同于对霁霄的恐惧、又不得不讨好,孟雪里投食喂养了它们三年,经常对着它们自言自语,三条大蛟觉得孟雪里更亲近,像它们看着长大的小孩。况且,当初若不是霁霄道侣讨要锦鲤,摆什么风水阵,说不定“初空无涯”已将它们一剑斩断,哪还有化龙的盼头。所以孟雪里想藏蜃兽,就藏一会儿吧。
二蛟放低声音:“有血腥气,霁霄好像受伤了。”
大蛟用尾巴甩了甩二蛟:“老二,跟我去看看情况。”
二蛟奸猾一笑:“嘿嘿,你是想趁霁霄受伤,看咱们能不能吃了他,对吧?如果把霁霄一口吞下,说不定就直接化龙了……”
恰在此时,泥沙中“初空无涯”微微一震,水波层层漾开。
大蛟急道:“我不是,我没有!”
霁霄第一次说要合籍,在电闪雷鸣的剑冢,孟雪里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这次说要做名副其实的道侣,是在长春峰的海底,说完便咳血昏迷,孟雪里以为霁霄快要死了。
他满脸是泪,悲喜交加,抱着昏迷不醒的道侣,向上浮游。
随即,孟雪里看见令人震惊无语的一幕,广阔海域中,三条金光熠熠的大蛟,摆动庞大蛟身,向他游来。
原来这就是霁霄带回来的“锦鲤”。
霁霄到底养了多少“别的妖”。
第89章 天心月圆
大蛟:“二蛟; 这次该你献妖丹了!”三蛟哈哈大笑。
二蛟可不像三蛟好骗; 它凝神细观霁霄片刻; 理直气壮道:“不能献!他周身真元暴|动,此乃满溢之兆,他是吸收了太多力量还没炼化; 献丹不是救他是害他!反正他有道侣,等他道侣为他梳理经脉,安抚体内真元; 再好生修养一段时间; 自然修为大进!”
大蛟:“唔……好像还真是。算了,咱们先把他两人; 不,两人一兽送出去。”孟雪里怀中还藏着蜃兽。
阵阵蛟吟在海底回荡; 大蛟俯身,托起孟雪里和霁霄; 向水面浮游。
其余两蛟围绕在它身旁,三条蛟鳞片闪烁灿金光芒,将黑暗海水照亮。
孟雪里想; 它们的妖身真美; 粗壮有力,威风凛凛,不像我现在细胳膊细腿。霁霄做肖停云时,竟还夸我好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低头看看怀中陷入昏迷、前襟浸血的道侣; 探了探对方的脉,再顾不上拈酸吃醋,满心满眼又只剩霁霄了。
虞绮疏本来正在池边与三条蛟聊天,蛟们莫名没了音讯,他凑近一看,见水面涟漪起伏,漩涡初显,隐约觉得不对劲:
“初兄……不会又要带我飞了吧”
“啪嗒”一声,一只修长白嫩、湿淋淋的手探出漩涡,扒在池塘边。
虞绮疏吓得猛然跳开:“啊啊啊啊——”
孟雪里抱着霁霄,从池塘中一跃而出:“小虞别怕。”
虞绮疏看清来人,惊悚变惊喜:“孟哥,你回来了!”
“说来话长,日后再讲。”话音未落,孟雪里人影已在数十丈外。
虞绮疏追了两步,被池塘里大蛟叫住:“人家道侣的事,你去掺合什么?”
“可是,剑尊好像受伤了……”虞绮疏忧心忡忡。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孟雪里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只对他说了十二个字。
二蛟:“那不叫受伤,傻小子!”
三蛟委屈地抹眼泪:“霁霄还是没有亲眼看到我的付出啊……”
虞绮疏:“我还是去看看吧!”
孟雪里将霁霄抱进“肖停云”的房间,关门前摸出怀中蜃兽,顺手一抛,一道抛物线划过院墙。
“小虞替我照顾它——”
正好赶来的虞绮疏见状,赶忙提气纵身,伸出双手。蜃兽稳稳砸进虞绮疏怀里,与后者大眼瞪小眼。
虞绮疏欲哭无泪:“你又是什么东西啊!”
蜃兽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歪着头,表情比他更茫然无辜:“嗷?”
霁霄“仙逝”前独居静室,和道侣一年难见一面;肖停云住在孟雪里隔壁,两个人只隔一堵院墙,晚上坐在各自房顶,能望见对方月光下的影子,能有一句没一句的谈天、论道。
孟雪里也想抱人回自己床榻上,但那样好像在趁人之危占便宜。
他躺在霁霄身边,收敛思绪,凝神静气,与其额头相抵,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神识,试图进入对方识海,为其梳理体内狂暴真元。
这种做法暗含危险,换了别人,会被霁霄强大的神魂反噬,轻则识海震荡,重则失去神智。所幸秘境坍塌前,两人有过神魂交流的经历,霁霄没有排斥他。
孟雪里很小心,他那一丝神识,如风中蛛丝,轻颤颤试探着。方才叩开对方识海边界,瞬间被一道汹涌磅礴的力量吞没,好像暴风雨要绞碎木船。
他“闷哼”一声,做好吃痛的准备,那道恐怖力量却骤然松懈,温柔地包裹着他。
霁霄即使昏迷,也在下意识收敛威压,怕伤到自己。孟雪里意识到这一点,心神大定,徐徐探入更多神识。
若将经脉比作河道,真元比作水流,霁霄体内数道力量对冲,好似江河汹涌涨潮,激荡不休。
孟雪里神识如轻柔春风,先探入细窄的河道,将逆流的河水抚成顺流,再抽身没入下一条,这般逐一梳理,牵引千百条河流汇入大海。
霁霄的气息逐渐趋于平静。
不知过去多久,孟雪里精神高度集中,抵达霁霄识海深处时,已略感力气不济。人族修行,锤炼神识强度是必须,但他才做人短短三年。他过去做妖,更依靠血脉天赋、体魄强劲。
霁霄的识海,是一片落雪的大海。碧波荡漾,薄雪落海即融。
孟雪里觉得自己进入了某个梦境,好奇地四处打量。
一阵风起,纷纷扬扬的雪片被卷起,化作一道人影浮现海边。他看到,或者说感受到了霁霄的神魂
——不是徒弟“肖停云”的模样,是寒门城一见难忘、界外之地救他性命的剑尊。
“神魂可以在识海中显形,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不待他松一口气,试图退走,对方一道神识如潺潺涓流,有来有往地进入他识海。
霁霄比他熟练得多,两人神魂交融,孟雪里的神识被彻底牵引,神魂也显原形。
那是一只小灵貂,在霁霄识海中,纵身一跳,轻盈跃上剑尊肩膀,活波地磨蹭他脖颈。
霁霄将灵貂抱在怀里,手中拈来名作“厌雨”的木梳。梳齿细密,从脖颈一路梳到腰背,力道刚刚好。
小灵貂舒服的喟叹,翻身露出柔软肚皮。
他什么都不愿想,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与此同时,孟雪里忍不住呻吟,识海深处被对方探索侵入,这种微妙感觉直接冲击神魂,温柔而汹涌,一浪又一浪,令他筋骨尽软,招架不得。
不知过去多久,他好像回到秘境山洞里、水潭边,又好像回到做妖时,亲密地依偎在霁霄怀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深夜,孟雪里悠悠转醒。看见照进花窗的银色月光,映在白墙的婆娑树影,看见霁霄近在咫尺的沉静眉眼,不由心神荡漾。
他仰起脖颈,对霁霄闭合的双眼轻轻吹气。
长春峰中,天心月圆,银辉普照草木,春风吹开桃花。
长春峰之外,风起云涌,夏夜暴雨将至。
第90章 原来是你
霁霄真人仙逝后; 第一次瀚海大比; 竟然以秘境崩塌告终。
参赛各派乘飞行法器回到宗门; 依然惊魂未定。这件事震惊修行界,焉能不起风雨?
只有除寒山之外,几大门派的掌门人、位高权重的长老; 早先听到明月湖的风声,便猜测这次秘境崩塌,与归清真人有关; 但不愿明说。总归灾难发生前; 参赛弟子都离开了,无人因此丧命; 谁还愿意质问圣人?
此前不久,寒山静思谷之变; 似乎就是不详的预警。
寒山修为最高的泰珩真人、以及他一众徒子徒孙脱离宗门,回到淮水周家; 斥责寒山掌门、峰主包庇妖孽,孟雪里便是一只居心叵测的妖。
他们很快宣布,是孟雪里不服缉拿; 妖力爆发; 才使得秘境崩塌。如果此妖活着,一定要令其显出原形。
但孟雪里直到秘境爆炸,也没有出来。被他帮助过的参赛弟子,密切关注着寒山剑派的动向,始终没有听到孟长老、肖道友平安返回寒山的消息。
孟雪里因为秘境大比轰动修行界; 而后失去音讯,身世成谜,生死成谜。
秘境为什么会崩塌?孟雪里去哪儿了?他还活着吗?
一夜之间,无数问题涌现,一些质疑师门、质疑阴谋的年轻弟子,被师长关了禁闭,对外只说是闭关。
比起寒山剑派两派分裂,元气大伤,如今的明月湖,有归清圣人幕后坐镇,有云虚子掌门处理要务,有突破小乘境的少年天才,愈显出如日中天、统领修行界的声势。
表面看来,确实如此。
寒山剑派的云船返航,船上气氛沉重。
昔日去时,众弟子意气风发,高声谈笑,誓要于瀚海扬名立万;返程时,门派分裂,掌门受伤,孟长老失踪。唯一的好事,只有掌门大弟子崔景突破了。
门派如困兽,群敌环伺。弟子们憋着一口气,反而更加团结,斗志更高。
秘境崩塌的消息传到寒门城,“亨通聚源”的老掌柜忧心忡忡:“孟长老失踪,那剑尊私库……”
钱誉之气定神闲:“是失踪,没人能证明他死了。剑尊私库,依然是他的。”
“寒门城背靠寒山,如果寒山出事,咱们总店的生意也会受牵累……”
钱誉之摇着“和气生财”的扇子,不以为然:“寒山是刮骨疗毒,明月湖是厝火积薪,到底是好是坏,日后自见分晓。”
……
长春峰静水深流,春风如旧。
孟雪里借一窗月色,细细端详霁霄眉眼。他对着霁霄眼皮吹气,见对方没有反应,似乎熟睡了,便大着胆子、轻轻舔舐霁霄下颌。
做人之后,他还没有做过这个动作,重温做貂时的亲密,心中尽是满足,却听身边人呼吸微乱。
霁霄不知何时睁开眼,双眸清朗,定定看着他,哪有半点睡意。
孟雪里被抓个现行,尴尬地匆匆退开,坐在床榻边,不知道该不该道歉。
两人四目相对,霁霄声音有些哑:“怎么了?”
孟雪里:“怕你不是真的,还是我做梦。”所以舔舔确认一下。
暖风醉人,良辰美景。孟雪里满肚子歪心思一闪即逝,他更关心霁霄的伤势: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之前伤到哪里了?”
霁霄摆手:“没事。”
孟雪里摇头:“你总说没事,什么都不告诉我。”
霁霄坐起身,半倚着墙,笑了笑:“你想知道什么。”
孟雪里想问,知不知道是谁下手杀他,有没有线索,又怕道侣不愿回忆“死亡”,就像自己不愿回忆背叛,便先问霁霄重生之后的事。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霁霄若不在了,他愿舍命为霁霄报仇,霁霄还在,他想尊重霁霄的意愿。
霁霄便从夺舍重生讲起,讲到再上寒山,藏书楼深夜相逢。藏书楼往后,不必再讲,是孟雪里与他共同经历过。
孟雪里静静听着,淡淡喜悦流淌心中,忽然他想到什么,面色微变:
“你吸收秘境力量,归清会不会知道你没死?”
霁霄:“归清炼化秘境不成,遭受反噬。他得抓紧时间疗伤,还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受伤,伤愈之前,他顾不上我。”
孟雪里:“他比你伤得重?”
霁霄:“那是我开启的空间碎片,有我神识烙印在先,他想炼化,如同与我争夺一柄剑。我持剑柄,他持剑刃,两人拉扯,谁更容易受伤?”
孟雪里恍然大悟:“你早想到了?你去秘境,就是为了吸收秘境力量,等这个机会重伤他?”
霁霄说:“有一半吧。”
“另一半呢?”
霁霄笑了笑:“为了你。”
孟雪里一怔,耳垂蓦然通红,他小声说:“我也是。”
霁霄却微微叹气,声音温和道:“多希望你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报恩。”
孟雪里急切道:“你救我之前,我们就见过,只是你不知道!”
他第一次见到霁霄时,寒门城落了一场小雪。
枯枝积雪,群鸦纷飞,梅花飘零。
城中河还未结冰,孟雪里化身石桥下艄公,撑着一支长蒿,迎来送往,载人运货。
但他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说得太直白:“好多年前的事了,那年我还不是雪山大王,你还没有成圣……我在寒门城撑船,远远见过你一面。”
霁霄从桥上走过,他抬眼一望,隔着纷飞薄雪,零落残梅,看见霁霄冰雪似的面容。
以为自己过去数百年修行,就为了这一眼。
霁霄喃喃道:“原来是你。”
原来那只桥下渡人的妖,就是孟雪里。
孟雪里惊道:“你记得?”
霁霄点点头:“我从没见过撑船渡人的妖,觉得好奇,便多看了一眼。原是前缘早定,‘界外之地’一场风雪,又把你吹回我身边了。”
他语气淡淡,孟雪里听来却觉得打翻蜜罐,蜜糖要从心底溢出来——他与霁霄的缘分,比蜃兽、三条蛟深多了。
他喜滋滋地说:“我们就该做道侣。”
霁霄打趣道:“还该做师徒。”
孟雪里乐不过片刻,脸色瞬间涨红:“不是,我原本还以为,你是霁霄的……”
他说不下去了。
霁霄更好奇:“什么?”
“我本以为你是,霁霄的儿子。”还想着要好好对你,做个好后爹。
霁霄呆立当场,如遭雷击。两人之间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孟雪里见他表情不对,立刻拉开被子蒙头。
看他都干了什么荒唐事,把霁霄当儿子、当徒弟,搞“拥霁党”让霁霄写文章,在霁霄面前夸耀霁霄……桩桩件件都令他窒息。
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孟雪里。
他开始逃避、推卸责任:也怪霁霄没有早点告诉我,所以这应该算霁霄的错吧?
我是很丢人,可是霁霄不丢人吗?小虞不丢人吗?要丢人大家一起丢,谁也别嫌弃谁。
被子里鼓起一团,霁霄伸手,轻轻拍了拍“小鼓包”:
“出来吧,我不怪你。”
被窝深处,传来孟雪里闷闷的声音:“别看我!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霁霄诚实地说:“这是我的房间。”
孟雪里:“……”
他猛然掀开被子,两步跑到窗边,纵身一跃,一溜烟没了踪影。
霁霄对着空荡荡、犹带余温的床榻,被迫开始了与道侣分居的生活。
又一次,剑尊隐约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妥当。
第91章 照旧便好
良夜将尽; 黎明时分; 孟雪里跳窗奔出; 正要跑回隔壁自己房间,乍见面前一道人影直愣愣杵着,吓了他一跳。
未明天色下; 只见蜃兽悠悠然吐气,而虞绮疏怀抱蜃兽,表情沉迷; 如吸烟叶。
孟雪里惊道:“小虞; 你站这儿干嘛?”
虞绮疏没有应声,脸上挂着痴痴的笑。
他接过蜃兽时; 还没搞清这是什么东西,眼前突然涌出一片云雾。他想伸手拂开; 却好像在拉扯柔软的云朵,越扯越蓬松; 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
云雾幻化,海市蜃楼渐显,一时是熙攘闹市; 人声鼎沸;一时是百花遍野; 美不胜收,虞绮疏边走边看,阅遍美景,忘记今夕何夕。
孟雪里心道糟糕,一记手刀砍下去。虞绮疏“哎呦”一声吃痛; 眼前蜃景烟消云散,长春峰还是从前的长春峰,檐上月影浅淡,天光微亮,而自己仍站在原地,保持着双手环抱蜃兽的姿势,竟不知不觉地站过通宵。
“我怎么了?”
孟雪里:“你是陷入蜃景了。怪我,我忘了和你说清楚,蜃兽吐息化幻景。”
虞绮疏大脑恢复运转,见孟雪里双颊绯红,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恼,再望一眼院内灯火,以为自己打扰、或者撞破了剑尊道侣的好事,一时间更觉尴尬,呆若木鸡。
孟雪里拎起蜃兽后颈:“你要多练调息之法,吐纳之道,自如地控制蜃景,不然会很麻烦的。”
蜃兽茫然:“嗷?”
孟雪里无奈:“一点也不会吗?”
蜃兽盘成一团,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嗷。”
霁霄重活一世,已不是原来的霁霄。他见孟雪里跳窗,坐在床边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补救,于是推门而出。
院门外,孟雪里正拎着蜃兽,表情为难:“我不懂蜃兽一族修炼之法……”
妖族种类太多,地上爬的和水里游的不一样,吃肉的和吃素的不一样,草木成妖和动物不一样,比人族的剑修、法修、医修、佛修等等分类更复杂、差别更大,修行之法多为自己摸索感悟,但很明显这只蜃兽不擅长感悟。
孟雪里可以指点论法堂弟子,秘境参赛弟子,却对蜃兽无计可施。
霁霄见状,主动为道侣排忧解难:“我来教它。”
孟雪里一怔,转头看了霁霄片刻,目光复杂,才将蜃兽抱给小虞:“喏,给你肖师兄送过去。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说罢他转身便走。
昔有大蛇妖水漫金山寺,今有孟雪里醋淹长春峰。
霁霄拎着蜃兽,神色微茫。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又跑了?是不是生气了?
他无奈又好笑地想,孟雪里岁数不小,却仍是孩童脾气,说走就走,看来自己还得等。
幸好未来年岁漫长,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蜃兽茫然无知,虞绮疏瑟瑟发抖:“咳,师兄、师丈、霁霄真人?我以后……”
霁霄看出他为难,笑了笑:“一切照旧便好。”
虞绮疏已经做过许久心理建设,面对传说中的剑尊依然心潮澎湃:“好好,我记住了!”
霁霄说要照旧,还真的照旧,顺口招呼虞绮疏:“我要去看看见微,一起吗?跟我说说最近的事。”
孟雪里被霁霄带领,从秘境中传送阵直接抵达长春峰,尚不知寒山变故。霁霄因为神识附着“初空无涯”,虽不曾亲眼见证静思谷之变,也大抵能猜到寒山如今境况。
虞绮疏赶忙跟上:“好!”
与霁霄一路,去看望寒山掌门。真是从前做梦也不敢想的日常生活。
虞绮疏摩拳擦掌:“咱们怎么去?”是不是要召出“初空无涯”,御剑乘风,风雷惊变,让整个三界都将知道,霁霄剑尊回来了?
他表情太兴奋,霁霄略感莫名其妙:“当然是走过去,我知道一条近路。”
虞绮疏:“……”
……
天湖位于南海之上的天空,常年云雾缭绕,水波缠绵。有歌舞、有曲乐、有美人湖畔荡秋千。
今日安静许多,天湖大境之主方从瀚海归来,新得一只鸟,无心赏乐,只顾在屋里看鸟。
黄昏时,侍女进殿问晚膳,见境主立在笼前,身形颀长,投下一道斜斜阴影。
金笼旁,一条金锁链蜿蜒地面。
境主转过身,看起来心情不错,她也有胆子多问两句:“您有了笼子,怎么还要锁链?”
胡肆笑笑:“你不懂,鸟困金笼,时间长了,鸟儿就心情不好,毛色会黯淡无光,变得不漂亮。所以要拴链子放风、还要喂食。”
侍女凑近一看:“好像真有点掉毛……”
胡肆说:“会好的。”
“这鸟叫什么,镜主起个名字吧!”
胡肆起名,惯来是‘春水’‘秋光’‘新月’‘晚晴’,透着风花雪月的浮艳之气。
这次不一样,他随口唤道:“小圆。”
侍女讷讷道:“小圆?它也不圆啊。”
胡肆淡淡一笑:“会圆的。”
侍女深感茫然,什么叫……会圆的?
一只鸟变圆了,还飞得动吗?
她问道:“晚膳都备齐了,境主要用吗?”
胡肆:“做了什么?”
侍女仔细道:“按境主吩咐,做一次全宴,味道要好,摆盘不必精细。厨房便做了蜜汁烤肉,碳火烧肉,红油涮肉、金丝酱肉四样荤菜,还有六道凉菜、十二样小吃,甜咸各六样,饭后有四盘蜜饯干果、四盘时令水果。”
胡肆点点头:“呈上来吧。”
他两百多年前便辟谷了,但凡进食,必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顿饭却不是给他吃。
整个修行界都知道,天湖大境之主懂得享乐,拥有人间最好的歌舞曲乐班子,最好的膳房和厨子们。
不多时,一众貌美侍女鱼贯入殿,手捧黑漆金花托盘,各种珍馐美食摆满长案。
胡肆摆摆手:“都下去罢。”
笼中孔雀奋力挥舞翅膀,似要将青天捅破。
胡肆打开笼门。
雀先明方才飞出笼,顿觉浑身桎梏解除。
色彩斑斓的孔雀落地,因筋骨疲惫没有站稳,跌在地上,化作一位艳丽青年匍匐地面,目光如利刃,恨恨地射向他。
第92章 要杀要剐
雀先明见到胡肆; 便知这是始作俑者; 近日磋磨全都拜其所赐。
他回头看见金色鸟笼; 满腔怒火燃烧,几乎将浑身血液煮沸。当即一跃而起,却被脚踝金链困锁; 踉跄跌坐在地。
锁链不止限制他活动,还锁住他全身妖力,雀先明破口大骂:“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病啊!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胡肆笑问:“你知道我是谁?”
雀先明厉声道:“你是霁霄的师兄; 天湖大境之主; 对不对?!”
人族中,能有如此神通; 当今人间只有二圣。传说中境主年轻俊美,喜好奢靡; 想来也该是了。
雀先明被胡肆困在笼中,并非因为妖族比人类修士弱; 若是雪山大王、灵山大王之类擅长战斗的大妖王在此,当可打碎空间,破笼而出; 但雀先明的血脉天赋在于变化、伪装之术; 论妖力高低只能算二流大妖,教训小妖、大乘以下人族修士轻轻松松,一旦遇到胡肆、归清真人这般的圣人境强者,只好大骂“人为刀俎,我为孔雀肉”!
胡肆点头:“不错。”
雀先明:“你什么意思?我跟你无冤无仇!何时得罪了你?!”
然后便是他多年游荡人间学来的; 老子干你大爷、日你娘等等污言秽语、粗鄙咒骂,实在不堪入耳。
胡肆垂眸注视着他,神色平静,无悲无喜,好像听不到骂声。
“无冤无仇吗?”他似在反问,又似自言自语。
雀先明对上胡肆目光,心口蓦然一沉,涌出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不由收声。
这种细微感觉一闪即逝,雀先明没有深究,只想道,呸,白瞎一副好皮相,这人坏透了!此人与霁霄师出同门,一个师父教出来,说不定,霁霄也不是个好东西,只是更会装相罢了。人都死了,还骗得孟雪里爱他爱得昏了头,为他弃置大业!
胡肆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好受吗?”
雀先明气极反笑:“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胡肆但笑不语,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吃饭吗?”
雀先明气恼之余,深感荒唐、莫名其妙:“你真的有病!”
胡肆坐在桌案前饮酒:“虽然才一天一夜,但你身在笼中,已度过十日。你不累吗?不想吃东西?”
十天对于人族修行者,不过一次闭关的开始,一个打坐便过去了。雀先明却是贪玩好动的性子,让他娴静耐心,真比杀他还难受。
胡肆拿起玉箸,开始吃饭。
雀先明本来不想吃,愤恨地盯着胡肆。可是满桌珍馐色泽鲜亮,那烤肉诱人的香味,直往鼻腔里钻,比他用妖火烤的还香。
他想,等我吃饱了,有点力气,就跟此人拼了。就算这次栽了,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雀先明拖着金链子,坐在长案边狼吞虎咽,愤怒化为食欲。
胡肆:“慢点吃,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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