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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利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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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门外,听门里发泄,砸桌椅,摔碎水杯,最后归于死水一样的沉寂。
庄烨轻轻敲门,没有动静,他说,“我很抱歉……”
门被打开,房里一片狼籍,伍德小姐抱着膝盖,坐在这片混乱中,把脸深深埋在膝上。
她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嘶哑地说,“我跟你们合作。”
第八十四章
施奈特家族与伍德家族新仇旧恨,当权者肖恩·施奈特四天前杀死了伍德小姐的哥哥,伍德家族的继承人维安·伍德。
这是个报复,十几年前,肖恩·施奈特的妻子莉莉和儿子埃迪就死在维安·伍德的父亲手里。
黑帮信奉“血债血偿”。
他们同样信奉神,每个杀手在杀人后都会穿着做礼拜的干净衣服,像任何虔诚信徒去庄严的浮城大教堂忏悔,再捐一笔赎罪金,确保神原谅他们的罪孽,死后能上天堂。
肖恩·施奈特先生就是一位虔诚的教徒,他定期拜访浮城大教堂,这一天接待他的是利昂教士。他消失了四天,据说是替瑞蒙主教整理书稿去了。
肖恩·施奈特有一张开朗的圆脸,红脸膛,一个大鼻子,微卷的头发在五十岁上稀疏了,但认真打着定型。合身的西装,黑亮的皮鞋。一个体面的绅士。
他和利昂教士交谈了几句,分别走进忏悔间,隔着一片精致的雕花木墙,沈汉说,“我想您已经找到了钟佳期。”
施奈特先生笑呵呵地在忏悔间里掏出烟斗,“联邦人,没想到你还敢出现。”
沈汉嘴角带着一丝笑,“您叫不醒睡美人。哪怕您叫得醒她,她的研究成果私人无法使用,只有联邦或帝国有实力使用。她是眼下最珍稀的货品,您得找一个好买家。”
他意味深长地继续,“您也要为自己找个好买家。浮城的主权漂浮不了几年,十年之内,这里不是成为联邦领土就是成为帝国领土,玩家必须下注。”
肖恩·施奈特吸了一口烟斗,烟雾从他粗大的鼻孔喷出,“联邦是我的好买家?我完全可以把筹码压在帝国。即使我毁了帝国一手捧起来的伍德家,有钟佳期这份大礼,也够他们不计较这件事了。毕竟伍德家能帮他们做的事,换个人一样做。”
没有人会记得伍德家族这些年心向帝国的情谊,施奈特先生话音一转,“反过来说,我凭什么压联邦?联邦间谍的死,你们难道就不记恨了?”
联邦和帝国都派遣人进入浮城,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浮城成家立业,以浮城公民的身份一点一点调整这座巨型城市前进的航向。
联邦最成功的一个潜入者做上治安专员,试图抑制黑帮势力,却被施奈特家族盯上,全家遭到谋杀。这无疑是联邦的损失,那个人曾经隶属于南方军部,是庄将军的手下。
沈汉轻描淡写,“要是那一家有人活着还好说,死都死了,自然一笔勾销。”
施奈特先生挑了挑粗重的眉毛,隔着木板,昏暗不见日光的忏悔间内,他甚至听见一臂之隔的男人笑了一声。
“您可以自己想想,如果投靠帝国,帝国一定会扶持另一个家族和您抗衡;但选择联邦,联邦会送您一份大礼——凯伊·伍德,有她在手,施奈特家族才能吞并伍德家族遗留下来的所有产业。您才有可能成为浮城地下世界最有权力的人。”
肖恩·施奈特的烟斗彻底不动,他握着烟斗,咬着烟嘴,许久没有烟雾从鼻孔口腔喷出。
最后他放声大笑,走出忏悔间。
“明天是家族会议,你可以带那个小丫头来,看看我会不会把注下给联邦。”
家族会议是浮城所有黑道家族的大事,叫得上名字的家族都会出席。
男士正装领结,女士礼服裙,一个黑道家族的首脑聚会,竟也如帝国上层阶级的酒会。
凯伊·伍德心神不安,嘴唇讽刺地动,“我以往参加过这种聚会,见过这些人前一天聚会还说说笑笑,亲密无间,第二天就杀人全家……没想到这回,轮到我被杀全家。”
庄烨与沈汉穿着正装,沈汉挽着她,为她拉开宴会厅大门,略一低头,呼吸擦过她小巧的耳垂,“记得支撑不住就给我们信号。”
参加这个会议的人都经过搜身,进了这扇门就不可以发生对抗。
里面是一片浮华沉醉,镶嵌拼接的花纹地板,高吊顶,乐团在一旁奏乐。
乐声流淌,水晶灯和桌上烛台形的灯光芒耀眼,照在她白色的丝绸长裙上。
所有人见到她都像见到传说中的女蛇妖,化作一块块石头,沉默像惊雷随她的裙裾滑过。
伍德小姐另一条手臂挽着庄烨,庄烨很快示意她他们的目标——肖恩·施奈特的方位。
凯伊·伍德面上闪过绝望,却又立即强稳下来,从侍者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啪”地一声,狠狠摔碎当场。
“诸位,”她环视众人,眼光落在肖恩·施奈特脸上。“请为我做个见证。伍德家族欠施奈特先生的,我愿意血债血偿。但一个对我而言重要的人在施奈特先生手里,偿还之后,我希望施奈特先生能放那个人自由。”
窃窃私语四起,人尽皆知施奈特家族和伍德家前几天的火并。但她说起血债血偿,乐队成员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弹奏戛然而止。
肖恩·施奈特笑容满面地叼着烟斗,圆脸喝得通红,声音中流露出阴森。
“伍德小姐,你知道我的妻子和儿子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施奈特家多少人死在你爸爸手里?”
她语气苦涩,“你放心,我会还。”
肖恩·施奈特一点头,一把利刀被送到她面前。
他轻飘飘说,“我的妻子被割了四刀……每刀都很轻,不让她死,也不让她失血过多,只让她恐慌。”
凯伊·伍德握住那把刀,闭上眼,把刀尖对准自己,咬着牙割了四刀。第一刀的鲜血在第二刀割下时才涌出,她粗喘着,白色的裙子很快被染成鲜红。
“……她的胸口被划出一道一道……”
凯伊·伍德控制住自己,锐利的刀锋划破丝绸,划破皮肤,手腕用力,真实的切裂自己皮肉的感觉……
她不由得呻吟出声,站不稳伏下腰去,裙子上开了一条一条口子,满手满胸的血。
庄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汗水都要滴下额头。万一她撑不住……只要她打出求救信号……这条路行不通他们还可以换别的路走,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不会逼她自残,可她一直继续,哪怕滑倒在地,失血头昏,也没有打出约定好的信号。
第八十五章
血从破裂的肌肤上流下,滴在光滑的深色地面。
三层吊灯下,妙龄小姐在被凌虐。在许多双从酒杯上望去的眼睛里,她不再是一个人,而变成一堆偿债的血肉。
肖恩·施奈特以外的人公然提出要求,“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一个瘦削男人扯下手套,怨毒地挥舞一只缺了小拇指和无名指的手,“被伍德家的炸弹炸碎!”
——不。庄烨心中焦急,不要这样做!
凯伊·伍德下唇早就咬破,一瓣伤痕累累的嘴唇却不带血色。她握住刀,闭上眼冲自己的手用尽全力切下去。
克制住抽手的本能,切断骨节的一刹那,眼泪流了满脸。
我愿意替她承受,我应该替她承受……庄烨冲向前,却被沈汉拦住。在那些衣冠楚楚,犹如虎狼的人群中,趁所有目光集中在那两截滚在地上纤细雪白的手指,血流如注的伤口,他的视线撞上沈汉深不见底的眼睛,犹如撞到陨石。
我们应该替她承受。我们是军人,我们应征入伍那一刻就在心里承诺了愿意为联邦牺牲,愿意做联邦的剑与盾。
我们在那一刻就签下卖命的契约,联邦将接受我们的流血和牺牲,但她没有,她只是个平民,这一切不该发生在她身上。
但现实世界没有“应该”,这世上永远不缺无辜者去受难。
伍德小姐绝不愿意被阻止。庄烨控制住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不向前移动哪怕一丝,他逼迫自己仔细地看眼前这一幕,像沈汉一样。
我宁愿负伤胜过负疚,沈汉不缺被人侮辱被人鞭笞浑身伤痛的经历。伤惯了便不叫伤,痛惯了便不算痛。他受过的拷打和折磨过去也就过去了,没给他留下阴影。真正阴魂不散从回忆里缠绕着他,让他在夜里被噩梦惊醒的,都是别人怎样因他受苦,别人怎样在他面前死去。
越是不忍,越要去磨那颗不忍的心。
直到鲜血淋漓,百炼成钢。
沈霄那封遗书上的话响在他耳边。
“……做一个指挥官,就是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
他安抚地扶着庄烨肩膀,抬起头,深邃的眼睛里像有一道闪电,射向肖恩·施奈特。
施奈特先生挑起血债血偿,此时见凯伊·伍德手指被切断,满脸笑地靠在钢琴上,戴戒指的粗手指敲着钢琴。
与沈汉对视,这才嗤一声,重重一拍钢琴,扬声说,“诸位。”
肖恩·施奈特踱到伍德小姐身前,“血债血偿已经血偿,尘归尘土归土。伍德老头欠我一个儿子,就要用女儿来还。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凯伊·伍德就是我肖恩·施奈特的女儿。”
无声的震动在人群中传开,有人惊诧,有人冷笑。
施奈特家族的筹码最终压给联邦。
收凯伊·伍德为女儿,吞下伍德家族的产业就是理所当然。
联邦对钟佳期尚且这样营救,凯伊·伍德为联邦付出这许多,联邦一定不能辜负她。有她在手当作人质,与联邦合作也更有底气。
沈汉一把抱起凯伊·伍德,血沾在他身上,伍德小姐面庞上一道道半干泪痕,手上抹着一层血,颤抖着扯他前襟低声。
“……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沈汉道,“放心。”
她精神一放松,痛觉涌上,超出能承受的范围,竟昏迷过去。面色苍白,发丝下痛出冷汗。
不待沈汉要求,施奈特先生已经说,“请医生,可别让我刚认的女儿死了。”
医生要将她转移救治,沈汉稳稳抱起他随医生向外走,想避开她的伤口,却避无可避。
庄烨展开一块手帕,托起她切下的手指。
他的指尖碰到冰凉细腻的断指,就像被火灼,压下不适,用手帕裹好,立即送过去。
他们没能看见伍德小姐得到治疗,每一分钟都堪比黄金,半小时后,一艘老旧的潜艇载着沈汉庄烨,以及仍在假死药物作用下昏迷的钟佳期,从水下一百米接近联邦。
沈汉没有换衣,他胸前的血已经发黑干硬,他坐在控制屏前看着航道。
庄烨从客舱小床走来,对着沈汉高大的背影,“钟小姐状况很好,我们带的清醒剂上次用完了,进入联邦后可以由军部唤醒她。”
沈汉说,“好。”
庄烨安静片刻,轻声问,“您和伍德小姐的协议是什么?”
在她同意配合后,她提出了几项要求。
沈汉说,“我告诉她要血债血偿,她要我答应,不管她是生是死,钟佳期一辈子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今天对她动手的人,总有一天,全部要百倍偿还。只有肖恩·施奈特不能死,要用最凄惨的方式活着。”
“第三点,她愿意做联邦的耳目,在豺狼中周旋,但只有五年。她要我用你的生命发誓……”
庄烨惊讶睁大双眼,但不到半秒,惊讶变成镇定。
沈汉用自己的生命发誓,但凯伊·伍德非要沈汉用他的生命发誓。她清楚地知道,沈汉重视我的生命胜过他自己的生命。
庄烨抿起嘴唇。
与此同时,一间无菌室里,灯光照射下,穿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聚精会神为凯伊·伍德连接断指的神经和血管。
汗水从额头不断渗出,机械手在一滴汗珠滑向放大眼镜前及时擦汗。
愈后不会太好,右手最细的两根手指,接上的指节将留下一圈疤痕。即使经过漫长的复健,也不能恢复从前的灵敏。
伍德小姐望着头顶的灯,麻醉和灯光让她看不清眼前。钟佳期……她安全了吗?
为她付出不是无怨无悔,她有怨有悔。明知道钟佳期是什么货色,可是偏偏控制不住为她做那么多不值得的事。
因为我自己也不是好人……
我会忍下去,我会好好活着,就如钟假期也会在联邦好好活着,直到再次重逢,这是她欠我的。
凯伊·伍德模糊地想起她意识到自己动心的那一刹那。
钟佳期那张艳丽的脸带着笑,红唇翘起,“我相信,你和我是一种人。我们都是丧家之犬,比谁都能忍,夹着尾巴一声不吭。等到机会到来,一定会把踩在我们身上的人通通咬死。”
第八十六章
老旧的潜艇平稳向前推进,像一条深蓝色的大鱼。隐匿在百米碧波以下,完美融入海水的阴影。
突然之间,潜艇微微震荡。驾驶舱内庄烨一惊,沈汉的声音使他瞬间平静。
“帝国扫描不到我们,无差别扫射罢了。”
这架潜艇太旧,三十年前的模型。也恰是因为旧,帝国扫描浮城外海域的仪器无法识别出这艘潜艇。
帝国在军械上一向舍得花钱,越是新的潜艇模型越会出现在新研发的海域扫描仪资料库里。研发人员不相信还会有人把三十年前的潜艇型号放进海里试驾,过时的老古董反而成为最安全的选择。
两人凝神看着屏幕,一块小小的屏幕,银白的航线就是钟佳期和他们的生命线。
潜艇的行驶重归平顺,连沈汉都要放松下来,突然脚下一抖,整艘潜艇缓慢下坠。
“我们被扫射击中?”庄烨握紧扶手,立即提出一种可能。
“不会。”沈汉否认,“型号虽然旧,但是外壳不是轻易能击穿。”
他在操控台上控制垂直舵和方向舵,试图阻止潜艇下沉。庄烨扯开安全带,起身巡视潜艇。
不出三秒,他指向圆窗外,“您看尾桨,那片阴影,尾桨被卡住了!”
聚光手电顶着圆窗,射向尾桨,但光线被玻璃和海水扭曲,在晦暗的海水中看不真切。
沈汉看过,弯腰从驾驶台下扯出一套箱子里的装备,庄烨看他利落地套进黑色胶质潜水衣,抓住固定绳索,一头系在潜水衣腰间。
“等我回来。”他戴上氧气罩,对庄烨一笑。
庄烨深深望着他,这种潜艇被淘汰出教材,他不知道怎么修,只能沈汉去。
“……必须回来。”
潜艇的出口也是双层,打开内部的门,人进入夹层,内部门封闭阻止海水渗入,外部门打开,就进入海水;
回来时正好相反,人进入夹层,水把夹层填满,外部门关上,内部门打开,人就和水一起进入潜艇。
沈汉穿着潜水衣游入海水,绳索把他牢牢系在潜艇附近。
他在潜艇外壳上伏了几秒,深水之下四面八方的压强涌向他,把他压得喘息困难,胶质潜水衣下汗水扩散满背。
不修好螺旋桨,他们将葬身不见天日的海底。小圆窗弥漫出柔和光线,沈汉隔着海水看见小天鹅焦急关切的面容。
我会平安回去,带他回联邦。为“启明”那件事补偿他,向他道歉。
沈汉撑起身体,一点点挪到螺旋桨上。庄烨已经在操控台停止螺旋桨转动,桨内部被卡住。
沈汉一手举高手电,一条手臂极力伸入螺旋桨。可笨重的氧气头罩卡在螺旋桨的空隙外,庄烨看见他的手臂仅能伸进有限长度。
下一秒,他对自己挥手,又用手指一点太阳穴。
庄烨一怔,那意思是“不要担心”。
他亲眼看着,沈汉脱下氧气罩,手臂再无阻碍地探进去,直到肩膀卡住。
没有氧气罩,沈汉在闭气,他就好似自己也在闭气。
五秒、十五秒、四十秒……庄烨的肺里被抽干所有空气,陷入真空,像脱水窒息的鱼那么痛苦。
沈汉终于在水中弹开,拉着绳索回到入口,拉下外层门。
庄烨扑上去替他打开内层门,水泼了他一身,庄烨扶住沈汉,被他带得一同滑倒在地。
沈汉大口大口喘息,骤然吸入空气,肺部隐隐作痛,却不由得大笑,越笑越咳,更让胸肺都抽痛。
庄烨半身被他带的湿淋淋的,静静看着他,眼里的光是海上的月亮,猛地咬住他的嘴唇,胡乱地吻。沈汉反而用湿冷的手捧住他的脸颊,用舌头温柔地引导他的吻。
沈汉的手轻轻摩挲他的背脊,紧绷的肌肉终于一点点在手掌下松弛。
二十个小时后,他们顺利抵达联邦。
在百米以下的海水中前进近一天,就连黎明时浮在海面上的青灰色天色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一会儿。
潜艇漂在海湾,水面拍打艇身,军部的接应团队守候在岸。团队里的医疗人员第一时间用悬浮车载走钟佳期。
宁则少将亲自来迎接,镜片下的双眼里带着微笑,先朝他们敬礼,“将军说,做得很好。”
沈汉回礼,“不辱使命。”
“我不打扰你们修整。”宁则半真半假提出,“不然这样,任务汇报等各项检查完成后再写。”
沈汉打量他,“算了吧。趁细节都记得,早写早完事。”
他越过宁则的肩头与庄烨对视,庄烨回一个点头。
四天后,庄烨的公寓。
庄家没有妈妈,庄烨回了他的小公寓。长年不住人,他刚刚做完大扫除,停下来擦了擦汗。本就是四肢纤长的身材,白衬衣的衣袖卷起,露出白皙的前臂。
门铃响起,庄烨打开门,门外竟是沈汉。
穿着便装,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抱着两个装蔬菜水果的大纸袋。
这一幕太像普通市民的生活,两个人同居,一个人在家打扫,一个人去市场和杂货店买东西。
庄烨一怔,“您……不是回家了?”
他要先陪沈律师,这是应该的。他们刚失去沈霄,他必须尽儿子的义务,陪伴母亲。
沈汉绕过他,抱着纸袋进门,放在餐桌上。
“我妈说我在家打扰她看案卷,嫌我太啰嗦,叫我出来陪男朋友。”
如果没有“启明”的事,庄烨已经为那句“男朋友”脸红了。
“所以,是沈律师让您来找我?”
“是我想来见你,向你道歉。”
庄烨看向那两纸袋面包蔬菜火腿,“这些,是赔罪的礼物?”
沈汉也看向那两大纸袋食物和日常用品,抱着手臂看他。
“不,赔罪我想买花,路上没看见卖花的流动车。这些东西是我猜你的冰箱是空的,我想做饭给你吃。”
第八十七章
“您真的要做饭?”
庄烨再确认一次。
沈汉了解他的想法,忍不住笑,“我的军衔对煮夫来说太高了吗?”
他想起不久以前、却像很久之前的那个晚上,相邻的露台,晚风中的月光和酒气,沈汉说过,“我的人生理想是做个家庭煮夫”。
但那怎么可能呢。见过他的才能,见过他的光芒,这样天生该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怎么能每天去市场购物,回家做饭。那是一种浪费。
现在是假期,在这难得的几天假期里自己下厨,还算不上浪费。
庄烨问,“您真的……会做饭?”
沈汉挽起衣袖洗手,朝庄烨眨眼,坦然承认,“能做出东西喂饱肚子,不会烧厨房,也不会让吃的人食物中毒。”
庄烨站在自己的厨房里看他忙碌,他一点也没有谦虚,真的在做非常简单家常的一餐。
加水煮熟通心粉,沥干水分,拌上碎芝士,然后开超市卖的番茄肉酱罐头。
工序一点也不复杂,但他身材高大,肩宽腰细腿长,站在流理台边,热雾映着英俊的面容,鼻梁高挺,眼睛深邃,将肉酱倒进锅里加热,挽起衣袖的前臂结实修长……庄烨看得移不开眼。
酱汁煮沸,滚起细小气泡,浇在通心粉上,面里的碎芝士早就融化。
浓郁的香味传出,他端两碗通心粉上餐桌,又折回去拿叉子。
庄烨这才如梦初醒,坐到桌边与他一起吃。
他的吃相很端庄,小口小口,把通心粉在叉子上卷起才吃。沈汉隔一张餐桌看他,又想起叫他小天鹅。
斯文可爱的小天鹅。
他们在军队太久,毕竟有军人的习惯,吃饭吃得很干净。通心粉的碗里只剩下浓稠的番茄芝士汤汁。
沈汉正要收拾,庄烨站起身将碗和茶杯收起。
“您做饭了,不能再洗碗。”
等到洗碗机发出水流声,小天鹅洗干净手,沈汉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告知你我是“启明”;
对不起,我之后误导你。
小天鹅低头,“您一直瞒着我,怕我知道以后,我们的关系会变得尴尬吗?”
“我不知道。”沈汉坦白,“我想了很久,要对你说实话,要给你看真实的我。但是结果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想瞒着你。”
沈汉捏捏鼻梁,自嘲一笑,“也许我担心,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被我吸引,是因为我在你读军校的时候就用‘启明’的身份把你拐上床了。”
他在小天鹅比现在更单纯的岁月里诱拐了小天鹅,让小天鹅对自己动心。
庄烨按住洗手池的手微微颤抖,随即转身正视沈汉。
依旧是白皙漂亮的脸,双目明亮,嘴唇丰润,叫沈汉想起初见那晚,昏暗灯光下的百合。可此刻小天鹅粉色的唇抿着,沈汉竟头一次有些心虚。
“不是您诱惑了我,”庄烨一字一句地说,“您忘记了,第一次见面,是我,主动走向您。”
靡靡之音人影憧憧里,是戴着白色天鹅面具的年轻人主动走向他。
——是那只小天鹅先向他走来,是那只小天鹅先开口,是那只小天鹅,冲到街头,取下面具,也要留住他。
“不是您引诱了我,是我选择了您。”
庄烨胸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气,神色冷淡下来。
他把我当成被诱拐的小孩子,被引诱才爱上他。
正待转身就走,手腕被一只手捉住,下一秒,温热的嘴唇贴上掌心。
从手腕到心头涌过一阵热流,庄烨整个人都动不了了。他听见沈汉说,“我爱你。”
腰被抱住,身体贴近,沈汉的怀抱把他包裹,那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反复诉说,“我爱你……我爱你……”
怒气消弭于无形,庄烨昏了头似的吻上他,听见轻轻的笑声,顺他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竟抓住他的前襟。
庄烨脸色变成粉红,连忙松手。沈汉一边吻他鼻梁,一边拿出一管东西递到他手里。
庄烨收拢手指,看清是一管润滑。他的脸色更红,还是正色问,“这是您早就计划好的,道歉的一部分?”
沈汉吻着他,眼里跳动着笑意,“我不会用上床来道歉。”性可以是一段关系的粘合剂,但只是一种表面粘合剂。长期滥用,表面恢复平顺,内里的矛盾却愈演愈烈。想要维持一段长期关系,就不能用性解决问题。任何矛盾纠纷,都摊开来说清楚。
庄烨被沈汉带着进入卧室,脚步纷乱,小腿碰到床边。
理智模糊提醒他,沈汉对餐厅到卧室的路径太熟悉,一定是从进门那一刻开始就在脑子里排练过了。可被推倒在床上,沈汉跪在他身上,吻他腰间衬衫翻起露出的皮肤,“我想和你**,和道歉无关,只因为我爱你。”
庄烨的理智像被炸成碎屑,彻底消散,任沈汉的吻向下延伸。只看见头顶乳白色的天花板摇晃,他小腹略微痉挛,失声呻吟,下身被舔舐几次,含进口腔。
庄烨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做过,包裹住他的湿与热不用再说。他没想到沈汉会为他做这样的事,但这“没想到”反倒让他硬得更厉害。
他撑起身体看这一幕,英俊挺拔的人在吞吐他的……没有半点勉强和为难。
他珍惜我,他看重我,他爱我。
那一瞬间汹涌的快感流淌,庄烨几乎分不清身体先攀上高潮还是心理先攀上高潮,控制不住地射了出来。
小天鹅很快恢复过来。他的头发被汗水沾湿,显得更柔软,爬起身靠向沈汉,仔细看他深刻的眉眼,沾着精液的嘴角。
“您每次都想占据主导。”
沈汉承认,“习惯很难改正。”
小天鹅轻声提出,“您应该学会更多地依靠我。”
沈汉笑起来,毫无保留地舒展身体,下面的东西早就硬了,他却一根一根吻小天鹅的手指,“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仿佛要验证他的话,小天鹅从衣柜里质地轻薄的睡袍上抽走衣带,沈汉已经主动伸出手,那条丝质衣带一圈圈宽松地系在他有力的手腕上,将双腕固定在头顶。
“闭上眼。”小天鹅压在他身上,待沈汉配合闭眼,才踟蹰地对着他的右耳说,“教我。”
“教你怎么用嘴做?”
小天鹅凑在沈汉耳边,带一点点撒娇,“教我怎么让您在床上求饶。”
第八十八章
最了解沈汉身体的是沈汉自己。他愿意帮小天鹅欺负他自己。
强健的身体放松,像一座全不设防的城市 ,他的胸膛坚实,肢体充满力量,却把每一个弱点都告诉小天鹅,这是足以致命的信任。
小天鹅满心的情感激荡,几乎冲出胸腔。
他照沈汉说的,不要去管他前面胀痛的阴茎,让他多被折磨一会儿,一下一下戳刺他的前列腺,又在他离高潮只差一线时停住。
只要握住自己的阴茎,只要揉搓两下就能射精,脱离这种折磨。沈汉的手腕被衣带系住,小天鹅怕弄痛他,松松打结,一挣就能解开。他却从头到尾没有挣脱。
沈汉忍得浑身是汗,汗水从眉毛滴进眼中,最后,小天鹅埋在他湿热的身体里,只觉得沈汉后面随他说话一阵阵绞紧。
“……真的不行了,放过我?”
次日醒来,晨光熹微。沈汉醒时发现小天鹅仍在梦中,还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少年人贪睡,他才二十三岁,平常在基地按规定早起,假期中多睡一会儿也是理所当然。
不愿惊扰小天鹅,就任他靠在肩上,贴着自己的侧颈睡。
在薄被里肌肤相贴,早就出了一身薄汗,睡梦中的人却不避开。
沈汉借着逐渐明朗的光线看他,原来小天鹅鬓发边有一颗小小的痣,针尖大的一个小细节都叫沈汉笑起来。
小天鹅呼吸声变重,即将睁眼,沈汉就在他头发上亲了一口,把他叫醒。
庄烨迷糊之间,还蹭了蹭沈汉的下巴,“早……”
沈汉吻他耳廓哄他,“起床吧,我给你做早餐?”
小天鹅坚定地睁开眼,反过来啄他一下,“不……我要给您做早餐。”
庄烨从被子里钻出来,赤足落在地上,一双腿又长又直,宽大的T恤下摆遮到大腿根,把沈汉拉下床,推到浴室洗澡。
热水亲吻他的皮肤,热雾里满是沐浴露的味道。当他换上对庄烨来说宽大,对他合身的T恤,走出浴室,厨房里都是煎蛋和培根的香气。
“单面还是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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