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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只真·凤凰男-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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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虽然有了隐身头盔,暂且隐去了尾巴,可到底还是让他不安。每一种来自外界的异样打量都叫他惴惴。

    可照江医生的说法,他越是犹豫畏怯,越应该多出来走走,遇到的场景多了,才能更好地控制住自己尾巴的显隐。

    也、也有道理吧……叶清峦不禁想到两天后的“见面约定”,不由默默红了脸。

    出租停在了动物园的门口,江涛从副驾驶出来,咋咋呼呼地喊叶清峦下车。车窗外可以看到今天正是一个晴好的下午,秋日湛蓝的天空高悬头顶,有雁阵飞过,带来一群孩童的指点欢笑。

    动物园门口的人就有很多,售票处的附近还围着一堆小商贩,贩卖着棉花糖和印有卡通图像的气球。热闹,喧嚣,嘈杂。

    叶清峦皱了皱鼻尖,他一咬牙,钻了出来。

    他今日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夹克衫,松松垮垮的衣摆一直包到臀部下面,以防出现意外,里面又裹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领子高高竖起,裹住了他尖尖的下巴颌。

    即便这样,叶清峦尤嫌不够,他双手一直在局促不安地来回动作,一会儿把外套往下拽拽,一会儿又把毛衣领子往上捞捞,看得江涛在一旁发急。

    “嗨,你拽它干什么,你就是再拽,也挡不住你自己,别人该看还是要看!”江涛一把拉住叶清峦的胳膊,挤进人堆里买了票,又火急火燎地排队等待着检票入。内。

    不少人挤在这里,叶清峦跟在江涛后面,不敢动,也不敢抬头。

    他能感到周围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被隐藏起来的尾巴似乎感应到他的心情,在尾椎处传来不安分的骚动。

    叶清峦憋红了脸。

    “咦,妈妈你看,那个哥哥长得好好看!”旁边排着队的小姑娘坐在她母亲怀里惊呼一声,立即又引来一波目光。

    孩子的母亲不好意思地批评了她两句,赶忙往前走了,可却挡不住被吸引住的人群。

    黏着在叶清峦身上的目光更多了,“咔嚓”一声,叶清峦听到有人似乎在拍照,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头埋得更低,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所幸这会儿,终于挨到检票口了,他反拽住江涛的衣袖,匆匆抬腿跨了进去。

    江涛说要从雀形目的梅花雀科一一看过去,然后是钟雀,卷尾雀,黄鹂,画眉,鹦鹉,百灵,再不然就去看看火烈鸟、鹈鹕、鹌鹑、鸵鸟、孔雀,这么多鸟,总有一种认识他。

    叶清峦:……

    来都来了,他也只能乖乖地照做。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是两人万万没想到的。两人甫一踏入观鸟园,就震惊地立在原地,目瞪口呆。

    观鸟园一片寂静,半点鸟语都听不到的寂静。

    明明前一刻在观鸟园外,远远地还听到里面叽叽喳喳、啁啾作响,百灵、黄鹂的叫声仿佛叮叮咚咚的泉水,交织碰撞在一起,激越而清扬,可是这会儿,整个园子却听不到一点鸟语了。

    唯有观赏的游人在纷纷扰扰着,可那些鸟全都像静止了一般,不发出半点声音。

    叶清峦古怪地与江涛对视一眼,然后犹犹豫豫地上前了一步,隔着几个游人站在了一笼画眉的外面。

    更加诡异的场景发生了。

    眼前可见的所有鸟儿都齐刷刷地转过它们的小脑袋,豆大漆黑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清峦,紧接着下一刻,同时扬起了头颅。

    有清泉一般的鸣叫从站他最近的一只画眉嘴里吐出,就像是交响乐鸣奏前的指挥棒一样,下一瞬间,壮丽悠扬的乐曲如潮水般迸发而出!

    一只画眉,两只画眉……所有的画眉鸟都开口吟唱了,它们仿佛乐队的第一方阵率先引吭高歌,然后如同水波的涟漪般,使这乐队越扩越大。

    两旁的黄鹂、百灵加入了吟唱,再接着,绣眼、芙蓉鸟、牡丹鹦鹉都像是乐队的和声般清脆婉转地应和着,到后来,叶清峦恍惚隐隐地听到,在这阵洪亮婉转的先声乐背后,遥遥地传来一缕缕清越悠扬的啼声。

    那似乎是白鹤的鸣叫,远远地呼应着这首突如其来的奏鸣曲。

    江涛傻了。

    眼下这种情景可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动物园的鸟叫向来杂乱无章各唱各的,哪里听到过如此美妙和。谐又浑然一体的歌声呢?

    更令人兴奋的是,这些鸟儿明显是对着叶清峦唱的!瞧瞧吧,那一双双小眼睛哪一个不是在看着叶清峦呢。

    游客们也呆了,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以为是动物园训练出来的特别节目,忙拿出手机录像,有人以为是天降异象,暗示着什么地震海啸,慌忙逃命去了。

    动物园瞬间乱作一团,闹哄哄的,倒没人注意到叶清峦有什么不妥。

    叶清峦怔愣在原地。过往的人群熙熙攘攘,他却呆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百鸟鸣叫的歌声太过奇妙,悠悠远远宛如一波徐徐荡。漾的秋水,慢腾腾地溢满了他的内心。

    太舒畅了,这种感觉。他如坠云里梦里,恍惚间感到似有明媚灿烂的阳光从梧桐叶间斑驳地洒下,洒遍他细腻温软的羽翼,叫他蜷缩着坠入到一个甜美的梦中。

    有众鸟在周围鸣唱,有百兽在林间曼舞,他尾巴稍稍翕动,便能引颈翩跹上遥远的苍天。

    只是这梦还没做完,耳畔便插。进一道粗糙的声音。

    “喂喂,清峦你也傻了?”江涛围过来拉住他,他绕着叶清峦看了一圈,又激动地看了看那犹在唱歌的众鸟,兴奋地拍了拍叶清峦的肩膀:“你看,我就说这儿有你的亲戚后代吧,你还不信。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号召力也太强了,这些鸟全都得向你打招呼行礼!”

    他说完这番话,自己又兴奋了会儿,见叶清峦还是没反应,脑子一转,眼珠里突然又焕发出一股炽热的光芒来。

    “难道……难道你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江涛双手猛地搭上叶清峦双肩,急不可耐地摇晃着他:“快告诉我,它们都说了什么,快!”

    叶清峦这才如梦初醒,他略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视线对焦到江涛的身上来。

    原来这里并没有梧桐树,没有森林,没有高山流水。

    他晃了晃脑袋,把那梦一般的幻影摇出去,这才听见江涛说了什么。

    “不,我也不知道它们说了什么,”叶清峦下意识道,话脱出口却又一怔愣,顿了顿,迟疑说:“它们好像没说什么,就是在……在打招呼?”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觉得滑稽可笑。可奇怪的是,他就这么说了,并且不想改正。

    江涛眼里露出一种惊人的狂热。他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的颤抖,严肃地推了推眼镜:“叶清峦,我现在要告诉你一项我的猜想。”

    “依据截至目前为止的种种细节,再加上今天的所见所闻,更肯定了我的猜测。”江涛顿了顿,郑重说道:“你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凤凰。”

 第41章 狮子磕头

    尾羽纤长而华美; 青碧中泛着赤金; 能燃火又能灭火; 遇8000度高温还不化,再加上白鸟朝鸣,这除了牛叉到天际的凤凰之外,还能是什么?!

    之前的江涛多少还抱有些迟疑的态度,可现在; 眼见了这罕见奇景,却是再没犹豫了。他,江涛,马上、即将、正在成为发现全世界第一例凤凰活体真身的医生!

    这必将成为载入他学术史的光辉一页,成为载入世界医学史的光辉一页!

    江涛激动得浑身血液倒流; 他涨红着脸紧紧地扳住叶清峦的肩膀; 正想要再强调一遍自己的伟大发现,却突然被一阵来势汹汹的骚。动打断了,刚才还尚且平和的人群一下子燥。乱起来,不断有人从他旁边擦身跑过; 差点把他撞翻在地。

    江涛只好停住了自己的话头; 不快地转过身去。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场景。

    只见刚刚还安详唱歌的鸟儿们渐渐变得急躁起来,它们如潮水般从两边飞扑过来; 黑压压地扑在了铜丝铁网之内。

    这还没完。鸟儿们发现自己的脚步被这铁网阻拦; 不肯放弃; 于是一同用自己那尖利的鸟喙齐刷刷地撞击着铁网。

    一下; 两下……成百上千只鸟儿就像疯了一样猛烈地撞击着铁网!

    这太可怕了!人群们被吓得四散开去; 拥挤着往出口跑,管理员在一旁焦头烂额,把哨声吹得震天响也不见一点用处。整个画面之混乱堪比逃荒。

    江涛也难得害怕。他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拉扯了下叶清峦的袖管。

    叶清峦没有动。他抬头,看到了青年怔愣却若有所思的侧脸。

    停了半晌,叶清峦逆穿过人群,往前走了两步。这个时候,他距铁丝网只有一步之遥。

    “喂,你干嘛啊,小心它们啄你!”江涛拽了他一下,没拽动,叶清峦已经伸出了手。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了铁丝网上,下一秒,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

    离他最近的画眉鸟先停下了动作,然后就像是风吹动层层麦浪,一圈一圈的,所有的鸟都停止了动作。

    它们全都静静地看着他,那黑豆大的眼睛里似乎充满着期待。

    动物园的游客彻底蒙圈了,管理员也要疯了。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江涛目不转睛地看到了这一切。

    他热血上脑,冲动地一拍叶清峦肩膀,叫到:“兄弟,真有你的!接下来我们再去百兽园转转,让老虎狮子给你磕头!”

    叶清峦:……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犹在蒙圈中的游人,用力拉了一把江涛,趁着混乱的人群费劲地跑了出去。

    要是被人看到了刚才那幕,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叶清峦这么想着,耳边却听到“咔嚓”“咔嚓”两下声音,不知是从哪儿发出来的,他来不及多想,只加快了脚步,拖着江涛离开了这里。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叶清峦的思绪才飘了回去。

    也许,他真是个凤凰也说不定。唔,就是那种浴火而生,非梧不栖、非豊不食的凤凰?

    他总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羞耻。叶清峦好奇地伸出了手,莹莹的目光在那五根白皙的手指上打转。

    他刚刚就是伸出了这只手安抚住了那些鸟儿的。

    那感觉真神奇。没人教他这么做,可冥冥之中就有一种直觉牵引着,指导着他这么做了。说不清,道不明。

    此时的江涛没空理他的想法,他正跟叶清峦挤在一处,手捧着他的观察日记下笔如飞地埋头狂记着,冷不丁抬头问一句。

    “刚才,你真的不知道那些鸟儿都冲你唱了些什么么?它们为什么突然集体暴躁了?还有,如果你真无法和它们沟通的话,为什么你的手一放上去,它们就安静了呢?这解释不通。”江涛写到一半,突然发问,他拿笔头推了推眼镜,严肃问道。

    叶清峦有些尴尬地瞥了眼前面的司机,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想了想,他皱眉小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好像有一种感觉。”

    “我好像,感觉得到它们的情绪。刚开始时很激动很亢奋,后来很急切,再后来就是平静了……”

    江涛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忽地灵光一闪,又开始埋头写啊写的。独留叶清峦又陷在那奇异的曼思之中。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着,拐了几个弯儿后终于到了。

    此时已近黄昏,日暮的微光清清冷冷地洒下来,给道旁的苍槐镀上了层橘金。

    海棠湾小区门口行人渐少,叶清峦看着江涛乘着出租而去的背影,略有回味地叹息了一声,转身回家去了。

    此时有阵凉凉的晚风袭来,叶清峦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把下巴藏在了那浅灰色柔软的毛衣之中,他一垂头,正欲加快脚步,却突然被一道仿佛是煽动翅膀的声音吸引。

    他抬眸看去。有一只雪白的鸽子在他的头顶盘旋,那洁白纤长的羽翼翩跹飞舞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视线再一延伸,原来是远处街心的广场,那里的鸽群竟像是被人牵引着一般,一只、两只……十多只鸽子排成一支长长的队伍,就像是一条优美的白练,在日暮下咕咕叫着飞舞了过来。

    附近的路人都看呆了,又是惊奇又是赞叹地看着这般美妙的景象,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过去,然后,便看到了更加美妙的一幕,如诗如画。

    有个长相白净俊美的青年站在了鸽群的中间,柔柔地瞪大了眼睛,鸽群在他的周围曼妙盘旋,身上的羽毛被日暮燃成了灿金色,振翅一拍,便有一片金澄澄灿莹莹的羽毛飘落下来。

    青年顺势伸出了手,那羽毛便轻轻地落在了那白皙的手掌心处,有只胖乎乎的白鸽围着那掌心犹豫了许久,终于小眼一闭,慢悠悠地落了上去,团成了一个金色的雪球。

    叶清峦轻声地笑了笑,他手掌一颠,往上一松,又把这胖乎乎的白鸽送上了青天。

    鸽群像是受到了指示,随着叶清峦这一动作也都哗啦啦地振翅而去,这条白练又优雅地飘向远方。

    景色之奇美,让好多路人都忘了拍照,只呆愣愣地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那苍天之上。

    叶清峦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旁人的注意,他脸上神色一紧张,忙低头匆匆而去。

    直到这时,他才看到身后不远处一直站着个人。

    那个人隐约是位女性,她逆光站着,看不清样貌。叶清峦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才背着那夕阳,看清了她的脸。

    竟是许久未见的顾晓棠。她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又惊奇又不可思议,还带着点陌生的打量。

    叶清峦看到她,下意识就顾盼左右,顾盼了一会儿却只得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他并没有来……

    顾晓棠发觉到这个动作,怔了怔,她上前一步,试探问道:“叶先生,你在看什么?”

    “你是在找我表哥?”

    叶清峦愕然,他讶异地张了张嘴,却没能出声反驳。

    “可惜他今天没来。”顾晓棠凝眉望着他,“叶先生,我在这儿等了你很久,你都不问问我,却只想着我表哥?”

    “你为什么要想着他,你难道也……”也是gay?这话面对着叶清峦,她到底是说不出,忍了忍,她咬住了下唇。

    叶清峦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他看着脸色不大好的顾晓棠,眼中弥漫上一层单纯的忧虑:“顾小姐,你怎么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然,到我家里再说?外面风大。”他瞥了眼顾晓棠穿的薄裙长袜,有点担心。

    顾晓棠没说话。憋在她心里的委屈、不甘与愤懑就像是一团火,堵在她喉咙处,热辣辣的疼。

    可是她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见叶清峦一面。她要告诉他,她要让他知道她表哥的真面目。

    “叶先生,我来是为了要告诉你,”顾晓棠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道:“不要接触我表哥,离他远一点。”

    “方易白他是个同。性。恋。他对你别有所图。”

 第42章 颁奖典礼

    今天就是颁奖大会举行的日子了。

    距离大会开始还有六个小时。再有六个小时; 这次时长三个月的比赛就要正式落下帷幕。到时; 参会作者的真实笔名就会揭开,所有作者的得票排名也终于要揭晓。

    他终于,要正式地; 见到方易白了。

    叶清峦感到惴惴不安的紧张; 心脏空悬在半空似的; 让他从昨天晚上起就辗转反侧,难入梦乡。

    排名揭晓前会不会又出现什么变故; 他会不会又跌落到排行榜的最后,让人羞耻得无地自容?

    叶清峦现在都有些不敢看自己的得票数了; 生怕一睁眼; 那讨喜的票数就如大厦将倾一般; 呼啦啦地倒塌一片。

    他害怕。纵然他真得了第一,颁奖典礼上《二十四个明月》作者揭晓的那一刻,却又不知他会迎来什么样的目光。

    如果那些喜爱这篇文的读者; 知道了作者原来是他; 原来是这个曾经背负过抄袭的骂名、声誉一落千丈; 故事乏善可陈的“天上青鸾地上走”,还会像之前那样热情地赞美他、支持他、喜爱他吗?

    直到了结局就要揭晓的这一刻,叶清峦才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怯懦。

    他不安地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自己的衣着; 一会儿掀开身后的衣摆看看; 自己的尾巴有没有藏好; 一会儿又抓一把头顶有些长的碎发; 企图让它看起来精神些; 可镜子里的那张脸还是掩饰不住的忧愁。

    叶清峦抚了抚自己衣领上的对扣,苦笑了一下。

    这身衣服是他特意为今天在网上邮购的,白色的衬衣裹在里面,卡其色的风衣穿在外面,长长的风衣下摆垂到了大腿,把屁股挡得严严实实的。叶清峦难得认真收拾一次,又在脖子上配了条灰白格子的围巾。

    他把脸埋在那条柔软的围巾里嗅了一下,叹了口气,又把它摘了下来。

    准备了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事到如今,他竟有点不敢出门了。

    就在这时,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叶清峦滑开了屏幕,怔愣了一下。

    那是一条“凤入我怀”发来的短信:“清峦,准备好了吗?今天事情多,我必须在出版社守着,不能离开,下午两点时我会派人去接你。别怕,有我在。”

    叶清峦的视线不知怎地,呆愣愣地停在最后的那一行字上——“别怕,有我在。”

    他倏地红了脸。

    他忽然又一次想起顾晓棠的话来。

    “方易白他是个同。性。恋。他对你别有所图。”

    凤入我怀难道真的跟自己一样,也是个gay……叶清峦忍不住暗暗地想,一想,这思绪便到处飞舞,收不住。

    没羞没躁。叶清峦骂了自己一句。方先生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会像gay——虽然,再没有比他更符合自己想象中小攻模样的人了。

    如果他真的是,那该有多好。叶清峦的心绪就像是在轨道上滑行的过山车,时高时低,时而轻快畅然得对蓝天触手可及,时而又沉重忧心得要跌到谷底。

    无意间的,他的目光瞥到了一角闪烁的光芒——那是他在笔篓里放的自己掉落的尾羽,一瞬间,神情冷到了冰霜里去。

    他和方先生,怎么可能呢。

    *

    下午两点。

    这是叶清峦自高中辍学以来,这么多年再一次走向聚集着这么多人的,有各式各样目光的会场。他紧张得甚至不敢踏出脚步。

    眼前是一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墙体全铺上了蓝盈盈的玻璃幕墙,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映照出遥远的青空,和青空之上缓缓流淌的白云,美而令人生畏。写字楼前是个宽阔秀美的广场。极具后现代主义风格的雕塑在一片茵茵绿草上吞吐着水帘,围成一个小小的喷泉。再往两边看,停车场上排着一列列叶清峦认不出来的车。

    他们的车停在了写字楼的正门前。两人多高的巨大的透明玻璃门前,熙熙攘攘的,有好多人在进进出出,聊天攀谈,有些嘈杂,门两侧站着两排礼仪小。姐,这么冷的天仍然穿着黑。丝短裙,笑意盈盈地指引着前来的贵客。

    叶清峦从来没有走进过这样的地方。他瑟缩了一下,神情茫然无措。

    来接他、与他共乘一车的何主编不知是被人提前提点过,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亲自下车为他打开了车门。

    “叶先生,不用紧张,方总叫我陪你一起进去。”何主编正是几个月前被那篇博文诋毁,被指和叶清峦有不正当关系的那位编辑。他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此刻看到传闻中的天上青鸾地上走竟是这般青涩的大男孩,又想到他终于在比赛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冠洗刷污名,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他拍了拍叶清峦的肩膀,道:“走吧,我们一起进去。方总在会场等着你。”

    叶清峦怔愣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鼓起勇气跟了进去。

    来的路上,何主编告诉他,出版社的办公空间占据了写字楼最上面的30、31、32三层,位置太高,虽然视野好,但今天的场合那么多人进出却是不大适合,故而租用了写字楼一楼的会场。

    方易白此时便正在会场里忙碌。

    叶清峦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他局促不安地抬起眼眸,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方易白的所在。

    他一眼便看到了他。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正站在主席台下,跟几位同样身着西装、相貌气质却远远不如他的人交谈着什么,男人时而表情严肃,时而又开怀大笑,然后与这些人一一握了手。

    何主编在他身后小声告诉他,这些人是南岳文艺、商务书刊、岳麓文汇、南大文印的老总,都是国内影响力极大的出版社,他们与方总是至交,也是合作伙伴,这次前来捧场。

    叶清峦默默地听着,头一低,埋头走向了何主编所指的,他应该坐的位置。

    会场很大,中间已经坐了很多人,有些人的桌前放了名牌,有书。记,有总编,有知名报社的记者,有文学网站的总裁,更有很多他曾经听闻过的赫赫有名的网络作家。

    这些人西装革履,名望甚大,彼此又谈笑风生,让他可望不可即,又觉得格格不入。他只好把头深深地埋下去,不敢碰触周围的目光。

    周围人的谈笑闲聊,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羞赧。

    何主编把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无奈地笑了笑。眼前的青年只顾着自己埋头走,哪里注意到,他甫一走进会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青年的样貌气质太过出众,虽则穿着打扮与那些老板总裁们通身西装革履的贵气截然不同、格格不入,可愈是那样,愈凸显出一份独一无二的干净、俊美来。

    既纯粹得像是一朵湖边白色的秋牡丹,又耀眼漂亮得像是一朵睥睨万物的海棠,灼灼夺目,叫人移不开目光。偏偏这海棠又一直羞赧地垂着头,收敛起一身光芒,更添了几分让人欲罢不能的神秘。

    已有不少人在座位下窃窃私语着青年的身份来历,早早到场的八卦小报的记者更是眼尖地发现了青年,悄悄地把摄像头对准了他。

    叶清峦浑然不觉。他正坐在座位上不安地揉搓着手指。

    周围的环境让他不安,屁股下的隐忧也让他有些惴惴。这几天,江涛带着他到处出门逛,以测试隐身头盔的效用是否保险。结果还好,头盔能确保他的尾巴藏身于人前,再加上他在外人面前想要藏起尾巴的意识大概过于强烈,出门的几次,倒是一次也没出过意外。

    这多少让他放下了心。只盼着能早些熬过这一场程序繁琐的大会才好。叶清峦恍惚觉得自己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可却听不清到底在议论什么,只好把头埋得愈来愈低。

    是以,他错过了主席台上方易白一次次向他投过来的目光。

    方易白从一早叶清峦走进来开始,就一直追随着那道单薄的身影,他虽在与这些老总们言笑晏晏地交谈着,内心却焦灼无比。他热切地盼望清峦能看过来,能与他对视。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可惜,除了刚进场时清峦若有似无的一扫,他就再捕捉不到清峦的目光。

    方易白有点郁闷。他一面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场毫无意趣的寒暄,一面暗中打量着许久未见的清峦。

    前两次的偶遇他与清峦都是匆匆一见,上门拜访之时也只是匆匆一瞥,甚至被拒之门外,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的清峦。终于到了今日,他恨不得将他从头到脚全部刻进眼中。

    然而与旁人或好奇或赞叹或流连的视线不同,方易白恍惚全然注意不到叶清峦穿了什么衣服,长着什么样的相貌,他的目光只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清峦半垂着的双眸上,微微卷曲的发顶上,白皙的脖颈还有放在桌面的不知所措的双手上,以及他因为不安紧抿的双唇,眼角飞过的两抹暗红。

    清峦的一切都叫他着迷。

    好不容易与这些商、政要员寒暄完毕,方易白迈开长腿,刚想朝叶清峦的方向走过去,一旁新任的总编助理——一位年纪更为稳重的青年女士叫住了他。

    “方总,在邀的所有人都到齐了,颁奖典礼可以开始了。”

 第43章 天上青鸾

    大会的流程很有些琐碎; 为了照顾到与会各方,方易白先在上面做了一段致辞; 然后再是若水网的总裁姜诚致辞; 并对这次的比赛做一些说明和介绍; 再然后是其他赞助商、合作出版商的代表人物致辞。

    漫长的讲话,叫人等得心焦又乏味。

    方易白从主席台上下来,他坐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手放在膝盖上; 默默地敲击着。

    前三排都是领导和记者; 清峦被他安排到了第四排正中的位置,虽说这个位置视野极好; 可以一眼看到主席台上自己演讲的风姿; 也可以将自己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看来却是失策了。

    他与清峦坐得太远; 他没法近距离地看看他; 摸摸他头顶的绒发,甚至连像其他人一样,低头附耳亲近地说几句话都没机会。

    该死!早知如此; 他应该破例在自己身边另留一个位置; 专门让清峦坐。

    方易白烦躁地摸出了一包烟; 以抽烟为借口躲到了走廊上。有工作人员在眼前忙前忙后地走动,方易白目光一顿; 叫住了个人。

    他让人把清峦请出来; 他现在就等不及地想跟他说说话。

    可不知怎的; 他在走廊上抽完了半包烟都不见清峦出来,工作人员也跑了个没影儿。方易白莫名有点失落,他恹恹地把烟头掐灭,大步走回了会场。

    方易白又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最后一位发言人终于致完了辞,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当着与会的各位作者、媒体人员和出版商的面,揭晓网文比赛最后一刻的排名!

    这项议程本该由姜诚来做,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方易白起身按下姜诚的肩膀,大步走向了主席台。

    “让我们真诚感谢以上各位的致辞,接下来,请各位跟我一起见证第一届若林杯网文大赛的最终结果。”

    方易白的目光淡淡扫视一圈,然后紧紧地锁定在了叶清峦身上,便再也不想移开。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叶清峦耳畔飞起一抹红,心情不由大好。

    “第一名,八万七千九百一十二票,题名:《二十四个明月》,作者:天上青鸾地上走!”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LED屏上的页面骤然一转,所有的作者排名、作品得票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上,一目了然。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除了早已知道结果的出版社和若水网的内部人员外,作者们,尤其还有那些记者,都对这个结果惊诧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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