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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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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自己极其想要的人,可等对方主动送上门来,反而会游移不定。
如果宿臻说自己不喜欢贺知舟,那一定是在说谎。
可让他现在和贺知舟在一起,他又做不到。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喜欢,而喜欢这种情绪完全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比喜欢更深的爱恋,也是如此。
然而人生在世,仅仅有喜欢是不够的。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朝夕相对,该是如何相处?
宿臻不知道。
也没有人告诉过他要怎么做。
感情很好,经常撒狗粮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宿臻每年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知道可能借由四舍五入,算作一个月。虽说近些年,他们也回乡来发展了。
可宿臻也长大了,更不可能黏在父母身边,观看他们的相处模式了。
至于他身边的其他人,大多都是形单影只的人。
隔壁的大爷爷大奶奶不算,他们的日常都是在嫌弃对方,唠唠叨叨的,或许是老夫老妻的模式,但没有让人探究的想法。
而且如果宿臻现在答应了贺知舟。
那怎么也得是情窦初开的热恋模式吧!
说出拒绝的话,不仅不会让自己高兴,反而还会让阴郁的情绪蔓延开来,但宿臻也不想考虑接受。
因为一旦他有那种想法,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分手。
三观不合的人,迟早会分开。
给自己和贺知舟下了一个悲剧的定义,宿臻哑着嗓子说:“我还是……”
“我就当你答应了。”
贺知舟一眼就看出宿臻的口不对心。
既然他已经知道宿臻是在口是心非,那他当然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意思去理解。
都是谈对象的人了,当然是要死皮赖脸的缠下去。
好女怕缠郎,好男也一样。
宿臻:“……”
这样自说自话真的好吗?
贺知舟:“你的担忧在幻境中就已经说过,虽然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忧那些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但如果你只是因为那样才想要拒绝我的话,那不妨和我定个契约吧!”
“修真界结成道侣的人都是要结契的,而我们只是把这一步提前了而已。”
“结契?”宿臻有些迟疑的问着。
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修真小白,对于修真界的一些常识也是知道的。
结契最多用于道侣之间,定下的契约不同,对道侣双方的制约也有所不同,
百年前最常用的一种是同生共死,到现代以后,同生共死的契约没有早前那么泛滥,大家用的都是约束互相不背叛的那种。而且违约的惩罚也相对较轻,不会有死亡的威胁,也不会涉及彼此的道途,最多只是修炼资源上的倾斜。
基本上约等于效力十分强劲的合同了。
贺知舟在庆阳市这边住的时间比较多,别墅里的各类用品也准备的很齐全,而那些珍贵的修炼资源,除了不能放进储物器具的,剩下的他都是随身携带的。
换句话说,只要宿臻现在答应了他。
就算别墅里没有其他人,他也能布置出个用来结契的场地,并且能够成功和宿臻结契。
只要宿臻能答应他。
贺知舟从储物器具中取出一应物品,都是结契能用得上的。
他们曾在那个虚幻与现实交接的世界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在那里,贺知舟同宿臻说过很多修真界的常识,也带他实地观察过,所以他把东西拿出来,宿臻一眼就看出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贺知舟:“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如果我的喜欢不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那么让天道来约束我们,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没有人回话,气氛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贺知舟忽然轻笑出声:“宿臻,我发现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会像你这样,让我这么牵肠挂肚了。”
“所以,答应我,好不好?”
不得不说,贺知舟得一举一动都恰好是宿臻最需要的。
少年时候的经历,让宿臻对世界充满了怀疑,或许他是爱着这个世界的,但他无法相信世界也爱着他。
这种关系放在和别人的相处上,就变得更加的明显了。
现在有一人,愿意为了他的不信任,而用最显著的方法保证永不背叛,甚至愿意从此以后的人生,都与他相伴。
那么,只要他真的不会背叛,答应也是可以的吧!
宿臻眼底充满了不确定。
如同深陷沼泽的人,在无望中忽然抓住了一根绳子。
绳子可以将他带离沼泽,只要它没有突然断掉。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恶意,外面都包裹着甜蜜的糖果。
贺知舟是糖,还是被糖包裹的毒药呢?
“我们在一起吧!”
宿臻听见自己那样说。
是糖也好,是毒药也好,也就相信这一次了。
一个人的心只有一颗,送出去后就收不回来的。
答应了贺知舟,应该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吧!
只要答应了,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一个人。
只要答应了,往后余生就有人愿意陪他一起走。
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再也不用忍受孤单。
当然是最正确的选择呀!
那些假想中的事情一天没有出现,他就能享受一天的美好,这样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确切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贺知舟也绷不住那张男神脸,长臂一揽,就把宿臻抱了个满怀。
他怀里的青年,眸色渐渐深沉。
说过的话就一定要算数的,别让我发现你说话不算话。
因为一旦你那样做了,我就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我答应了你。
那么你将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我会把你放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你能够轻而易举的伤害到我,但我相信你不会那样做。
因为你会和我订下承诺。
宿臻和贺知舟之间结契的过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很简单。
永不背叛的誓约,和彼此相伴的承诺,就是契约的全部内容。
至于违背契约的后果,他们谁也没有说,谁也没有提。
贺知舟不说是因为他确信他们彼此绝对不会违背契约。
而宿臻么!
他只是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倘若契约被违背了,等不到天道做些什么,他自己就会先出手的。
所所以没必要再特地强调一遍的。
忘记心底最深处的恶意,只要没有人触及他的底线,那他会一直是个温柔无害的人。
……
你问贺知舟知不知道宿臻的‘真实面目’?
对于自己倾心相爱的人,他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是透明可见的。
第一百零三章 旧戏台(三)
一般人确定了情侣关系,会做些什么,宿臻不清楚。
反正他和贺知舟还是像之前那样过。
没有特地庆祝,也不会四处张扬,就共处一室,各做各的事,时不时的抬起头,会交换一个笑。
……
庆阳市的郊区有座庆阳山,城市的名字也是由这座山而来。
山边的风水虽然好,但能发展起来的只是笑山村,正儿八经的城市离庆阳山还有着不小的距离。
不过郊区有郊区的好处。
风景如画,还有个别墅群,是个不错的养老去处。
贺知舟的师父和师叔就住在庆阳山下的别墅里,他们从前在山上还有个道观,但是他师父在考道士证的时候,没有考上,所以那个道观就被封掉了。
而他师父也就从山上搬到了山下。
虽然在他师叔口中,就成了他师父嫌弃山上不通电,没有网,考证的时候就故意写错题,没了证书,道观就关了,他也就顺其自然的入世了。
这两种说法谁真谁假,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宿臻和贺知舟到庆阳市已经是上午,在市里吃顿饭,再转到郊区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没能见到贺知舟的师父,师叔和师兄弟们也一个都没见到。
别墅里,贺知舟给手机充上了电,开机过后,就看到了许多个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来自他师父,还有一部分是他师叔的。
贺知舟回拨了过去,等了大概四五秒的时间,电话就接通了。
“是知舟啊!怎么你的电话刚才一直都打不通啊?”
贺知舟下意识的看了眼屏幕上方的联系人,明明他打的是师父的手机号,怎么现在接电话的人变成了师叔?
师父和师叔的关系不坏,但他师父是个深度手机控,连画符布阵都不肯放下手机的那种。
现在是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师叔是觉得开头打的招呼已经足够了,便正色起来,开始进入正题了。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知舟,你师父昨天夜观天象,忽有所感,就丢下一大摊子的事,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闭关了。先前由他负责的事儿,都分摊到了我们的身上。我和你师兄们现在都分身乏术,你帮师叔,把青岁带回来。”
贺知舟皱了下眉,道:“师叔留下的封印被破了么,他怎么可能跑出去?”
青岁是师叔点化的一个小妖怪,原型不详,几十年前的时候,就因为做下错事而被师叔施加封印,只能以人类的模样在庆阳山里行走,不能使用术法,也不能从山里出去。自贺知舟拜师以来,青岁的活动范围总算是从山上扩大到山下,但也仅限于师父和师叔居住的别墅之中,除了这两个地点以外,他还是不能去往其他的地方。
现在师叔既然让他把人带回来,可见青岁已然是摆脱了封印的束缚。
只是不知封印是他自己破坏的,还是有外人帮忙。
对于这一点,师叔直接忽略过去了。
得知青岁失踪的消息,还和贺知舟扯上了那么一点关系。
早前的时候,贺知舟刚从幻境中出来,还没有回到玥方市,就在微信群里通知他已经找到往后余生一同相伴的人了。
知道了如此重大的消息,群里的人肯定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
而山上不能通电,也不能联网,所以师叔就步行上山找青岁说话,贺知舟怎么说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找对象的事情肯定也要让青岁知道的。
这一找,就发现青岁不在山上了。
原本师叔都已经准备出发去找青岁了,谁知道就突然被安排了许多事呢!
“知舟,我现在把青岁可能去的地方都发给你,圈出来的地方有些多,你要一一走到,需要的时间或许会有些长。”
贺知舟看了一眼旁边正在修炼的宿臻,不甚在意的道:“我今年要做的任务已经做完了,现在时间还挺多的,不过师叔,青岁在山上一直待得好好的,怎么会连句口信都不留下来,就直接跑掉了呢?”
“世间因果轮回,谁能说得清,你问我,我也是不知道的。”
说着,师叔的声音突然远了一些。
他身边有人正在小声的跟他说着话,贺知舟听见那声音只觉得耳熟,然而细想之下,又说不出那是谁的声音。
“我准备带宿臻一起去。”
师叔的声音由远及近:“你和他一起去,也好,还能相互照应一下。只是你如果见到了青岁,他要是不想跟你回来的话,你就先留下,看他想做些什么。具体的,等你找到他再说。”
贺知舟应下。
师叔那边很快又开始忙了起来,电话被挂断,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一旁修炼的宿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修炼,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贺知舟看。
“青岁是谁?”
贺知舟把手机放到一边:“他是我师叔点化的妖物,算是我半个长辈,我们今天在这儿休息一天,等明天就开始去找他。”
宿臻点头,再度投入修炼之中。
师叔圈定的地点有三四处,那三四处之间相距都不远,就是整体离庆阳市都挺远的。
最近的一个地点在朔溪。
朔溪在现代社会并不怎么出名,可能只是地图册上一个标点大的小地方,但在民间轶事中,它还是非常的具有传奇色彩的。
据说多年以前,朔溪是个很繁华的城镇,它恰好处在南来北往的要塞之上,来来往往的商旅都会选择在朔溪稍作调整。商旅汇聚的地方,人流量大不说,本地的住户也多,少说也有一两千人。民间传言中,朔溪的数千人在一夜之间全都化作了森森白骨,往来客从朔溪附近走过,都能听见城里无数人哀嚎的声音,仿佛置身鬼域。
当然,那都是民间传说而已。
现在的朔溪人口过万,家家户户丰衣足食,不仅物质层面有保障,精神层面也挺丰富的,而民间传说,都只是传说而已。
“所以,我们的第一站是前往朔溪吗?”宿臻问。
朔溪这个名字,听上去还是蛮好听的,可那个传言也挺古怪的。
贺知舟照着地图写写画画,圈出一条最近的道路。
“我们得从庆阳出发,而在师叔划定的那些范围里,按照就近原则,我们第一个去的只有朔溪,其他的几个从朔溪出发的话,上午走,下午可能就到了。”
“嗯,先去朔溪。”
宿臻点头,他没有东西要收拾,贺知舟说了要走,他当然是直接就跟上了
第一百零四章 旧戏台(四)
因为路程遥远,又没有特别的情况。
所以他们这次是坐火车过去的。
火车的速度和舒适度都比不上高铁,但从庆阳市到朔溪的车次里,只有火车才能直达,其他都还要转车,很麻烦。
不同车次的火车,里面的装饰其实也是有所区别的。
有的以白色为主,也有的会以蓝色作为主打色。
宿臻他们这次搭乘的火车属于前者。
大概因为现在既不是节假日,也不是寒暑假,车厢里的人并不多。
零零散散的坐在各自的床位上,没有人高谈论阔,大家都保持着安静,玩手机的玩手机,闭目休息的闭目休息,整个车厢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尤其是到了夜间十一点钟,车厢顶上的大灯关掉了,只剩下过道下方的几个应急灯还在发着光。
夜里该是休息的时候,宿臻躺在下铺,将被子拉过了肩膀,闭目准备休息,然而从斜上方漏下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的闪烁着,让人难以入睡。
宿臻的睡眠质量一向不是很好,对于那些打扰他睡觉的行为,他是格外的讨厌,也一点不想要容忍那些行为继续发展下去。
他皱着眉,不耐烦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对面的中铺,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头发花白的老人背靠着车厢,右手举着手机,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的光,翻开着摊在腿上的书册。
灯光下泛黄的书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翻看的动作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还会掉下粉来,似乎格外的脆弱。
老人的脸几乎是贴到书页上,故而右手打着的灯来回晃荡着,才会造成宿臻的错觉。
如果上面的人是个年轻人,宿臻现在可能已经下床和人理论去了。
但他是个老人。
还是个年纪颇大的老人。
宿臻很少会和老人小孩计较,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愿意。
对老人友善,是因为面对别人家的爷爷奶奶,他总是会想到自家的,秉承着等价交换的原则,他对别人好,那别人遇上了他家的老人,也能多一点善意。
而小孩么!
大多数小孩都是被家里人宠坏了,没有完全的认识能力,和他们也计较不出什么东西来。
宿臻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枕头丢到另一头,准备换个方向继续睡。
虽然换过去的另一头外面正好是上下的爬梯。
但也就一个晚上,忍忍也就过去了。
贺知舟这个时候还没有睡着,瞧见宿臻这一番动作,忍不住探出头,看了看中铺是什么人。
首先看到的就是白晃晃的灯光。
贺知舟作为一个新上任的男朋友,对自己对象的一些小毛病还算是了如指掌的。
他对象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强光,更不能有声音。
没睡好就被吵醒的话,会变得很凶,就跟小猫伸出了爪子,挠人的时候很厉害。
但要是睡到自然醒,他刚睡醒的那段时间,会特别的可爱。
还很好哄。
他们这次出来算不上匆忙,路上可能要带的东西,基本上都准备到了。
大部分东西都放在行李箱里,背包里没有装什么东西。
贺知舟找到了眼罩和耳塞,站在宿臻的床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
眼罩遮光,耳塞隔音。
说起来都是好东西。
但是宿臻不喜欢。
他摇摇头:“我不想戴那个,就这样睡也挺好的。”
不喜欢是一个方便,不习惯才是重头。
贺知舟弯着腰,见宿臻拒绝了眼罩和耳塞,便拍了拍宿臻的被子。
“我们换个床,你去那边睡。明天中午才能到,要好好休息才行。”
反正他睡眠质量,有光没光,对他都一样。
宿臻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而贺知舟已经把他从床上半抱了起来,摸着他的耳垂说:“男朋友为你着想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好了,快睡吧!”
迷迷糊糊的被人换了个床,宿臻裹着被子,有些茫然。
头一歪,就和对面还在看着他的贺知舟来了个对视。
他恍惚间想起,自己和贺知舟在谈恋爱哦!
不知不觉间,他的脸就红了起来。
连忙将被子拉了上去,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贺知舟看着他有些慌张的小动作,无声的笑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觉得宿臻真的是可爱极了。
中铺上还打着手电筒看书的老人,并没有注意到下方的‘风起云涌’。
他沉浸在书中,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动。
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帘的缝隙中跳跃到车厢内,伴随着早间列车播音员报站的声音,窗外的风景在飞快的倒退着。
宿臻把被子拉过头顶,在枕头上蹭了蹭,不想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
走廊过道里传来餐车的声音。
说实话,火车上的东西都很贵,饭菜大多都不怎么好吃。
如果让宿臻来选的话,他宁愿吃泡面,也不想吃火车上的饭。
不过餐车既然都已经出来了,那现在肯定已经不早了。
又在被窝里磨蹭了一会儿,宿臻懒洋洋的坐了起来,背靠在车厢上,还要再坐着清醒一下。
贺知舟早就起床了,也洗漱过了。
他还把宿臻的那份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宿臻起床了。
宿臻拿着东西去车厢交接处洗漱时,忍不住在想这算不算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享受生活。
嗯,还是不算的吧!
他从车厢另一头回到座位上,贺知舟已经和中铺那位半夜不睡觉,打着手电筒看书的老人聊上了。
余光瞥见宿臻回来,贺知舟很自然的接过宿臻手中的东西,顺便把桌子上的三明治拿给宿臻。
然后给宿臻介绍着对面的老人。
“这是梅安梅老先生,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要去朔溪找人的。不过人家比我们准备的东西可齐全多了,像他昨天晚上看的那个就是朔溪以前的布局。哪像我们只知道一个名字,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就直接跑了过来。”
宿臻咬着三明治,暗中观察着对面的老人。
也许是因为昨天没睡好的原因,梅老先生看上去有些憔悴,脸上尚且带着病容,手却很稳,正伏在桌前写着什么东西,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他抬头对宿臻友好的笑了笑。
宿臻反射性的咽下口中的三明治,局促的回了个笑。
他对别人的善意,虽然能接收到,但总是很难准确的回应。
尤其是当别人只是陌生人的时候。
第一百零五章 旧戏台(五)
“梅老先生也是去朔溪找人么?”
宿臻三下五除二的把三明治给吃完了,这才接过了贺知舟的话头,好奇的问道。
梅老先生合上了本子,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要找的人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到朔溪去,也只是想在死之前再回去看看,毕竟我的根都在那里。”
“听您这意思,您以前是住在朔溪么?”宿臻忽然想起来之前,贺知舟给他说的那个传闻,虽然估摸不出里面的‘多年’到底是指多少年,但看老人的年纪,应该也是知道那个传闻的吧!
于是他就问了出来。
“那您听说过和朔溪有关的那个传闻么!”他解释道,“我听人说在多年以前,朔溪整座城里的几千人在一夜之间全都化作了白骨,从朔溪路过的人都能听见里面的鬼哭狼嚎,那都是真的吗?”
梅老先生愣住了,他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呢!
不过多年以前么!
这倒是让他想起一件事来,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背井离乡,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才能会故乡看看。
贺知舟勾唇,宿臻和他配合的很好,话题转换的也很干净利落。
他往宿臻身旁挪了挪,下巴压在宿臻的肩膀上,同样好奇的看向对面的梅老先生。
触及了心底深处不忍翻看的记忆,梅老先生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沉下来。
摩挲着手上的黑皮笔记本,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他从未和外人提起过,就连自己的妻儿都不知道他还有过那样的一段经历。
然而对着两个萍水相逢的过客,他不知怎的就升起一股讲古的冲动来。
黑皮笔记本是他用了许多年的东西,从离开朔溪时,开始在上面写字,一直到他准备再次回到朔溪,都还没有写满。
梅老先生翻开了本子的第一页。
上面写着‘琳琅赠梅安’。
“传闻都是当不得真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一夜化作白骨。”
梅老先生看着扉页熟悉的字体,将多年以前发生的那件事缓缓道来。
五十年前的梅安还是个六岁的小孩,他的父亲是在梨园拉二胡的,而他自小也就住在梨园之中,跟着戏班一起。
梨园里的戏班有许多个,顶尖出名的却只有那么几个。
梅安在的那个戏班就是其中一个。
叫做春熙社,班主姓杜,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和城里的大户人家都能说上话,每次那些大户人家想要请戏班,都会先考虑他们戏班。
杜班主有个女儿叫琳琅,比他大十岁,是个很漂亮的姐姐。
琳琅喜欢唱戏,也跟着春熙社里的人学了唱腔唱段,梅安虽然不懂那些,但也知道琳琅唱的很好。
但是杜班主一直不肯让琳琅上台表演。
梅安还记得琳琅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穿上戏服,登台让杜班主看看她也能很厉害。
后来。
梅老先生合上了黑皮笔记本,不再去看那熟悉的字体。
他说:“后来,城里来了一群土匪,在城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的那个头头说是喜欢听戏,就有人把春熙社的名字报了上去。大家都不想去的,可不去就得死,那时候杜班主生了重病,已经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了,琳琅姐姐就挑起了大梁。”
琳琅给那群土匪唱了一天的戏,从早上到晚上,都没有停过。
她的嗓子都已经哑了,可那群土匪一直没许她停。
一连唱了三天。
那群土匪才把琳琅和戏班里的人放回来。
梅老先生说起那段往事时,有些恍惚。
他那个时候还太小,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以至于他对过去的记忆都已经记不大清,也不知道那些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还是在时间的流逝下,被自动美化过。
琳琅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放现在还在读书呢!
可她却有勇气和那群土匪谈条件,让他们放过城里的人。
那是尚未经历世事的少年才会有的天真。
竟然会以为豺狼能听得懂人话,还试图和他们交谈。
大概是为了找乐子,那群土匪面上是答应了琳琅的话。
但他们告诉琳琅,城里的人只能离开一半,他们会让离开的人先跑上三天,等三天后如果被他们追上了,就会杀了那些离开的人,而被留下的那一半,会在这三天里,慢慢被折磨致死。
其实像土匪那样恶贯满盈的人,也很会玩弄人心。
离开的人不一定能活,留下来的人必然会死。
可谁又会愿意成为留下来的那一个呢!
“所以当琳琅姐姐带着那样的结果回来,不止是戏班里的人,城里的其他人都疯了,他们知道决定谁离开谁留下的权利在琳琅姐姐身上以后,就都疯了。”
梅老先生现在回忆起当初的场面,都还觉得害怕。
人在面对生死之际,是最容易暴露内心的丑恶的。
有人堵在梨园的门口,用尽花言巧语想要得到一个离开的名额。
也有人自暴自弃,在城里做着和土匪没两样的事情。
“我记得那时候琳琅姐姐还哭了。明明一开始是所有人都得死,现在有一半人可以逃脱升天,逃走的那些人可以找到附近的军队求救,那样的话,被留在城里的人或许也能活下来。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方法,可最后实施的时候却不那么尽如人意。”
梅老先生曾站在离开的那群人中间,回望着被留在城里的琳琅。
少女面色苍白,眼里却带着希望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始终不曾淡去。
宿臻问:“离开的人有活了下来的,那留在城里的人呢?还有那位琳琅姑娘,她,她最后怎么样了呢?”
如果传闻是假,那么那位琳琅姑娘最后应该是平安活下来了吧!
宿臻等不及梅老先生这样缓慢的诉说,忍不住想要提前知道故事的结局。
梅老先生的眼里染上了薄薄的雾气,他揩了下眼角的水汽,说:“我也不知道,琳琅姐姐她,也许还活在这个世上,也许早就已经死了。”
一座城里的人有许多,分开一半后,也还是有很多。
在那么多人中,不全是坏人,也不全是好人,更多的是那些平日里无甚过错,多喜欢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家伙。
而随波逐流的家伙,大多是没甚么担当的。
他们只喜欢为自己而活。
第一百零六章 旧戏台(六)
从朔溪逃出来的人大多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女人和小孩很少。
不管是出于逃生的可能性,还是从人情世故上来说,身强力壮的人活下去的可能,都要更大一些。
梅安原本是应该留在城里的,出去的人应该是他的父兄。
虽然人类在生死之间最容易暴露出恶性,但人性本就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人性是有闪光点的。
就好像在梅安家,他的父兄用他们两个人的名额换下了一个梅安。
梅安被裹挟在出城的人之中,茫然走上一条生路。
朔溪附近有一条大河,河面宽广,河水流入江中,如果乘船而下,是能够逃脱的。
而琳琅所说的军队在另一头。
光凭两条腿走到军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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