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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此山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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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来源……我只敢偷偷看着他,关注他的日常,去他去过的地方,喜欢和他亲近过的事物……你还想让我怎么办!”
  喷薄而出的情绪,近乎疯狂的眼神,好像江河认识他以来,他就一直处于暴躁情绪化的边缘,偏激,执着,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知道他不想听,但是江河想说:“我没想让你怎么办,也没有人逼你做出决定。只是你所做的那些事情,张槐有过一丝一毫的回应吗?他有肯定过你一往无前的做法吗?”
  “他喜欢我!”
  “别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他真的有一点喜欢你,就算是你父母和你断绝关系,你也绝对不会放弃和他在一起吧。你只是逃避面对他不喜欢你的事实。好朋友的阻拦报复,父母家庭的牵绊制约,一系列的现实问题,都是你求而不得的强行安慰。你不敢见他,其实是因为他眼中根本没有你,你害怕被他漠视,害怕伤心,害怕承认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一厢情愿。”
  赵秀枫怒视着江河,江河真怕他会激动得一巴掌打过来,他没退缩,继续说:“这些天,你基本没怎么找他说过话,虽然你对他还有感情,但你内心深处完全没有任何希望。”
  把正在做美梦的人叫醒是一件残忍的事,赵秀枫的梦早就千疮百孔了,可能也无所谓痛不痛心,反正他也不一定愿意醒。他就像一头濒临绝境的野兽,强大的自信令他完全不能抛却执念落荒而逃,要么也是鱼死网破粉身碎骨。
  盯了半晌,赵秀枫的气势忽的变弱了:“我没有办法……”不知道他承认的是哪一方面,他低下头,江河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形势剧变,我父母站错了队,各种无端的指控接踵而来,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话题莫名变到这里,江河倒也理解,对于他不想承认的事实,唯有逃避是最好的办法。刚想问具体发生了什么,赵秀枫又抬起头像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一样,说:“你能画就画,不能画,也是我命里本该如此。”
  他都这样说了,江河不得不再次怀疑他自己不能画的原因,可他不愿意说,江河又不可能掰开他的嘴让他讲出来。
  以防再出现什么状况,也是给期限时间预留一点备用时间,江河从下午一直不停地画,晚饭只匆匆忙忙吃了几口,到了十一点张槐催他睡觉,他稍停了下对他说:“我今晚可能需要赶一下。”
  张槐攥住他的手腕,轻轻按压了几下试图帮他缓解痛苦,实际上并没又什么效果,只是心理上有点安慰。江河抽回手又催他快点回去,他则说:“我陪你。”
  夜很长很静,以往都是一个人寂寞枯守,即便做着最感兴趣的事,多数时间都会越来越感到乏味。今年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江河都没有再把工作拖到深夜做,而有人陪着熬夜,这种经历也可以说是头一回。
  新鲜劲淡化了困意和疲惫,一转眼一停手,旁边的人就立即停下读书的动作投过来关怀的眼神,或帮他按捏一下肩膀,或递一杯温热的茶水,然后继续用平和舒缓的嗓音给他读书听。
  心情愉悦,效率不能说比平时高很多,但画的图起码能让他自己满意。
  宣纸上,简单线条勾勒黑猫五官,水墨晕染黑猫身体形态,墨韵浓郁,意趣盎然,背景留白使得画面又独有一份空灵悠远。
  “四点半了,你得睡觉,等天亮了再画。”张槐合上书本,把江河也从座位上拉起来。
  江河头昏脑涨,刚站起来还有点眼花,反应也很迟钝:“怎么睡啊?”沙发他一个人睡都有点小,难道要打地铺吗?
  “你睡,我坐一会儿就该走了。”
  “那我也陪着你坐着睡。”
  江河不由分说把张槐按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坐在他旁边。两人依偎在一起,江河起先还抓着张槐的手,后来迷迷糊糊感到身体被放平,张槐的手什么时候抽走的他都不知道。
  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倒也没太晚,睡前定的闹钟都没响。因为二傻子和雪球都在张槐家,周围很安静。
  可是刚一起身,就见赵秀枫端端正正坐在他的工作台前。
  以为他在验收自己一晚上的结果,江河也没太在意,收拾好沙发,又去洗漱,然后才回到客厅。
  “早饭有煮鸡蛋和蒸面,要是觉得干的话我再去做个汤。”
  他说完话,只见赵秀枫僵硬地抬起头,那眼神中一片死灰。
  “怎么了?”江河下意识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便来到赵秀枫跟前,却也因为桌面上的情形而一时说不出话。


第43章 变猫
  “你是不是认为一直都是我不让你画完?你以为我在故意刁难你?”
  江河意外加怀疑的眼神落到赵秀枫身上,没等他问出话,赵秀枫原本灰败的面孔上就多了一丝嘲讽,他把摊在桌上的纸张拨得更开,好让江河看得更清晰。
  心思被他说中,江河一时无语。
  宣纸上全然不见昨晚画好的猫的影子,除了废掉的纸张上有零星的墨点,其余的空白宣纸就跟全新的一样。赵秀枫这副仿佛天都塌了的模样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所以不可能是他自己把画毁了或者拿去丢掉了,他也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可是好端端的,画上的猫怎么会不见呢?江河在对眼前的情形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联想到昨天赵秀枫的反常,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河的反应赵秀枫都看在眼里,也一点不感到意外,首次接触到玄异的东西,冲击到了原本的世界观,有些人选择无视,有的人半信半疑,有的人全盘否定,他的惊讶程度不比当初自己见到时少很多。
  “你只不过是伤了手腕,上一个画猫的至今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赵秀枫不是在为自己辩解,他只是说出了江河不知道的事,至于画上的猫为什么会消失,他自己都不知道去找谁要答案。
  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赵秀枫觉得江河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最起码也要有时间过渡,但他自己从开始的否定到今天总算认清形势,已经用掉太多时间了。
  他毕竟不了解江河,也不知道江河的世界观早就发生了改变,而一听他说完,江河立即就明白了赵秀枫的意思。原来他骑自行车摔到田里不是意外,而是某种“科学不能解释的因素”,如他现在眼前所见,画好的黑猫凭空从纸上消失无踪,好像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赵秀枫带来的黑猫能听懂人话,他应该早就想到这件事的背后也不应该是普通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黑猫根本已经修炼成精了,是它在暗中操纵一切。
  不管是哪种原因,赵秀枫说找了很多画家都不能画出令他满意的图,其实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吧。
  赵秀枫明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却还来找他画,事前还一点提醒都不给他,让他在不经意间就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地,他还轻描淡写地表示“只不过是伤了手腕”。
  一点也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就算在他主动去找赵秀枫时双方的立场已经有所改变,但是依旧改变不了赵秀枫一开始就打算拉他下水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摔死你感到很可惜?”不能怪他钻牛角尖,实在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觉得那次翻车是很大的事故,但是手腕莫名其妙因此落下病根一用力就疼想想都觉得心态要爆炸。
  “……随你怎么想,”他欲言又止,可能是认为此时多说无益,叹了口气又将桌面收拾整齐,起身离开座位,“我要走了,再……以后还是不要再见吧。”
  “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又欠了你什么呢?”
  “说好的一百万,我不会少你一分。”
  赵秀枫的眼神和语气都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越是这样,江河越愤慨:“你就知道钱,我一辈子是赚不了那么多,但我每赚一笔钱都无愧于心,我说了不要你的钱就不要。”
  赵秀枫皱眉:“那你还想怎样?”
  他说这句话拔高了音量,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春风满面,语气也是掩饰不住的欢快:“这是怎么了?一大早都很有精神的样子。”
  进来的人是黄衫,他还抱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黑猫,猫眼圆溜溜湿漉漉的,非常惹人怜爱。
  江河和赵秀枫都看向黄衫,见到猫的一瞬间,两人心里都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院子里的黑猫从树上跳下来,虎视眈眈盯着黄衫。
  江河莫名觉得,黄衫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出现,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妖怪日常的爱好之一就是偷窥他的生活,他默默看了那么久,要是真有问题一早就发现了,但他不提,江河也不会自己去听他的风凉话。
  “你在生气什么?欲求不满吗?”黄衫笑吟吟的一边抚摸着怀里的小猫一边踱到江河跟前,“还是因为你老公背着你养了一大堆猫?”
  就算胡乱说话,也要注意在场有没有其他人吧,江河先是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疑惑地问:“猫?哪里有猫?”
  黄衫道:“早上你老公前脚刚出门,后脚就从院子里跑出几十只大大小小的黑猫,还有只鸟跟着猫一起飞走了,这只小可怜估计是腿脚不好,跑到我家门口就停下了。”
  黄衫把小猫放到书桌上,也不知道他是碰巧还是有意,刚好让小猫站在宣纸上,小猫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身体就化作一团水墨似的烟雾,在桌上停留片刻,最后定格在了宣纸里面。
  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变身成纸中的画,这种情节在电视上看到过,即便江河已经知道妖怪能变成人,他也跟着赵秀枫一起目瞪口呆。
  黄衫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不过妖终究是妖,他很快镇定自若起来,举起画仔细端详了片刻,说:“你很有天赋嘛。”
  天赋能让画中的猫变成活的跑掉然后又回到画里去吗?那他以前画了那么多动物怎么没有一只跑出来?他还画了不少人呢。
  “我又不是马良,这事跟我无关。”江河还在生赵秀枫的气,所以说出的话带有浓重的不满情绪。
  赵秀枫一把抢过黄衫手里的画,嘶吼道:“这不可能!”
  “小河!”门外传来小谷的声音,它快速飞进来落到江河肩膀上,“早上我看到那只猫进了屋,它上了桌子,对着你画好的图吹了几口气,然后就接二连三有猫从桌子上跳下来,我没叫醒你,就自己跟着它们跑了出去,不过它们到了山里就跑散了,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先回来。”
  江河震惊无比,望向黑猫的同时黑猫也直直盯着他。说时迟那时快,黑猫化成一团黑雾掠向江河时,一旁的黄衫迅速出手从黑雾中轻轻一抓,又从桌面上抽出一张空白的纸,恐吓道:“老实点,你也想变回一幅画吗?”
  黑猫没被黄衫制住时,江河其实是有几分害怕的,对视的那几秒钟,他从黑猫眼里看到了被欺骗的恼怒和被伤害后一心寻求报复的怨气执念。被抓住后挣扎了两下无济于事,黑猫冷笑连连,一双眼仍然仇恨地盯着江河和赵秀枫。
  不知道黑猫底细的时候,江河还敢故意愚弄它,知道它不单单只是听懂人话,他莫名的就有点忌惮起它来。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何况江河胆子一直都不算太大。
  不清楚黑猫到底有多记仇,算了算,江河自认为对它开的玩笑都无伤大雅,它要是冲着赵秀枫来的,那他俩之间的仇一定比自己的深,他有嘴上说着不管但是受到威胁一定会站出来给他出头的黄大仙尚且还好,赵秀枫的命运可真的有点不好说。
  说不清有点幸灾乐祸还是啥,他仗着有黄衫在场,问那黑猫:“说说吧,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什么深仇大恨?我自身难保,还能有什么目的?”赵秀枫以为江河在问自己,刚刚黑猫化成黑雾的片刻他就开始发愣,这会儿一脸茫然显得无辜又脆弱。“刚刚发生了什么?这猫也是从画里跑出来的?他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黑猫不吱声,江河只能对赵秀枫说:“我觉得应该是你告诉我们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这会儿赵秀枫依旧没有觉得江河跟自己是同一条线上的,他冷冷道:“我有说过需要你们帮忙吗?事已至此,一切都没意义了。”
  “那你还来找我?既然无论怎样最终你都要接受现实,为什么还要连累无辜的人?”
  话题又转回黄衫来之前他俩争执的点,黄衫面带微笑在一旁添油加醋:“先是跳河博同情,又鸠占鹊巢硬生生拆散人家两口子,赖在这里这么久,真好意思说没给人添麻烦。”
  江河觉得他要是赵秀枫的话,他肯定想撕烂黄衫这张嘴。
  果然,赵秀枫恶狠狠地说:“你闭嘴!”
  赵秀枫的精神状况可能比他们看到的还要糟糕,毕竟他自我欺骗了那么多年,心理没点问题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遇到这种事,被逼急了干出点什么也是情有可原。为了避免刺激到他,江河赶在黄衫开口前赶紧抢先说:“好吧,那就这样吧,祝你好运。”
  赵秀枫来时没带东西过来,要走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是他的车停在外面太久,一时居然发动不了。
  江河打了个电话问张槐哪里有修车的,不多时,张槐带人过来修车,还有用纸箱装着的一大一小两只黑猫,他说:“它们一直跟着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猫,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我准备送去给肖校长。”
  看长相,这两只黑猫也应该是从画里跑出来的,江河虽然不想管赵秀枫的事,但这两只猫也不是真的猫啊。他在张槐眼前即兴表演了把三维变二维的魔术,活生生的猫在眼前消失,白纸上出现两只同等大小的黑猫画像,区别只是一个正面一个侧面。
  即便张槐一直毫无保留地相信江河,他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好半天才说:“既然是同一只猫,为什么跑出来会有大小的不同?”
  江河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黑猫吹气的力度不同导致的吧。”
  他刚一说完,小谷就噗嗤一笑,“四十多只猫,一口一口地吹,等不到它吹完,我就把你叫醒了。”
  江河汗颜,还好张槐听不懂小谷的话,不然可就丢死人了。他脸颊上不知道怎么沾染了零星的墨点,张槐见他忽然沉默,便伸手帮他擦脸。似乎也猜到小谷说了什么令他有这种反应,擦干净后他没把手立即收回去,又轻拍了两下表示安抚。
  “给你。”一个粗犷憨厚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江河一时觉得陌生无比,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又惊又喜道:“熊雄!你终于冬眠好了啊!”
  “啥冬眠?”黑大个像个丈二金刚,思索了几秒,摇摇头道,“我在家带娃,黄衫叫我出来捉猫给你,一会儿还得赶紧回去。”
  他递给江河的是一个麻制布袋,江河正在奇怪这么小一个袋子怎么能装猫,接过来还没细问,只见从熊雄肩膀上露出了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然后是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熊雄“哎呀”一声大叫:“你怎么跟出来了!”眨眼间居然就从江河跟前消失不见了。
  赵秀枫虽然说对张槐不抱有希望,但他依旧随时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自他出现,视线就不时追随着他,刚刚的异常的一幕他自然也注意到了。
  江河摇头失笑,打开袋子,一团黑影出其不意地正正朝着他的面门扑来,脸上一痛,身体被旁边的人揽到怀里才不至于摔倒,而那个袋子也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掉落到地上,接连不断有黑影从袋子里钻出来,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挤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猫。
  “快关门!”
  这个粗心大意的熊雄!走之前好歹提个醒啊!


第44章 雨夜
  由于有了熊雄的帮助,已被赵秀枫本人判定毫无希望的事情又有了转机,他的车在下午才修好,期间他跟江河一起画完了剩下的猫。
  原本打算当晚就赶回市里尽快找人装裱,却不料雷声轰鸣天气骤变,大雨倾盆而下。
  等了两个小时,不见雨有下小的趋势,赵秀枫执意要走,江河他们也劝说不住。
  黑猫被黄衫制服后短时间内不会再兴风作浪,但是失去能力的它也像因缺水而枯萎的植物,毛发黯然失色,和它初来这里时大相径庭。
  对于它这种状况,不讲清楚原委,江河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在赵秀枫带它上车前对它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但他本性不坏,可能只是无意中冒犯了你,你大猫有大量,给他留条活路吧。”
  黑猫毫无生气地连眼皮都没睁,它黑色的皮毛却在以可见的速度在迅速变灰变白。江河不清楚这是禁制的效果还是黑猫的生命力消逝的特征,见它如此萎靡不振,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赵秀枫带回去一只死猫,让他画猫的那个人还能满意吗?
  “怎么——”赵秀枫也来到江河身边,还没问完话,江河怀里的黑猫突然纵身而起一爪子挠向他的双眼。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出这种状况,赵秀枫连躲都没来得及躲,他捂住脸痛呼出声,而黑猫则蹲在地上放声大笑。
  不,现在它已经不能说是一只黑猫了,它原本的毛色已经褪成了比纯白色要深一点的浅灰色。
  “给他活路?那那些因他而死的猫呢?它们就应该没有活路吗?”不仅毛色发生了改变,眼珠也变成了血红色,怒视着房中几人。
  黑猫的决心太过强烈,它的怒意显然也不是一言两语能抵消得了的,江河不禁后悔自己多嘴,此刻不敢说任何话以免再次激怒它。
  赵秀枫的手缝中已经渗出血,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外面雨一直不停,现在去卫生所找村医大概是不切实际的,好在他这里基础的医疗用品都有,只能暂时委屈他一下先让张槐这个兽医帮他看看。
  江河又找出之前放雪球的笼子暂时把黑猫关进去,隔着笼子看了它良久。黑猫说话全凭心情,见它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江河叹了口气终于放弃了和它交流打算。
  一转头,却见赵秀枫抱住张槐,眼泪顺着他没有包扎的那边眼睛里流淌出来,他一边哭一边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你哪里做错了得问你自己,在我看来你现在抱着我男朋友就是你的不对。”他又不是慈善家,给他处理伤口就算了,男朋友的肩膀和怀抱不借不出租。
  他是毫无预兆地扑过来的,张槐还在聚精会神给他的伤口裹纱布,所以没有及时推开他。
  黑猫是真的对赵秀枫恨之入骨了,爪痕从右眼眉骨开始,划过上下眼皮穿过鼻梁一直到左边脸颊为止,而且很深,就算眼睛没事,以后他脸上也会留下疤痕吧。
  张槐同情他的遭遇,除此之外并不能为他分担什么。
  叮嘱赵秀枫不要乱动,也不要试着睁眼,张槐从他身边抽开身,出门洗手去了。
  江河把桌面收拾干净,见赵秀枫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心,对他说:“明天一早找个会开车帮你开车,你还有时间的。”虽然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时间的问题,而赵秀枫所要面临的绝境,他也想象不到。
  赵秀枫喃喃道:“早在我第一次发现画好的猫会不见时就应该明白的,我不应该抱着侥幸的想法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我的脑子没坏,很清醒,这一切都是真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第一次问他,这次江河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他只是觉得此刻需要一点声音来打破压抑。
  赵秀枫沉默半晌,缓缓张口说道:“去年画展过后,有一个人开始频繁出现在我面前,他说……他要追求我。不管我怎么拒绝,他都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我找人把他绑起来狠狠打了一顿,说了很多侮辱他的话,他消失了一段时间,我以为他是放弃了。不久前,我父母带我出席一个酒会,我发现那个人也在,而我父母不断讨好他,事后还带回来一只猫让我画,我不画,他们就不断恳求我,直到唐叔叔突然中风我父亲被停职查办,我妈打了我一巴掌叫我不要再任性,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官场的事江河不懂,单纯地以为只要光明磊落就不怕别人背后做手脚恐怕是不全面的,赵秀枫的父母清白与否和这件事没有直接联系,那个人就是冲着赵秀枫个人来的。
  “我其实知道他的目的不是为了画,可是为了我父母,我没有别的办法。刚开始很顺利,我很快画好了百猫图,就在我决定和母亲一起送去的那天早上,画好的图上底色还在猫却都不见了。我以为是他暗中捣鬼,又把猫补上,谁知竟然是当时画完一转身的功夫就没了。我父母投资的企业接连破产,他在步步紧逼,我只好把希望放到别人身上,而他们一开始画就马上遇到意外,不是无端从自己家楼梯摔下去就是开车出事故,甚至我亲眼见到吊灯掉下来把人当场砸昏迷……我知道我不可能逃过这一劫了,所以我想最后来看看张槐,给过去十几年的感情做个了断。”
  从某种程度上说江河跟赵秀枫有相似之处也能说得通,一样都是画画的,重感情,心思细腻,对于讨厌的人或事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而在一些事情上,江河不如赵秀枫,他认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绝对不会有过多的执念,久而久之,他会寻找替代品。
  也不能就这么说赵秀枫比江河长情,两人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各自对所求的取舍。
  这世上只有一个张槐,江河抓住了就不会放开,所以只能是对赵秀枫说抱歉了。
  “你想过为什么吗?画好的猫凭空消失,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的逼迫吗?”
  “我想过原因,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偏偏就是我……”
  “你仔细想想,以前有没有害死过猫?”
  “不可能害死猫,我那么喜欢猫。”
  肯定不是随随便便一只猫都喜欢咯,江河心道,你对那黑猫就很粗暴。
  赵秀枫对黑猫态度不好能理解,所以江河也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要弄清楚他俩的恩怨,还得从黑猫入手。
  可是黑猫不理人,他很无奈。
  “雨小了点,我先回去了。”
  窗外的雨声根本没有间断过,院子里没有及时排出去的水几乎能漫过脚背,不知道张槐从哪判断出雨是下小了。
  “你早点睡,一定要休息好。”
  江河都没拉住他,看他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感到不解但又有点好笑:“以前怎么推都不动,现在是留都留不住。”
  “你是不是也会一些妖法?”情绪低落的赵秀枫说话声音也很轻,“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喜欢你?”
  江河没听清,赵秀枫又自语道:“算了。”
  关了灯的室内比往常都要黑,可能是因为下雨完全封闭了空间的缘故,雨点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响,也像是有什么一直敲着他的心困扰着他入睡。
  难道是太久没熬夜一下又把生物钟打乱了?或者是气温骤降引起的生理不适?
  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睡不着干躺着也难受,正想着干脆爬起来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黑暗中小谷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小河,外面好像有声音,雨太大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江河虽然能听懂动物的话,听觉和其他感官并没有增强多少,听了小谷的话,他下意识就想出门去看,小谷又拦住他说:“这么晚又下这么大雨,不可能是人。”
  小谷话音刚落,屋外就打了个响天彻地的雷,江河浑身一哆嗦,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小谷的一个技能——讲鬼故事。
  但是黄衫讲过,人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也就是说没有灵魂一说,既然不是人,那肯定是动物了,或许是雨下得太大,过来避雨的。
  感觉得到,小谷此刻很不安,它的爪子用力抓着江河的手臂都把他抓疼了,江河轻抚几下它的后背,决定还是出去看看,毕竟他很少见到小谷这幅样子。
  拿了伞和手电,打开大门,刚开始并没有发现异常,除了雨声,周围没有别的声音,也没看到半个动物的影子,转身准备回屋,这才注意到门槛旁边蜷缩着的一团黑影。
  似乎是只猫,江河不确定是不是从画里跑出来的,正瞅着的时候,黑猫抬起头,额头正中央有一撮白毛,前胸和四肢似乎是黑白相间的,而猫眼则黑黝黝的。
  “哪里跑来的猫呢?”确定了不是同一只猫,江河蹲下身想要把它抱起来,可是手接触到猫瑟瑟发抖的身体时却直直穿了过去。他心里一凉,最强烈的感觉居然不是害怕,而是:“臭妖怪又骗我!”
  再次打量那猫时,只觉得猫浑身散发的气息冷冽且诡异,让他迫不及待想逃。
  “喵,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这里好冷……”起先只是很微弱的声音,渐渐的开始撕心裂肺起来,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带血控诉拷问着人心,“为什么抛弃我?”
  闪电照亮了大地,一瞬间的亮如白昼使得江河十分清晰地看见了黑猫四肢的黑色其实是干涸的血迹。
  闷雷从天边蔓延而来,像是酝酿着即将惩罚某种罪恶,只有完全清白的人才不至于心内发颤恐惧接下来的霹雳。
  然而江河等了半晌,雷声却又渐渐远去,甚至连雨也开始变小。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湿了大半,再站下去也不可能马上天亮,他有些无奈地对那只“小猫”说:“你要不要进去?”
  猫歪头盯着他,孤寂又困惑。江河又邀请了一遍,并朝门内指了指,它这才有些明白,轻轻一跃跳过了门槛,回头继续看江河,仿佛是在叫他也进来。
  “门外的就是这个吗?”小谷比江河敏锐,它一下就发现了被江河领回来的猫的异常,江河进门来它也不敢亲近他,躲在远远的地方依旧心有余悸。
  江河道:“应该就是它了,叫声确实凄厉,我听着也觉得渗人。”
  猫进门后就发现了茶几上雪球的玩具,它跃跃欲试伸爪子去抓逗猫棒上的羽毛,结果都是什么也碰不到。
  “它这个样子……”江河开始脱衣服,小谷转过头,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打算养着它吗?”
  江河曾说过不养猫,可他心结解开后其实根本抵抗不了猫的诱惑。二傻子和他一样博爱,大概雪球会闹一阵子别扭,时间久了应该是能接受的吧。
  “可是它比画里出来的猫还没有实在感。”小谷说着都有点不忍心看那可怜的小猫灵依旧不气馁地去抓逗猫棒。
  江河也有点发愁,就算他可以养一只猫灵,这么脏兮兮还带着血迹的样子不能见一次被吓一次吧。
  “你把它画下来。”角落里传来黑猫的声音,“我有办法让它变成实体。”
  才不久的时间,黑猫的声音已经变得很苍老,像是人处于弥留之际,仅存最后一丝气息。
  “这样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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