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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烦我,我超凶-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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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处沙土混合的地方,地面没有压实,时周一脚踩空斜斜落入仅供一个身体通过的圆洞里。好在并不深,他一手抓紧上面坚硬的钟乳石,另一只手飞快地于时清视线盲区的洞壁之处一撇。重重垫一脚石头,借着反作用力爬了出来,拍掉腿上沾的草屑和压碎的花瓣:“没事。”
时清认真打量好几眼确认时周毫发无损这才放心。
一段路即将走到尽头,隐隐约约的光源就在眼前,颇有一种武陵人见到桃花源豁然开朗的经历。时周一把抹掉快要滴进眼睛的露水,他的眼眸因为山洞中的湿气而更加透蓝,掩盖住了那一些的灰色。从发梢到五官都因为水汽而变得浓郁,深邃了柔和的五官。
“你不是有任务吗?”时周对上时清藏着炙热的眼神,多嘴询问一句。
“没事,那个不重要,我不过是来辅助安达的,可有可无。”时清笑起来天朗气清,仿佛明媚放晴的好天气,这一点和时周特别像,只不过时周不怎么爱笑罢了。
不知道算不算得意忘形,他竟忽略了和时周的隔阂,软下嗓音仿佛在亲近:“哥哥还肯关心我吗?”
“谁和你是兄弟。”时周反驳得不带丝毫感情,单纯烦躁时清“哥哥”长“哥哥”短。
时清眼神一闪,攥紧拳头,不做声地窥视时周接下来的神情,发现他似乎只是撇清关系的气话后绷紧的肩背无声放松下来,侧过一点身子:“我们出去吧。”
时周走在他的身后,望着两个人的距离因为自己刻意放慢速度渐行渐远。
他倒没有回忆往昔的想法,垂下长长的眼睫,双手伸进作战服的衣兜之中似乎在抵御迎面而来的罡风。右手的指尖轻轻触碰到冰冷又柔软的存在,植物的根部尚且残留着泥土。
他们想要的那根草。
时周第一时间让系统找出所谓的五行草的模样留心观察。
老天爷可能都在帮他,躲过重重障碍后便让他得以在洞窟的缝隙之中窥见,假装不小心跌进时趁机将它拔下。
什么作用什么目的不重要。
既然时清和安达想要,那就永远不可能让他们得到。
**********
M星的中心城市神气地建立在水上,整个城市依靠强大的磁力托举悬浮于空中。
系统兴奋地高声赞叹:【魔仙堡!】
时周眼角抽了抽,与焦心地等待他们的M星国王行了个鞠躬礼。
王子心有余悸地窜到了他的身边:“我实在找不到你们只能先行返回,没想到王都也根本定位不到你们,和帝国取得联系之后他们也告诉我们和你们失联了,真是自然神保佑,好在你没有出事。”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时周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重点,礼貌打断王子的对话:“请问我们队伍其他的人呢?”
“就在你出来不久之前他们陆续到达,就是安达博士的状态不太好……”王子蹙眉,苦恼地哀叹一声,无意识重复道,“实在是太不好了。”
时周心中起了疑惑,安达虽然精神力不高,但没到运用机甲的时刻,他不至于有太大的劣势,而且一个科学家身上的黑科技是其他人难以想象的。
“他怎么了?”
王子忧心忡忡:“他中了迷魂花的花毒,被周围的猪笼草和猛兽袭击,我们派出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完全昏迷过去,样子很可怕。”
何止是可怕,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惨烈。
脸颊上的爪印清晰正潺潺流血面目全非,大腿处好几道伤疤深到能看见其中的白骨,更可怕的是他的右手小臂上仿佛生长了一株变异的猪笼草一般,贪婪的巨口与血肉混杂在一起,恶心又恐怖。
再被拉去和小队汇合之前,时周向王子一口气交代完虫族的相关信息:“大沼泽一直向西有一处断崖,那里好像驻扎了虫族。”
王子点头:“帝国军方告诉过我们这个消息了,辛苦你们了。”
既然没有自己的事情了,时周跑去和预备营的人们汇合,大家集中在抢救室外面,脸上的表情充满着焦急和愧疚。
“时周,还好你没出事!”第一个眼尖发现的成员赶紧朝时周招招手,闻见空气里又多了一道的血腥味,他仔细打量走过来的时周,顿时吓了一跳。
只看时周的脸色除了疲惫苍白一些,并无其他异色,可多挪一些视线,身体上深色的分明全是血迹,尤其腿部横贯的一道已经干涸的伤疤和衣服碎布料完全黏在了一起。
“医生呢,快来看看他。”成员慌忙高声惊呼。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时周身上充满担忧:“没事吧?”
时周摆手示意自己咱叔没有问题,用下巴努了努急诊室里面:“他怎么样了?”
其他人面色凝重地摇头:“伤的太重了。”
好好的一场护送任务闹了个这样的结局,他们和安达无冤无仇甚至隐隐对他有些尊敬和崇拜,心里自然不好受。
赶来的医生不由分说把时周按到座椅之上处理,一边剪开残余的布料一边心惊于伤口之深,但时周却面无表情地当做它根本不存在。
成员们一边分心到时周身上,另一边则时刻注意急诊室的门什么时候打开。
啪嗒。
急诊室的红灯熄灭。
医生走出来扯掉口罩,不等大家询问主动叹了一口气:“命是保住了,但是右臂已经被植株完全腐蚀消化只能放弃了。”
一下子炸开了锅:
“他是科学家,他得做实验的啊!”
“我们太失败了,好好一个任务变成了现在这样。”
“唉……”
蹲在时周面前的护理人员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一起惋惜天才即将面临的残缺。
时周垂下眼睛,伤口处理的疼痛牵扯着他的神经,他似乎望着自己流血又愈合的皮肤发呆,最终轻轻地冷笑了一声。
命运真是永远不会放过每一个人。
当年自己救下的那只本该被毁掉的手,终于还是没了。
************
时周被医护人员压到了一间单独的病房内治疗,实在是他身上的伤除了腿上那一块,竟然越检查越多,越检查越严重。后背、胸前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几乎贯穿腹部的一击,他们尖叫着恨不得把时周包扎成木乃伊。
陈教官抱臂围观对时周的治疗,对时周的了解更上一层楼:“你小子太能扛了吧。”
“不是我能扛。”时周的表情始终没有多大的成就感,靠药物强化的身体使他区别于一般人,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帝国已经派人来围剿虫族了。”陈教官把知道的消息分享给时周,“救助安达博士的专家一起赶来,接下来暂时没有我们什么事,你好好养伤。其余的等安达博士醒来我们再行动。”
安达毕竟是这次救援的核心,他的团队被临时召唤过来,但终究掌握的信息没有安达本人多,只能第一步先做出浅显的施救步骤,其余的还等他醒过来再做决定。
“你算立了功,那么清楚地报出了虫族的方位、人数和流向,而且击杀了他们的首领。”陈教官赞扬。
时周事后绘制一副完整的地形图对于围攻虫族简直是最大的伫立。
时周一言不发。
他真是有够惨了。
居然偏偏只有他遇见了虫族还被发现,而且他遇见的虫族竟然是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和自己打架的居然是最厉害的。
“你们是怎么过来王都的?”时周反问。
陈教官说:“我们一路上走,刚好被M星的碰见接回来了。”
行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倒霉。
陈教官看出来时周心情郁闷,贴心地走出门给他留出一方空间。
M星到处都是绿色,让时周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但此时远眺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阳光落在它们的叶片之上闪烁小小的光斑,宁静又美好。时周拖来一张椅子坐到窗口,享受来之不易的安定。
门被人推开,M星王子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时周站起身回头,不设防落入一个怀抱里。
“阿周。”
兰斯不容拒绝地上前将时周拥入自己的怀中,身上总是清淡的香气不再,取而代之血汗混合的咸腥和浓烈的侵占的荷尔蒙气息。
“幸好你没事。”
他的嗓音里有着止不住的后怕,揽住他的手似乎也在轻微颤抖。
几天没打是不是又开始旧病复发了?黏黏糊糊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卷土重来。
时周刚打算伸手推开他。
谁知道兰斯越发地沉浸到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喃喃自语:“我怎么可以又把你放在那么危险的情况里?”
M星王子张大嘴巴正在为这样绝美的八卦而感动落泪。
“人还没死呢?”时周退出他的怀抱,脸上的表情愈发不耐。
兰斯苦涩地笑了笑:“他们传来的消息告诉我你伤的很重。”
忽然意识到和自己有关系的王子讪讪站出来向时周解释:“医生给出的检查结果里你真的很不好。”
其实明明是快要死掉的伤痛,只不过时周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是因为那个吗?”
兰斯愈发落寞,他的身上因为厮杀而体现出的狠绝和本身忧郁温柔的气质糅杂,变得更加深沉吸引人的眼球。
不过时周不吃这一套,根本没有理他。
他知道兰斯语焉不详的“那个”是说六芒星计划为他身体带来的改变。
“殿下劳累,是否需要沐浴后和我看一看安达博士?”时清恰好拐到时周的病房准备探望,没想到遇见围在一起的三两人。
整个任务掺杂上了政治性质,那么小分队里能主事的除了陈教官就还有身兼公爵爵位的他,到达M星之后一定程度上充当了皇室的发言人,他忙得团团转,几乎一夜未眠。现在只想单纯瞧一瞧时周的初衷被破坏,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哥哥,你也去休息吧?”时清的嗓子压低了,不知道是太劳累还是在害怕时周的拒绝。
兰斯一直以来温和待人,尤其和时清的关系不错,曾经一度让时周以为时清是□□的一员,虽然这个结论最后被证实是错的,但时清和兰斯之间的塑料情谊应该还算过得去。
没想到兰斯竟然脸色阴沉,不隐藏眼神中的厌恶和愤怒,上前一步把时周挡在自己的身后。
他们这些政治家之间讲话弯弯绕绕,很少有如此剑弩拔张的时候。一旁的王子左右看看他们的脸色,意识到这是自己无法参加的帝国秘辛,无声无息地溜走。
别走!带带我啊!
时周在心里呐喊,他一点不想再度莫名其妙参与进两个男人的战争。
时清笑着想要缓和气氛:“殿下过于疲倦了,不如直接去休息一番。安达博士现在情况稳定,后续的相关问题由帝国带过来的专家正在诊断。我哥哥伤势未愈,希望殿下能给他足够的休息空间。”
“时清。”兰斯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询问,“他真的是你哥哥吗?”
空气忽然凝滞。
什么意思?
时周终于抬起头,看向背对自己的兰斯,又看向面色苍白想要下意识牵住自己的衣角眼中无尽惶恐的时清。
第55章 信仰
兰斯冷冰冰地逼视越来越惨白的时清,说出自己无意间发现的真相:“你和阿周根本就不是兄弟。”
发现的原因有些偶然。
有线探告诉他,发现了珀西正在调查和公爵府有关的消息,而时清在有意无意的阻拦。
和时周有关的事情,兰斯自然上了一万分心思,着手命人去调查。
珀西不是帝都人,自然容易被时清的消息引导而放弃自己的猜测,可兰斯却是不折不扣的活在帝都这么久见惯家族秘辛的人。
原来当初老公爵迫害了自己妻子母族之后,引得他正在怀孕的妻子早产生下一个婴儿。可那个婴儿一出生就是死胎,她身边的仆人想要给予夫人活下去的动力,偷偷换了一个婴儿到她身边。不过公爵夫人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仆人跟着去世。夫人留下的两个儿子被公爵府其他人迫害赶出流浪至金三角,就此哥哥和弟弟相依为命长大。
但其实两个人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不知道时清回到帝都之后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些消息,加快了夺取爵位的进度,直接杀了老公爵把公爵府中的所有人大换血。
“不是的!”时清仓皇地反驳,嘴唇失去最后一抹血色,“哥哥,我是你弟弟,我们都是公爵的孩子,你从小养大了我,这些都是真的。”
兰斯语气中满是嘲讽:“公爵是被你杀的。”
时周小小地“啊”了一声,他一直以为公爵是自然病死的。
兰斯小声解释着:“公爵想告诉你真相的时候被他提前发现了,他就动了手。”
时清立在原地,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目光从始至终不肯从时周的脸上移开。
时周没有多大反应,他本来就是个披着壳的外来者,是不是兄弟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从前的关心是对年幼乖巧者下意识的照顾,相处久了之后变成了类似陪伴的亲情。不过现在早就碎得稀烂,所以他只是垂下眼睛,淡淡的“哦”了一声。
原来不是兄弟啊。
联系之前好几次周围谈及这事时时清的敏感,好像早就有了答案。
这就是时清想把自己送进实验室的原因吗?担心自己和他抢公爵的爵位?
但时清的反应实在让他好笑,都决裂了,也不在乎有没有血缘关系了,时清似乎很难过极不愿意曝光真相。
时周闪过这样的想法之后懒得继续多想,内心平静无比,不起一丝波澜。
“我们走……”兰斯虚虚揽过时周的肩膀,隔开时清的视线将时清往外头带。时清虽然年少但手段之狠令人触目惊心,当初几乎血洗公爵府的手段连他都自愧弗如,他不希望时周和时清多相处一秒钟。
“哥哥……”时清的声音好像碎了。
时周停住脚步,抿了抿嘴唇,最终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间鸦雀无声,暖气和窗户进来的冷空气交织,本该适中的温度里时清止不住地颤抖。
他从小就察觉到自己对时周的龌龊心思,爱上一个永远护在自己身前的人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曾经厌恶过彼此的亲情关系,可等到时周到了帝都和自己渐行渐远之后,血缘反而成了他最着迷最感激的存在。
他们的兄弟身份让时周虽然不喜欢自己的一些做法但会负责任地说教,虽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却允许自己和他并肩,虽然不关心许多事却仍然习惯性去保护自己。
可这个联系是假的。
他是个仆人的孩子,他低人一等,他的血比其他人低贱,他卑劣又肮脏,却觊觎着一个干净纯白者的爱。
所以当他知道老公爵准备告诉时周两人的关系之时,匆忙筹备了一个计划让他无声无息地带着秘密死去,将所有可能的线索统统抹去,然后天亮后再找到时周,见面轻轻唤他一声“哥哥”。
他和时周已经剩不了什么了。
那一点血缘羁绊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存在,代表了他和时周从一开始就应该牵扯在一起,不管是好的坏的幸福的不堪的,无论时周在不在乎他恨不恨他,他和时周之间永远有一份也是唯一一份不能割舍的联系值得他紧紧抓住。
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的鲜血淋漓,眼中的风暴翻涌又一寸一寸地平息。
兰斯,你该死。
*************
“你也回去吧。”走到外头,时周转身对兰斯毫不留情下了逐客令。
兰斯下意识苦笑于自己永远不招对方的待见,但知趣地道别了:“你不要多吹风。”
病房被时清暂时地鸠占鹊巢,时周又不喜欢医院的一切,随意找了个花园的干净秋千坐下,轻轻晃了几下又恢复原状。
系统这回没有刷啦啦地翻书,而是气得把那本厚重的原著给砸了:【狗屁不通,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有写。】
“我对你的不靠谱已经习以为常了。”时周连打起精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
他用力蹬了一脚地板,秋千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之下向前奔去抬高升到空中,风吹走他有些混乱的思绪。
把心中的杂念赶跑,他停了下来。
忽然熟悉的一道声音像凉又泛涟漪的湖水,扶住秋千的绳:
“周周。”
显而易见是司凛。
司凛什么时候开始叫自己“周周”了,之前不是一直“小骗子”“小孩”“时周”叫的顺口吗?
时周一下子想到系统曾经的求助,警觉道:“你给司凛发了什么?”
系统害羞地亮出之前的信息:【司凛!周周出事啦!你快点来救周周吧!】
司凛不知道系统的存在,只能以为时周自称“周周”发了求救短信。
时周抓紧了秋千的绳子,暗中磨了磨牙。
艹,系统这个憨批。
系统默默死遁了。
司凛欣赏完一番时周咬牙切齿的表情,低沉笑出声,坐到时周让出的秋千的另一端,脚尖磨蹭了地上松软的泥土:“这条求救就是你自己发的,并且刚好幸运躲过了虫族的信号屏蔽,不是吗?”
他在“自己”和“躲过屏蔽”之间加重了语气,仿佛刻意强调着什么。
时周的脸色逐渐严肃了,司凛当然猜到时周有不可以让人知道的技术或者秘密,但最终替他瞒了下来。
“是。”时周转过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漂亮的笑,“谢谢。”
司凛飞快地垂下眼睛,跟被吓到了一样:“没事。”
“你怎么也来了?”时周问。
“M星变数太多,保险起见我就跟来了。抱歉这一次预估错误,反而让你们预备役失去了最初历练的本质。”司凛道歉。
尤其是时周居然伤的那么重,收到求救时他的心直接空了一拍,马上决定出征。来到这里后见到时周的身体检查报告,心里撕扯开的疼痛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时周某种意义上称得上“好了伤疤忘了疼”,反过来安慰司凛:“没事,我的试炼目的达到了,我收获很多。”
“安达安装了机械手臂。”司凛好像顺带提起这件事。
时周小小“唔”一声,语气中隐藏不了的嘲弄,他在司凛面前从来不去掩饰自己的恶意:“真可惜,我都忘了帝国先进的科技了。”
机械手臂要是花了心血,有时候甚至比人本身的手更加好用。
司凛不去指责时周的厌恶,拨开他快要落到眼睛里的一缕发丝,站起身等待着时周:“不是不喜欢呆在医院吗?我领你去外面看看。”
********
“好像不该叫你出来,外面甚至不如医院里。”
“雪狼”开启了飞行模式盘桓于城中,但底下的景色我并不是想象中的鲜亮。灰拜的色调和阴沉沉的气息哪怕在空中俯视,也难以避免闻到那种绝望无助的心情。街道空无一人,偶尔穿着厚重的白色衣服和重重的头盔步履艰难。
“他们到底得了什么病?”时周疑惑。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最开始是城中的一棵古树发生了异变,和人拥有精神力一样,它的磁场陷入了混乱之中,让整个城中人头晕呕吐,他们现在身上穿的是隔绝的防护服。”
“那你难受吗?”时周继续反问。
司凛脸上看不出什么内容,但说出的话让时周意外:“很难受。他们给建筑设置了防护屏障,所有人闭门不出,但是整个城市的运转系统几乎瘫痪。一走出医院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时周扬眉,他一点感受都没有。
地面上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正艰难行走,忽然小的那一个踉跄倒到地上。
时周跳下机甲,把身上所有的药剂拿出来询问抱着孩子的女人:“有用吗?”
女人哭泣着摇头。
小女孩渐渐醒了过来,哭泣不止:“妈妈,我头疼。”
“所以安达是来给那棵树治病的?”时周转头向司凛确认。
“不是,他是来加强防护服的作用的,越靠近古树,辐射越强,现有的防护服根本阻挡不了,凡是靠近那棵树的人都死了。包括对树木动手脚的虫族也直接死在了那棵古树旁。”
时周懂了,星际变异版核辐射。
“虫族太可怕了。”
这些年虫族的科研发展愈发可怕,背地里研究出许多不入流的东西。
“嗯。”司凛附和。
对于街上的状况无能为力,目送母女们走远,时周和司凛再度回到机甲之上,继续向前飞行,心里愈发沉重,行至一半,机甲彻底停下来。
机甲根据主人的意志行事,时周看向了司凛。
司凛捂住太阳穴,这是时周第一次见到他出现倦怠的神色:“抱歉,忘记要两套防护服,我也抵达不住了。”
何止是司凛,哪怕一直无感的时周也开始犯恶心,从食道深处翻滚着想要呕吐的欲望。
从舷窗往外看,M星的神树能远眺望见清晰的轮廓,遮天蔽日的树冠蔓延几百米,原本青翠浓郁的绿意死气沉沉地散发死亡的气息,方圆几十里内寸草不生。
“走吧。”时周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以希冀平复感应的更深的难受。
M星的情况比想象之中要坏上一百倍,连苏醒过来的安达都夜以继日地投身到防护服研发的最后一道工序。
暂时没有他们军队的人什么事,尤其是时周受过伤,更是被勒令好好在病房养伤,原来那天司凛带他出去兜风是为了更好地拒绝他现在想要出去的想法。
男人没有什么好东西。当代苏格拉底——系统如是说。
闷得发慌的生活全靠和帝国小伙伴的通讯以及当前小分队的朋友们友情为他表演单口相声而度过。M星的信号已经恢复,入侵的虫族被司凛和兰斯全数剿灭。
已然到了夜幕,时周把屋子里的窗户大开让新鲜带着泥土芳香的空气进入。
门外传来敲门声,又有新的朋友来慰问他了。
时周猜测是不是陈教官,抛却他的军衔和军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有着中年男人都具有的爱好——看相亲节目。但由于当前没有什么相亲节目,于是他自己主办了一场相亲节目。每天雷打不动地到时周病房里和时周聊一聊司凛过去的那些事,短短几天,时周几乎跟背军事史一样记住了所有司凛参与过的战役。
转过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靓丽的绿色——
是M星的王子。
“嗨。”王子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搬来一张凳子挪到时周身边一起趴在窗边,“好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来你这儿放松一下。”
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树洞了,时周无奈,关心了事情的进度:“怎么样了?”
王子深皱的眉毛终于舒展了一些:“很顺利,防护服已经可以让大家在外面连续呆到五个小时以上。”
时周跟着高兴:“太好了。”
“是啊。”王子轻叹,“不好中的最好了。”
时周用手指弹走窗户上的落叶,神色犹疑:“虽然有些冒昧,但你们没有想过搬移星球吗?”
这明明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做法,管理者不可能想不到,但最终是什么促使他们的放弃。
王子摇头。
“我们世世代代生长于这个星球,星球是我们的神,星球上庇佑我们的自然也是我们的神。我们星球所有人,从皇室到子民,对神的信仰贯穿我们的一生。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我们与星球共沉沦。”
“可是你们都要死了。”
他实在没有办法理解把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此之重到可以放弃生命的行为。
见到时周浓烈的不解,王子宽容地笑一笑:“对于我们而言,信仰比生命更重要。”
“你没有信仰吧?”
时周摇摇头。
虽然帝国凡是重大节日,所有人都会去万神庙朝奉,但他一点认同感都无法产生,每次祷告都在滥竽充数。
王子闪过了然:“所以你不懂,那是深入骨子里抹不掉的东西,是支撑我们活下去的动力,没有了它,我们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只有它永垂不朽,我们才能绵延万代不绝生的希望。”
虽然不理解,但是得尊重,时周认真颔首表示自己清楚了,抬头把视线投向窗外。
深紫色的星辰密布,斗转星移,大方地展示着宇宙无穷无尽的奥妙。
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时周听见王子轻微的啜泣声,在心里悄悄提出了疑问。
等待哭泣声停止,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转过头递上一方手帕。
王子的泪痕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他没有接过时周的手帕,而是放任脸上的湿润,声音脆弱又讽刺:
“可是我也不想死啊。”
第56章 绑定
M星的任务在安达最后一次结束试验,宣布防护服能够全天候抵御危害时终于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政治家之间的扯皮和博弈。
除了帝国整体的利益以外,皇室和军方不可避免地要为自己的阵营争取需要的东西,M星王子日常跑来时周这儿忙里偷闲的时候苦恼地抓着自己的绿头发,睁着绿色大眼睛崩溃:“你们帝国人太可怕了。”
“那可不包括我。”时周闲闲地翻过一页书,随手从书架上找来的,记载着星球上的生物图谱。
王子沉默半晌:“你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
变态怪力男芭比没有资格说别人可怕。
说完他就灵敏地和时周挪开一大段距离生怕他恼羞成怒打击报复。
时周就静静地让他独自solo,等他摸摸鼻子觉得没意思主动跑回身边。
“还有类似这样的书吗?”时周合上膝盖上厚重的书本,“我想看。”
“多了去了。”王子挥手,“我让仆人统统搬给你。”
时周的伤口已经结痂并且掉落露出粉色的嫩肉,并且在这一过程中他成功找到了人生新的追求,修生养息地看书。
M星所有的书籍都喜欢用硕大无比的字和硕大无比的图,时周作为一个阅读的老年人对这样的排版非常感兴趣和满意。
“你们星球的植物真好看,我都想做剪贴画了。”时周玩笑,企图给自己找到一个新的爱好。
“行啊。”王子答应的爽快,“除了古籍有备注不可以剪下来,其他你尽管拿去用。”
说完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让人从图书馆找出植物学的书籍送到医院来,挂断联系之后王子忽然沮丧了起来:“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嗯。”时周轻哼了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王子舍不得:“你是我见过最天真无邪、最单纯、大脑里居然真的只有肌肉的最好看的男孩。”
抛去那些有的没的的定语精简一下,时周懂了,变相说他没脑子只知道武力呢。
“欠揍了?”
王子眼瞅着时周掌中厚的跟砖头一样的书就是个极好的杀人工具,赶紧拖着凳子远离:“我一定会想你的。”
“我一定会想你的!”同样的话重复在三天之后,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真正面临了别离。
王子趁着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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